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才进门的时候,特意跟记账的人说:张大志,十二块钱!

    张大志就是她男人的名字,这个时候记录礼薄一般都用男人的名字。

    感受着周围传来的灼热视线,杜秀华的虚荣心顿时得到满足,就连给出去的十二块礼钱,也没那么心痛了。

    自觉给陆家创收的杜秀华,一板一眼地教育杜秀兰:你那个儿媳妇,看着就不行,长那么粗壮,哪点像个女人?就这样的媳妇,你们还给那么多彩礼,你疯了?

    这也是让杜秀华不爽的地方,陆家啥条件?

    地里刨食的农民!

    这一家子都是看天吃饭的庄稼人,妄想找个城里媳妇儿也就罢了,竟然还打脸充胖子,给巨额彩礼!

    给了这么多彩礼也就算了,只要那严金枝还想过日子,就不可能不陪嫁。

    但是,再看看陆家今天办的酒席鸡鸭鱼肉,这也就罢了,竟然还有海货!

    那可是海货啊!贵死人的海货!

    听说县城里也有卖海货的地方,可她很少去买,偶尔也只能在别人家尝两口。

    这么稀罕的海货,陆家竟然也舍得拿出来办酒席,还买了那么多!

    这得花多少钱?

    你跟谁借的钱?杜秀华认定陆家这是借钱办婚礼,不过她也好奇,谁家这么有钱?

    啊?借什么钱?杜秀兰不明所以地抬起头,脸色并不好看。

    虽说她也不太满意严金枝这个儿媳妇,可再不满意,如今也成了自家人。

    对于儿媳妇,她这个当婆婆的可以嫌弃,但是外人凭啥嫌弃?

    她并不想理会莫名其妙上门的杜秀华。

    装,你使劲装!咱俩谁跟谁啊,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我还不了解你吗?杜秀华翻了个白眼,认为杜秀兰这是死鸭子嘴硬。

    这个确实,你还真不太了解我。杜秀兰直接回了一句,成功将杜秀华噎住。

    呵呵,杜秀兰,我好心为你打算,你却这样对我,你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你说你清高什么呢?承认自己条件差很难吗?杜秀华摸了摸自己养白养嫩的手背皮肤,嗤笑一声,为了娶这么个儿媳妇,把家里掏空不算,还欠下巨债,值得吗?

    虽说你家孩子不怎么争气,不像我家张扬和张悦。张扬呢,中专毕业就去了厂里,现在就在县里上班,当会计,福利待遇特别好。张悦呢,也是中专毕业,现在就在县里当老师。

    杜秀兰啊,你真得好好想想,为啥你嫁给一个农民,生了儿子还是农民。现在为了跳出农门,娶上一个城里媳妇,竟然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你啊你,真是

    啊!我的天啊!一千二啊!那可是一百二十张大团结啊!整整一千二百块钱!老子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这陆家闺女可是发达了,发达了啊!

    是啊是啊!一千二啊!陆家老大现在建的砖瓦房,前前后后花下来,也才几百块。这一千二,得建多少房子?

    长见识了,真的长见识了!我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这么多钱!更别说这还是礼钱,礼钱啊!谁家能收到一千二的礼钱?恐怕就是省城的人家结婚,也收不到这么多钱吧?

    还不止呢!昨天不还有小舅舅给的五百吗?再加上其他亲戚,他家亲戚给的都不少呢。你好好算算,这有为结一次婚,得收多少钱?

    怕是有两千!

    两千!我滴娘诶!发了发了,陆家这次光靠收礼,就发了一笔大财啊!

    什,什么两千?杜秀华倏地站起身,面色一变。

    她也不管杜秀兰,直接冲出去,问刚才说话那人:什么两千?你说清楚,什么收礼收了两千?

    是她的想的那个意思吗?

    陆有为结婚,礼钱收了两千?

    不,不可能的!

    陆家就算有一两个有钱亲戚,但也不可能收到这么多礼钱。

    就连她领导的儿子当初结婚,也只收到堪堪五百块钱的礼金。就这样,已经算是风光无限,在镇上再也找不出第二家。

    你还不知道吧,我跟你说

    杜秀华看着对方的嘴巴一张一合,可她却什么也听不到,整个人如遭电击。

    有人欢喜有人愁,跟陆家的喜庆和热闹不同,另一个大队的薛家,却陷入尴尬和难堪的气氛中。

    一分钱,哈哈,一分钱!薛巧巧,你们家这是把我当成冤大头啊?文志高面红耳赤地站在薛家大门口,指着礼薄上的字,一字一句地说,真是穷疯了,一家十几口人上门喝喜酒,竟然就给一分钱?是你们蠢,还是你们以为我蠢?

    难道我文志高的脸上,就写着冤大头三个字?

    文志高的声音猛地拔高,他是真的气疯了!

    自从上次崔红艳在自家门口大闹一场后,每次他下班回家,总能听到有关自己的八卦。

    尽管他知道,那些长舌妇说的都是事实,可是那样怎样?关她们什么事?

    说得多了,文志高后面连女朋友都不好谈,这对他的生活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无奈之下,他妈只能妥协,将眼光放远一点,不敢在市里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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