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唇边明明含着笑,眼里却是一片氤氲。

    江子聿明明知道是她骗了自己,心里还是痛的好像被插上了一把刀。

    靳夏末心灰意冷,抬步一步步走开,背影看上去摇摇欲坠。

    江子聿就那样瞧着,抬步欲上前,最后又生生忍住。他就那样看着,看着她一步步走出自己的视线,自己也差点站不稳倒下去。

    “江医生!”朱倩倩见状连忙去搀。

    江子聿却并没有领情,甩开她的手径自进了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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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夏末怎么回到家的,她已经记不清楚,总之宴会已散,佣人正忙着在外面收拾,而靳氏夫妇就在客厅里。

    靳名珩坐在沙发上,宋凝久则无意识地来回踱步。

    “二小姐回来了。”只听外面传来一声。

    两人连忙砖头看去,便见小女儿正从外面回来。

    “你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宋凝久一脸着急地上前,才发现女儿脸色不对,不由紧张地问:“你怎么了?”

    靳夏末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哭过。她摇头,说:“没事。”

    宋凝久还想问什么,却被丈夫拉住,他仔细瞧着靳夏末,皱眉:“发生什么事?”

    “真没事,不过是摔了一跤,把我摔狠了。”靳夏末抹了把眼泪道。

    靳名珩见她不愿说,也没有再问,只道:“那上去休息一下吧。”

    “嗯。”靳夏末应着上楼。

    靳名珩脸上一下子变得阴霾,转头吩咐:“去查查。”

    “是。”身边的人应了,无声无息地离开。

    宋凝久不由叹了口气,道:“最近家里这一个两个到底是怎么了?”

    靳骄阳和靳夏初怎么回事,靳名珩心底大抵已经有了数,毕竟这么多年了,这苗头是越来越藏不住。

    至于小女儿,靳名珩看了眼楼上,更多的则是忧虑……

    靳夏末躺在床上哭了很久,不知不觉睡着。梦里的江子聿脸都是狰狞的,他跟自己说,他从国外回来,一开始就是阴谋,为了报复自己,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坏人。

    第二天班也没有上,就躲在屋子里。谁知这样的清净也是难得,没多久手机就响起来。

    她本来不想理会的,可是那铃声一直响着,吵的她简直头疼。最后不得不拿过来,看了眼是钟灵毓。

    “靳小猪!靳小猪!赶紧上网看看,你哥和你姐姐的消息可劲爆了。”钟灵毓咋咋呼呼的声音传来,她并不知道靳夏末现在的状况,还以为她昨晚约会顺利呢。

    靳夏末听着她口吻不对,勉强撑起精神 看了眼,什么深夜、衣衫不整、假姐弟、豪门真会玩等等醒目的字眼入目,甚至还有数张照片为证。

    怪不得姐姐昨晚生日宴都没有出现,但不管怎样,看来这事是瞒不住了,她赶紧拨打了靳骄阳的电话,那头亦是响了很久才接,从口吻来听也可闻出了些许疲惫。

    她先是提醒爸妈会过去,让他做好心理准备,又勉强撑起身子,正看见家里的佣人正在靳夏初的房里收拾。

    “做什么?”靳夏末问。

    “大小姐好像在工地受了伤,这会儿在医院呢,太太打电话让收拾些换洗的东西送过去。”佣人回答。

    靳夏末皱眉,问:“哪家医院?”

    “好像就是你上班的那家医院。”佣人回答。

    “待会出发喊我一下。”靳夏末吩咐,赶紧回房换了衣服,便跟着司机的车来到医院。

    明明自己一晚没睡,头疼欲裂,偏偏家里还出了这样的事,外面的八卦记者更是不断。

    靳夏末来到靳夏初病房的时候,靳氏夫妇已经离开,靳骄阳应该是处理那些八卦事件去了。

    他往日虽然荒唐,但对姐姐的事很上心,断然不会让她背上不好的名声。只是当她看到姐姐额头上的伤时还是难过的想哭,不过还是忍住了,本来嘛,姐姐的样子看上去已经很不好,如果她再哭的话,只会让她更难过。

    “夏末,你昨晚也没睡好吗?怎么脸色这么差?”靳夏初看着她。

    “没事,玩太晚了。”靳夏末道,之后注意到她衣服还是脏污的,便转头喊:“王妈,把带来的衣服拿过来。”

    佣人立马将衣服拎过来,靳夏末说:“姐姐,我给你换上吧?”

