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习冠也有读心术,很淡定地告诉厉沅沅,“私奔的话,除了无烟城,没有地方敢收留你。”
厉沅沅很不以为然地念了句,“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反正乌有皇宫肯定能随便进。”
“你说什么?”习冠听得一字不落,只是深感疑惑,司马烬和白鹤有交情么?为什么他不知道,而且司马烬也没表露出来。
再者,司马烬的所有偏爱,明里暗里指的都是那个人。
习冠稍稍感到不安,谨慎地看了眼厉沅沅,单纯的眼神,无邪的脸庞,实在很难联想起“说谎”二字。
他又一想到,自己都那么吓唬她了,这小东西要是还有胆子信口雌黄,也算是他看走了眼。
“没什么没什么,外公你口渴么?我给你加点水。”
厉沅沅觉得自己不能再分神了,总是想起不该想的人,到底是心虚容易被看穿。
习冠竟有一眨眼的失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抓着她的手问,“你叫我什么?”
厉沅沅很疑惑,“不然,你喜欢我喊你‘爷爷’?”
难道所有的男人都会计较姓氏不成?
厉沅沅仍旧不能完全理解。
习冠在接收到这样的称呼后,心底早就乐开了花,碍于面子没表露,更是傲娇地要求她,“小东西,再喊一遍,大声点儿。”
“你耳背?”
习冠立马不高兴了,声音极度沉重:“嘚瑟。”
“外祖父?”厉沅沅是装的,能让习冠多不爽,她就有多自豪。
“嗯,我喜欢。”习冠眼睛里的笑容都快盖过凝固的阴霾,厉沅沅觉得非常不适应。
这和刚才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完全判若两人。
就因为一声“外祖父”?
厉沅沅从未想过隔代的血缘可以亲昵到这个地步,甚至可以改变一个人的脾性。
这样一想,厉沅沅为自己发现一个新大陆兼护身符而感到兴奋。
又或者,可以试一下“姥爷”?
说试就试了,厉沅沅边加水边喊他,“姥爷,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
“我说,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习冠不给她喘息的机会,直接切到关键地方。
“……呃,他说下个月去提亲,然后,然后,然后……”厉沅沅脑子里过了一下和白非墨的点滴,人家确实没给个准信。
说娶她,聘礼都没有。
但办她,下手倒挺快。
“他什么时候说的?”习冠觉着日子要是耽搁了,自己则是有更好的理由拒婚。
他的宝贝外孙女不愁嫁,只能入赘,和流珩一样,当个空壳子,留在无烟城。
“这,”厉沅沅放下茶壶,假意头疼的样子揉起了太阳穴。
习冠看破不说破,只是换了个话题,“白非墨最近如何?你二人一处,总不可能逃得过他眼皮子下的。”
果然对桃花岛了如指掌,好在厉沅沅早有准备。
“他啊,举双手双脚热烈赞成,巴不得早日完婚呢!”
厉沅沅说起他的时候,眼睛里是有星星的。
但习冠没有看到,却是更感到意外。
白非墨有多没道德底线,他远在无烟城也是再清楚不过了。
他能甘心成全外人和表哥的婚事?
怕是太阳西边出来都不可能的。
那么理由只有一个,其实和厉沅沅在一起的另有他人,并且这个人是白非墨的眼中钉。
白堤显然不是。
“既如此,我便去卖一下老脸,修书一封过去。”习冠见势就走到里屋去,厉沅沅瞅准机会想拔腿开溜,不想一不留神就被连人带鞋地拽过去。
“丫头,别想着跑。”习冠顿了顿,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们祖孙二人,还有好多好多话要说呢。”
呸,谁要和你说话!
厉沅沅浑身上下都很抗拒,是来求助不假,但见到人后,就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
“呃,外公我饿了。”不过厉沅沅扮可怜的样子,确实娇滴滴惹人怜。
习冠微微一蹙眉,回头看见那巴掌脸,像极了流珩,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诶,这小东西还真的不咋像姬儿。
尽管习冠是懊恼的,但还是很温柔地安慰她,摸了摸脑袋轻声说,“等一下就好,外公带你去一品香。”
一品香?
地名怎么和她以前点外卖的一家一模一样,厉沅沅不禁严重怀疑这个世界配置。
【笨蛋宿主,现在才怀疑,是不是太晚了?】
神雕侠侣系统刚好印证了她的猜想。
何止是一样,肯定是直接复刻的。
“狗东西,你估计离夺权成功还有多久?”厉沅沅心底问道,生怕又被习冠偷听。
奈何,这读心术和腹语,从来都是习家传承下来的,纵使习冠不刻意去悉听,只要一靠近,就算蚊子哼也能听得格外清晰。
“丫头,和谁说话呢?”习冠听见了,但这次还是插手了。
只因为习冠生怕厉沅沅丢了,某种不知名的神秘力量,从来都是他最为忌惮的东西。
“啊,没谁。”厉沅沅赶紧不去想神雕侠侣系统给她安排的任务了。
夺权而已,搞定习冠就可以。
这个基本常识,厉沅沅还是知道的。
“来,替我研墨。”习冠已经掀开压好的宣纸,准备开始提笔写信。
厉沅沅忽然有些惶恐,要是这信送出去了,白堤肯定不会认账啊!这和不打自招有什么差别么。
“外公,先吃饭嘛!”厉沅沅开启最近最厌恶的撒娇卖萌大法,殊不知对习冠只会适得其反。
因为习姬从来就是正面硬刚,习冠就愈发欣赏她的这种强硬。
同样,流珩也很欣赏。
“不,写完了再吃。”习冠不留情地挥墨疾书,厉沅沅的焦虑愈发明显。
“还不过来!”
习冠一提高分贝,厉沅沅马上就乖乖上前。
磨墨而已,厉沅沅觉得那就慢慢磨,磨到他没耐心,或者磨到墨干了。
习冠又是一眼瞧见了她的小心思,咧嘴笑道,“沅沅啊,你磨叽的话,那就要很晚很晚才吃饭。”
厉沅沅的手顿了半晌,咕咕叫的肚子似乎并不赞同她有点龌龊的小心思,索性只得加快弟弟,好叫他尽快写完。
“好嘛,外公你又骗人了。”厉沅沅一边研墨一边数落,唯恐他忘了自己从前的日子有多惨。
“别哭唧唧了,再过半个时辰,一品香的猪蹄子也就好了。”
似乎一切都被习冠掌握,厉沅沅不由得好奇问,“你是不是早就定好了位置?可你又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和你去呢?”
想到不久前的满手鲜血,厉沅沅很难想象现在可以这么风平浪静。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习冠略带骄傲地说,“好歹有我的血脉,这点信心要是都没有,那流珩赢也太大了吧。”
“流珩真是我爹?”厉沅沅真替原主觉得糟心,不但摊上个生而不养的亲娘,还有一个冷漠无情的亲爹。
真是上辈子欠这俩人的!
“那重要么?”习冠并不在意她父亲是谁,只要是从习姬肚子里出来的就好。
“难道不重要么?”厉沅沅更感困惑,连外孙女她爹都不关注,当真不怕有人谋害。
“随你,反正说出去不算丢脸。”
看来习冠对这个半个女婿还算满意,否则这会儿的口气怕是杀人那样。
“他,那为什么抛弃我们?”厉沅沅眨巴着清澈透亮的眼睛问道,写完最后一个落款的习冠隐隐有些动容。
她在打听自己的身世。
要说么?还是继续隐瞒下去?
习冠当下有些迷茫,这本可以烂在肚子里的真相,他竟有不止一个瞬间想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