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铎的视线迟了半秒才转过来。

    珈以已经放了餐具,空着的那只手都去拿包了,我不舒服,我想走了。

    成铎看她一眼,再看她身后的乱子,点了头就站起身来扶她。

    珈以正好也站起身来,谁料身后那个侍应生见软的没用,也来了脾气,梗着脖子就是表示那个男人滋事捣乱,两人眼看着就要争吵起来,那个男人一把推向侍应生,另一只手拿着醒好的红酒就泼了过来。

    侍应生动作倒是敏捷得很,一矮身躲过了,那杯红酒就泼在了走出位置的珈以的腰上,冰凉的液体染上来,冻得她一个哆嗦。

    再下个动作,她就被人揽到了怀里,一件西装套了下来,帮她拢住了温暖。

    食物卫生不合格是一件事,你在公共场合滋事,就是另一件事了,成铎穿着一件洁白的西装,怀里还抱着个人,看着文弱好欺的模样,一开口却让在争吵的两人都禁了声,后续所需的相关事宜,还请这位先生先留个联系方式。

    那男人反应过来就要张嘴大骂。

    但他嘴刚张大,一对上成铎那眼神,咻地一下就怂了。

    不是别的,而是他的直觉告诉他,得罪了面前这个男人,他可能真的会死。

    但他尴尬地张着嘴,看了眼周围人的眼色,又觉得咽下这口气显得怂得厉害,一咬牙正想正面对一对呢,珈以就快他一步,拉走了成铎。

    大庭广众的,的确不是打架斗狠的地点。

    成铎脸还沉着,进电梯后却又松开了,看了眼珈以,伸手在她腰后摸了一把,满手冰凉,恩,今天这顿饭请得可有点亏了,没让你吃好,还得赔你条裙子。

    他口气揶揄,好似刚才发怒上火的人压根不是他。

    珈以推开两步,双手拉着他的外套,也随着他的心情笑出了声,而且是越笑越开心,再看成铎时,慢悠悠地摇了下头,看着很是有些感慨,没想到,以前都是我护着你,现在换过来,变成你护着我了。

    这么些年,外界不知道成铎的过去,也曾将这个当成过爆点,但是很快,几乎需要与他相处的人,都知道了一件事。

    成铎不喜欢和人提起任何少年时期的事。

    唯一的例外,只有珈以。

    因为她是切切实实陪着他从那段艰难污糟的岁月里走过来的人,因为她是那段时间里唯一一个给他温暖的人。

    和她说起这些事,成铎很平和,不会愤怒。

    他讨厌自己发怒或者是任何极端情绪的模样,因为那样会很丑。

    但这时珈以用这么感慨的语调说起过往,成铎跟着她笑了笑,忽然就把以前藏着一直没问的问题问出了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相恋的人在一起,总会问,你为什么爱我

    这个问题,是想再强调一遍你爱我的事实,也是想再给自己一点被爱的信心,问出口时,不管是甜蜜还是无奈,心里总是有或大或小的口子。

    因为亲生的孩子从来不会问爸妈,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们被爱,所以他们有恃无恐,他们知道血缘就是最深的羁绊。

    成铎一直不肯问,就是怕揭露出他内心的恐惧。

    他更怕,问出缘由以后,不是他想要的哪一个。

    车上开了暖气,珈以伸手搓了下脸,似乎压根没有在意他问出这个问题时的紧绷,回答得很是随意,不知道,大概是觉得,我上辈子欠了你,这辈子来还债的吧。

    毕竟,在她让他堪破了情劫飞升之前,他曾亲口说过,不想飞升。

    但是能怎么办呢,在那样的情境下,他不飞升,就是她死。

    韶澄当时明知后果却还说出这种话,留恋的不是她,而是从她身上感受到的爱,他要的只是那种全心全意被爱的感觉,而不是爱他的人。

    多么自私。

    所以,也不要怪她这个弟子有样学样,也自私一次。

    第133章 谁才是那凶手(8)

    我不喜欢这个解释。

    成铎开口,直接握住了珈以捂着脸的手,逼得她不得不转过身来,面对着他,然后在她的注视下,一字一字地,说清楚他反对的理由。

    债总有还完的那一天,难道等那个时候,你就不管我了吗

    他盯着珈以,眸子里已经露出了凶光。

    珈以在这一瞬间觉得,真的很神奇。

    因为她曾经用过这个说法,而那时候,听到这个答案的韶澄,基本和成铎是一模一样的反应。

    于是她点头,妥协地轻而易举,好,我不这么说了。

    再回去的路,两人一路无话。

    珈以上楼放水洗澡,衣服都扔在外面,浴缸里放着水,她裹着浴袍坐在浴缸边上,靠着墙坐了许久,等到浴缸里的水都放到一半了,才敲了敲浴缸里侧的一块瓷砖,翻出个精巧隐藏的抽屉,从那里面拿出个手机来。

    珈以买这个房子时,成山欠着赌债的那几家地下赌场还会上门催债,她在装修时留了心眼存下这些,为的还是在被逼无奈时脱身。

    手机都是七八年前的老款式了,好在品牌可靠,还是能开机。

    电话拨过去,接通,郭耀很是疑惑地喂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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