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网辣文 > > 残血江湖 > 正文 第 23 部分
    不要他保了,凭于三飞在金陵镖局中的地位,必然觉得十分丢人,如此则无论于三飞生性如何豁达,也不会这般高高兴兴的亲自送那五人出门去啊?”

    龙渊心地纯厚,那想到人心会这般险恶,闻言骇异道:“这么说于三飞昨夜所送的人,并非是王敬实与皖南四剑吗?”

    笑面跛丐巨掌一拍,“叭”的一声,道:“着哇!老跛子也这般想,那于三飞必已将五人害死在他的镖局里了,昨夜他送出的五人,必是秘密遣派心腹,假扮而成,利用黑夜,使人难辩真伪,再在门口大声说话,故意惊醒门房的镖伙,藉他等之口,证实五人确实离店……”

    龙渊闻言大惊失色,但心中却存着三分不信。

    云慧的想法,与笑面跛丐不谋而合,闻知跛丐此言,不由理直气壮,秀眉一耸,煞气毕显,道:“叔叔言之有理,咱们还等什么,赶快去找这贼子,当面问问他……”

    龙渊瞥见她玉面煞气腾腾,心中一惊,忙即劝道:“慧姐姐,这事先处理推论,虽有可能,但咱们毫无证据,怎能以莫须有从于罪?”

    云慧一时默默,笑面跛丐“嘿嘿”而笑敞开破锣嗓子,道“要证据还不简单,只要将于三飞擒下,还怕问不出实理来?”

    云慧心中一动,道:“要不待今天晚上,咱们到于三飞私宅之内,搜查一下,若他果已谋财害命……”

    龙渊不待她说完,抢先打断,道:“吾等正人,怎可效宵小行为?”

    云慧见他这也不行,那也不好,神色一沉,嗔道:“那你说该怎办啊?”

    龙渊见状,忙道:“慧姐姐别生气嘛!小弟有一计在此,但不知可行否?”

    云慧回嗔作喜,连问:“何计?”

    龙渊逐即伏在她耳边,悄言数语,云慧闻之,绽颜大喜,连连点着螓首赞成!

    笑面跛丐不知他俩葫芦里卖的何药,瞪着一双铜铃眼,正待询问。

    云慧飘然走近笑面跛丐身边,悄悄对他说了。

    笑面跛丐顿时目露喜意,却偏偏面寒似水的“哼”声不止,半响方道:“好小子,你这主意果然不错,那于三飞如果已做下这亏心之事,必然吓破狗胆……”

    说到此处,话头霍然顿住,扭头沉思片刻,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龙渊与云慧,已知这笑面跛丐的个性,此时见他大笑,不由愕然相顾,一时猜不透,他为何突然发了怒气。

    笑面跛丐,笑声沙哑如同鸭鸣,不但难听之极,更且刺耳惊心。

    好半晌,跛丐笑罢,眸中隐蕴着悲怒,对云慧点首示意,待她行近,亦悄悄告以数语。

    云慧本来是笑意满面,闻言喜意尽收,玉颜上霍地也布上悲愤之色,玉齿一咬,道:“好,叔叔这事我可以做的,你放心好了……”

    龙渊见他二人神色,心中也已瞧料了几分,但却不愿点破,而准备到时再说!

    下午时分,王嘴多又复垂头丧气的走回来,一进房便连呼:“奇怪,奇怪!”道:“大爷,小的把全城和下关都跑遍啦,可就是未打听得有人见过这五位爷,你说怪不怪?……”

    龙渊已决定了方法,听他这般说法,便又赏了他一绽银子,道:“好啦!既然找不着,就算啦!嘴多你也累了,快拿这点钱,买点酒吃,休息休息吗!”

    王嘴多本一身倦劳,但一见又有银子,精神不由一振,伸手接过,“嘻嘻”笑着,道:“不是我的吹牛,我嘴多在金陵城里,可真没有不能问出来的,这一次……这一次,真他妈的活见鬼,……”

    话说出口,王嘴多方才惊觉,当着赏钱的大爷,骂他的朋友,有点不是意思,正待解释,笑面跛丐见他唠叨得没完没休,已感不耐,忍不住“哈哈”一声喝道:“走吧!别噜苏啦!”

    王嘴多被他吓了一跳,扭头望见笑面跛丐,铜铃眼瞪得大如鸽蛋,寒光煞气迫人,盯在他的身上,不由又吃了一惊,转身向外跑去。

    边跑心底可在嘀咕着骂:“妈的皮,你这死化子狗仗人势,神气什么,要不是那位大爷在,我老子不赶你滚,就不是人养的!……”

    入夜之后,龙渊与云慧,早早的关起房门来睡了!

