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叹了口气。

    而浦饭幽助对一切都一无所知,幽灵的身体非常轻盈,隔绝了人类也隔绝了咒灵的结界,唯独没有办法隔绝幽灵。

    薨星宫是个充满恶意的名字。

    薨是死亡的意思,星浆体会在这个地方,为了莫须有的“人类的未来”,为了“天元的存在”而献出自己的生命。天元躲在薨星宫之中,一晃千年过去了,又到了即将和星浆体同化的日子,所有命运交汇的时间。

    他没有能够等到星浆体,反而是先等到了浦饭幽助。

    浦饭幽助看着面前的人,不确定地问:“你就是天元?”

    笼罩着整个日本的结界是天元的眼睛,用这双眼睛,他能够看到一切发生在这片土地上的事情,这也就是天元“全知”的真相。他稍微思索了一下,就想到了面前这个人的名字。

    天元笑着说:“你就是皿屋敷中学的那个浦饭幽助吧?”

    浦饭幽助一点也不觉得面前这个人一照面就叫出自己的名字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他反而觉得,自己作为皿屋敷中学的风云人物,名声传到了校外,以至于这个看起来很了不得的人也叫出了他的名字,还挺让他感到高兴的。

    浦饭幽助得意洋洋道:“怎样,就看我之后,你也吓了一跳吧?”

    天元虽然在笑,但是他的笑容怎么看怎么虚假,他回答说:“虽然我不太了解人类的感情,但是你那种名声,好像并不算是好的方面吧?”

    不良少年浦饭幽助名声的确不算好。

    浦饭幽助闷声闷气说:“你在冥界的名声也不算好,扯平啦。”

    听到了这样一句话之后,天元愣住了。

    他重复了一遍:“冥界?”

    浦饭幽助随口说:“看到你这样,我还以为你是个人类呢,现在看来,你这完全就是个妖怪的样子啊。”

    他说了很冒犯的话,天元强调:“如今我仍旧是人类。”

    浦饭幽助摆了摆手:“你这人真是奇怪,一边说着不了解人类的感情,一边说自己还是人类。算啦,你说是那就是吧。”

    浦饭幽助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倒也真的没有往心里去。平时他和天城光司斗嘴的时候,说过的话比这个难听一万倍,加上他事先在牡丹那里,知道了这个人想要以人类的身体活下去,不至于沦落成怪物的话,就要牺牲星浆体的生命,于是浦饭幽助的语气,自然一点也不算好。

    但是他的话对于天元来说,似乎刺激太大了。

    天元作为咒术师的力量并不强。他没有禅院甚尔那样天与咒缚的肉-体,也没有夏油杰那样可以用来战斗的咒术,他甚至没有天城光司从小修行的拳法。

    其实力量这种东西,每天修行的话,一千年也足以让一个弱者修炼成强者了,但是天元却不是这样的类型。

    他躲在安全的薨星宫里,时间一晃而过。他寂寞极了,稍微有人和他交谈的话,他就会噼里啪啦说上很多很多话。

    能够和他接触到的人,通常都是在咒术界拥有一定地位的人。他们经过了层层筛选才能够获得和天元见面的权利,他们自然对天元尊重无比。

    第一次有人对天元说了这样的话。

    浦饭幽助稍微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看起来……好弱哦,你不是一千岁了吗?在这一千年里,你都没有修行过临兽狮子拳之类的拳法吗?每天锻炼一小时的话,也至少能够比光司稍微强一点吧?”

    他语气里嫌弃的意味十足。

    天元反驳他:“我的结界术很厉害。”

    浦饭幽助觉得他这话说得更加莫名其妙了,他随口回答:“所以你就用自己学了一千年的结界术,把自己关了起来?”

    在他这句话说完之后,浦饭幽助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了。

    ——天元与星浆体的同化原本应该在前几天进行的,但是因为某些事情而耽搁了,拖延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原本天元依靠自身的意志,也能够安然熬过去的,可是偏偏浦饭幽助在他的面前,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被压抑的力量再也无法持续下去了。

    第64章

    浦饭幽助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脸,他说:“事情就是这样……冥界的那位殿下不太喜欢他。我好像闯祸了,完蛋了。”

    禅院甚尔咋舌:“所以,是你这个臭小鬼讲话不知分寸,把人气成这样的?”

    浦饭幽助弱弱地纠正他:“也不能把责任全部都怪罪在我的头上。我骂光司的时候,光司就不会对我生气。”

    天城光司认真说:“你忘了吗,我生气的时候都对温子告状了。”

    浦饭幽助无语极了:“你还不如直接对我发脾气呢,告状精。”

    浦饭幽助和天城光司吵架的时候还挺好笑的,但是禅院甚尔笑不起来。

    本来,只要天元仍旧保持着“纯粹”,不与星浆体同化,那么他就仍旧是盘星教所供奉的“神明”。那么在天内理子已经逃跑、天城光司拒不配合的情况下,他任务的赏金就妥了。

    但是现在偏偏出了这种事情。

    咒术界损失的可能只有一个天元而已,但是他损失的是好几个亿的金钱。

    有可比性吗?在禅院甚尔的心中,这两件事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可恶的臭小鬼。

    可恶的天元。

    禅院甚尔面无表情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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