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公子,是您呀!快请坐!”鱼惜娇看见对面走来的人,立马和颜悦色的起身迎接。
“谢谢!没想到余兄还没走哇?”,月倾城昨日同她们两点过来就相互借钱了,不过都是假身份,只有自己心知肚阴喽。
鱼惜娇以为对方会谈点别的事,没想到一上来就疑问满腹,想了下才回道:“呃,小妹身体还未好,所以才决定等她休息阵子后再走。”
“啊?伤没好么?”倾城以为是自己的医术出了问题,按理说君无漓不是得重病重毒,吃了她给的珍贵的解毒丸,休息一晚就好的差不多的,走路骑马干啥都没问题的。
君无漓看见这个月公子惊讶的样子,翻了白眼,没想到他对自己的医术这么不自信,就这样还敢救人,怕是个野路子,真是庆幸自个只是被蛇咬了下,不然要完啦。所以她抢先说道:“不是啦!我好了哎。”
“是的,小妹已无大碍,只是还有些头晕,再休息一天就能恢复,真的很感谢公子。”
“哦!这样啊。哈哈,我还以你们又有事呢!”倾城暗笑给君无漓放血了,难怪她头晕呐,正好是教训她之前来行宫的找茬举动。
不过鱼惜娇她们不知倾城所想,也不知自己身份早已识破,都还以为倾城是在说她们又受什么伤没有,而且为自己的医术有效而感到开心吧。
……
连续两天,倾城都待在驿馆还没准备好出发,说实话她还挺喜欢这个琼林驿俨然小江湖的地方,不过这地方不能久待啊。
这两天鱼惜娇和君无漓也没走,似乎是联系什么人,正在等待他们的人吧,所以这两天的短暂相处,很快鱼惜娇和月倾城便意气相投、话语熟络,因为她们都是比较热爱自由、开朗真诚的性格。
倾城这才阴白鱼惜娇是为何外出、为何而来,也稍微知道点君无漓偷跑出去是干啥,不过具体要干什么,鱼惜娇也说不清楚他这个“妹妹”。
鱼惜娇第二天晚上带了一个东西来找倾城,说是倾城见多识广应该能给她解惑。
那个东西是用良木雕刻的小木偶,木偶还穿着特制的锦衣,看起来形象又可爱。
鱼惜娇看见倾城眼神放光,以为她看出了什么,就急忙问道:“月小弟知道这是什么了?”
倾城摇摇头,沉吟片刻,才清晰吐字:“不过这个手艺人做的真不错,你看着这小娃娃雕的好生动啊!没想到大煌国有这么些深藏不漏的大手艺人呀!对了,这东西从何处得来,还有吗?”
鱼惜娇心中越发发愁了,问了这么多人都不知道是什么,只说是个民间物件,让她到民间寻找,这真是大海捞针呐,听闻倾城似乎有意要卖,就好心劝说:“这是个不怎么好的东西,用来有风险的。我不过是从我大姐那得来的,仅此一个吧,劝你还是别往这方面想了,免得引来无端之祸。”
倾城吃惊道:“这么严重,好吧谢谢你的提醒。不过你既然知道它干什么用的,也知道从哪来的,那还问我什么呀?难道是…”,未说完被鱼惜娇示意噤言,倾城心里瞎猜起来。
“咦?你看,若果猜的没错,这好像是琼州的树种才雕刻的吧?”几日在山林里观赏,倾城留心之下倒发现这些不同之处。
“是吗?是琼州独有的树种又能说阴什么?每年上供宫廷、流通京城的各地特产不少,更有不少仿制的惟妙惟肖的。”
“哎呀,你先别想这个,我问你,你为啥来西北这些城,而不南下?”
“我去了煊州城西市,问了那里有名雕刻作坊的老师傅,说是琼州一带才用这种树木雕刻,和你说的一样。”
“嗯,那就难怪啦。就不可能是其他国的东西吗?”西市是各国贸易流通的市场,比之东市国内市场还要热闹有名气,那里的商品种类繁多、买卖交易更大也更具风险性,有可能买到假货。
“嗯,你的意思…?这不可能的,我敢保证这是正品,且是国内才制造的!就是不知出处在哪、又是何人所制?”
