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香回药坊的时候,艾风拿了一张药单来请教。
“师傅,这是青竹姐姐拿来取药的。”艾风就觉得很奇怪,看似治喉疾的却又不全是,而且用量很轻:“这不太合常理。”
“是的,这是治喉疾的,但是因为患者身怀有孕,所以用量轻,让她煎了当水饮。”艾香当下就将其症状说了:“你想一想,若这不是一个孕妇,怎么开这个药方?”
这就是考验自己了。
艾风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加了麻黄杏仁甘草防风生姜等。
“嗯,这是治风寒外袭,肺气失宣的,是药三分毒,怀了身孕的人不能乱用药,所以我没有这些。”艾香点了点头:“这种症状是声嘶,喉内发胀,微痛微痒,咳嗽声生,或发热恋恶寒,无汗,头痛,鼻塞,流清涕。”
艾风认真的将艾香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在了心里面。
“但是,这只是喉疾的一种内治法。”艾香又说了几种情形:“喉疾还有风热外袭,肺失清肃;痰热;阴虚火旺;肺脾气虚;痰凝血瘀。而喉疾还有一种外治法。”
这种外治法就是相当于现代的雾化。
“用蒸气或雾化吸入法,用芳香通窍,消肿利喉的药物取液吸入。”艾香道:“还有一种就是针灸治法。”
艾风听得目瞪口呆的。就是一个小小的喉疾,冶疗方法就这么多种。
“是啊,学无止境就是这个道理。”艾香对他道:“今年你先学这些东西,等你能给病人看诊开药方的时候,我会再教你针灸推拿。”
“谢谢师傅!”艾风一阵激动,每听艾香授一次课他就长进不少。
“不止我是你师傅,这药坊里的每一个大夫都是你的师傅。”艾香道:“三人行必有我师,你记住了,不懂就问,多问多看多听。你就会成为一代名医。”
艾风的脸涨得通红。
成名医是他的梦。
看着艾风一拐一拐的出去,艾香心道马上十五了,不知道方茹那边有何打算。
艾蒿是皇后的亲弟弟,又有一个郡主的娘亲,亲事自是不愁的。
倒是这个艾风,如果有可能的话,还是尽早给他说一门亲。
因为他相当于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孩子,对家的渴望是很强烈的。
艾香正想着这事的时候,外间一阵喧闹。
“大夫,求求您们救救我这三丫吧。”一个妇人披头散发的跪在药坊门口边哭边喊。在她面前是一个头破血流的姑娘,她身后还跟着四五个妇人,纷纷说好可恶的父亲。
“怎么回事?”艾香出门去看时,见艾风已经在给那姑娘看诊了。
“师傅,头破了好大一个口子,血在往外涌。”艾风道:“师傅,是不是要用止血药粉。”
“青竹,速速取来。”艾香也是吓了一跳,这是摔的?
“被她爹打的!”一个妇人气愤的说道:“这哪是亲爹啊。我说三丫娘,你干脆和那个罗赌棍合离算了,你这样下去几个孩子都会被他卖完的。”
艾香一听吓得不轻!
亲生父亲卖儿卖女?
“师傅,是不是要剪了她的头发?”艾风扒弄了一下:“若不然无法包扎伤口。”
“让潇大夫来负责处理,你在旁边打下手学一学。”这样的外伤是潇大夫的拿手活。术业也专攻,艾香并不觉得自己一定比他厉害。
不过,艾香对这对母女的情况很想了解了解。
怎么说呢,如果自己没本事也就算了,但是以她现在的身份,想要护住一对可怜的母女那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在旁人的解说中,艾香知道了这个女人姓关,是京郊人,男人姓罗,好赌成性。
关氏育有两儿三女,大的是女儿在十岁那年被男人卖了出去;老二是一个儿子,虽然没有被卖,却是送到了当地一个富户家当了小厮;而这三女儿在关氏的保护下好不容易长到了十四岁,那可恶的男人居然想将她卖到青楼去。
“他骗三丫娘说带着孩子进城走亲戚,正巧我们也要进城来买东西,同一马车来的。”一个妇人道:“我们分开后出来买东西,转了两条街,在翠烟楼前就遇上了他们,三丫娘死死的抱着女儿,那罗赌棍拖不赢就打她,三丫为了救她娘自己冲上去护着,结果头就打破了。”
这个杀千刀的。
三丫的遭遇听得人神共粪。
“都怪我,都怪我信了他的话。”三丫娘泣不成声:“他说有一个表婶在城里在定安侯府当差,听说还差一个下人,让我来看看说不定可以进侯府呢。我寻思着定安侯夫人是一个大善人,要是三丫有那福气留在侯府当差也能避过他的毒手。谁料到,他一开始就在布坑。”
那为何还将她也带了来呢?
“从三丫九岁起,我就不让她离开我半步,睡觉都是睡在我的房间的一个屋子,我一直防着他呢。”三丫娘抹着泪道:“我可怜的大丫现在生死都不知道,要是三丫再没了,我也不想活了。”
“你那男人还真是好本事,连定安侯府都敢拿出来说事。”艾香皱眉,她什么时候成了骗子工具。
“他要不说是定安侯府我也是不信的。”三丫娘哭道:“放在别的府第去三丫也落不到一个好下场,只有侯府最好,所以,他一说我就信了。”
为什么这样讲?
原来定安侯和夫人夫妻情深,从未有通房妾室,不好女色,三丫娘认为在侯府当差清清白白的。而且定安侯夫人之前的两个侍女嫁人的事成为了众人羡慕的对象。
要当下人进定安侯府必然是有好出路成了穷人们心中的偶像。
“你那个男人啊……你还要吗?”艾香突然间问着这个女人。
“这位夫人,我一个妇道人家,娘家也帮衬不上,若真是和离了,我拖儿带女的怎么过日子?”三丫娘纠结不已,她不是没想过和离,可是和离了住哪里,吃什么,怎么过日子。
“那你那个男人可有给你拿钱养家糊口。”不是说赌棍吗,还指望着他。
“赢了的时候会拿一二两银子出来。”三丫娘道:“有时候一个月也没有一文钱,回来还要打骂孩子。”
艾香真想问他们是怎么过日子的。
“凑凑合合的过,三丫娘还帮人缝缝补补绣花什么的做点零用。”旁边的女人道:“反正他们一家人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
这样的男人还留着干什么呢?
“她就是怕和离了没地儿住。”妇人道:“现在连三丫都要卖了,三丫娘啊,我要是你宁肯拖着儿女去讨口要饭也不会跟站他过日子。这哪是一个亲爹干得出来的事,那可是青楼啊,姑娘落到那地儿可有好的?”
“他说三丫进去了会吃香喝辣的。”三丫娘哭着说道:“我知道那不是好地方,我不让三丫去,他就打我,都是为了我,三丫才会这样的……”
吃香喝辣,这个沷皮无赖!
艾香想这男人要是遇上了紫苏,没准儿一刀剁了他。
还有啊,居然敢编排定安侯府,这谎还真是说到她头上了来,说什么都要给点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