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是我不孝了!”艾香的眼泪就没停止过。
她有点喘不过气来,艾香感觉,她越来越不喜欢古榆县。
上一次回来送走了云婆婆,这一次星夜兼程赶回来依然没能见上爷爷最后一面,她只是回来送爷爷最后一程。
这样的回乡让她很憋闷心很疼很塞。
“爷爷,妹妹回来了,妹妹回来看您了。”白芨跪倒在灵堂里:“爷爷,您没有白心疼妹妹,孙儿说过的,妹妹在回来的路上,孙儿让您再等等的,爷爷啊,您可曾看见妹妹回来了……”
一声声哭一声声的喊,艾香听得泣不成声。
她已经无法说出话来了。
“好了,白芨。”白术红着眼睛走了过来,扶起了艾香:“你是一个孝顺的孩子,你爷爷在天之灵一定会看见的,也很高兴。这么早就到了,夜里没歇息吧,月月,将你妹妹带去休息一下,看她的脸色这么差,别累坏了。”
“不,我不要休息,我要在这儿守爷爷。”艾香执意要给白大夫守灵。
千赶万赶,终有一憾,她感觉自己是不孝的,而白术却说她是孝顺的。
孝与不孝,已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她想要弥补一下缺憾。
“嫂子,请帮我准备孝服。”艾香从伍志帆怀里挣脱了出来:“我要为爷爷守灵哭灵。”
“妹妹,请随我来。”万月月双眼红肿,声音沙哑,显然她也是伤心过度。
这样的万月月让艾香又忍不住担心起来。
“嫂子,你也要注意身体。”艾香问道:“爷爷的后事谁在操持办理?”
万月月说是她。
白家就只有白术和白芨两个成年男子,偏偏两人都没有经历过什么事,全都是躲在白大夫羽翼之下的人,这会儿天塌了,他们没倒下已算幸事,万月月是不敢指望这父子俩能帮衬。
白前还年轻,更是没经事;下面的儿女都还是孩子。
老爷子一走,万月月感觉到压力山大,负担重得要命。
“这样不行。”看这场面会很大的,艾香道:“你一个人是忙不过来的,我对这些也不熟,不如,派人去请我大嫂过来帮帮忙?”
两年前皇后娘娘省亲,艾家大小事务均由方茹来处理,一点儿差错都没有,井井有条的让温春兰都夸赞不已。
“那是最好不过了。”万月月求之不得。
艾香立即派了青莲去县城,同时也又派了青竹去向阳坝通知艾家的人。
艾长东和白家是没什么交情的,要依着他或许会来,或许就不理。
但是,艾香派了青竹去通知,看见青竹了他们一准儿会重视。
果然,青竹回来一会儿功夫,艾长东艾长西和艾长美都来吊唁了。
看见艾香更是好一番嘘寒问暖。
“香儿,回头回家里去住,我让你大娘将院子收拾干净。”艾长东道:“看看,都瘦了不少呢,可得注意身体。”
要依着艾长东的意思,这白老头儿死了也就死了,虽然有师徒的名份,也犯不上伤心至此。
象征性的干嚎几句,该干嘛就干嘛去,怎么还披麻戴孝呢,搞得像真的孙女一样的。
“嗯,大伯,我知道的。”艾香对邀请她回院子住的事果断的拒绝了:“我得为爷爷守灵。”
艾长东看了一眼艾长西。
“我们家香儿就是孝顺。”艾长西感慨道:“你这次是为了白大夫的事专程回来的?”
听说是半夜没的,艾香这个点上已经出现了,这是早回来了,那岂不是还送到终了?
“是的,听闻爷爷身体不好,我就赶了回来,没想到还是差了一步。”艾香总是在内疚,就差了几个时辰,若是她没有在古榆县住客栈,老人也不至于带着遗憾离开。
艾长丁唏嘘不已。
一个外姓的老头儿也能得到她的敬重。
艾长西想着若是有一天,他或者是大哥,无论艾家的谁生病了,没准儿根本不能放在这个侄女儿的心里。
“那时候,我们家穷,爷爷总会让伯伯买很多的肉,吃不完的就让我打包带回去,借口说他不吃剩的。爷爷知道我们家长年累月的没有肉吃,他就这样变相的救济着我们。”艾香一边抹泪一边道:“那年爹考试失利大病一场,是爷爷教我药方,特意还开导了爹一番。”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白爷爷对自家真正的是好。
这种好也不是标榜,就是无声的,用着他独有的个性来关爱着自己家。
“可以这样说,没有白爷爷对我们家的帮忙,没准儿向阳坝的艾家和以前没有区别。”艾香道:“爹或许会因落第而郁郁寡欢不再参考;我们或许就没有机会上京;娘也就没有机会找到她的外祖母;叶儿更没有钱财供她学习。我们艾家能有这一天,实在是爷爷为我们提供了太多的帮助。”
“爷爷不仅仅是教我医术的老人;更是我们艾家的贵人。”艾香道:“若不是爹当差走不开,爹娘都会回来的。”
“确实是应该的。”艾长东听到这些话的时候还是有略有脸红的,当年的一切他们其实真的做得很绝。现在回想一下,似乎还当不了一个外人:“白大夫是一个好人啊!”
好与不好,不是一个人说了算,而是大家。
百草堂门前摆起了长队,为了就是进灵堂为白大夫烧一柱香。
“那年我生病,病得要死了都没钱医治。我们当家的听说白大夫药费不贵,揣了最后的两文钱求上门。”一个老妇一边抹泪一边道:“白大夫,您是好人啊,您二话不说就替我看诊,然后给我捡了六幅药,说是两文钱。白大夫,我回去逢人就说您的药不贵,他们都骂我是傻子,这样的药材一幅也不止两文钱。白大夫,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没有您,我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