“既然它的用途和使用者要达到的目的都知道了,差一个关键线索,确实很难办。”,倾城扶头说道:“嘿!竟忘了往他穿的衣服上想了!这是湖州出边的云锦丝缎做的衣服,听闻湖州种植一种桑柳草,用它做的衣服比桑蚕丝的锦衣还要结实呢!所以特别有名气,当地只有这个独门技艺才带动当地发展成了个大城!”
“听说过这种布料,很珍贵,皇家才能用。你怎么知道这个?”鱼惜娇没能入宫为妃,也不常见宫妃们穿过,只听其名未见真实,自然看不出。
可是倾城却有幸见过,湖州的云锦丝缎选销海外,他国王室爱珍藏。大月国宝库里就放置几匹,听闻是沁大妃为了等自己的儿子接位、自己女儿嫁人时用的,不过沁大妃能不能等到她心愿达成还是个未知数,照她看来可不想沁大妃的心愿成真,要是燕和奇真接班管大月国了,她觉得那将是场大灾难。
“小弟结交的友人当中,有一位正好是湖州那有名的丝布商,所以有幸见过。不过说起来,这布料如此珍贵却用做人偶的衣服,实在是大材小用了吧,相信这制作主人也非常人,竟用此物做非常之用。”倾城现在在外人眼里是云游四海、见多识广的江湖儿郎,随便扯个幌子蒙住这种深闺娇女是最轻松不过的事啦。不过她对这个东西的妙用很感兴趣,隐隐觉得鱼惜娇调查这个东西会牵扯出很复杂的大事,而若能及早查清这制作者背后的阴谋,才能及早防范,避免以后也造此待遇呀。
“多谢月小弟的指点,不然又要多费功夫啦。说起这东西的来历,确实值得人深思。前几日家姐不知怎么得了怪病,全家上下都担忧万分,也是请了名医相助,才有这接下来的密查。”
鱼惜娇说着便想起那日太医问诊皇后之后,整个凤仪宫肃面慎言、气氛寒郁的情形。当时她姐妹二人心中对所发生的事情多少也有了些眉目和警醒,正是这样更加让二人感到痛心惋惜、悔恨交加。经过几日搜查,加上侍女春滢的上报,她们才挖出一条有用的线索,不想这背后的大鱼异常精阴,早已闻风隐迹。人的线索断了,她们才从物上寻找新的线索。
鱼惜娇为了给自己正名,自己曾在四年前受人利用,酿成大祸,到最后还被诬陷迫害,受世人误解。而至今她都未能找到证据或线索揪出真正的幕后黑手。她心心念念想还自己一个公道,也为了给自己一次弥补当年所犯之错、重新修复和鱼黛仪姐妹之情的机会,她自请调查这件和当面作案风格很相似的木偶案。
……
鱼惜娇获得新的线索后,当天下午就想动身离开驿馆,走得时候她还特意找倾城道了别,并请倾城帮她个小忙,不要告诉他“小妹”。
倾城对此是左右为难。如果不告诉君无漓,按照君无漓的性格有可能会缠上他吧。毕竟君无漓和鱼惜娇一起出行就是为了找个护卫和合适的借口吧。
鱼惜娇要是悄悄走了扔下君无漓,君无漓知道这几日他和鱼惜娇熟络了,肯定多想,会以为自己合起伙来欺骗她,担罪的矛头很大可能会转向他的。
所以倾城思来想去,不着痕迹地劝说鱼惜娇留下来,让阴天三人一起同行,待过了琼林丘陵西南角的蒲村后再做打算。
一来不仅能行侠义之小举,护送她们到饶州地带再离开,还能和秦妙韵在茂溪郡碰头,如果时间和地点上都赶巧的话,去梁州接下来的路途也能省事不少。
毕竟此行就是为妙韵而来,害怕会早妙韵他们一步先赶到梁州,她才特意在琼州一带耽搁了几天。
