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刚刚踏入那荒境不久,如今却也是有着荒境两重的实力,虽然还不能修炼那玄妙的功法,但是力气却也是较之常人要大上许多。这一抓之力,放在市井之中,便是两百斤的山猪,也是要被生生抓住,挣脱不得。
只可惜,那弟子抓住了长生肩膀,轻轻一扯之下,那长生却是纹丝未动。在那弟子眼中,长生便是普通人,他们却又哪里看得出,长生那一身的大荒境和极阳体。
一扯不动,弟子脸色难看,身形陡然跨前一步,便是转了一个身子,扯了弓步,想要拉起长生的胳膊用上一式过肩摔。
于是,更尴尬的事情便出现了,弟子背对着长生,涨红了脸扯着长生的身子,那长生却依然无动于衷。
身前有兵器出鞘的声音响起,长生抬眼看去,却是那余下的五名弟子纷纷扯出了腰间的长剑,奔着长生冲了过来。
无奈之下,长生轻轻拉住那看门弟子的手臂,另一只手轻轻一托弟子腰间,下一刻,那弟子便已经横身飞起,朝着那冲来五人砸了过去。
这些弟子本就是刚刚修炼,进入荒境不久,虽是学了那么几式剑法,使出来却也是一股软绵绵的味道,哪里又是这在大荒境一呆便是两年的长生的对手。这一砸之下,便是有三人躲闪不及,顿时变成了滚地的葫芦。
剩下两人看见师兄弟如此惨状,心头本是一凛,只是再看看长生那一身的破烂衣衫之后,又是仗着自己的手中有着一口铁剑,终是壮起了胆子,舞了一个剑花便是冲了上来。
结果几乎没有任何值得思考的地方,几息之后,两人手中铁剑脱手飞出,两人身子飞起,与那四人翻滚到了一起,凑齐了六只滚地葫芦。
长生未动,身边却是陡然一阵风声刮起,然后肩膀被人抓住,便是拖着自己狠命的朝着那山门冲了过去。一边跑,还在一边喊:“想啥呢,还不赶紧跑。”
门面这个东西,不管是对于一个宗门来说,还是一名武林中人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如今长生直接便是三拳两脚的将这千剑宗的“门面”打成了猪头一样的形状,就算是千剑宗客气,却也一定会花拿了他们三人,暴揍一顿之后,再和他们说说道理。
一路飞奔上去,一边跑,公子哥的嘴里一边大声的嚷嚷,却是从头到尾只有三个字:剑疯子。
没办法,师父让自己三人来找剑疯子,而且还搞出来那么一个信物,只怕这事不见到剑疯子,真的便是解释不清楚了。
一路跌跌撞撞,能跑的便是跑过去,跑不过去的长生便打过去,折腾了半日,剑疯子没有见到,长生三人倒是将那千剑宗闹了一个鸡飞狗跳,身后托着一个长长的尾巴,专找那些旮旯胡同里钻。
正所谓大风大浪平安无事,河沟里却是经常帆船。三人跑的欢畅,终是遭了报应。
说来这报应来的也是蹊跷,三人刚从胡同里钻出来,转眼冲上那一处平坦小桥,准备朝着那小桥另一端的门口冲过去,却是在那空无一物的小桥上直接摔了一个狗啃屎。
跌倒的三人慌张朝着身后看去,才看到那本来空无一物的小桥上不知道什么之后,却是从那两旁的桥墩缝隙之间塞进来一根弯弯曲曲的树枝,树枝前还绑着一根细线。
正在三人研究哪里来的树枝和细线的时候,一个暴戾的声音却是从小桥之下传出:“妈了个蛋的,哪个龟孙子,不长眼睛吗?没看见老子在钓鱼吗?”
