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着如同读心术一般的眼睛,虽然在极力避免看穿李昔弘的心思,却还是不经意间捕捉到了他流露出的些许蛛丝马迹。
正如同陆君娴所言,逝者已逝,生者应当更加珍惜。
她能在他的面前显露出她内心里最为柔弱的一面,是因为她在乎,是因为她珍重。
李昔弘却不能如此,他是男人,有着一腔傲血的七尺男儿。
尽管他曾经失落和彷徨,尽管他也曾厌世和轻生,但重拾信念的他仍旧是那个震慑波斯湾的传奇男人。
“您们的确是很像,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李昔弘努力的让自己的悲伤情绪不侧漏,微笑着说道,看似云淡风轻。
“那她--”陆君娴虽然口口声声说着妇德,却也仍旧想要多问一些,对她命中注定的男人了解多一些。
李昔弘摇头不语,那些往事不堪回首,既然想要把它揭过去,就不能再次提起。
等他了结了神域的危机之后,再能给他的家人更为安全的生活之后,定是要用血喉的鲜血为她祭奠的。
血喉雇佣军在半年之内必须要被荡平,这是他放出去的狠话,夸下的海口,就如同自己装的逼,即使是再苦,流着眼泪也要完成了它。
陆君娴像是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不住的道歉,李昔弘并不在意却又不能让她闭嘴,她的性子可能说出来才会好受点儿。
“她死了,不是我所杀却因我而死。”在陆君娴的轻声细语中,李昔弘淡淡的答道。
“对不起,我--”陆君娴仍旧不住的道歉。
“都过去三年了,你不是说了么,生活还得继续。”李昔弘叹了口气,说是放得下,又谈何容易,拍了拍腿站起来又道,“伤心事多说也是枉然,时间不早了,你--我,我让高阿姨给你送饭上来?”
李昔弘想说叫她下楼去吃饭了,这才突然想起,她是不能离开这绣楼中的闺房的。
陆君娴却摇头道,“我与李郎你一同去。”
“你能?--”
“只有这么点距离,而且只是一餐晚饭的时间,不碍事的。”陆君娴笑着打消着李昔弘的顾虑道,“有些重要的事情我要与爷爷面谈。”
在见面的这小半天功夫里,李昔弘一直都忽略了陆君娴也是个女中诸葛,忽略了她手里也握着陆家的经济命脉,只看到了她的柔弱。
想必和他瞎聊了这么长的时间,她本应该要处理的事情已经堆积如山了。
李昔弘并无权利来管她的人身自由,虽然他能够义正言辞的拒绝了王金,却不代表他能对陆君娴说不字。
一个是行将就木半截身子入土的糟老头子,一个是千娇百媚的大美女,待遇自然不能同日而语。
李昔弘不是色中饿鬼,却也不是基佬同志。
二人下楼来到了陆丰年楼里大厅中,就连陆丰年这样见惯了风云的老者都惊讶非常,一直跟着他的年轻气盛粉面小生秦仲谋,更是眼珠子都快贴到陆君娴的身上了似的不肯挪开视线。
陆君娴仍旧是双手并握放在小腹前,嘴角上带着笑,一对酒窝浅浅地显现出来。
由于陆君娴离开了绣楼,那么就需要出于安全考虑,重新审视这个地方。
李昔弘说了个大概,走出了小楼,这才取了支烟来点上,四处打量着。
他不懂唐小蕊说的风水堪舆,阴阳八卦,只是换位思考作为一个潜入者来看,陆老爷子的小楼并不算有多安全。
入目可视就是三五个视角盲区,这不仅可以作为防守点,也可以作为进攻时的掩护点。
没有热兵器的介入,防守相对会变得容易一些--只是谁又能保证神域的人不会使用热兵器?
还是小心为上,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
李昔弘手里的香烟抽了一半儿,秦仲谋突然也跟着出来了,正朝着他走过来。
他的脸上添了许多的新伤,让他有些阴柔的脸显得有些滑稽。
秦仲谋走到李昔弘的身前站着,眼神里复杂得不知掺杂了多少的情绪。
“有事?”李昔弘随口问道,秦仲谋的伤他就是始作俑者,却没有半点儿惭愧。
“你以前和陆大小姐很熟?”秦仲谋仍旧是盯着他,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来。
“与你何干?”刚挨了打还不长教训,李昔弘真是懒得理会他这样的豪门大少,好像日月星辰都应该围绕他旋转的自大狂。
“李先生,我们谈个生意如何?”秦仲谋忽的问道。
“军队一律不得经商,我也算半个军人。”为了避免麻烦,李昔弘也愿意委曲求全的把自己挂名的头衔拿出来,从源头上掐断了面前这秦家大少爷的想法。
他甚至都不想去知道,这秦家大少爷到底要谈什么生意,只是看在陆老爷子的面子上给了他些许好脸色。
“离她远点,最好是别再来骚扰她了,我给你一千万。”像是没想到会被拒绝得这么直白,秦仲谋皱着眉头,还是说出了他的条件。
“一千万,很多么?”李昔弘抽完了最后一口,把都快燃到过滤嘴的烟头随手一弹,丢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漂亮的三分。
秦仲谋点了点头,郑重其事的样子又道,“是你做保镖一辈子也赚不到的钱,可能对你而言,一千万也好,一百万也好,都只是可望不可及的数字,说直白点儿,这一千万能让你吃喝玩儿乐一辈子不愁,就算是换成百元大钞,也能够堆这么高。”
秦仲谋说着,还不忘在半空中比划了下,大概有这么高一堆。
“我就问你一千万是不是很多,你给我说这些做什么?”李昔弘扬起眉来,不屑的看着这充满铜臭味的粉面小生。
秦仲谋一时语塞,竟然回答不上来,张了两下嘴没发出声响。
“你现在滚回家去别来烦我,我给你这么多--”李昔弘也比划了下,大概有秦仲谋刚才说的三倍,在他惊异的眼光之中又继续说道,“我保证也是崭新的,每张上面都印着玉皇大帝!”
秦仲谋的脸色突然变得不好看了,他作为秦家的长子长孙,在渝州城里谁见得了不也得客客气气的叫一声“秦大少”。
虽然在陆家大院里他毕恭毕敬的装孙子,但要真能被陆家接受,就是真孙子也无所谓。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孙子,这世界愿意当的,都能围着地球的赤道线转两三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