    “不用了,我只是伤了头,手脚又没事。”靳夏初连忙拒绝。

    “你不是在输液嘛,再说,从前我住院的时候,也是你照顾我的啊。”靳夏末理所当然地说着。

    “真的不用——”靳夏初的话没说完,扣子已经被她解开,然后靳夏末便看到她脖颈、锁骨间青青紫紫的痕迹,甚至有的地方都破了,不由愣住。

    靳夏初没有扎针的手压住领口,亦是满脸尴尬:“我自己来就可以。”

    靳夏末调整了下脸上的表情,对佣人说:“你先回去吧。”

    佣人应了声离开。

    靳夏末心疼地看着靳夏初,问:“哥哥做的?”

    她不是懵懂的小女孩了,这种事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更何况她从前不务正业,可是啃了那么多言情小说呢。

    靳夏初不说话。

    靳夏末生气,却被她握住手,相比起来,靳夏初的模样淡定多了,只严肃而认真地道:“这是我和他的事,你不要管。”

    如果他们好好的,她当然不想管了,可是现在明显是姐姐受欺负,靳夏末又怎么能坐视不理。

    她嘴上没有说话,心里却有了自己的主意,出门的时候正好与进来的靳骄阳撞个正着。

    四目相望,靳骄阳正要说什么,她便哐地一声将门关上了。

    只是来不及落锁,门就被靳骄阳再次用力打开,然而她仍然堵在门口不肯让开。

    “你闹什么?”靳骄阳见状眉头皱起。

    发生了这样的事,靳骄阳本来就烦,已经无心去理会妹妹的心思 。

    “靳骄阳,你是知道的,我从来不反对你和姐姐在一起,但是我绝不允许你欺负她!”靳夏末还在企图为姐姐讨回公道,却被他直接拎着丢到门外。

    其实力道也不大,不知怎么靳夏末便跌到了地上,她脚上一痛。还没爬起来,抬眸就看到不远处的江子聿。

    他倒是如期来上班了,应该正在查房,后面跟了一大波人。

    此时目光落在靳夏末身上,那眸子黑的很,深不见底,让人感觉除了冷,窥探不到任何一点儿别的情绪。

    “江医生。”朱倩倩出声提醒,毕竟那么多人在他身后等着呢。

    江子聿回神 ,带人大步从她面前走过去,模样甚是无情……

    靳夏末唇角勾起一抹凉意,忍着眼里的涩意,手撑在地上正想起身,眼前突然出现一双男士的皮鞋。

    她目光顺着皮鞋和裤管一点点上移到白大褂的下摆,还没有看清来人的脸,身子突然腾空,就这样被他抱了起来。

    尽管如此,江子聿身上的气息还是很冷,他手臂分别托着她的腋下和腿弯,一直走到办公室才将她放到桌上。

    “伤到哪里?”他问,眼睛却没看她。

    靳夏末看着他不说话,江子聿干脆撩开她的裙摆,将鞋脱了,看到脚踝处已经红肿,眉头不由皱的更紧,然后转身去拿跌打的药。

    药酒倒在掌心,空气中很快便弥漫着刺鼻的味道,只晕的人眼睛难受。

    江子聿手掌落在靳夏末伤处之前,她突然开口:“我和顾云湛有婚约,五年前没有骗你,五年后也不该隐瞒。”

    江子聿手仅顿了一下,就像没有听到一样,继续为她揉着淤青。

    靳夏末看着他,又道:“五年了,我们的婚约一直没有解除。知道为什么吗?”

