安淮自从在北徽府赚了一大笔银子之后,便和老婆搬到了浙水府,投奔了自己的一个表哥,安逸的过着休闲的小日子。
每次想起一年前自己的那个决定,都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聪明之人,得意快活。
这日在家里烫着酒,就着二两牛肉一碟花生,哼着小曲儿,过着快意人生的时候,沉闷的敲门声打破了平静。
骂骂咧咧的起身道:“叫鬼啊!来了来了。”
看门见红黑相间腰间配着长刀的捕快时,脚下一软,心中飞速转动,想着自己什么事情败露被发现了,但还是满脸堆笑道:“几位官爷,不知来小人这有何贵干啊?”
“有人报案,告你杀人,与我们走一趟。”领头的捕头面色黝黑,很是煞人。
“小人冤枉啊,小人一直老老实实的过着日子,从未犯过事情啊。”安淮躬着身子,神情可怜。
“冤不冤枉去了才知道,走吧!”一把拽住安淮肩膀,从屋里拉了出来。
......
府衙内安小寒低头沉默的坐在一旁,凌冬内心却是很是忐忑,知道今天肯定是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但不知道到底是会有多大的量刑。
府督看着今日显的有些沉默坐在椅子上的安小寒,总感觉哪里不对,但也没有开口问些什么,坐在堂上等着犯人。
堂上的沉默有些诡异,一种怪异的气氛在环绕。
“报,大人,人带到了。”一个衙役疾步跑来,打破了沉默。
府督沉声道:“带上来。”
安淮踉踉跄跄的被架上堂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声喊冤。
啪的一声惊堂,府督大声喝道:“肃静!从实招来,来看看身旁这人,你是否认识!”
安淮转头看着凌冬,眉头皱的麻花一般,脑中飞速的回忆着,在何处见过此人,开口道:“大人,小人确实不认得这位公子啊。”
府督问道:“那为何这少年告你杀他父母,逼他逃离家中。”
“凌冬,他何时在你家中杀了你父母,详细都说与我听。”府督问着平静异常的凌冬。
凌冬听完没有反应,只听得低头的他发出了吱吱的声音,像是磨牙。
府督脸色变了,厉声道:“凌冬?!”
凌冬身子一颤,扑通跪倒,忙磕头道:“大人,小人错了。”
这个时候府督要是还不明白就坐不上这个位置了,一声高喝:“来人啊,拖下去,杖刑五十。”
一块堂令从堂上扔下,啪嗒一声,惊了凌冬的心。
有些挣扎的凌冬,被生生拖了下去。
安小寒听到刑法,面具下的眉头皱的很深,心中担心凌冬是否能在杖刑下活下来,手紧紧的握着座椅扶手。
府督看到安小寒这样的小动作,以为是安小寒也明白了自己被骗之后,心中愤怒难耐。
“退下吧。”府督挥手示意安淮可以离开了。
安淮心中郁闷,这都什么事,自己无缘无故来了一趟衙门,却啥事没有,到底怎么了?
不过还是赶紧磕头跪谢,转身准备离开。
安小寒起身轻声道:“且慢。”
安淮着急离开的脚步一顿,扭头看着安小寒。
府督问道:“黄言,这是何意?”
安小寒有些哑着嗓子:“大人,我有事问他,还望大人给些时间。”
感觉声音与之前有些不对的安小寒,府督也没多想,想着这少年来自参天院,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安淮有些不安,问道:“不知这位公子有何事?”
安小寒问道:“你在去年小寒时节时,是否在北徽府拐卖过一个姑娘?”
安淮瞬间回到了一年前,那个寒冷异常的冬天,那打翻的木桌,角落的少年,哭闹的姑娘,以及之后白花花的一箱子雪花银。
“我并不知道公子为何会说这种话,我虽本是北徽府人,但我并没有做过公子说的事情。”安淮有些头皮发紧。
“如果你告诉我,那姑娘被你卖到了何处,并且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一切,我可以让你安稳的走出衙门,不然......”安小寒莫名气势渐起,气压安淮。
府督站起惊呼:“修行者?!”
衙役们也是纷纷后退,神情紧张。
“堂上休得胡来!”府督手中惊堂一拍而响。
安小寒半张面具下的脸,与平常有些不一样,眉头挣扎得紧,依旧盯着安淮。
“参天院的学生竟能修行?你到底是谁?”府督满脸警惕。
安小寒不知参天院为何物,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他是参天院的学生,今天王莲说的时候,并没有告诉他。现在的他只感觉自己的身体有点不受自己控制。
“通告道宫,前来接管此事。”又一道堂令扔下,一衙役跑了出去。
安小寒感受着衙门堂口的威压很不自在,想赶快离开。
凌冬这时被拖了上来,血肉模糊的身背,惨目忍睹,让安小寒离开的心思又重了一分。
“我不知你到底是何人,为何假扮参天院的学生,但胆敢站在公堂之上,欺瞒本官,今日,我要你一个交代!”府督又是一记惊堂,一共莫名的气息笼罩着安小寒,让安小寒难以动弹。
安小寒心中思绪翻动,想到了王莲,一切都是他的安排,也就是他知道和了解这一切,但是他却没有告诉自己,这是为什么?
心中的不解越来越深,身上的压力也越来越大,呼吸有些急促。
衙门堂口,官府之地,天子管辖,天道正气凛然,所以可以镇压修行之人。
但安小寒现在突然发现,体内的气不受控制的慢慢升起,准备出手。
安小寒神情凝重,他本可以等着安淮走出衙门,再去跟上问个究竟,但他目前感觉自己浑身不自在,怀中赵柳柳给的药瓶缓缓散发出一阵阵清凉,让自己还保持这一份神志清醒。
只不过之前王莲的铺垫,他不是全部了解,就比如之前的参天院,比如府督的惊堂木,都超出了他的认知,其实他并没有什么涉世的经验,最多的就是在北徽府小小的猪肉铺见识过的人情冷暖。
至于在青翠仙境般的山中的一年,无非只是一个人在崖边枯坐一年,接触不过山余和山衫,如果出山前认下的八个兄长也算的话,拢共不过十人,还没有过深的交集,就离开了。
所以在这时,他内心的深处还是慌乱的,强行安稳心神。
唉,内心一声轻叹,知道自己还是太过天真,现在一心只想逃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