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嘿……别动!要踩到我儿子的玩具了。怎么样,有点意思 吧?”沈括急了,洪涛也就不逗了。不用怕大长公主她们过来,隔着一座湖呢,再说了,她们见到外人比沈括还害羞,连琉璃屋都不敢出。
带沈括来后花园并不是要刺激他,让他支持女权运动啥的,更不是显摆自己能让庞皇后穿着小衣打球,而是要让他看看脚下这一大片沙盘模型。
洪涛对孩子,不管女儿还是儿子管束的都很严格,从吃饭到锻炼再到日常花销,都和新军里一样有固定规矩,谁也别想通融,就算大长公主求也没用。
另外他还经常不在家,无法娇惯孩子,又不能长期陪伴左右,怎么能让孩子长大之后,别光记着父亲是如何用规矩折磨自己的,稍微想起一点父爱呢?
洪涛选择了最拿手的表达方式,造玩具。只要是他想的起来的玩具,从一岁孩子玩的步行车,到王小丫现在睡觉还抱着的鲸鱼布偶;从指甲盖大小的琉璃球,到比房子还高的大滑梯;文的武的、大的小的、木头的金属的、能动的能叫的、会跑的会跳的……应有尽有。
后花园里有专门三座暖阁是装孩子玩具用的,还有一些无法移动的就分布在花园各处。马上就要被沈括踩到的就是其中一处,旁边的树干上还刻着此处景点的名字,大好河山!
沙盘,这片占地一百多平米的巨大人造微缩景观,有山有水、有路有桥、有人有房、有城市有乡村,最中间的大院子就是摄政王府,门口还站着几个木雕小人,中间那位龇牙咧嘴指天骂地的德性,怎么看怎么像王诜本人。
“这是彭家的手艺吧?”沈括也被这些繁复、精致的微缩景致震撼到了。这得花费多少人力物力啊,就为了给孩子玩,败家啊!
“是丁卯的大儿子刻的,那个小王八蛋刻完就跑到福州去了,说是要闯荡出名堂才回来。他最好别回来还能凑合活着,让本王抓到就让他生不如死!”
沈括在这方面的眼力还是不错的,能把木雕刻画得如此精细的木作匠人大宋不止彭家,但能把驸马王诜刻画得如此传神 者,唯有彭家。无它,祖孙三代忠心耿耿都在王诜手下做事,太熟悉了。
“别管那些,看这个……”其实洪涛就是说说,儿子们最喜欢这个小木偶,因为自己在家和他们一起玩耍的时候,不是装党项兵就是装契丹兵,每次都被他们用玩具弓弩射得和马蜂窝一般,死相自然也是龇牙咧嘴的。
但重点不是小木偶,而是沙盘上那些弯弯曲曲、穿州过府、钻山越岭的线条,以及线条上趴着的铜制小火车。
这是利亚哈姆的手艺,除了没有蒸汽机之外,外型什么的都和后世一模一样,就连烟囱上汽笛的管线都用极细的铜丝做得惟妙惟肖。
而且车底盘和车厢还是可以分开的,底盘的轮轴上还有刹车系统。在追求细节极致的问题上,利亚哈姆与王大头可能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
“……传言晋卿有如食子严父,殊不知内心如此柔软。”沈括按照洪涛的指点,蹲下身推着小火车走了一段路,好像明白了什么,很勉强的夸了夸好友不为人知的一面。按照以往的惯例,不夸真不让走。
“把此物放大,铁牛装入其中,下铺钢轨。车如蛇行,每节可载万斤,货物多则节多,货物少则节少。有钢轨辅助,每个时辰可行百里,昼夜兼程,如何?”
沈括这么聪明的脑袋也有犯糊涂的时候,什么慈父不慈父的,洪涛才不在乎外人如何评价自己的育儿方式呢。想让沈括看的不是玩具,而是玩具小火车!
