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亲王的猎场过了七天,艾香得回家了。
“我得回去看看娘。”艾香是准备将温春兰送进宫里去的,这是按易王妃的交待让她转移悲伤的情绪的最好办法。
可是温春兰不同意,她坚持要在易王府住七七四十九天,然后再回家守孝三年。
她说筱筱郡主不在了,她得了自己亲娘所有的荣华富贵,自然也该担起亲娘的那份职责。
易王夫妇同时老去,她守孝三年自然是理所当然的。
这一点艾香无法去反驳,因为自家老爹都丁忧了呢。
回到京郊别苑的时候,看温春兰的脸色还不是很好。
艾香心时叹了口气,无论自己怎么开导,娘总是走不出来。
看样子,得给她找点事情做才好。
“你娘每每走到易王府别苑都会落泪。”艾长青觉得他做出丁忧的选择真是太正确不过了,易王夫妇没了后,春兰整个人都是恍惚的,他只好时时刻刻守在她的身旁,陪着她,看着她,护着她。
“这是睹物思人吧。”易王府别苑里还住着风渊和莫氏,他们曾经想过要搬回王府去,因为硕大的王府只有新任王爷风智和王妃两个主子,太冷清了一点。结果,被风智阻止了,他说他们要守孝,府中不需要热闹。
实际上,是风智害怕王府中还有皇家的奸细,怕两个孩子和莫氏肚子里的孩子遭遇不测。
易王府别苑,安全措施做得比王府还要到位。
身边的人也全是后来从艾府中添置调养好送过去的,并不存在眼线的问题。
只有将儿孙放在安全的地方,他才能心安。
“是啊,你表婶有六个多月了,她又担心得不得了,隔三岔五的要过去一趟,回来就是眼泪汪汪。”艾长青心疼温春兰。
“行,爹,我陪娘几天吧。”艾香知道,这种心病还得从心上治疗。
这种事也确实是一件大事,任谁都一样。
相伴不离左右的亲人突然间失去俩,走出来怎么也得一段时间。
“你老祖宗可喜欢这些花儿了,还亲自下地拾掇。”这一天,温春兰走到易王别苑外面蹲下身子给花剪掉发黄的叶子:“有些日子没打理了,都黄了不少。”
“娘。”艾香就站在花圃边上,也没有要帮忙的打算:“娘,老祖宗留下的不仅仅是花,还有人啊。”
艾香就趁机劝说她,逝者已斯,生者继续,不管怎么样,都敢往前看。
她不仅仅只有自己的外祖父外祖母,还有艾长青和她及蒿弟,她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让家人很担心。
“娘,您可能有些时候没照镜子了吧。”艾香道:“ 娘,老祖宗还在的时候,你虽然年逾五旬,但是真正的像个孩子一样。您脸上永远是有光泽的,是有微笑的。可是,现在,娘,您脸上看不到一点笑,脸上也再没有红晕光泽,一片晕暗,整个人都像老了二十岁一般。娘,说句难听的话,您现在的脸色比老祖宗身体地的时候都还要差,娘,你确定您真的要这样下去吗?”
温春兰不是拎不清的人,只是性子较软了一点,而且这一次是走进了死胡同出不来。
“娘,不仅仅我和爹、蒿弟担心您,向妈妈也很着急。”艾香道:“向妈妈每天都在让我劝劝您,娘,向妈妈年纪也大了,您还让她替您担心,您余心何忍啊?”
这些年,向妈妈与其说在艾家是一个管事妈妈,不如说已经变成了温春兰姐姐一般的存在。
府中的大小事慢慢的移交给了一个叫素娘的妈妈,这是向妈妈亲自教导的人选。但是向妈妈还是贴身伺候着温春兰,什么事都替温春兰打理,此次事件后,向妈妈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劝慰不抵事,她就找艾香想法子。
温春兰蹲在花丛里久久没有动手,眼泪却一直在流。
“娘。”艾香蹲在了她的身边,沙哑着声音道:“娘,答应香儿,您想哭,就再痛痛快快的哭一次,最后一次,然后,振作起来,打理好老祖宗留下来的花花草草,照顾好表婶,您是知道的,这些都是老祖宗最放不下的人和事。”
其实,易王妃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温春兰。
“香儿,娘知道。”温春兰哽咽道:“你老祖宗说最喜欢看我笑,我笑的眉眼像极了我娘。”
“是啊,老祖宗肯定是希望不管她们在与不在,您都能笑,您幸福您开心,他们也就放心了。”艾香将她扶了起来:“娘,走,我们回去好好洗漱一番。”
艾香亲自给温春兰梳着头发。
“娘,来,对着镜子笑一个,咱们要笑对每一天。”艾香见温春兰情绪稳定了就开导着她。
“走吧,香儿,去看看你表婶儿。”温春兰觉得能不哭就是好事了,哪还能笑得出来。
莫氏见温春兰母女俩来了,连忙上人上茶,牵着她的手一脸担忧的看向艾香。
艾香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
果然,她们聊天的话题说起了孩子,说起了备产的事。
人只要有忙的事就会有精神。
这一天的温春兰变得正常了,艾长青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爹,明辉他们还算听话吧?”说起来,艾香算是一个毫不负责任的母亲了,一双儿女就丢在徐家湾,自己几乎就没有管过。女儿的教导上有伍夫人,儿子就跟站艾蒿这个舅舅混,当然,武功上真的比艾蒿强很多,那是因为他身边的人是修之迷出来的,本事比艾蒿的师傅安师傅都要强。
“挺好的,几个孩子都很争气。”艾长青丁忧,除了陪伴妻子外就是教导孩子,他还缺得自己亏欠着儿子呢,这些年,他忙于朝堂的事,对儿子管教得很少。值得庆幸的是,艾蒿没有长歪。
“不怕苦不怕累,也爱学习爱思考。”艾长青道:“当初你说请先生自己开学堂的方法很好,只不过,喻先生说明年是不是要让蒿儿进学院去了。”
艾香没有吭声,这条路是必然要走的。
“喻先生觉得他能教的已经教得差不多了,蒿儿走出去会学到更多。”艾长青道:“以后的路总是需要他自己去走,我们总不可能代替他。而他,也总是要见识那些形形色色的人和事,只有自己能抵挡住诱惑才能养成好的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