    笑面跛丐独个儿一跛一拐的,出了客栈,上街去了!

    三江镖局的大门前,亦如往常,四盏气死风的大灯笼,高悬在门楼之上。

    大门仍敞着,园里旗竿上,仍挂着猎猎有声的大旗,旗下刁斗四角,也各悬上了明灯,照得前后通明。

    门房里五六个的镖伙正在闲聊,两个对门而坐的,突然觉得似有一阵y风,自大门口直吹进来。

    门上四盏大灯,忽的熄灭,紧接着似还见两条身着黑衫的人影,一闪而没!

    他二人大吃一惊,探头窗外一瞧,霍然见两条人影,一闪又至。

    这一次两人都看得仔细,黑暗里,只觉得那两个人影的面部,虽然是胖瘦不同,可均是青渗渗的,十分可怕。

    两名镖伙都会几手把式,见过的场面多,胆量也在,正待喝问,突见那两人之中,有一人突然把口一张,喷出二团白气,接面而至。

    立时只觉得面上一冷,喉咙上一麻,便自口噤难言,怔怔的伏在窗上,眼睁睁望着那二条人影,飘飘地,如同凌空未踏实地一般,滚滚向后宅驰去,错眼间倏失所在!

    别的人正天南地北的扯的高兴,他二人伏在窗上,初时尚不在意,等了会还不见他下来,其中一人性子急躁爱闹,站直起来走到他两人背后,“叭,叭”两下,便劲拍在那二人背上,道:“你俩是撞着鬼啦!外面有啥好瞧的,怎么紧不下……”

    那二人经他一拍,猛的全身一震,陡然回醒,“妈啊!”大叫一声,呼道:“有鬼!有鬼!”

    打他们两个的那人,只当那一下吓着了他们,正待相骂,霍瞥见两人,一般的唇青脸白,满头大汗似受了什么惊吓,六个镖伙,七嘴八舌的争着询问,乱成一团,问清楚之后,有的不信,跑出去察看门灯,有的没有胆子的,藏在床下打哆嗦!

    且说镖局后宅,乃是局主兼总镖头于三飞的私第,其中房大院广,花木扶疏,建筑精巧壮丽。

    院中央精舍七八间,叠石而成,外观古趣盎然,坚固无比,内里经纬垂络,陈设得华丽之极。

    这晚时交二更,于三飞与二子于诀于珩,正在一间书房中对坐交谈。

    忽然门帘无风自动,霍然倒飞而起,一阵凉凉的y风袭入室内,将案上灯烛吹得摇摇欲灭,室内的光线,也因之暗了下去!

    于三飞一生行走江湖,经历过无数风险,此时见状,神色骤然一变,只当是来了功力高绝的对头仇人,慌忙对两子一施眼色,挺腰站起身来,暗中运功以待,表面上却装作毫不在意的,大声喝道:“外面是那路朋友,既然瞧得起……”

    他应变神速,这起身待敌,加上对两子示意戒备,发话喝问,只不过是灯光一暗之顷!

    那灯光一暗复明,于诀、于珩已然一纵身跃在墙边书柜边,取过两柄长剑。

    三人六双眼,齐注门边,一瞬不瞬,那知于三飞一语未毕,门帘尚未落下,房内倏忽间多一个来!

    这人身法之快,当真是罕世无两,不仅是无声无息,飘忽犹如鬼魅,在这室中三位名镖师眼下,竟然未看清他是如何进来,而生像是由地上突然冒出来的一般!

    于三飞一生阅人千万,功力亦是冠绝京华,执金陵镖行之牛耳,此际也不由勃然变色,心悸不已。

    又待瞧看那人面容打扮,于三飞等父子三人,更不由大惊失色。

    尤其是于珩年在二十五岁左右,定力阅历均差着父兄老大一截,一望之下,顿时惊呼出声,道:“王……敬……实……有鬼……有鬼……”

    来人见状,“‘哼哼”一阵冷笑,道:“于镖头别来无恙,……”语声震颤,宛似来自四面八方。

    说话间,身躯缓缓飘起,似有宝物托在脚下,冉冉掠至于三飞身前丈许!

    这一点尚不足惧,最可怕是那面容声音,像煞是王敬实,但王敬实地道的商贾之流,对武学一窍不通,这人,这人……

    但这人肩不托,腿不屈,更不见他抬脚迈步,怎地能徐徐一掠二丈?若非是已达武学化境,岂非是个鬼魂!