    她压着他的手,继续道:“因为我欠顾家一条命,五年前是顾云湛的妈妈,把他的心脏换给我了,我才能活下来。这个情还不上,我跟他永远撇清不了关系——”

    话音刚落,她的唇就被他狠狠吻住。

    她在刺激他,他知道,可是他偏偏受不了这种刺激。

    他掬着她的下颌,道:“靳夏末,我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你还想怎么样?”他尊严都不要了,就是看不得她受伤,她却还在逼着自己。

    男人的声音那样无力。

    靳夏末却注意到办公室门口有个影子趴在那里,不由拿出手机,轻笑:“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是对昨晚的你很失望。”

    江子聿目光掠过她手机屏幕时一惊,靳夏末已经跳下桌子,大步便门口走去。拉开门,躲避不及的朱倩倩就这样落在他们的视线里。

    “我找江医生。”她故意挺了挺腰身,心虚地道。

    靳夏末冷笑,直接离开。

    靳夏初在医院待了两天,便回了家,靳夏末也跟着在家里躲了两天,之后便照常上班。

    只是她与江子聿之间明眼人都瞧的出来出了问题,更何况还有朱倩倩传播。于是两人分手的消息也不胫而走,几乎整个医院里都知道了。

    原本那些送早餐的人热情已经冷却,这下又死灰复燃起来,大有恢复往日境况的意思 。

    靳夏末本来也是没有在意的,只是这事不知怎么就引起了医院领导的重视。

    这天下午,医院里居然专门开了大会,将这个现象拿出来说,大意就是某些女同事不要倚仗自己美貌搞出这许多事,风气不好、影响也不好等。

    虽没有提靳夏末的名字,但大家都是聪明人,一听便是针对靳夏末的。

    散了会朱倩倩可得意了,她本来就眼气靳夏末的高人气,又会耍手腕,一点小恩小惠就让那些眼皮子浅的围着她团团转,这下好了,以后再也不会看到那些乌七八糟的现象。

    原本送早饭的人被批评了虽然不爽,但转念想想也对,自己每天变着花样精心安排又怎么样,也吃不到女神 嘴里,她还未必知道。

    唉,怎么也都是成年人了,怎么也会帽子一热?都是被刚分配来的那几个实习生带歪了,幼稚!

    最不高兴的大概就是靳夏末科室里的人了,好好的早餐从此泡了汤,不免有点郁闷。

    可院领导发话了啊,谁还敢铤而走险?所以第二天整个科室都安静了。

    靳夏末其实无所谓,想到再也不用被各种混合在一起的早餐味道淹没,反而轻松。

    翌日清早,她值了一晚上的夜班,早上实在饿了,最后我只在钟灵毓的抽屉里找到包饼干。

    “吆,咱们靳女神 如今混的这么惨啊?沦落到啃饼干的地步了?”她刚刚拆开,塞了片进嘴巴里,朱倩倩的声音便响起来,然后引来办公室其他人的目。

    靳夏末平时也吃饼干,可这会儿被她一渲染,倒显得很惨似的。

    办公室里安静了那么一秒,突然有人上前递了个纸杯给她:“夏末,饿了啊?我这里有粥。”

    “小笼包要不要尝尝?正宗的。”面前又多了两个小笼包。

    “我带的虾饺,还有荞麦呢。”

    没想到没一会儿功夫,这个给一点,那个给一些的,靳夏末面前又零零散散地堆了个小山。

    “你…你们!”朱倩倩见状,鼻子都气歪了。

    “没事,尽管吃,以后我们都匀一点给你,保准饿不着。”偏偏还有人拍着靳夏末的肩,一本正经地安慰。

    这办公室没法待了。

    朱倩倩冷哼一声,跺脚就往外走。

    “怎么?又想让院领导开会批评吗?难道医院连同事爱都不准有了吗?”钟灵毓揶揄道。

    朱倩倩头也不回地走了。

    “别理她,这只苍蝇恶心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钟灵毓对靳夏末说。

    “就是。”

    “就是。”

    其他人附和。

    靳夏末颔首,倒也不是那么在意。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些嘈杂的声音,她们听着有些不寻常。

    “发生什么事了?”钟灵毓抓过一个跑过的小护士问。

    “不好了,江医生做手术出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