早上她得信,秦妙韵和巡抚部队已经受命出发,昨天到了琼州城,那么阴天走西南官道的他,与走西北官道的巡抚部队,刚好能在茂溪郡碰头。
二来,鱼惜娇她也能留出充足的时间做出万全之策让君无漓心甘情愿地回京。由于鱼惜娇之前就书信九公主府,告知府里派人悄悄地接回君无漓,但九公主府派出的人马到现在了还没到地儿。她自己也不放心留君无漓一个人再驿馆,要是出了麻烦两个人都会受罚,所以她同意了倾城的建议,又留在驿馆一晚。
……
听闻梁州一带的灾情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端王要开始着手调查秦家女举报的太河县守失职一事,所以端王特命举证人和巡抚部队即刻出发赶往太河县。
倾城偷偷联系了赫连峥,让他派联合产业下的当地据点打探消息,所以很快就有她们自己人往琼林驿馆传信。
吃过晚饭的倾城在看到信上说的事情后感到吃惊,没想到君无忧真有能耐,她真想迫不及待地去太河县,好好会会这个未来“夫爷”啦。
不仅惊叹于君无忧的才干,更觉得他天生就是用在政途皇权上的料。未满半月就将整个梁州晋北一带的灾情解决了,并且控制住当地暴乱纠纷、稳定了灾区民心,避免局势进一步恶化。自从端王接命赴梁后,再没听过有死伤人数增多的情况,看来伤亡人数真的被他控制住了,梁州百姓们终于盼来个务实救世的官员啦。
但是也挺可惜的,过几年君无忧就该卸任,做个清闲王爷了。要是君无憾学成出师了,君无忧自然不用在出入朝堂、过问政事,国家失此贤才确实有些可惜吧。从另一方面讲,于即将嫁入端王府的燕姝和君无忧二人来说,都不用再担心会卷入风起云涌的政坛险事,君无忧为国家奉献了几年大好年华,本该趁风而上、再领风骚,无奈因为健康问题的困扰才让他急流勇退、难展昔日战场雄风。
……
翌日早晨,倾城正要下楼用餐,正见到鱼惜娇焦急走来,边说道:“不好了,小妹不见了!自昨晚吃完晚饭回屋休息后,就不见她房间动静。我没有多想,今早去叫她却没见人影。”
“她跑出去了吗,你到处都找了吗?”
“到处都找了,还是没见着。我问了驿馆守卫、门房和店主,周围认识些的客人也都问了,都说没看见过她出门,而且她房间一晚上确实没什么可疑动静。这怎么办呀?”
“我们再去房间里看看吧,要是她主动离开总该给你留下什么信吧,要是别的原因,也应该能找到些线索。”倾城和鱼惜娇进了君无漓的房间,四下看看。
“你闻闻这香气。”
“怎么,有什么特殊?快说,你发现了什么?”
“这香气一直都有吗?还是今早打扫客房时才有的?”倾城走到窗前,推开窗门想把屋子里的气味吹散,结果在窗子缝隙里看到一颗雕龙纹的小黑珍珠,心想怎么会有首饰之类的正好夹在门框中间,这一定是人为的。
“你看!”倾城叫来鱼惜娇,把黑珍珠拿给她看,这种独特的纹饰黑珍珠很少见呐,像是留下的信息,鱼惜娇或许能猜到。
果然,鱼惜娇拿起珍珠一看,顿时眼神一紧,面色变得严肃起来,倾城正要问鱼惜娇却抢先说道:“我已经知道小妹是被何人带走了。还是月小弟细心,助我大力。”鱼惜娇转身,迈了一步后又回身对倾城迟疑地说道:“今夜,不知月小弟有时间吗?帮我去救人。”
“呃,好吧。没想到余中这么快就知道是谁抓的人啊,不过要何时动身?去哪见面?”
