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便是鲁卫伯爵,区风亲王的亲信,在两年前仓间盆地之战后期,他便领着一支大军从国内出发,雄赳赳气昂昂地想跑去捡功劳,好再升一下爵位。哪知道先前被拦下了的功劳,居然被叶擎领着民兵,一招围魏救赵给溜掉了,之后他发飙成功取代了卡纳迪克公爵的位置,指挥剩下来的追击战。

    回忆道这里,鲁卫伯爵下意识又摸着并不存在的汗,接下来的事情他觉得很让自己丢脸子:在达拉古斯撤退战中居然吃了云战第一陆军团里维尔?乔舒亚少将的一个大亏,最后灰溜溜地跑回国内,还挨了区风不少责骂。距今时隔快三年了,好不容易区风再次为自己争取到个好机会,促使拉杰夫七世任命自己为猎龙行省军统领,带领行省30万军队前去支援仓间盆地。

    只是或许区风亲王已经不再信任自己的谋略,居然派了龙梵修士会的高级修士过来当督军!鲁卫伯爵偷偷地瞧着身旁那人,被黑衣黑斗篷包裹着的卡帕修士一动不动,就像是一尊黑铁铸成的雕像般,虽然头向着下面经过的方阵,但眼睛有没有瞧着自己,鲁卫伯爵可不敢担保,想到这里,他感到一阵阴寒,连忙就把眼神 从卡帕修士身上挪开。

    卡帕修士与卡纳迪克公爵属下,健硕的汉诺威男爵身边的派司修士虽然同为修士,但两人分别来自于龙梵修士会、御龙修道院,其中差别可就是云泥之别了!前者龙梵修士会乃是在支垩顿帝国建国初期便同期建设,据闻里面生活着的修士都是当年支垩顿反叛拜龙教廷期间,那些不欲参与到双方之争的龙使徒。

    这些龙使徒具体数目与实力不明,支垩顿帝王也不敢把他们放任于民间,于是便建立起龙梵修士会,把他们当作是神 台上的大爷们供奉起来。龙梵修士会虽然半出世半入世,但由于其隐藏实力之巨大,每当支垩顿发生什么朝野夺权,皇子争位时,拥有大量龙使徒的修士会就成为左右新任帝皇人选的关键,有时他们会动用他们龙使徒的影响力,有时甚至会亲自出手,迅速平定支垩顿国内的内乱。

    于是在这种原因上,龙梵修士会并没因为是前朝余孽而遭到清洗,反而影响力逐年加深,后来被默认为一间战略、战术的高级修习学院,支垩顿皇室每年都派遣出大量皇室中人到修士院下属分院学习,并在学习过程中与修士院的各位长老打好关系,当前的区风亲王在支垩顿国内影响力如此之大,敢与支垩顿帝皇拉杰夫七世正面叫板,正是因为他与修士会关系密切所致。

    在法律上,历代的支垩顿帝皇由于害怕龙梵修士会会太过强大而不受控制,成为第二个拜龙教廷,于是都明文规定修士不能担当任何官职,于是乎每当龙梵修士会的修士被派往到军队,他们都是以督军的名义而去。但虽是督军,实际上没有哪几个统领敢不听他们的意见,反而成为了暗地里的操控者,就像当下的鲁卫伯爵与他的督军卡帕修士那般。

    而后一个机构御龙修道院,其实质就如云轴国内的学校差不多了,御龙修道院的分院遍布全支垩顿领土,若说数量上,肯定是比龙梵修士会比下去了,而去御龙修道院的规则律条也没龙梵修士会那么多,只需要穿上黑色的修士服,理一个修士头就可以了,因此御龙修道院派到军队当参谋、低级士官的比较多,支垩顿军中许多平民出身的将军也经历过修道院的生活,像是汉诺威男爵便是其中一员。

    突然,中午的钟声响起,预言之城城墙上四边的龙号角,马上有守号人出来吹响,这原是拜龙教廷时期便留下的习惯,寓意着向远在天空之上的龙梵上神 传去虔诚的呐喊声,事到如今也慢慢变成了支垩顿帝国一个悠久的风俗习惯。

    听到号角声,出城的军队停了下来,大部分人都与鲁卫伯爵一样,一同做了个对龙梵祈祷的姿势,然后双手合十,闭眼几秒便算是礼仪结束,只不过身边的卡帕修士确是恭恭敬敬地跪下,然后五体投地,一边低声念着祈祷经文,一边臀部轻摇,似乎在模仿着恐龙尾巴在摇晃。

    鲁卫伯爵每次看到这个动作都很想笑,若是一个美女做这个还算是妩媚,但一个大男人了喔……就在这时,他脸色突然滞了一下,远远看去城下军队里居然有五分之一的士兵在做着这个虔诚姿势,代表着他们都已经正式成为了龙梵上神 的忠实信徒!最近龙梵上神 的福音传播得也有点快了吧?

