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了好半响,躺床上的两个人也没见有太大反应。
女鬼一度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什么啊!”
奇了怪了,之前丁立钧还会搭理自己的,现在直接都无视它了。
闹腾了好久都没有什么反应。它也不想继续。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之后,它便离开了这里。
梁溪听到女鬼离开的动静之后,蹑手蹑脚起了床,用傀儡术伪造一个自己放在床上之后,用隐身术悄悄的跟了上去。
女鬼从丁立钧房间出去后,先是在房子内逛了逛,挑了一些感兴的东西看看,看完之后才从窗口离开。
“真不知道为什么人类都害怕我,我之前不也是人吗……唉……”
梁溪不远不慢的跟着。
往常这个时候,它应该是回到把它灵魂拘束的电影里面,但是最近随着它外出的时间加多之后,它逐渐能够控制自己在外逗留的时间。
女鬼名为顾玲玲,死时不过十七岁,正是花季。
八十年前,它是当地一方显赫顾书知之女。
因处于动荡不安的时代,在一次战乱之时,它被大火烧死,尸骨连带房子一同化为灰烬。
像它这种意外死去的女鬼,若非鬼差拘魂带去地府,要不然就会一直在阳间逗留。
况且,顾玲玲对于投胎并不热衷,相比于成为一个新的人,它更乐意一直保持现在的状态。
它离开丁立钧家后去的地方不多,无非是去热闹的街道,看看人来人往。
最后,它停在了海边。
梁溪有点奇怪,女鬼来海边做什么。
顾玲玲:“跟了我那么久,不打算出来见见我啊?”
它找了一个双面椅子,落座后面朝大海。
梁溪这才明了女鬼是发现自己,怪不得,怪不得它从离开后在溜达,原来是故意的。
她没解除隐身状态,坐在另外一边的椅子,背对大海。
“你是丁立钧屋里新搬进来的那女的吧?”顾玲玲不介意梁溪还处于隐身状态。
它自顾自的说着话:“我知道,你是他请来收我的。”
“为什么?”梁溪搞不懂女鬼的目的。
她现在可以肯定女鬼确实是对丁立钧没有恶意。
从古至今,只为了捉弄凡人而逗留其身旁的鬼怪也不少,只为寻找乐趣。
可丁立钧是个无趣的,女鬼为什么还能在他身边待的那么久?
“我很害怕……”
顾玲玲娓娓道来:“我记得那天的火很大,很大很大,我正在房间练钢琴。爸爸说他和妈妈会来看我的钢琴表演,我想,如果我在表演比赛上得到第一名,爸爸妈妈肯定就会很高兴。”
就是那天,它也被漫天大火烧死在了练琴房。
大概是生前得不到父母关爱,也无兄长姊妹,以至于它死后十分渴望有人陪伴。
它跟上丁立钧也是因为羡慕,羡慕丁立钧有朋友,有兄长,有伴侣,还有疼爱他的父母。
这些都是它永远都不可能得到的情感。
梁溪安静的听它诉说。
她能理解女鬼的这种情感,然而,人鬼殊途。
丁立钧是人,它就算是羡慕也不会改变什么,反而会害了他。
顾玲玲:“或许你觉得我很烦,可我是真的想让他来陪我的。”
刚开始它确实是想让丁立钧死,这样就可以一直陪着它。
但人死如灯灭,他死了以后身上可能就没有自己一直以来想要追寻的东西了。
“那你又为什么没有按照你心里的想法去做?”
“没意思。”顾玲玲轻笑,低头看着映衬在波涛汹涌的大海里的月亮。
“他是人,人生在世最割舍不下的无非是爱恨离别愁,他有自己喜欢的,舍不得事物和人,要是我把他带走,指不定有多少人因为他的离去而伤心。”
顾玲玲不知道自己死后父母是什么样的心情,它成为有意识的鬼魂的时候,父母也已经死了,剩下的还活在世界上的亲人都是关系一般,也看不出什么来。
“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没打算。”
它心里十分清楚,丁立钧是打定主意不搭理它,再继续下去也无趣。
“你要杀了我吗?”
“不。”
“之前有个道士一看到我巴不得把我灰飞烟灭,你倒是奇特。”
实力比它高,居然会放它一马。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不难猜。”丁立钧被窝里放的东西它熟悉的很,也有人这样对付过它。
顾玲玲起身:“既然它那么不待见我,我也没必要继续纠缠下去。”
梁溪解除隐身状态:“你就没想过去杜峰城吗?”
“求门无路。”
关于杜峰城的事,顾玲玲略有耳闻。
然而杜峰城可不是闲杂人等想去就能去的地方。
“当然,我不喜欢和鬼在一块,人间自在很多。”
说完它就离开了。
梁溪愣在原地许久,猩咸的风从海面吹来,将她的思绪打乱。
“在想什么?”卷梳好久没见梁溪,发现她身上的感觉给人越来越深重,像她父亲一样。
梁溪没看她,听声音便知来者:“你怎么来了?”
“我和你们梁氏一族的约定到期了,来和你告别。”
梁月那边她去过了,现在来找梁溪。
梁溪:“要离开就离开,道别显得落寞。”
卷梳也觉得,但她就是想要这么做。
她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我和你父亲认识时间不长,起初的时候我是跟在你们上一任族长,也就是你爷爷身边。他死后,你父亲也三十多岁了。”
若说她对谁最有感情,非梁月和梁溪这两姐妹。
看着她们从襁褓中的婴儿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还挺奇妙的。
“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梁溪突然有点感伤,说不清楚,就心里头闷闷的。
卷梳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想见我吗?”
和杜峰也和解了,卷梳觉得自己大概率会住在杜峰城。
“不知道。”
她和卷梳认识时间也就三四个月,从处理公交车的事情到现在,卷梳帮了很多忙。
梁溪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今晚可真是个不眠之夜。
破事儿也太多了。
最主要的是,她从来没想过卷梳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