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拉木虽然不太理解杨忠翻译成蒙古语的天打五雷轰具体是什么意思 ,但那个雷他听明白了。
不论他怎么想,好像一个人被雷打好像不是什么好事,便觉得是自己太小心眼,误会了人家杨忠了。
“我,那个……不是那个意思 。”齐拉木只能尴尬地冲着杨忠笑了笑。
杨忠却收起了他的笑意,很认真的说道,“我再一次请大家放心,不管将来发生什么,我杨忠也绝不对不会让你们吃亏的!”
说着他把腰间的一柄小刀拔了出来,当着众人面前,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刀。
伤口虽然不算深,可还是有鲜血顺着刀锋汩汩流了出来,杨忠神 色毅然,把割了自己的那把小刀双手送到齐拉木面前。
杨忠的意思 已经很明显了,他知道耶褚古部的一些规矩,还有他们这些牧民的某种风俗。
如果两个蒙古汉子相互信任,愿意结为兄弟,也就是蒙古人说的安答,他们会交换带着自己鲜血的小刀,作为一种誓言和仪式。
齐拉木从没想到杨忠竟然这么认真,他心中悔恨不已,万不该怀疑这个值得他信任的好朋友。
他也是个直爽的汉子,同样把自己平时随身使用的一把小刀取出来,在自己的手臂上割了一下,让鲜血流满了整个刀身,然后双手举起来送到杨忠面前。
两人很有默契似的,就这么交换了小刀,然后把小刀重新放在自己的刚才在手臂上割的伤口处,以示两人的热血已经流在了一起。
众人都看得有些呆了,鲁鲁却看的心中汹涌澎湃,他知道杨忠和自己的父亲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可却认可杨忠是个实诚的汉子。
也许这次结拜来的太突然,形式上也有些简单,但从今天开始,杨忠和自己的父亲便算是结为安答了。
他们不是同一类人,也来自不同的国家和民族,可他们身上流着相互的鲜血之后,他们就是生死兄弟了。
在鲁鲁心里,是兄弟的话,怎么会有欺骗呢?
齐拉木也知道杨忠是通过这种方式来证明他是值得齐拉木信任的人,但在他内心里,也是十分愿意结交杨忠这个兄弟的。
在那一刹那间,他也考虑了很多问题,首先是杨忠这个人性情不错,和他们这些牧民一样简单而纯粹。
其次就是他的私心了,将来如果羊毛的生意可以持续的做下去,就算为了自己的部族也好,他也要跟杨忠结交,维持好一个不错的关系。
最后便是为了他的儿子鲁鲁考虑了,鲁鲁还很年轻,齐拉木内心里是不愿意自己的儿子一辈子都留在那片不算富饶的草原上的。
以前他有想法,但苦于没有途径,契丹人对他们部族人口的流动限制的比较严苛,像他们这样普通的牧民,活动范围仅仅限于部族的草场而已。
如果不是有特别的事,比如被契丹人征招去打仗,他们是没有机会去见识外边的世界的。
他从鲁鲁很小的时候,就觉得儿子和自己,还有和其他那些牧民不太一样。
鲁鲁很聪明,很小就学会了骑马,长大后射箭的本事也很厉害,甚至有时候感觉,儿子的射术已经超越了自己了。
性格上,鲁鲁就更显得卓尔不群,当和他一样大的孩子都安于现状的时候,鲁鲁的思 想里,却一直想着外边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他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的。
鲁鲁也许还没想清楚他的未来会怎么样,但齐拉木看的出来,鲁鲁的未来一定是和他们这些人不一样的,不敢说鲁鲁一定会有多么高的成就,但他一定会成长成一个更有远见的人。
这次齐拉木带队押送羊毛去顺化渡交易,特意带上了只有十四岁的鲁鲁,就是希望他走出部族那片熟悉不过的草原,看一看外边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至于将来鲁鲁会留在部族还是在外闯荡,他也是还没想好的。
后来认识了杨忠,听杨忠说了那么多关于大宋的事情,而且他发现杨忠对鲁鲁特别好,便有了一个新的念头。
如果让鲁鲁跟着杨忠,不管是做生意还是其他别的事情,鲁鲁的人生都会变得不同,很可能会到达一个他这辈子永远都到不了的高度。
当杨忠今天忽然表现出要跟他结为安答的时候,齐拉木便毫不犹豫的做出了他的决定。
旁观的牧民也好,耶褚古部的勇士也好,虽然觉得这件事太过突然,但他们还是愿意向他们俩表示祝贺,那些牧民的目光里,还带着一些羡慕。
比如颜答,虽然他胆子很小,但他脑子并不笨,从他对齐拉木的了解来看,尽管是杨忠主动要和齐拉木结为安答的,但齐拉木却是心甘情愿,甚至有些早就期盼和杨忠建立更牢固的关系的意图。
他的内心里其实也早就厌倦了窝在部族那么点地方里生活的方式,也想着有一天能展翅高飞。
只是他这种族长儿子的身份,似乎限制了他,所以他显得很胆小罢了。
若果有机会的话,他也想在外闯荡出一片天地,然后衣锦还乡,向自己的父亲证明,他不是个懦夫。
眼下的情况,颜答猜到了齐拉木的心思 ,似乎也有了自己的打算,将来如果齐拉木准备让鲁鲁跟着杨忠混的话,他也打算求齐拉木帮他说些好话,让他也能留在外面闯荡闯荡。
杨忠和齐拉木都开心地笑了,两人很默契的拥抱了一下,这才拿出自己随身带着的金疮药送给对方。
稍稍包扎之后,杨忠觉得是时候告诉齐拉木他们一些事情了。
他说道,“齐拉木安答,我之所以让你们放心,还有另外的原因。”
齐拉木意识到杨忠接下来说的话一定很重要,便拉着杨忠一起坐下来说。
杨忠一副很自信的样子道,“你们觉得现在队伍里的牧民所携带的羊毛,是不是已经太多了,已经超出了你们的想象了?”
齐拉木等人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杨忠微微笑了笑,“实话告诉你们,就这些羊毛全部加在一起,还不足我家主人所需要的羊毛的十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