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的黄皮子倒出来,二舅脸眼见黑的跟炭似的,憋沉。
我张了只耳朵,只听二舅对那几个老板气冲冲说,问题就出在那桥墩,让你们别挖别挖,这倒好,下面就得出人命。
二舅这话把几个平时大风大浪都不怵的老板吓的不轻,这些人出来混的,刀刃口放脖子上都不怵,可就忌讳这些。一个个苦求二舅能不能施展施展手段,我明白了二舅为什么这么阔气,老板都巴结他,能不阔嘛?
二舅叹出口气说,人桩可以解决,但砸皮子是你们的事,你们自个儿破财消灾,黄仙儿也不是认死理的。
这么说算是枚定心丸,老板们问二舅,人桩怎么破,我也好奇,二舅到底会怎么解决这闹出这么大事的人桩。但我立马发现事情不对劲了,二舅朝我这边看过来,眼神意味深长。
老板们明白这个意思,也愣了,跟我一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指着我说,就这楞头面青的娃子行吗?
二舅扯出张笑脸说,你们就等着瞧,天王老子来了也敢碰一碰。
说实话,我还没有见过这场面,谁知道二舅带我来第一件事就干这个的?
绕开死蛇,进了施工地,现在天大黑,附近的氛围让人心里发毛。
我看到的是已经停工了的桥头,走到这已经闻到了刚刚二舅手上的味道,说不清道不明的恶臭。
二舅打着手电筒,把我带到桥墩下,我听见了咕噜咕噜的冒泡声,这种声音非常寒碜。
打着手电筒光指过去,看到的东西差点吓得我寒毛炸起来。
就在桥墩的侧边,地上的不是水渍,而是鲜艳的血,跟泉眼似的往外冒泡,非常的恶臭。
二舅闷了口气,对我说,那就是人桩,这以前是座旧桥,以前修桥,总会有拜神仙求平安,也流行打人桩。
我心头发毛,问二舅打人桩是不是把人活生生栽进去?
二舅看着我,不说话,然后点点头,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二舅补充说,不一定是要人,一些精怪畜生也可以代替,残忍点就放人进去,现在这座桥要重做,本来也想拜个平安,结果挖出了以前的人桩。
说这话的时候二舅语气有些不满,应该是那些老板不顾二舅的话强行开工。
我躲在二舅身后,支支吾吾问他这个怎么办。
二舅摆摆手说这人桩不是正路子打下去的,原主攒了血煞,出来就要害人命。
听到人命,我更害怕了,本能退后两步。
二舅笑着说,你别怕,你站过去。
什么?我愣了,站过去?
见我无动于衷,二舅脸色黑了些,用斥喝的语气说,让你站过去就站过去,扭扭捏捏的,跟我做事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我心里头打着鼓,迫于二舅的威严站过去,心想二舅不至于害我,怎么说我也是他外甥。
我站在那人桩边上,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人桩不再咕噜咕噜冒血了,二舅的眉角总算是舒展了,我心里也放下一块石头。
可这是怎么回事?
二舅没管我,上前从兜里掏出个小竹筒,竹筒里边吊着个玉佩,他把玉佩就这么塞到血水地下,好家伙两手直接抄进去,这放我估计得吐出来。
二舅回头看我脸色不舒服的样子,皱眉说八尺高的汉子这点也忍不了,以后有你受苦,你没来之前,这下边的东西凶着呢。说罢,二舅又用手在下边鼓捣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我心头越发害怕,杵在水里的两腿打颤。
突然二舅喜上眉梢,嘀咕了句成了,突然把木筒拔出来,满地的血水打着旋又渗下去了,恶臭血水流下去,露出的东西看得我心惊胆战。
那个是人形的东西,就跟脱了皮的婴儿一样,爬在血泥里,还在动,似乎还有生命。
我吓得连连退步,脚后跟不知道绊到了什么,我摔个向天背,二舅满脸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对我招手说,你过来,把这东西抓起来。
“什么?二舅,你开玩笑吧!”
我说这东西我绝对不碰。
二舅脸皮子拉下来,说你不碰,我就把你送回去,我可跟你说,你爹收了我两千,就这么送回去,你爹是要赔我四千的!
啥,送回去赔四千?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回事?
就我家那一穷二白,就是卖房也凑不出四千。
无奈之下,我只能硬着头皮上了,用手抓起来那个东西。
那真真正正就跟剥了皮的肉团子一样,瘆人的很,我从来没有碰过这么恶心的东西。
但说实话,抓起来也出乎我意料,这东西冰冰凉凉的,滑腻润手。
结果二舅一句话差点把我吓得把东西甩出去。
“嘿嘿,别人要碰了这东西当场就烂到脖子根了。”二舅神秘兮兮,眼神里一副得逞的颜色,对我说。“三宝,二舅没看错你,以后跟着我混,那些老板都得巴结你。”
这话现在听起来,我也高兴不起来,强行挤出个皮笑。
“行了,跟我来。”
二舅拍拍手,带着我来到江边,漆黑如墨的夜色倒映江面,江里就跟能吃人一样。
二舅让我把东西扔到江上去,我就照着办,用尽我平生最大的力气扔过去,结果刚脱手,二舅往我后脑勺上呼了一巴掌,怒说,你个愣头青,扔这么远,怎么看的清?
我不知所措,白捡一巴掌,不觉明历间江面突然传来动静,我闻声看去,声音是从我刚刚扔的地方传来的,江面上。
就那块地界,莫名其妙的腾起一片片水花,激烈的很。
然后阵阵密集的吱吱声响来,我寻声往江面看,瞬间倒吸一口气,凉意从脚底板爬上脖子根。
就在江面上,一群群眼里冒着绿光的鱼成片成片的冲向那肉团。
二舅背着手嘿嘿笑,说:“这江里的东西大有来头,等你出师了咱爷俩给他办了。”
出师,出哪门子的师?
二舅没管我,给我递过来一枚铜板,方口的那种铜钱,我不知所以不敢接,二舅怒嗔说“接着啊!”我只能接过,二舅说,以后这就是你吃饭的家伙事,啥时候都得端着。
我迷惑问二舅怎么靠着一个铜板吃饭?
“等你学两手就门儿清了,走了走了,咱们领票子去。”二舅手一辈,往回走,也不多说几句。
我怀着迷糊,往江面上望去一眼,扑腾撕裂的血水混杂,就跟群鬼争食,看得我不寒而栗。
有种感觉,我好像一脚踏进了什么要命的地方,而这这只是开始。
但二舅就是二舅,他不苟言笑地在老板们面前说了几句,那几个老板就跟孝敬爹妈一样客气的给二舅送上一袋子百元大钞。
我眼睛就跟钉子一样钉死在那袋票子上,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钱是按沓算的!别说我,就旁边那些工人眼神都直了。
怪不得二舅这么阔气,这收钱跟流水一样!
突然,围观的人群让开,一辆我没见过的大牌轿车从外开进来,眨眼的功夫二舅的脸色就变了,喜笑颜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