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列车依旧按照原定的行程路线飞驰在南方郡的大山之中,铁轨在滚轮的碾压下绽放出耀眼的火星,四溅的火星落入石子堆砌的铁轨化为了星星点点的烟火。蒸汽列车里面的乘客衣着服饰各不相同,穿着打扮昭示着他们每个人的身份职业,这些人都是打五湖四海汇聚到一起准备去帝都的人,有一些讨生计贩卖货物的行脚商人,还有一些是奔赴京师大学堂读书的莘莘学子,当然各色各式的人群中最为引人注意的还是那位前清王爷,他捂着手帕重重的咳嗽声,让左右随从都不由得脸色凝重起来,每个人都清楚的知道,这个年迈的王爷的身体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只是这些随从却没有人去讲述这个真相,这个残酷的事实。这个时候王爷摊开手帕看到那鲜红的血渍,那布满皱纹的脸庞也不由的浮现出一丝对于死亡的畏惧之色,他有气无力的问道:“管家,我们到什么地界了。”
旁边一个年纪五十多岁穿着一身丝绸锦缎长袍的老者,微微躬身道:“王爷,刚出北海市的地界,距离帝都大概还有四五天的行程。”
“太慢了!”王爷一边咳嗽一边用手拍着大腿焦急的怒斥道,“我的身体恐怕撑不了那么久,你去告诉列车长,让他们日夜不停的全速前进,务必在三天内抵达帝都。”
“喳!”管家说着朝着旁边两个随从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个随从微微颔首,揣着一兜珠宝去找列车长了。
王爷慢慢的把手帕丢在桌子上,沉声的继续问道:“管家,那个货厢里面的东西一定要派人给我看住了,神医跟我说了,我的身体能否扛得住这一次的劫难就全靠这副药引子了。”
对于这件事情,旁边的管家面露复杂的神色,心中却有一丝轻蔑,王爷竟然还相信那些江湖术士的鬼话,非要去南洋花大价钱买一条巨大的鳄鱼回来,用那个江湖郎中的话来讲,这是一味猛药,对于王爷的病情或许有奇效。对于半辈子飘荡在朝堂之上的王爷来讲,这些民间术士的偏方他是深信不疑,毕竟他的病已入膏肓,西洋药石已经无医了。
管家微微躬身道:“放心吧王爷,我已经安排了三个下人守在货厢那里了,并且钥匙我贴身携带,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闻言,年迈病重的王爷轻轻挥挥手,示意随从都退下,熄了房间内的灯光酣然睡下了。
只是这个时候还滞留在蒸汽列车顶部的小贼还在寻找着能够悄无声息溜进列车里面的机会,毕竟外面的天气已经阴沉了下来,一场狂风骤雨即将呼啸而至。
列车长得到了王爷的珠宝,马上命令列车人员不断的在列车头部的炉灶旁往里面装填煤炭,以达到最大的动力驱动整个列车奔驰向前。而小贼在列车顶也很明显的察觉到了列车的速度越来越快,并且铁轨跟木枕发出的咣当咣当声响节奏也越来越急促,这让他有一点焦急,身手拍了拍这个大铁疙瘩笑道:“你也知道风雨将至了,跑这么快想甩下小爷我啊,你们这些该死的有钱人就等着把好东西乖乖留下吧。”
夜色如水笼罩在幽深黑暗的大山深处,一段蛇形的盘山铁路赫然出现在远方,这种铁轨依照山貌地势起伏而修建,群山起伏间,蒸汽列车犹如一条蜿蜒的小蛇蠕动在深山之中。
林海茫茫,一个矫健的身影窜入蒸汽列车内,小贼在昏暗的灯光下,瞥到不远处的货厢旁,有两个黑影不知道在做什么,等到他走近了一些才借着车内的灯光看到一个穿着儒雅的青年怀里抱着一袭鲜艳旗袍裹身的风骚女子,两个人耳鬓厮磨间,青年手腕处的金表烁烁发光,在月光的映射下晃得小贼挪不开眼睛。
同样挪不开眼睛的还有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衣着褴褛的她坐在车厢的角落。她这样罹患战乱的逃荒者在南方郡数不胜数,只是大多数没有碰到蒸汽列车就葬身于深山老林间的豺狼虎豹之口。
偷腥的女子难耐的微张嘴唇撒娇道:“有人看着呢……”
男青年正在兴头哪里肯善罢甘休,干脆抱着女子调换了个身位,让旗袍女子背对着小女孩,然后笑嘻嘻的打趣道:“这样就看不到了。”
小贼暗暗唾弃了一下,这种掩耳盗铃的方式还真是可笑,只见男青年的手慢慢的移上女人的屁股,女子半仰着头微闭着双眼,男子也情到浓处,双眼陷落在女子绯红的脸颊之中,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只是一瞬间,那块金表已经被小贼解开揣到了兜里,而顽皮的小贼还顺带朝着坐在角落里面的小女孩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顺手牵羊的小贼转身朝着车厢走去,抬起手腕得意的打量着刚到手的金表,这对于他来讲是获胜的战利品,这个金表拿到北海市去兜售一下,怎么也能让他在短期内可劲挥霍了。其实这个小贼凭借着出色的手法,这些年偷盗转卖获得的钱币不少,可是他有一个致命的陋习就是嗜赌成性,每次都很快便把钱币在赌场输的精光。
不过靠着偷盗而来的钱财也让他对于肆意的挥霍并不在意,毕竟这些本就不属于他的,看着车厢内拉手风琴的学生党,下棋对弈的老汉,嬉戏打闹的孩童,还有一些高谈阔论的贵族子弟,他的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这些人在他的眼中犹如案板待宰的羔羊一般,他整理了一下衣袖,故意露出那金闪闪的腕表,融入进那拥挤的车厢之中。
小贼犹如穿过花丛的蝴蝶一般,旋转了两圈之后,兜里已经揣满了钱袋跟银饰耳环,可是对于这些战利品他依旧不满意,盯上了在火车单间前面叼着烟袋的管家。
跟着王爷从南洋万里归途,这一路上已经走了三天了,可是每天除了面对这些身上肮脏的市侩旅客之外,还要提心吊胆的看护好货厢内的药引子,这个药引子关乎着王爷的疾病,这让他每天都睡不安稳,外面的大雨似乎没有丝毫停歇的样子,这无疑给这段旅程增添了一些未知的危险。
他没有想到,不远处貌不惊人的小贼已经盯上了他腰间的钥匙,这个钥匙真是打开货厢内大铁箱子的,两个人只是打了个照面,小贼就已经把钥匙拿到了手中。
这个管家在北海市卸货的时候就已经被小贼盯上了,他清楚的记得这个人就跟随在那个前清王爷的身边,于是这些人的行李肯定是价值不菲,并且这种钥匙根据他多年的专业经验来看,定然是大铁箱子上面的大锁头才会用到,那么十有八九都是珠宝。
想到这里小贼心中暗自窃喜,没有想到这一次的偷盗居然如此的顺利,若是真能顺手牵羊取得一两件古董的话,那么这下半辈子在整个北海市,乃至南阳郡都可以呼风唤雨了。想到这里他哼着小曲朝着蒸汽火车尾端的货厢走去。
整列火车的结构有些特殊,在前半段是一些高级一些的单间,而中半段是一些散客的硬座区域,而在尾端则是拉的一些货物,还有一节是专门存放这些旅客的行李的车厢。
而这节车厢门口不断徘徊巡逻的三个黑衣男子,正是前清王爷的随从,这更进一步的印证了这个车厢内有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