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氏看着自己的女儿。
心里是满意的。
不管她的爹如何不靠谱,她把三个孩子教育的很好。
知书达理,懂事听话,最主要知进退,不会张扬跋扈,内秀外敛,这样好的姑娘,一定会嫁一个真心爱她懂她的男子。
幸福美满的过一生。
母女两人说着话。
丫鬟来报,“世子妃,大夫人又说她心口疼,说想见见您!”
蔡氏闻言本不想理会,但也知道,牟氏心里害怕了。
“我去见见她!”蔡氏起身,想了想才道,“去告诉世子爷,我去那边了,让他过去!”
“是!”
朱玉然明白,她母亲是要让父亲好好看看,牟氏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母亲,你要小心,不要着了她的道!”
蔡氏笑,“我并不怕她,她以为,她还有翻身的机会,可却不知道,以前是我懒得跟她斗,跟她争罢了,真要收拾她,又有何难,她还想掀起风浪,仗着的不过是你父亲对她的怜惜和宠爱,可她这种妻不妻,妾不妾的,有什么资格?”蔡氏说着,微微呼出一口气。
“你也回去吧,我过去看看!”
起身慢慢的出了院子。
蔡氏出生书香世家,从小沉浸在文学里,她其实不太喜欢管理庶务,也不太喜欢管家,只是如今却不得不管。
父母同意她和离,却只是和她说了说,一个孩子没有父亲,或许没什么,依旧能够立起来,但若是没了母亲,连带着失去的还有父亲。
他们已经没了父亲,难道连母亲都要失去吗?她如果真狠得下心,完全可以和离。
为了几个孩子,她屈辱了。
忍着恶心回来!
牟氏识趣点,呆在她的院子里,若是不识趣,就把她送到庵堂、庄子上去,从此眼不见为净。
真以为,这个侯府,还是以前的王府。
天真的同时,还愚蠢!
蔡氏走的很慢,身后跟着丫鬟、婆子,还让人去请了大夫。
牟氏不是说她心口疼么,就让大夫好好给她瞧瞧。
以前牟氏风光,她的院子也人来人往,收拾的干干净净,如今她风光不再,又被侯夫人的人看管着,吃穿用度骤减,府里的丫鬟、婆子最会看人下菜碟,朱茵茵得宠的时候,什么好的都先往她院子送,如今朱茵茵犯了大错,母女两人想吃点什么,再也没人管,还得拿银子出来,才有人愿意去跑这个腿。
蔡氏过来的时候,看守的婆子立即福身行礼,“奴婢见过世子妃!”
“开门吧,她让人过去说心口疼,我请了大夫过来给她看看!”蔡氏低语,想了想又道,“一会世子爷来了,让他进来就是,不必通报!”
“是!”
蔡氏进了院子,兴许是没人打扫,也是没人认真打扫,院子里有些脏乱。
伺候牟氏的几个小丫头再没曾经的嚣张跋扈,这会子正缩着脑袋,看了蔡氏一眼,赶紧跑进屋子去禀报。
“夫人,夫人,世子妃来了!”
牟氏闻言,眸子一闪,随即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的她眼泪直流。
瞧着好生可怜。
蔡氏进了屋子,见牟氏哭的那么伤心,就那么冷眼瞧着。
不说话,不言语,也不问她为什么哭。
让牟氏的戏演不下去。
牟氏也才明白,她是小瞧这个世子妃了。
“弟妹!”牟氏轻唤。
“你应该唤我世子妃才是,也是早些年,我给了你不该有的幻想,觉得我不出手收拾你,是因为斗不过你,或者在争宠上,手段不如你,但牟氏,你仔细想想,我与你争的那几年,你得到过什么好处?所以你和朱泽葕那蠢货上演了一出救命之恩的好戏,获得了侯夫人的好感,我才看明白,有些人根本不值得我去争,因为他脏,他不配!”
牟氏吓的脸色发白。
这些,蔡氏是怎么知道的?
“一个连自己亲生母亲都能拿来算计的人,值得我去爱去争吗?不值得,所以我任由你在府中嚣张,冷眼看着你的女儿被养成一个什么都不懂,自以为是的废物,也一只没去揭穿你,在入府之前,就和朱泽葕有过一个儿子,如今还养在别人家里!”
