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是说云都也派了人去找幽冥花?”
“是的主上,带队的大将军顾长风观察敏锐,心思缜密,比我们先派去的人还要先接近峡谷腹地。”
“呵,还真是有趣!”
“主上,我担心派出去的那队人无法完成主上的任务,要不要再派一队人埋伏在峡谷出口,进行接应,同时趁机取得幽冥花,将顾长风等人一网打尽?”
“能否活着出来,是他们的命数。无妨,不管最后是谁将东西取出来,都是殊途同归罢了。”
水帘之上,映着个身材高大,相貌俊朗,英武不凡的男人,任谁看去,都会认为他是一个地位显赫,生活优渥,一呼百应的权者。
他有着青年人成熟的相貌,那双深褐色的瞳孔里,却是让人不敢与之对视的深邃与阴邪。
与水帘处的自己对视,他慢慢的抚上了自己的脸庞。
佳人如此是揽镜自照,顾影自怜,他却是薄唇微勾,用一种古怪的语气,啧啧惋惜:
“可惜了,可惜了。”
俊颜如昔,有什么可惜的?
身后下属听见特有的通讯信号,将腰压得很低:
“主子,属下先去看一看。”
男人没有施舍半分的目光,始终半眯着眸子,盯着水帘里映照的年轻皮囊。
下属默默告退,行至山石转角,对手下问道:
“什么事,要是惊扰了主上,你可担待得起?”
手下缩了缩肩,畏惧的往下属身后瞧了眼,压低声音解释道:
“少主一直在牢中吵闹,用尽办法的想要出去。
“她虽不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我们底下的人也不知她到底是犯了什么错,主上会这么对待她,但她毕竟是少主……
“程副使,到底怎么做还请您指点一下。”
距离隔得不远,男人耳力又极好,自然将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本来对一切胜券在握,对二人议论之事漫不经心,但忽然感觉到指尖的光滑皮肤出现了褶皱,水中模糊的倒影生了垂老之态,目光瞬间阴了下来。
“时间啊,这世上最束缚人的就是时间!”
皮肤底下蠕动不已,眼瞧着有东西要从而耳后钻出,他阴沉脸,抬手发狠的往肉里按去,接着做了些旁人看不懂的动作。
鼓动不已的皮肤竟慢慢恢复了平静,脸颊处的褶皱也恢复了光滑。
“把她带到那里去!”
一声阴冷骇人的低喝,人便消失不见了。
前来征询意见的手下自是不知其意,唯有刚才那个程副使,知道“那里”究竟是哪里。
被关在监牢里的凤颖手脚都被铁链锁住,丹田处真气瘀滞,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五个带着青铜面具的人,无声的朝她的所在接近,她意识到不妙,危急关头,只能想到利诱的办法。
“只要你们将我放了,荣华富贵,权力美人,享之不尽。”
她维持着镇定,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审视着靠近的人,等待着他们被钱权所诱的渺茫希望。
然而,她等到的只有迎头闷痛。
再睁眼时,她已经从一处监牢,被转移到另一处监牢。
又或许,不是监牢。
因为这是一间被精心布置的石室,灯火高燃,开阔明亮,一点儿没有监牢的阴暗气息。
凤颖活动了下发酸的脖子,阴沉着双眸盯着进来的人。
“你们到底是谁的人,你们可知道我的身份?”
进来的两人仍旧带着面具,对于凤颖的问题,他们没有任何回应的意思,见凤颖醒来,仔细的检查了她的身体状况就离开了。
偌大的房间,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不,还有一个人的心跳声!
凤颖蓦的转头,看见右侧与她身下同高的平台上,躺着一个容颜安详,仙姿佚貌的女子。
定睛一看,那不正是她视为宿敌的凤瑾!
她挣扎着就要爬起,双眼燃起了大火。
“凤瑾,这是不是你搞的鬼?”
四肢被铁链缚得太紧,几番挣扎,让她重重摔了回去。后脑勺与石面的刹那接触,让她大脑阵阵发蒙。
她粗喘了几口气,放弃了会让她自食恶果的挣扎,偏过脑袋,咬牙切齿的吼道:
“凤瑾,这究竟是何处,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凤颖一个人干嚎了许久,就连她自己都认为自己有些蠢。
眼下最应该想的是如何逃出去,而不是在此处与凤瑾恩怨纠缠。
再者,要是凤瑾能做出回应,恐怕就不会出现这样的局面了。
“两日……两日怎么够?”
黑暗里,有人带着几分疯狂与暴躁的低喝。
浅浅的回音在黑暗四处传来,营造出一种地狱的幽深感。
循着声音寻去,不远处一面古怪的铜镜,发出的微光,成了黑暗里唯一的光源。
铜镜之中,映着石室的场景,铜镜之外,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正暴躁的抓着头发。
没人敢仔细看他的相貌,进来传达消息的人,只敢弓着身子,远远的望着。
“动手,给我动手!”
重物被摔到了来人的脚边,片刻之后,脚边全是些窸窸窣窣的,甲虫爬动的声音。
“两日,两日怎么够?
“两日……两日,两日怎么准备得好?
“多久……至少要让她撑过七日!”
来人得了指令,默默的退了出去。
行至石室门口,他忽然停了下来,眼里多少带着不忍。
捱了半盏茶的时间,他才握住了右侧的壁灯,顺时针一拧,沉重的石门慢慢出现转动。
凤颖的注意力立刻被石门的动静吸引,眯着眼朝门口盯去,潜意识认为将要出现的人与她有渊源。
声音渐渐变小,门外的人影逐渐清晰。
来人一身墨青色长衫,头上挽着柳条削成的短簪,袖间绑着银光曜曜的丝线,左右腰间各一把阴阳轮。
即便带着硕大的鬼王面具,她还是一眼将其认了出来。
“李叔?”
刚一出口,凤颖便变了脸色,直呼名讳:
“李长源!”
来人似是料到了这个结果,停住步子,长叹着气,有些疼惜的唤道:
“少主。”
然后便不再多言,静静的在石室中央站了许久。
见到这个人,凤颖就已猜到幕后凶手的身份。
“是父亲吩咐你们这样做的?”
她叫了那个让她不喜的人,为“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