    就在这时卡帕修士完成了他的祈祷仪式,施施然站起来,拍了拍身上尘埃,看着东方默想着,“仓间盆地的鲜血啊,再流多点吧,我们需要鲜血,需要仇恨……”

    比起各地人马跃动,风云变色之际,这一次并没有处于暴风中心的叶擎显得非常之悠闲,冬天的脚步已经渐渐来临仓间盆地,虽然那三大仇人依然在逍遥,不过林畔镇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了,要复仇也不是一时半刻可以做出的。

    与叶擎一同离开林畔镇的苍鹰之团成员共有23人,除“雨燕”殷银铃外,其余都仅仅是普通成员,一行人往着苍鹰之团的秘密基地迤逦而行,那被他们称为“鹰巢”的基地位于仓间盆地中部以南的一片森林内,路程估计上来也需要快半个月。

    一路上叶擎无所事事,那写下的《新战争论》手稿也由于走得太过匆忙而留在了范波的老屋子中,他只好抽点时间指导一下苍鹰之团众人一些武艺,特别是枪法,只不过对于弹道学的理解,以及更加细化到燧发枪上的轨迹学,是需要建基于数学基础上的,苍鹰之团这一群大老粗看到所谓的数学公式时,一个个好比看见了一整队龙骑兵般,纷纷败阵下来,能坚持到最后就只有女性惠心的殷银铃,以及那名歌舞团的演员汪俊声!

    这家伙一脸眉清目秀,四肢不勤,现在坐上苍鹰之团这条船还真不知道让他干点什么好,幸好他也自知能力有限,倍下功夫,甚至主动找上殷银铃教导自己,结果在进入鹰巢那森林前已经拿枪拿得有板有眼,不枉费了叶擎、殷银铃两人的苦心。

    而经过那一晚的亲昵,殷银铃已经完全从心理上依赖上叶擎了,也不顾其他人的眼光,反正跟一个小媳妇般,什么都已叶擎为先,一路上和蔼嘻哈,好不快乐,叶擎也自然由得她,权当自己多了个妹妹吧,虽然不知道殷银铃是不是这样想的……

    鹰巢所在那片森林乃是天然的大密林,林中没有开发过的路径,有得也只不过是猎人、樵夫常年累月踩出来的小道,马车根本无法进入,终于在入林的第四天,他们不得不放弃了马车,把行李驼在马背上前进,又兜兜转转走了十来天,终于,叶擎从重重枝叶之间见到一些在意的东西,在那棵大树上似乎又经过人工编织的藤条,而且还有些还有涂上迷彩色的木制建筑,像是简易的树屋,又像是简陋的哨塔。

    可当叶擎想再走近几步看清楚点时,突然四下传来沙沙声音,几名身穿迷彩色服饰的人像是传说中的泰山那般,攀着藤条跃到他们去路前的一颗大树树枝上,稳稳站住,接着一把把被树叶装饰着的燧发枪不客气地指着我们。

    “这里是鹰巢,只有亡者与雄鹰才能进入。”

    为首的一名脸上涂着绿色颜料的年轻战士朗声说着,他只穿着一件背心,露出一双黝黑健硕的双臂,那肌肉匀称健美,很有野性的力量感,而那双眼中更带着浓厚的杀意,整个人就像是蜷缩在树干上的猎豹般,俯视着众人。

    “我们是来自林畔镇的兄弟,这位是‘雨燕’殷银铃小姐,仓间之风的妹妹,你们难道不认得吗?”一名苍鹰之团的老成员走前一步,朗声回应着。

    接着那名战士眼中闪过异彩,把手一扬,更多的燧发枪枪管从四周树后、矮树丛后伸出来,已经全面地把他们这二十来人包围上了!

    “这是什么意思 ?”那老成员大惊叫着。

    “这是对待背叛者的意思 !”那名战士一脸怒意,“给我射杀他们!”

    ……

    ……

    “什么回事,你们不认得我了吗?我是银铃啊!”殷银铃站在前面叉腰喊道,小嘴努起,一把长发随意落下,显然觉得被同伴用枪指着非常不满,一行人之中也的确只有她有资格发出不满。

    “当然认得,大名鼎鼎的雨燕。”依然屹立在树干之上的苍鹰之团战士头领冷笑着,两道浓眉高高竖起,鼻子头尖尖,整个脸看上去很有煞气,“你这只养不熟的野鸟,居然与你那胖子大哥一同把林畔镇的同伴给卖了!现在还想来祸害我们吗?”

