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被苏邶烨找了说了话,即便是没有证据证明宋千雨的清白,他也不敢草草给宋千雨定罪。
现在堂上又上来一个女子,他知道,是吴家的女儿。
父母官单手撑住了下巴,胳膊肘又撑在了案子上面,眯着一只眼睛,看着站在堂上的吴依。
这个吴依……
要说什么呢?
之前她一直没有出来指证,据说当时她也在场,现在突然上堂,这是要……
想到这里,父母官的眼睛,又眯了眯。
吴家说的话,他本就不全信,奈何找不到什么有力的证据,证明这宋千雨是清白的。
于是,眯着的眼睛,往吴依身上扫了扫。
到底要不要让她说话呢!
堂下面。
围着许许多多的吃瓜群众。
大家看到是吴家女儿上来了,有人道:“这个宋家的女儿,肯定是吃定牢饭了,据说这吴家女儿当时也在场,肯定亲眼看见自己亲娘被她给推下去了。”
“哎呦,那该多伤心啊!”
“就是啊,那可是亲娘啊。”
父母官自然也听到了下面的议论声,但他觉着这个吴依不像是会要维护吴家的样子,于是啪的一声,拍响惊堂砖。
“嗯,有什么话,说。”
得了父母官的允许,吴依先转身看向了宋千雨,做了个揖,道:“多谢救命之恩。”
当时若没有宋千雨,她估计早就被那四个禽兽给折磨了,以她当时的心智,怕是会一头撞死。
宋千雨:“……”
她瞅瞅一本正经的吴依,嘴巴张了张,着实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吴依看得出来,宋千雨怕是早忘记了,提醒道:“那日在沉香楼,我给四个男子纠缠,是你将我从他们手里救了出来,当时不知道你是谁,知道昨天在知晓。”
宋千雨:“……”
确实有这么回事。
但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基本已经忘干净了。
吴泓立拉了吴依,道:“妹妹,你在瞎说些什么,咱们娘就是给她给弄死的,你怎么还对他说感谢,吴依……”
吴依甩开吴泓立的手,冷笑一声,“妹妹?我是你妹妹吗?算起来,我被你们卖进沉香楼,已经有好几个月了,这期间,你们除了过来找我要银子之外,来看过我看,问我过的死活吗,在意过我的感受吗?”
“妹妹?呵呵呵呵…….这声妹妹,你叫得不心寒吗?”
吴依脸上带着笑,眼中却带着恨。
吴泓立见她这样,连忙拉了拉吴爹的衣袖。
吴爹立刻呵斥,道:“吴依,你别不知好歹,我们家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清楚,当时把你卖进沉香楼,是不想让你跟着我们一起吃苦,你看看你现在身上穿的,在看看我们穿的,你应该感谢我们,要不是我们,你现在说不定……说不定早就病死了。”
这些对话,听到堂下面的吃瓜群众,一片须臾。
这是故事里面,有故事啊。
吴依对吴爹翻了白眼,她懒得给这种不配做爹的人计较,抬头看向了父母官,跪下,道:“大人,小女要为宋家女儿宋千雨洗雪冤屈,她是无辜的,我娘……”
一边说,一边指向了吴泓立,道:“是被他,吴泓立推下去的!”
“哄!”
堂下明显哄了一声。
大家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所以,这个惊天大瓜来得实在是有些猛烈,大家被惊得都一时不知道要议论些什么。
吴泓立大惊失色,“你瞎说什么,咱们娘明明就是给宋千雨推下去的。”
“大人,小女的话还只说了个开头。”
父母官收起了撑着下巴的胳膊肘,对着吴依道:“你慢慢说,其余的,都不许说话。”
他看着吴依,巴不得她多说一些。
吴依是吴家人,吴家人站出来帮宋千雨说话,这个证据,可以说是力道十足。
吴依点点头,继续道:“去年秋,我们吴家曾与梁家有婚约,吴泓立想娶梁家的女儿,说直接一下,应该是我娘看向了梁的银子,但因为吴泓立品性不端正,用一张字条,将宋家姑娘宋千雨骗到了自己的书房里,欲对其不轨,刚好被梁家姑娘给瞧见了,这婚事,也就这么毁了。”
“看上去是毁了一桩婚事,我娘却觉得,是宋家搅了好事,让吴家白白丢了梁家的十里红妆,于是便隔三差五的去宋家门上闹,还背地里砸坏了宋家的渔船。”
“宋家对我们家,自然是有仇报仇,我无话可说,但他们也并没有过分苛刻,对于渔船的赔偿,也是找了村长商定的,可父亲母亲却觉得是宋家故意和我们吴家过不去。”
“去年冬,哥哥因为毁了名声,在村子里面显摆不了了,就跑来县城里面显摆,为了装面子,他借了高利贷,也正是因为这个高利贷,我给我父亲母亲亲手卖进了青楼。”
“说到底,吴家现在的惨状,根本就是咎由自取,可父亲和母亲却多次于我说,我现在会被卖进青楼,全是宋家所赐,都是宋家害得。”
“听多了,也就信了,那天他们来找我,说一起去见一见宋家人,评说评说,我就信了,那天我亲眼看见他们挡了宋家进城的路,将他们拦在了树林里面,我以为我的父亲母亲真的开了眼,要帮我要一个公道,没想到的是,他……”
吴依再次指向吴泓立。
“却要将我退下坡崖,我当时被推得倾斜了身子,没有办法,只能拉了一下离我最近的娘,我并没有想拉她一起下去,只是想稳一下身子,拉了一下马上就松开了,但因为我和娘挪了位置的关系,吴泓立一心要推我下去,根本没留意变化,是他,是他亲手将自己的亲娘退下坡崖的。”
“大人,以上我说的话,句句属实,没有一句虚言,杀人凶手是我哥,吴泓立,我爹是帮凶,大人若想治我的罪,坐几年的牢,我也无话可说。”
一通话说话,重重在大堂上磕了个头。
这下,堂上堂下,更加安静了。
就连听惯了各种稀奇古怪的案子的,站在堂上的衙役,都不由得挑了挑眉,这个翻转,有点大呀。
父母官先默了默,但心里面,早就笑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