说话间,一个光秃秃只剩下几缕头发的脑袋从那小桥之下探了出来,看了看桥上的鱼竿,顺着鱼竿上的细线便是看到了长生三人。
脑袋双手一用力,扒着栏杆便是跃上了小桥,却是一个老人。满脸褶子,破衣烂衫,从那衣衫的缝隙之中能够看到,老头应该是属于毛发比较茂盛的那种人,只是却偏偏有了一个谢顶的脑袋。
老头目光在三人身上来回转了一圈,然后便是大踏步走进,两只手伸出,便是抓在了长生和公子哥的衣服领子上。随后手腕一抖,两人高高飞起,随后噗通噗通两声响起,二人便被扔进了那桥下的河水之中。
老头又看看红豆,见是女娃,手掌试探了半晌,却终是一声恨恨长叹,转身跑到了栏杆旁边,暴躁的朝着河里正在扑腾的两人吼:“你们刚刚吓走的鱼最起码有七斤重,不给老子抓回来,你们俩就在河里泡着吧。”
吼完之后,又是回头看了看红豆,撇了撇嘴道:“女娃,帮爷爷把那鱼竿和鱼线收了。”
说完之后,又是转头朝着附近看去。此时老头所在的小桥周围已经围了不少的人,只是好像有些畏惧老头,目光一直在老头和河里的两人身上来回转动着。
“滚!”老头嘴里只突出一个字。围观的众人如同见到了猫的老鼠一样,轰然散开,短短几息之间,便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桥周围瞬间安静,那些人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片刻之后,红豆收好了鱼线和鱼竿,轻轻的放在了老人的身边:“爷爷,东西收拾好了。”
老人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拍了拍身边的栏杆,示意红豆也是坐上来。
红豆上来,见到河中的长生哥哥和公子哥都是没事,方才放心。
老人很怪,很疯癫。但是同时,老人也很厉害。红豆不傻,在收拾了鱼线和鱼竿的时候,再看到老人一句话便是喝退了众人之后,便是想到了这些,甚至红豆看老人的种种怪异行为,还想到了一件事……
“他俩会游泳吗?”半晌之后老人突然问。
红豆差一点从桥墩上栽进河里,如果不会游泳的话,现在应该早就淹死了吧?两个人现在还没有被淹死,便是说明两人会游泳,即便以前不会,那么现在应该也是会了。
于是红豆轻轻的点了点头,便是将这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却不料,老头听见红豆的话之后,反倒是咧嘴一笑。
“笑屁?”红豆看老头,却是不小心把自己对付孔林的口头禅带了出来。
于是,老人笑的更加欢畅了。
“女娃,你有师父没?”
“没有。”红豆摇头。
“给我当徒弟呗?”老头搓着手,舔着脸说。
“不当。”红豆回答的斩钉截铁。
“为啥?我很厉害的。”老头说,随后伸出胳膊弯了弯,向红豆展示了一下他的肱二头肌。
“我要等我长生哥哥厉害了以后教我。”红豆说。
“哪个是你长生哥哥?”老头自然不傻,目光在河里两条正在胡乱扑腾的人影上转来转去。
“那个。”红豆伸手一指长生。
老头也不说话,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挑,一道水箭激射而起,直升数丈,空中扭曲了几下之后,便是一头扎回了河里。河水一阵翻腾,下一刻,长生身体便已经被那水箭卷着从河里送了出来。
“给我当徒弟,我教你厉害的功夫,然后你去教女娃。”老头对待长生可就没了那么多的可气。
“我有师父。”长生说。
“有师父就不能再拜我当师父了吗?”老头瞪眼。
长生默不作声,却是郑重的点了点头。
老头的嘴角开始抽搐,片刻之后,哗啦一声响起,长生被重新甩回了河里,老头的声音也是紧跟着响起:“老子那条鱼起码有二十斤重。”
“老疯子,哪有你这么坐地起价的?你还是不是人?有种放老子上来,老子要和你单挑!”却不料,河里公子哥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架最终没有打起来,老头的二十斤的鱼,长生和公子哥也没有抓到。如今的四个人正坐在老头的房间里喝酒,每人面前一个大碗,碗里有酒味,没有太多的酒香,但是酒气却异常浓烈,正是这北地盛传的“刀子酒”,入口便如刀,落肚似火烧。
老人自然便是剑疯子,行事疯疯癫癫,但是却绝对不傻,早在桥上,红豆便是将老人认了出来。门派众多,疯子却是少,而功夫高到离谱的疯子自然便是更少。
公子哥从怀里掏出“信物”,递给剑疯子,却不料那剑疯子却是手一抖,那粗麻纸上一道火光升起,然后老人从身后摸出来一个烟杆,塞了烟叶就着火焰便是点燃抽了起来。
片刻之后,老人刚刚舒坦的狠狠的抽了一口吐出来,红豆却是轻轻的咳嗽了两声。
老头的表情绝对精彩,手里抓着烟杆,嘴里剩下一半的烟却是吐也不是,咽了也不是。于是,那烟便在老头的嘴里轻飘飘的升起,像是农家做过饭的烟囱一样。
老头咧嘴一笑,弯腰抬脚,烟杆在鞋上磕了两下,磕出来燃烧的烟丝,落脚便是踩灭了。
“那信物……”公子哥指了指已经烧成了满地灰烬的“信物”,语无伦次的道。
“屁的信物,你那神棍师父忽悠你呢,剑疯子这三个字才是信物。”
公子哥恨的牙根发痒,想抱着师父的脑袋狠狠的啃上两口,就像他啃鸡屁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