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田野后,进入城镇区的所有房屋,街道,活动区,树丛全部都被滔天的火海吞灭。

    纵火的兽仆们仿佛不怕严酷的烧灼,于浓烟滚滚中,挓挲起黑色的金属绒毛,发疯得撞击着路旁的电子广告牌,高低的墙体间四处是摧毁的痕迹。

    头顶源源不断有黑色的星陨在坠落,分明前一秒还是繁星垂空,但此时,将近上千颗M型金属星陨残骸破空而出,如同老废的机器在不停地地漏着污染的黑油。

    更多,还有数不清的黑色星陨穿破了大气层的炙烤,带着沉重的死气来到了牧星之海。

    凯因斯对于浩劫仿佛无觉,寻找到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如同帝王一般落座。

    是他,召唤了星陨残骸。

    “真奇怪对吗?”

    凯因斯待看不看檀巡的反应,“从昨天进入这片星域之后,我的兽仆就将这颗星球摧毁得差不多了。”

    “但是没有……除了我千真万确看到的小星核,这颗星球上竟然什么都没有。”

    “人呢?人去哪里了?总不会是钻到地下去了吧?”

    言谈之间,疮痍的水泥路面像海啸一般汹涌抖动,钻出的机械兽仆从地底的铁轨一直破坏到了陆面,又将空中交通管道咬得稀碎。

    兽仆们得到了主人的准许,源源不断从星陨残骸的掩护中诞生,又一窝蜂地覆灭整颗星球曾经创造的全部辉煌与文明。

    凯因斯的五官被火光燃明又落入阴暗。

    “所以我只能有一种不好的推测。”

    “有人在耍花样,想利用空壳的星球作为诱饵,让我在这里被消灭,是吗?”

    “纳克苏哈……”檀巡小心翼翼地诵读着这个诡异的名字。

    “你又不值钱,想被毁灭的是纳克苏哈,那颗传说中会毁灭云图的自由星。”

    凯因斯确实很聪明,他已经看透了很多,完全不在乎任何一个小陷阱。

    能活着跟凯因斯多说一句话,就是在争取多一秒的时间而已。

    愚蠢的云图人。

    哈哈哈哈!

    凯因斯张狂地轻笑了整个帝国,包括自以为是的檀巡,“纳克苏哈早都已经灰飞烟灭了,傻子。”

    “曾经的纳克苏哈,确实是另一个空间里最强大的自由星,我们四处猎杀,但凡是遇见的生命体星球,全部会被我们所血洗。”

    “但是我们很不稳定,因为自由星需要以第五宇宙速度摆脱任何星系对星球的牵引力,所以随着时间与空间的推移,纳克苏哈的星核开始不能完美的凝固星体的每一块石头。”

    “这个时候,我们发现浩瀚宇宙中存在一些特殊的星核,例如云图这样的基因星核。”

    “所以你们开始穿越宇宙,打破平衡,袭击每一个带有基因星核的星系吗?”

    檀巡冷静地问道,仿佛外面的惊悚已经与梭型船内分成两个世界。

    “没错,”凯因斯回答很干脆,“我们是宇宙的流浪者,我们唯一拥有的国度就是自己。”

    “当我们满怀杀心奔向一个名叫莱索斯基帝国时,他们的星际联合舰队重创了纳克苏哈。”

    “我们被打得粉碎,仿佛一堆没人要的渣宰般,随着空间裂缝进入这一层空间。”

    檀巡也确实预想过这种情况,在潘多拉斯坐牢的时候,凯因斯曾说过的。

    他的兽仆会找到他。

    也就是说。

    檀巡抬头观望源源不断坠落的星陨残骸,这里的每一个碎块都曾属于纳克苏哈的某一个部分。

    凯因斯是所有爆炸残骸的质心,每块碎片都会受到来自质心方向的引力牵制。

    只不过所有人,包括鲁菲特大帝都误以为,纳克苏哈是一颗缓缓逼近云图的完整自由星。

    真是谁也没有料想。

    凶恶的侵略者或许早以碎片的形式,笼罩在云图的每一颗星球附近,暗待时机。

    凯因斯并非一个喜欢泄露太多机密的人,除非他确保自己完全控制一个人的时候。

    他继续问:“所以,小星核究竟去哪里了,你可以说出来了。”

    但是恰好。

    檀巡却很喜欢泄露别人的机密。

    他对潜伏已久的q默念:“去吧。”

    Q系统立刻依照之前说好的,从檀巡的翼脑中下线并销毁路径,转而通向了龙以飒的雷克斯系统。

    凯因斯的听力可不弱,“你在说什么?”

    “脏话,你想听吗?”老子说得是,“去死吧!”

    凯因斯眼睛眨亦不眨。

    “看来我根本没把你驯化好。”

    檀巡背后的带电装置立刻放送人体极限耐受电压大礼包,直痛得人抽搐成一团,甚至连翼脑也在噼噼咔咔的电花中逐渐失灵。

    凯因斯显然坐累了,想动一动筋骨,一脚踏向檀巡的胸腔。

    终于不用再忍。

    檀巡翻身一滚,擦着对方的践踏滚出危险之外。

    凯因斯的力道异常惊人,一脚下去竟将透明的梭型船踏成两截。

    十几米长的船体如同易碎的工艺品,晃眼之间,前后奔向东西,与嘶号的兽仆撞成一团。

    檀巡并不好过,背后的带电装置俨然为他量身打造的刑具,但凡他想扯断脊椎的话,即可卸载去。

    重重坠在断裂的钢架桥上,凯因斯也跟着跃下,他一步步走来仿佛踩踏着爆炸的鼓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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