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讨论完了?要不要来吃点?”
宴九坐在床上,主动招呼他们吃饭。
“……”
“……”
这哪里是发过病的样子。
完全就很正常嘛!
甚至比他们这两个正常人还要正常。
严戈看了下时间凌晨四点多,再晚两个小时就差不多吃早餐了,的确是饿了,就笑着正要点头,“好……啊——!”
随后就见他突然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个狗吃屎,当下就龇牙咧嘴的弯腰揉着自己的小腿骨,瞪着身旁的人。
偏偏身边的傅司只当看不见,笔直地站在旁边。
严戈很想动手,但又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学医的,打不过这个当保镖的,只能恨恨地又瞪了他一眼,“不吃不吃了!我不吃了还不行!”随后就又冲着宴九一笑,“我就是来看看你,你刚才可把你家男人给吓死了,大有一种你要出事,他也不活的架势。”
宴九看着他们的互动,勾了下唇,“不会。”
“你可别不信,他刚才那样子我可是亲眼看见的,那叫一个……”
严戈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宴九放下手里的碗,对径直傅司说:“我不会出事的。”
她神 情认真严肃,傅司看着她一双眼睛,喉间上下滚动了下,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站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严戈看着他们两个人的目光胶着着,纠缠着,总觉得自己好像一个电灯泡有些多余了。
他立刻轻咳了几声,借此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视,说道:“就是就是啊,大小姐能出什么事啊!咱们大小姐那是多么厉害坚强地一个人,哪怕母亲……”他话未完,结果小腿骨上又是一记,这次比刚才那次狠多了,让他竟然直接“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这一跪恰巧就跪在了宴九的床边。
总觉得这一幕哪里有些怪怪的。
但严戈被踹了两次,疼得要命,哪里在乎什么怪啊,气得瞪圆了眼睛道:“傅四!你这是过河拆桥还是卸磨杀驴?!”
傅司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卸磨杀驴。”
“……”严戈那叫一个气,“你就欺负我吧!除了我,哪个能随便让你随传随到。”
宴九看严戈闹腾了一番,神 态自如地道:“没事,我的确也想说一下我妈的问题。”
严戈看她要居然主动谈及蒋怡的事,还这么冷静,眼里不留痕迹地闪过一抹情绪,然后坐到了一旁。
傅司则上前,伸手用指腹摩挲了下她的脸庞,说道:“这事儿我来操心就好,你好好休息。”
宴九将米粥放在了一旁,淡淡地笑:“这是我妈,应该是我操心才对,你怎么操心?”
傅司这时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我是她女儿的男朋友。”
宴九愣了愣,随后竟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
可她越是这样的笑,傅司却越心疼。
因为宴九不该是这样的。
在听到母亲去世的消息,她应该痛苦到嚎啕大哭来发泄自己的情绪。
“你要是想哭,就哭吧。”
宴九笑容淡了一些,可还是保持着一丝微笑,“没什么可哭的,我想通了,生死有命,我尽力了。”
她如此坦荡,那样子反倒是让傅司一愣。
不过看她能想通得那么快,心里多少也松口气了,只是心底深处总觉得哪里好像有点奇怪,不过这个奇怪几乎可以忽略到不计。
和她又简单地聊了几句后,傅司就让她好好休息,至于蒋怡那边就由他来收拾残局就好。
宴九点了点头,又喝了几口米粥,就重新躺下来又休息了。
傅司和严戈两个人就此退了出去。
只是一关上门,严戈就主动把人弄到了走廊尽头。
已经多少放心下来的傅司看他抓着自己,不禁肃着一张脸道:“什么事?”
而这时严戈的神 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你最好找人24小时盯着她。”
傅司皱眉,“为什么?”
“她不对劲。”严戈看了那扇门一眼,神 情严峻。
傅司看他那样,才刚放下心的又提了起来,“你刚不是说她没事吗?”
“之前我只是检查她的清醒程度,但没有提她母亲,刚才我故意提了下,可她还能这么平心静气,那就是有问题了。”
“那有什么问题?”
严戈神 情肃然:“你别忘了,你媳妇儿可是用生命在演正常人。所以,太冷静反而是最不正常的。”
没有任何一个人在失去最在意的亲人后,都已经到了吐血的地步,却一下子情绪能反转过来的。
那只能说明她在努力克制。
可正常人只会去发泄,又怎么会去克制。
需要努力克制的,只能说明这个人无法正常的去舒缓情绪,想要以此粉饰太平。
傅司被他这么一说,也终于发觉了自己心里所认为的不对劲,“那如果这样一直下去会怎么样?”
严戈没有隐瞒地道:“她母亲怎么样,她就怎么样,疯癫、神 志不清、自杀都是可能的,但我觉得你媳妇儿最可能的是自杀。”
傅司立刻反驳:“这不可能!”
宴九有多么坚强他很清楚,十年她都能熬过来,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想到去自杀。
严戈靠在墙边,“人都是有底线的,我不知道你媳妇儿之前是怎么熬过来的,但我觉得她的底线就是她母亲,现在大夫人死了,她的底线崩了,一时想不开是很正常的。”
他这话让傅司不禁心头一个“咯噔”。
严戈说得没错,宴九之前之所以熬过来,全是靠着蒋怡活着这一信念苦熬下来的,而如今蒋怡没了,不仅没了,甚至连最后一面都不要见她,再加上部队那边老头的拒绝,这种打击……
站在旁边的严戈看傅司越来越沉默,脸色也越来越凝重,劝道:“等她把她母亲的丧事办了就尽早来我这里一趟吧。”
傅司听到他还要丧事结束,立刻道:“为什么不现在就看?”
“她心里挂着她母亲,怎么可能配合,还是让她心愿了了之后再说吧。这个正常人,就让她再装一会儿吧。”说着,严戈就下楼去觅食去了。
而站在原地的傅司听到他这番话,心里只觉得疼,那种疼渗入到骨子里。
宴九装正常人,她演绎着一个正常人,那么这个面具下她是什么样的,是愤怒的还是绝望的?是痛苦还是崩溃的?
她的心明明在滴血,在哭泣,却还要强颜欢笑来面对自己。
傅司到了这个时候才感觉到了自己的无力。
他没有办法让她笑,让她快乐。
宴九,我到底要怎么帮你?
傅司想来想去,只觉得能帮她的就是让她早点治疗。
为了能够尽早的让宴九了却心事,尽早地去严戈那里报道,技术是当天下午就找人把咽了气的蒋怡给收拾了一番,拉去了殡仪馆的冰柜里。
然后又把宴家给布置了一番。
原本他以为只要这边的灵堂一设,那边人在一烧,到时候下了葬也就差不多了,可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
当白布条准备挂上老宅的屋子时,宴敏远竟然冲出来第一个不同意。
他觉得自己母亲是被宴九给害死的,宴九现在却想给蒋怡那个疯女人摆灵堂,做梦!
他母亲如果地下有知肯定死不瞑目!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母亲在老宅里一根白布条也没挂白布条,凭什么蒋怡那个疯女人死了反而挂布条了?
所以,宴敏远立刻就找人把这些东西全都扯了下来,各种贡品祭祀的东西也全都让人丢了出去。
那一系列粗暴对待,让家里的佣人们都吓了一跳。
甚至就连蒋怡的遗照都给丢了出去。
正巧在丢的时候宴九下班回来,一看到自己母亲的遗像被丢在了外面,相框玻璃也是碎了一地,神 色顿时冷了下来。
她把遗像捡了起来,走进了大厅里,目光冰冷地环顾了一圈:“谁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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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猜阿九到底是想通了,还是崩溃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