“嘶……日行千里!?”沈括闻言,一把就抓起了小火车,也不管会不会弄坏,反过来倒过去的看,能拆开的地方必须全拆开,就差把沙盘上铜丝做的轨道也扣下来两根研究研究了,半晌之后才发问。
“不光日行千里,还可载货数十万斤,速度丝毫不减,且风雨无阻、四季通行!”
一看到沈括因为激动而发红的面孔,洪涛就背着手慢悠悠的装逼了。只要一进入这种状态,就不是自己引导他去做什么,而是他来求着自己指点,大功告成也!
“此物借来一用,不日定将奉还……”沈括的反应很出乎常人意料,楞戳戳的站在原地好像在想什么,洪涛刚一转身去看湖对岸琉璃屋里打球的身影,他转身就跑,还不是空着手,而是把沙盘里的一列小火车带跑了,边跑边喊。
“唉,那你的铁牛呢?”这速度,百米肯定进十一秒了!洪涛为了测试一下沈括到底能跑多快,故意迈着沉重的步伐追了几步。
“给小公子补偿,某自会做个更大的装在蛇车上……”看来沈括还有当短跑运动员的潜质,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瞬间又有明显的提速,博尔特不在了,蒸汽机也不要了!
“蛇车……我靠,不成,这是啥破名字,它叫火车……”听到沈括的话,洪涛愣了一下,然后也不再假装追赶,而是真追。蒸汽机就被他给改成了铁牛,看样子火车的贞洁也有不保,真不能忍啊,哪怕叫蜈蚣车也比蛇车好听,必须得追上他分辨清楚。
但人一急了,就会爆发出无穷潜力,从后花园追到府门口,洪涛愣是没见到沈括的尾灯,再想往外追,不可能了,大门被人挡住了,王小丫搀着苏轼的胳膊,气势汹汹的堵住洪涛的去路。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堂堂朝廷摄政王,如此做派打扮,成和体统!”苏轼老了,老得出门要柱拐杖,但嗓门一点不见小,底气也挺足。
“我爱穿啥就穿啥,你少操这个闲心,可见到存中了?”
苏老头一来,洪涛就没好日子过,他倚老卖老的毛病一年比一年厉害,政事倒是不怎么玩命争论了,但对自己的家事又热衷了起来。每次来都挑鼻子挑眼,偌大的摄政王府让他一说,就没一个地方是顺眼的。
“存中说你要抢他的宝贝,坐我的马车走了,怎么,你还要追杀不成?”苏轼把拐棍抬了起来横在身边,看样子是不打算让洪涛追。
“他偷了我儿子的玩具……得得得,看在苏兄面子上本王不与他一般见识……这位是?”这就是老实人的厉害之处,关键时刻倒打一耙,还就有大把的人信。
自己说沈括偷东西,别说苏轼不信,王小丫都直撇嘴。洪涛知道和他们说不清楚,干脆不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哪天闲着,带上护卫坐船杀奔楚州,敢不改名字就抄了他的老巢!
“学生秦湛,见过摄政王……”苏轼身侧后的年轻人上前半步,抱拳举手,自报家门。
“听小丫说你准备了一桌驸马菜,老夫带着学生过府品鉴一二,不唐突吧?”
苏轼比沈括可牛逼多了,人家是偷拿了就跑,这老头是吃你喝你,还弄个受邀鉴赏的理由,吃不痛快喝不美,骂完就走,很有后世领导的觉悟。
“大热天的,我怎么那么贱骨头啊……”别玩这一套,洪涛才不愿意当受气包,凭啥啊,别说没有驸马菜,有也不上桌,你不走咱就吃涮肉,你走了连换新菜!
“嘿嘿嘿……雕虫小技,不值一提,请请请……小丫啊,带你的苏老师和秦小友去后苑花厅喝茶,为父去准备准备!”
但刚说了一半,就看到苏轼冲自己眨巴眼,又看到王小丫眉头皱了起来,然后洪涛就明白了。对,秦湛,这名字有点耳熟,早上还问过小丫和他是不是有啥私情,没想到下午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