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月看到,在匈奴军的后方不远处,一只队伍如从天降,足足有接近二十万的人马,如乌云滚过天边,向着匈奴军压了过来。那铠甲,在阳光照耀下,激起一片金色光芒。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但见那队伍,军容齐整,肃杀凛冽。他们的背后,黄土飞扬,遮天蔽日,仿若卷起了狂暴的龙卷风,随着战马踏踏声席卷而来,
刹那间,杀声阵阵,怒吼滚滚,如波涛怒海翻腾,铺天盖地地铺了过来。声势震撼天地,让建州城外整个大地都跟着颤栗了起来。
但见那队伍,旗旆阴天,在狂风中猎猎而扬,大红旗面上,醒目的黄色字体,明明白白地写着一个宫字。
拓跋月看着那帅旗,再看看那万军之中,仍然一眼可以看见的那主帅身姿,身子不由晃了晃,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怎么可能,宫玥的大军,怎么可能出现在建州?
他们不是在边城和拓跋日僵持吗?
难道,拓跋日完了?不,这不可能,怎么可能。
拓跋月收回视线,再看看身周那已失去了一大半战斗力的匈奴军,脸上再无血色,鹰眼里终于露出一抹绝望。
无论如何不可能,宫玥,终究是来了。
带着二十万大军来了。
无论他是否想通为啥匈奴军突然被泄掉战斗力,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今日,他别说攻打进建州了,恐怕,得全军覆没在建州城前。
绝望归绝望,可拓跋月毕竟是草原贵族,那羁傲的血性是刻在骨子里的,哪怕拼掉最后一滴血,也不肯低头举白旗。
“杀!”
拓跋月重新拾起弯刀,一马当先,冲刺在前。
拓跋月那二十万大军,经过神鹰军的骚扰,经过那莫名其妙的毒饭,再经过最致命的诡异中毒事件后,能拿起弯刀抗敌的兵,已经不足四分之一。
这一战,毫无悬念。
宫玥的大军,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全歼了匈奴军,拓跋月当场战死。
在胸口插入一把神鹰军主讲落雁的利剑再无回天之力的拓跋月,在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问了南风主帅宫玥一句为什么就倒下了。
在闭上眼之前,他都没搞明白敗在了哪里。
负责建州一路神鹰军的落雁,看着拓跋月死不瞑目的样子,傲娇地一笑,再不见当初尹掌柜的随和和柔慈,取而代之一俊朗英姿的沙场强将。
为什么吗?
呵呵,这草原蛮子,自然是不明白的。那一日,在快到漠北境内前,主子就规划好了一切,通过一顿突如其来的猛打,让没心里准备的六十万匈奴军暂时退回边城,从而逼他们兵分三路,并为自己争取了时间。
主子提前算计好了一切,也兵分三路。
他当时奉命领了三千神鹰军去建州。
主子给他的任务,就是拖延住拓跋月这二十万奔建州而来的军队。然后,等待主子边城的主力收拾完拓跋日在边城的大军后,转身回援建州。
至于拖延匈奴军,主子只对他说了敌进我退敌退我进两句话。其他的,以他落雁的天赋,并不需要主子多言。
所以,他带着神鹰军埋伏在拓跋月来建州的必经之路上,以各种手段首先迷惑拓跋月,给他造成这支队伍可能是和他势均力敌的大军假象。虽然拓跋月会怀疑,却也没法搞清楚他们究竟有多少人。所以,拓跋月终究没敢轻举妄动。
然后,他再用各种战术,打游击,频骚扰,让拓跋月苦不堪言。
最后等对方血性来了,他们反而一溜烟跑了。
跑到那饮马河下毒去了。
之所以在那片林子里埋伏,除了因为地势方便作妖制造假象,还有个重要原因。那片林子,缺水。把匈奴军困上一日,人马饥渴,饮水是必然的。
所以,那饮马河里,他们算好时间提前下了毒,还把下游给临时截断,避免药性失效。
至于拓跋月会谨慎试毒,让一人一马试毒,还特意等上一个时辰,也全都在主子的算计里。
因为,那药,是出自润玉之手,一个时辰根本不会毒发,而是会在两个时辰以后才毒发。拓跋月等待了一个时辰,然后从饮马河到建州,需要的时间,刚刚好,一定会在毒发之后才能到建州。一旦毒发,药效持续三日才自行退却。
哦,其实算不得啥多恶毒的药,不会让匈奴军七窍流血,而是类似软筋散,让人失去战斗力而已。
所以,当匈奴军到了建州城外的那一刻,齐齐毒发。
而主子边城回援的大军,也如期而至,直接把匈奴军摘瓜一样速战速决。
落雁抬头,看向宫玥,心里微叹,主子真的天生就是领兵打仗的神将。
他总能在最不可能的情况下,创造出无数可能。以少胜多,对他来说,并非难事。他总能千里之外,运筹帷幄,神机妙算,未卜先知。他会战略战术,会阵法机关,会借助天文地理之势,还善度人心。
南风战神,绝非空穴来风。
落雁又抬眸,看向东方,不知东边的徐州,甲虎那边情况如何了。
边城由主子亲自坐镇,拿下拓跋日,那是毫无悬念的事。
而西边的建州,有他落雁拖延,这结局,也是意料之中。对边城,对建州,他都未担心过。
但是徐州,只有甲虎带了三千神鹰军过去。算算时间,此刻,匈奴皇帝拓跋宏亲自领的二十万大军,应该已经到达徐州了。
无论甲虎再怎么拖延,决战终究是无法避免的。而主子的主力军回援建州,就没法兼顾徐州。徐州一旦沦陷,虽然他坚信,主子迟早能拿回徐州。
可徐州,还得先上演一场边城的悲剧。恐怕气急败坏的匈奴皇帝,一怒之下,把全城百姓屠了泄愤。那就算主子重新夺回徐州,也只是夺回了空城。那将是,他们无法承受之痛。
其实当时,考虑徐州更难,想到自己终究是跟着主子在军队实战过三年的,他有给主子提出,让他去徐州,而让甲虎去建州。
可是,主子却说,徐州,只能甲虎去。
落雁一直没太想明白原因。也对甲虎挺好奇。甲虎,虽为主子的暗卫头子,可主子,似乎给他的待遇从来就不是仅仅是暗卫待遇。甲虎的身份和来历,除了主子,就没人知道。
不过看看主子那似乎并不担心的样子,落雁跟着定下了心神。
主子,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转道徐州。”宫玥淡淡道,“走吧,怎么也得谢谢我连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