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三人玩起了打雪仗。一开始是两人互扔,一人笑看。到后来,变成了两人合力打一人,打那负手而立装逼的某人,到最后,演变成了三人混战。
雪球飞来飞去,在花园里炸开一片白雾,雾气里,笑声不断。
她笑得得意洋洋小心机,银铃般的笑声如春风吹过音质最好的风铃,清脆叮咚,白玉台上珍珠洒落一地。
他笑得张扬霸道,活力四射,如那夏日骄阳撞击东方,火热澎湃,刹那云霞满天。
他低低浅笑,略带内敛,声音低沉悦耳。轻笑声缥缈散在风里,风里刹那开满流年花瓣,水晶波光。
三种完全不同的笑声,混杂在一起,却异常和谐奇妙,仿若奏响了天地间最美妙的音乐。让这本来冰天雪地的世界,仿佛一下子就温暖起来,刹那冬寒散去,繁花盛开。
沉鱼和展业,站在花园一角,远远地看着那三人。
“他们三人,真配啊。”沉鱼轻叹。
展业微微一怔,随即轻笑,深以为然。
沉鱼说的三人真配,初听,似乎很奇怪,细想,却似乎这措辞,才是最合适的。
他们三人,似乎,任意两人在一起,画面都永远是和谐美好的。但是,却又感觉,如果真少了一人,似乎,又不那么完美了。这样的奇异,矛盾却又统一。
展业长眉一挑,冲沉鱼道:“沉鱼,你说,究竟是殿下和她配,还是小王爷和她更配?”
沉鱼瞪了他一眼,笑道:“无论谁更配,她终究,是我们海棠苑的王妃。”
展业却也不生气,仍然笑道:“是是是,你说的没错。可是,我那问题,你还没回答呢。别敷衍,说心里话。”
沉鱼认真想了想,道:“我想,是我家主子吧。主子和她,性格差异大,我想,正因为这样,才能互补,才能互相吸引吧。”
沉鱼看了看远处的宫玥和白苒一眼,唇边浮起一抹笑意。
“白苒小姐她,浑身上下总是充满阳光,生机勃勃,让人心驰神往。她如泉水般清澈通透,又如花草般绚烂活泼,还如小狐狸般古灵精怪。
她看起软糯厚道,却也有坏坏的小心思。她善良,对生命充满了敬畏,对万物都有尊重之心,但她也会偶尔腹黑,会坑人。可她,却有底线。
她也会圆滑,却从不世故。她没有多大的男女之防,大胆而狡谐。她喜欢躺平,却其实一直很努力。她说主子是她的长期饭票,其实自己却永远在努力赚银子,她个子小小,却心怀家国大义......”
沉鱼说了很多很多,多到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原来在他心里,她是如此的美好。原来他的心里,记着她的每一件小事。
展业瞥了瞥沉鱼,没有出声,心里微微一叹。
沉鱼仍然继续说着:“而主子,性格内敛冷清,从小没有爹娘,无人疼无人爱,孤独寂寞。为了自保,那么小的孩子,就开始压抑着喜怒哀乐,心思就开始七窍玲珑,做事滴水不露。以前,除了在殿下面前,其他时候都是一副冷淡疏离,无喜无悲的样子。
可自从主子第一次遇上白苒小姐以后,主子就变了,变得有了普通人该有的脸部表情和喜怒哀乐。
主子和她在一起,生活每天都是活泼有趣的。她也总是有本事让主子好气又好笑,让他每天不重样,或欣喜,或惊讶,或感动,或无语,或天雷滚滚,或暴跳如雷。
可是,哪怕是火冒三丈,那也是热火朝天的日子啊。
我家主子,本来如仙人一般的清冷,遇上了她,却变得我都有些不认识。主子他,会节操全无,半夜爬人姑娘闺房。会经常臭不要脸像个流氓,吃醋的时候,偶尔还会霸道,显出他黑暗一面的冰山一角。
其实,白苒小姐和殿下,是同类人,他们都有本事让主子恢复人的七情六欲。殿下和白苒小姐身上的东西,是主子向往的,却奢求不到的美好。
主子一向理智冷静,把什么事都牢牢掌控全局。白苒小姐却总是不按套路出牌,让主子,经常失了智,不知如何应对。
她总是,表情谄媚主子,背地里,却暗戳戳地忽悠他,算计他。她一开始,不像其他帝京贵女那样,对主子爱慕。她说他心思太多,对他避之不及
她,撩人而不自知......总之啊,我也说不清,主子就在一点一滴中,从最开始要杀了她灭口开始,到最后,彻底沦陷。
而白苒小姐,我想,也在不知不觉中,在主子三百六十度无空缺的宠溺里,爱上了主子。
我想,主子和白苒小姐,算是日久生情吧。这样的感情,难道不是最靠谱的吗?”