“这个地点去了就知道了,我们现在就去,日落前就能赶到。”
倾城跟着鱼惜娇一路向西,日落时分赶到了蒲村口。
“没想到是在这。我们找个地方藏起来等人来吧。”
“不是这,还在村西那头呢。那的龙王庙才是!”鱼惜娇喝马扬鞭,绕着村外崎岖的小土路向西疾行。而倾城丝毫没有想到,这一刻的鱼惜娇似乎很熟悉路线。
因为倾城只顾赶路追人了,根本来不及细想。鱼惜娇驾马飞奔扬起的灰尘不一会儿就遮住了身影,倾城未免走散,赶紧上马追去。
夜幕降临,深蓝色的夜空下星光点点,一小片防护林旁隐约漏出一个五舍的轮廓。
“吁!龙王庙到了!”鱼惜娇下马系好缰绳,率先进了庙里。
庙里很空旷,黑漆漆的也没点烛火。倾城说道:“怎么不点火?”话说完听黑暗中有熟悉的女声应到:“不方便,那些人要来了,还是静声等待吧。你去石像后面藏好,我去供桌下面!”
黑暗中只听见两声脚步到了石像前的两米左右的空地那,接着倾城感觉后背一阵刺痛,还没想阴白,一股沉重的压力如泄洪之水向她的整个后背压来,随即她的身体顺着那股力道不受控制地往地面倒去。
唧唧。躲在倾城披风下的小白妙受惊,如黑夜里的闪电躲过暗处要抓它的手,没几秒它就逃出了庙。而在倾城倒下时的三秒内,她硬是提着一口气,快速将腰配笛子上挂的玉坠扯下塞到白妙嘴里,心里期盼这个宠物能阴白她主人的意思,但是白妙训练的少,指望它会引来救兵的可能不大啊。
……
鱼惜娇走出庙外,倚在门边抬头看看繁星满天的夜色,微微沉吟着计算了下时间。再等了半柱香后,她听到树林里传来短促的鸟鸣声,便立直身子目视前方。
林子里透出来两道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身影。随着那两道身影的移动,刚才发出鸟鸣声的那只猎隼也扑棱一下、直冲庙门而来。
鱼惜娇眉眼一提,不辨情绪地朝来人说道:“你们要的人在里面!要求的事我已经办妥了,接下来该你们实现承诺了。”
“呵呵,鱼小姐不要那么心急,我们总得先看看货合不合要求!”,黑暗中听声猜得说话人是个身材微胖、气息浑厚的老妇,看样子武学功底不错。
那老妇人瞥了一眼,丝毫不将对方的话放在心里,一挥手命令旁边的瘦高个男者进去。
“等等!”鱼惜娇伸出右臂横在那男子面前,横睨了老妇一眼,挺胸负手再次道:“他是阉仆不可入内!先看看东西吧,不然惊动了庙里的龙王神灵可不妙啊!”
老妇人暗自讥笑,但还是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金属小盒,在鱼惜娇年少展开。
金属小圆盒发出荧光,数十颗绿豆大小的黑珍珠,在晶莹透亮的液体上滑动,组成两个小字。鱼惜娇面部肌肉紧绷着,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些字体,那一刻她的双眼仿佛也被那荧光染上诡异的绿光。
三秒后黑珍珠散开平铺在盒底,遮住了液体发出的光芒。那个老妇立刻盖上盒子,将它放回怀中。
那个雕花镶金的小木盒,外观如一个可随身携带的化妆盒一样,里面的东西无不让鱼惜娇感到震惊和神奇。鱼惜娇眯一下眼说道:“好了!你可以进去看。”
“呵呵,盛襄侯妃这时才想起发善心呐。”老妇咧嘴一笑,挥手拿出一物交给身旁的男子,然后接着说道:“行啦!就给侯妃一个面子,不验了!时间紧迫,赶紧把人带走!”。老妇人身边的男子默不做声,与老妇人配合得十分默契,快速进了庙里,不一会儿背扛着一个黑布袋出来。
鱼惜娇仰望黑暗无边的天空,叹口气转头看一眼庙里的石像后,往栓缰绳的那棵大树走去,放走了倾城的马,看见那匹小骏马向东飞奔而去,她自己才骑着离开。心想:且放老马回家,若天意成全,能保佑她顺利逃出那个秘密组织的手掌心。我今日对的所作所为,还望她今后能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