    “出卖?什么回事,我们才是被人出卖了,是……”

    战士头领抢着打断道:“是莫卡安捎信来通知我们的,你和你那大哥的一切所作所为我们都知道!”

    捎信?叶擎等人心中同时一惊,难道莫卡安已经先一步派人来到这里了?不、不太可能,他们一路上日夜赶路,一路上也没看见其他任何同行的人,不可能有人先他们一边到达的!对了,叶擎突然想起,那艾德郎等处死仓间之风时故意因为建设刑场而拖延了三天,这三天他们必定派出了人赶在自己前头了。

    “怎样,吓呆了吧,想不到莫卡安大哥还未死,居然能派人回来通风报信――很大的够胆,居然敢勾结支垩顿军,出卖昔日的战友,现在还想来诓我们!”那战士看着叶擎等人一脸惊讶沉思 ,竟以为他们是震惊于自己阴谋败露之上,举起右手,同来的战士立刻瞄准着叶擎等。

    叶擎等人苦于无从解释,正细想着该如何应答,哪知道那些鹰巢战士说打就打,下意识也只得也端起燧发枪与昔日的袍泽对峙,眼看下一刻就要爆发起团里相残时,突然一把冷厉的女声大声喝止到,双方不禁有点愕然。

    一名少女从叶擎队伍后飒爽地走到队伍之前,毫无惧色的站在枪口下,这少女梳着一头清爽的褐色短发,鼻梁、颧骨高,眼窝深,皮肤有种贵族般的白皙,看上去样子非常有英气,甚至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她身穿一套沾满尘埃的狐皮大裘,脚踩高筒厚皮靴,奢华的服饰与周边的景物格格不入,就像是一名贵族少女来到了贫民窟中。

    怎么有这个人?叶擎想着,突然记起了从被连根拔起之夜,被阿瓦尔托付给自己的女儿罗塞芙!啊,这罗塞芙一路上沉默寡言,就算殷银铃故意去聊她说话也只落得个自讨无趣,罗塞芙一直就像是只躲在阴影中的小猫般,开饭时便跑出来,吃完却不知道躲到那里去了,所以这段时期一直烦着各种事项的叶擎完全把这号人给忘记了!

    “小妞,你是谁,刚才没听清要进入这里的只有苍鹰与亡灵吗?”那战士首领问着,双方一触即发的气氛却因为罗塞芙的出现稍微缓过来。

    “罗塞芙,林畔镇镇长阿瓦尔之女。”罗塞芙踏前一步,骄傲地说着,从小到大她便是同龄人中的翘楚,因为背景缘故更是整个林畔镇的宠儿,然而自从艾德郎到了林畔镇后,几乎把自己灵魂、身体都吞噬掉,还未回过神 来时父亲阿瓦尔又在眼前惨死,弄得罗塞芙整个人都几乎崩溃了,在叶擎的车队中浑浑噩噩过着日子,直到这一刻,当她知道死亡又将要来临时,居然整个人都清醒过来!

    为什么我要沦落到这个地步,我父亲母亲要惨死街头?这些大官军官互相争权夺利,支垩顿、云轴的斗争又与我何关?不、不,不能再把命把持在其他人手中了,父亲,我不会再像你一样委屈求存了,我不要!

    突然间,昔日的傲气、自信一下子重回这位失意的少女身上!她那无惧于燧发枪的压力,自信而骄傲的回答模样,倒是让不少看不起普通居民的战士大为惊讶。

    “先不论你是否真的是阿瓦尔的女儿,但据我们所知阿瓦尔等一众老政府成员早就投靠给支垩顿人,把整座林畔镇都给出卖出去,出卖我们苍鹰之团的人难道还会少了你们份吗?蛇鼠一窝,来得正好!”战士首领再次抬起燧发枪,遥遥地指着罗塞芙的额头,脸露狞笑,不过让他失望的却是罗塞芙由此至终都没露出过一丝恐惧,两颗祖母绿般的眸子依然紧紧盯着他。

    “你是鹰巢的总指挥?”

    “不是又如何,要处理你们这些叛徒,动用我这无名小将就可以。”

    “那你可背负得起射杀苍鹰之团高层、云轴军高层的罪名吗?”罗塞芙冷笑着,“林畔镇的事情弄得这么多大,没可能完全封锁消息,到时候莫卡安背叛出卖苍鹰之团的事情传到来这里时,水落石出,我倒要看看你这无名小将怎样去承担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