“所以,”沉鱼吐出一口气,总结道:“我认为,我家主子和白苒小姐才是天生一对。主子可以为了她,放弃生命。她可以为了主子,放弃一个世界。他们的感情,历经周折,悠远而绵长,经得起流年,赢得过时间。”
展业想了想,道:“你说的,都有道理。可是,我却还是认为,我家殿下和白苒小姐更配。我家殿下之所以输给小王爷,只是因为,这一世,他后遇到她。如果给他一个先遇,也许,结局就变了。”
沉鱼盯着那正拿雪球掷她的锦衣男子许久,也微微叹气,开口:“是吧,愿闻其详。”
展业抬起头,看向远方,似在回忆。
“沉鱼,你可知,我家殿下,如若先遇。他和她,根本不需要啥日久生情。因为,他们一定会一见钟情。因为,他和她,根本就是同类人啊。”
展业停顿了下,继续道:“他和她,都属于阳光。他和她,互相为对方的阳光和向阳花。殿下性格霸道张扬,阳光肆意。他就像那火热的凤凰,爱得炽热又干脆,爱得,不顾一切。
沉鱼,你可知,凤凰,是最痴情的物种,他们,一生只会爱一人,终生不变。这样的爱,也如凤凰浴火一般,不是重生,就是毁灭。”
展业轻吐了口气,声音有些压抑:“沉鱼,我家殿下,一开始,抢人抢得热火朝天,霸道张扬,毫无顾忌。那是他的属性,他的特质。
他的爱,轰轰烈烈,像酒一样烈,酣畅淋漓。他火一样的男子,如他那火系武功,如他喜穿的华丽锦衣。这样的爱,一旦爱而不得,容易焚烧了自己,灼伤了别人。”
展业看向远处的宫青临,眼眶有些红:“沉鱼,可是我家殿下,却为了成全你家主子,为了不让白苒小姐为难,生生压抑了自己火一样的爱。他把那火,焚烧了自己,控制在自己体内,留给她的,只有如春天般的温暖。本该火一样热烈肆意的男子,生生成了一春风暖男。”
沉鱼有些沉默,眼眶也有些红。
展业看了看那和他家殿下玩得眉飞色舞的她,继续道:“沉鱼,这样的爱,白苒小姐不可能感觉不到。她不可能真的对殿下没有超出友情的感情。她如果没有,那才不正常了。
她对他若产生......爱情,那是,根本不受自己控制的。人非草木啊,这才是人之常情。不关乎忠诚与否,不关乎三从四德。不关乎是否爱不爱小王爷足够深。
也许,你会说,那是感动,感动无法替代爱情。可是沉鱼,他和她,本来就该是最合适的。我记得,不知谁说过这样一句话,这个世界上,其实,对于任何一个人,都不只有唯一人适合。而最终走到一起的,是那个最适合之一的人,那个,各种天时地利缘分足够的人。”
展业转头看沉鱼,也做了个总结:“所以,我认为,我家殿下和她,才是真正天造地设的一双,只是,殿下情深,奈何缘浅。”
沉鱼开口:“都说爱情没有先来后到,如今,我似乎,又相信了,先来后到,是存在的。”
两人沉默,继续看着那边玩得正疯的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