霭中,横廊上的柱栏被火烧得残破不堪。
我着急地拽着萧衍的胳膊,“怎么办啊,烧成这样,要……要不我们跳窗吧。”我飞奔着去开窗,往下一看,宵禁下的街道一片漆黑,向东西两个方向浮延伸去,几许疏散暗淡的月光落到街心,映衬得人烟消绝的巷道越发诡异幽静。萧衍忙把我从窗口拖回来,他皱了皱眉:“这么高,跳下去就算不死也得残废了。”
外面火烧得哔啵乱响,倏然一声重物坠地的轰塌声,好似是柱栏被烧倒了。繁重的火势犹如山峦倾倒,席卷着一切,连惊恐的哭泣嚎叫声都化作了虚弱断续的背景音。
我急得直跳脚,不禁埋怨萧衍:“都怪你,非要选这么个破地方,这下可倒好,才出来一天就要被火烧死了。”我气冲冲地甩着袖子转圈,恶狠狠地说:“我要是被烧死了,做鬼也得缠着你。”
萧衍原本正贴着门透过缝隙查看外面情状,听到我这样说,从门前退回来,气道:“这客栈平白无故起了火,纯属意外,这也要怪到我头上?”
门外火烧得噼里啪啦乱响,扰得我愈加烦躁,朝着地面狠碾了几下,“你不是算无遗策吗?你不是智慧超绝吗?从来都那么自以为是,就算出来也不肯问问我想去哪里,一点都不善解人意。”
“是,我不善解人意,我哪儿都不好,没一点优点。所以你从嫁给我就不情不愿得,每日里对着我心早不知道飞哪儿去了。好不容易笑一笑,笑得比哭还难看。摆着一张寡fu脸好像巴不得我早死一样。”他将衫袍甩得碧波dàng涤般飞越,气得胸前犹如怒浪翻滚起伏不定,干脆弯身坐在了窗前绣榻上,不去理会门外大火。
我更只觉一簇火苗从心腔里往上蹿,捏着裙侧站他跟前,气得话都有些说不利索:“我心情不好怎么了。怀淑死了才几天,我一看见你就想起怀淑,一想起怀淑我就难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那些大人又总跟我说怀淑才是我的夫君,我还真当了真。谁知道后来莫名其妙地就不让我嫁怀淑了,非让我嫁你,我又不是个物件想送给谁就送给谁,皇帝这么bi我,我心情能好吗?”
忆起往事,越发觉得一肚子心酸泪,早就在心底蜿蜒成河,一不小心全倾倒了出来,竟不知觉成了滔天之势,无法遏制。我继续数落他:“是,就算我心情不好,脸色难看了些,你就不会哄哄我吗?你可倒好,今天那个美人,明天这个美人得,燕瘦环肥,东宫里丝弦管乐夜夜不歇,吵得我连觉都睡不好,我心情能好吗?”
我在烛光暗淡里掰着手指,给他数算:“从你刚当上太子,你母后赐给你五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起,你就没闲着。那个蒙嫣姑娘死了之后,又冒出来个歌女,没几天怀淑还在丧期的时候,我去找你就见着你搂着个如花似玉的新人在那儿寻欢作乐。从我们两个成亲往后,什么孺人、良娣,晃得人眼睛都晕了,我到现在都没把她们记全乎了。还有!春枝是我的陪嫁丫鬟,她从小就跟在我身边,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这大色狼,急色攻心,什么人都不放过。”
萧衍坐在绣榻上抬眼看我,眼睛眨都不眨,安静了好一会儿,才沉着声音说:“我为什么要母后赐给我的五个美人,还不是为了救你的怀淑哥哥。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个蒙嫣为了什么来得,不跟她演那么一出戏怎么把禁军副统领换成我自己的人?还有,大哥刚‘死’的时候,那个女人是舅舅派来试探我得,他怕自己杀了我的兄长会引得我记恨他,才故意指使那个女人那样问我。你可倒好,二话不说甩腿就走,我就问问你,你打心眼里信过我吗?”
“还有我东宫里的那群莺莺燕燕,你为什么记不清楚她们?因为没有一个是有家世有背景得,她们哪个能威胁到你?母后看出了我的心意,设计要替我选妃,选得都是背景深厚的世家女子,我二话不说就回绝了她。你可倒好,拿着那些破画像就让我来选,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吗?我故意躲你都躲不开,非得追着我让我选,沈孝钰,你就算没长心,也该长点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