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枫,我记得你成亲前经常戴着一串水晶的。”谢红琳盯着女儿手腕上的赤金红宝石镯子问道。
这只镯子是展家给的聘礼之一,霍柔风还是新妇,一身大红衣裳和红宝石很配。
“戴着呢。”霍柔风说着,挽起衣袖,她回到娘家已经换过衣裳,这会儿穿的是件大红镶金线的通袖,秋日里穿的多些,水晶手串儿戴在中衣里面,没有露出来。
谢红琳仔细端祥着这条手串儿,良久,她问道:“小枫,小时候的事情,你可还记得?”
她娘是看着那条手串儿问她的,霍柔风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她娘看似粗枝大叶,实则精明着呢,否则当年也不会用霍思 谨保护了自己,又威胁了霍江。
这条手串儿是她前世的东西,她万万不能说漏嘴。
如果让她娘知道,她就是九容公主......
这辈份有点混乱,她娘逢年过节祭拜的祖先当中,就有九容公主。
呜呼哀哉,她一个在甜蜜中的新娘子,可不想面对这复杂的亲戚关系。
“小时候的事啊,我记得啊,我爹,就是我养父每天都会带着我去永丰茶楼喝茶,永丰茶楼和浮玉楼都是临着西湖而建,我爹在茶楼里谈生意,我就由乳娘带着去喂鱼,后来有一次我还差点掉进去,我爹就不许乳娘带我去了。”
像这样的事,霍柔风能讲上三天三夜都不重样,霍九爷的童年时代多姿多彩......其实和大多有钱人家的小孩也差不多。
“那你可记得,霍老爷有没有带你见过一个姓姜的人呢?”谢红琳问道。
“姓姜啊......”果然啊,她娘问的一定是姜先生。
当然,前世她的皇帝母亲口中的姜先生,和她娘现在问的不会是同一个人,但却属于同一个家族。
她摇摇头,再摇摇头,一脸的傻白甜。
谢红琳叹了口气:“你还那么小,自是不会记得了。”
她再一次端详那条手串儿,虽然精光四射,可是也就是一条手串儿而已,她看不出有何特别。
“娘,您问我这些,有事吗?”霍柔风虽然不想让娘知道她前世的事,可是却不防碍她打听姜家和这条手串儿的来历。
这一世,这条手串儿是养母经由姐姐之手交给她的。
前世被自己弄丢的手串儿,为何在一百多年后到了养母手中呢?
“小枫,娘说的姜家是古时的一个家族......自秦汉之后,姜家子弟鲜少入朝为官,可是每次出现都会与改朝换代有关......史书当中对于姜家的记载凤毛鳞角......当年,太祖皇帝与九容公主相继离世,老祖宗便是由姜家所救,展家的高太夫人进京为高家收尸,并且带着高家满门尸骨去福建安葬,暗中则也悄悄带走了高家留下的一棵独苗,这便是我的太公公,你们的曾祖父。”
“令高太夫人没有想到的是,姜家的人忽然找到闽国公府,她这才知道姜家救下了老祖宗,太祖皇帝的亲侄儿,安国公世子谢明,我们这一支便是谢明的后人。”
从展怀口中,霍柔风知道姜家曾经欠过展家一个人情,后来姜家便派了姜先生,也就是姜少儒给闽国公做了十年幕僚。
可是她却没有想到,当年救下表哥谢明的人,竟然是姜家。
“娘,您说姜家救下了表哥,不对,是救下了老祖宗,嗯,老祖宗,那后来呢,姜家后来有没有与谢高两家有来往?”
她险些说漏嘴,好在谢红琳的注意力都在手串上,并没有留神 霍柔风的口误。
“没有,这些年来姜家只与展家有来往,与关外的谢家和高家再来联系。”谢红琳说道。
看着女儿疑惑的目光,谢红琳全将姜伯儒到了榆林,想要见她,并声称曾经见过她,但她那时还浑沌未开,连同已经答应在她三朝回门时与姜伯儒一见的事,也原原本本告诉了霍柔风。
霍柔风越听越吃惊,姜家宗主指名道姓要见她?见她?见她?
且,姜伯儒还说曾经见过她,只是那时她还浑沌未开。
谢红琳或许不懂浑沌未开是怎么回事,可是霍柔风明白!
可是明白了还不如不明白,如果真是她想的那回事,那么姜家也太神 奇了。
比她重生到谢红琳肚子里还有神 奇。
如果她没有猜错,姜伯儒口中的浑沌未开,指的是她还没有记起前世种种的时候。
那一年,她只有三岁左右,有一夜她坐了一个梦,梦中她坐在一个女子膝上,女子龙袍凤冠,那是她前世的母亲。
她醒来后,大脑中像是打开了一道门,她记起梦中的女子是她的母亲,而她是九容公主。
从那以后,她便断断续续记起前世的零星事情,前世的过往,便如一块块碎片慢慢拼凑起来,直到她十岁那年,她才感觉自己终于记起全部,她知道她是谁,她也知道发生过什么。
那么,姜家来人见到她的时候,应该是在她三岁之前。
姜伯儒不知以何种方式见到她,并且将那条手串儿留给了养母。
为什么是交给养母,而不是她爹霍老爷?
养母是个体弱多病的后宅妇人,由于身体的原因,去世之前已经几年没有出过家门,连族里的婚丧嫁娶都不参加,姜伯儒又是如何见到养母的?
“娘,我要见见这位姜先生!”太多的不可思 议,让霍柔风恨不能立刻见到姜伯儒。
“小枫,姜家不同于其他幕僚,姜伯儒此番来榆林,他连展怀都不见,只是单独要见你,这事情透着古怪,你若是不想见,不用委屈自己,娘替你回绝便是。”虽然明知若能得到姜家相助,对于展怀和霍柔风而言便是如虎添翼,可是做为一个母亲,谢红琳宁可放弃一切,也不愿意让女儿受制于人。
姜家能助天子成霸业,亦能挟天子以令诸侯。
姜伯儒只要见霍柔风,难说他是不是只想辅佐弱主。
弱主出强臣。
谢红琳有这样的疑虑,不能说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无论是谢家还是高家,不但对当年的姜家没有了解,而且对现在的姜家更是一无所知。
为了自己的一双儿女,她必须要做最坏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