“……”牟氏听的浑身发冷,牙齿打颤,慌乱、惊恐的看着蔡氏,张着嘴想说点什么,最终什么都说不出来。
“害怕吗?”蔡氏轻声问。
“我要是你就会害怕,毕竟太表里不一,夜里做梦的时候都会惊醒,怕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从此不能享受这荣华富贵,所有美好的诺言,其实都是一场精心布置的骗局,说什么情深似海,不过是见财起意,你那些情啊爱啊,也就哄哄朱泽葕那样子的蠢货罢了!”蔡氏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冷冷幽幽。
让牟氏头皮发麻。
她后悔,后悔这个时候还在闹,想着世子爷还会念着旧情,想着蔡氏可欺。
如蔡氏所言,她在蔡氏眼里,什么都不是。
或许就是一个肮脏玩意,压根不屑理会她。
“你或许觉得你那儿子,智远很乖巧懂事吧,你要这么想,可真是太蠢了,他要真懂事怎么能够你让他别回来就不回来,毕竟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却连家都没回,说明他就是一个白眼狼,你不应该偷笑,而是应该哭,哭你自己竟养出这么个玩意!”
牟氏看着蔡氏,泪流满面,“求你别说了!”
一开始是身体痛,此刻却是心痛。
“呵!”蔡氏冷冷一笑,“知道为什么到现在没收拾你吗?因为你不要脸,我还要脸,我的儿女还要脸,所以以后识趣些,好好给我呆在这院子里,等分家了,带着你的儿女滚出去,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不介意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手段,收拾你这样子一个毫无身份背景的贱人,我有一千个一万个办法,让你死的悄无声息!”
蔡氏说完,起身慢慢走出屋子。
看着站在门口的朱泽葕,“进去好好哄哄你的心肝吧,看她哭的多可怜!”
“……”朱泽葕张张嘴,想说点什么。
蔡氏已经迈步离去。
朱泽葕追了几步,停在原地。
屋子里传来牟氏的哭声,他再也提不起柔情、怜惜的心,只觉得烦躁极了。
有些隐秘的伤疤,从被无情的撕开之后,才鲜血淋漓、痛彻心扉。
他一直想要隐瞒的事情,蔡氏早就知道,从未提及不是因为恨,而是因为不屑。
他所有的骄傲,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
朱泽葕迈步去追蔡氏。
只是看着被丫鬟、婆子簇拥着的蔡氏,她停下,转身看了他一眼,那么冷冷淡淡,眸子平静无波澜,他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她转身离去。
抬手捂住了眼,才去了前院。
走的很缓慢,也瞬间仿佛老了好几岁。
“二哥!”
朱泽葕看着面前的男子,“六弟!”
朱泽敏颔首,“二哥这是怎么了?”
朱泽葕摇摇头。
越过朱泽敏走了几步,停下转身又走了回来,“泽敏,再过月余你就要成亲了,记住二哥的话,对妻子好些,有什么事情两个人商量着来,不要因为自己的男人,就专断独行,更要考虑妻子的感受,别……”
别的话,朱泽葕也说不下去,更知道自己没资格说。
“再贵重的东西都是身为之物,没了还能赚回来跟贵重的东西,可这亲情、爱情一旦没了,这一辈子就再也没机会回头了!”
朱泽敏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
想到朱泽葕最后那几句话,心中告诉自己,有些事情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的,永远都不会。
只是如果将来某一天,一旦被人知晓,朱泽敏慢慢的找了个石凳坐下。
那是年少轻狂时的一次错误决定,这些年他长大了,也早就后悔了,可是他却没有去承认的勇气。
闭上眼睛,朱泽敏深深呼出一口气。
相较于庆忠侯府的暗潮汹涌,秦府就温馨的多了。
秦婉兮、秦婉兮和秦老夫人说着对朱小的看法。
“我觉得挺好的,有自己的坚持和想法,最主要是靠山够硬啊!”秦婉兮笑道。
秦老夫人闻言,愣了愣才点了点秦婉兮的鼻子,“那就好好和人家相处!”
“祖母我知道的,你放心吧,我早前就停喜欢她的,那个时候她还是我家小厨娘呢,畏畏缩缩,说话还结巴,我都没嫌弃她,如今啊,倒是有些高攀不起了!”
说到这里,秦婉兮不免感慨。
变化咋就这么大呢?
秦婉清民淡笑不语。
不作任何评价,但秦老夫人知道,秦婉清的性子,她若是不喜欢,就会说出来,这般什么都不说,想来是喜欢朱小的。
“祖母,明日我们去她家做客,你说送点什么好?”
“这种事情还来问我?我可不给你拿主意,你看就是要说亲事的人了,自己拿主意去!”
秦婉兮闻言,也不害羞,认认真真点头,“行吧,反正咱们是小女儿家走动,送的东西不求贵重,但求有心就成了!”
“这便对了!”
只是想到秦婉兮、秦婉清的婚事,秦老夫人也有些发愁。
好的人家看不上自家孙女,不好的,她瞧不上。
这不上不下的,可真是难为她这个老太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