    于三飞一听小儿子于珩大呼有鬼,一看对方这飘忽身形,顿时毛发肃立,心头发毛。

    但他究竟是老江湖,多年来已养成临危应变的镇定急智,“有鬼”的念头,在心头电闪掠过,霍地变手抱拳,在胸前一揖,道:“阁下何人?……”

    语未出拳风大作,“呼”的一声,直撞而出,正是崆峒由少林百步神拳中演化而成的绝学——“开门揖盗”之式。

    两边与于三飞各成崎角之势的于诀、于珩,一见爹爹动手,顿时“呛啷啷”抽出长剑。

    剑身一竖,方待进攻。

    那人似乎被剑鸣之声,吓了一跳,亦不知举臂按架化解对面于三飞打出的拳风,仍木然的站在那里,直视着于三飞。

    于三飞见状,虽觉得对方目光,如刃如刀,锐利得刺入肺腑,不敢与他对望。

    心中却不由暗喜,忖道:“好家伙,这一拳让我打实了,管你是人是鬼,也够你受的……?”

    想着手上加劲,拳风呼呼,直撞在那人胸前,但奇怪不仅未生预期的效果,更连一点声息也无,生像是那人并非实体,轻逾一片枯叶。

    倏忽间,随拳风直飞出被拳风吹起的窗帘之外,消失无踪!

    于三飞、于诀、于珩,父子三人,齐皆大惊失色,相顾愕怔半晌,于三飞大着胆纵至窗边,向外一瞧,只见庭院中树影婆娑,银辉满地,那还有半丝影儿?

    于三飞长叹一声,缓缓地回过身躯,一瞥二子脸色如土,不由得心生怜惜。

    有心说几句安慰的话,但觉得自己心里,犹有余悸,“吁吁”片刻,竟而难以吐出只字!

    于诀于珩执着青钢长剑,怔怔的望着他爹,只觉得于三飞神色沮丧,骤然间似已衰老了十年,不由心头惨然,有心开口,却与于三飞的心情一样,说不出半句话来!

    三人痴怔的对望着,也不知经过多久,忽然被一阵疾奔之声惊醒。

    三人同时一凛,念头未转过,窗帘一动,已然钻进一人。

    于珩尚未看清,猛地大喊一声,纵身一跃,举剑便劈。

    那知身方跃起,进来那人瞧见这森森剑光,夹带着锐风虹影,电闪而至,“哎唷!”一声,顿时吓晕过去。

    于珩身在半空,耳闻那惊叫声十分娇脆,百忙中闪目一掠,却是家中的丫环——“阿菊”,同时,耳中也听得于三飞叫唤,“珩儿不可!”

    于珩紧忙收势,努力一拧腰肢,“嘿”声叫劲,硬生生收住去势,以千斤坠地身法,落在中途!

    他赶紧放下长剑,伏身用掌在阿菊背上一拍。

    那“阿菊”经这一震,顿时醒转,爬起身来,用手背揉眼拍胸,犹有余悸的叫道:“二少爷,怎么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嘛!”

    于三飞惊魂也定,不愿让下人晓得适才之事,便道:“阿菊,这里没事,你去睡吧!同时替我传话,无论书房里有什么响动,后面的都不许来!知道吗?”

    阿菊应“是”,道:“是二少奶刚才听见老爷的喝声。特意遣我来的……”

    于三飞心中正烦,不耐与她噜苏,挥手止住她的话,道:“别噜苏啦!去知会后面,今晚都替我乖乖的呆在各人的房里,不闻招呼,不许出来。快走吧!”

    阿菊怀着满腔的惊悸与疑虑走后,于三飞先脱去外罩的长衫,将里面紧身劲装,收拾利落,将架上的“银连环”扣在背后。

    于诀于珩见状,也跟着收拾自己身上,爷儿三个将一切准备舒齐,灯光拨小。

    于三飞示意二子紧坐身畔,方才低声叮咛二子道:“今晚的事,可透着有些邪门,方才进来的那人,决不是什么鬼魂,以为父猜想,八成是个功力奇高,罕世无匹的高手所扮,故意……”

    于珩此时紧张得掌心里还在往外冒汗,这刻一听于三飞之言,不由颤声道:“爹,方才那人成是个冤鬼,前夜里我做翻那个姓王的,就看他睁着眼,不肯瞑目,这……”

    于诀闻言,激灵灵的打个寒颤,周身毛发一耸。于三飞心中也是一凛,但不便在儿子面前示怯,干“咳”一声,佯怒道:“珩儿你胡说什么,为父就不信世上真个有鬼,想当年在为父手下,丧命的何止百人?怎的这多年也不见有一个鬼魂,找过为父……”

    那知他一语未毕,桌上灯光霍地又是一暗,窗帘如前一般,倒卷而起。

    一条人影,倏忽而至,冉冉飘坠到三人坐前,周身淡烟环绕,衬得那人如现如隐。

    同进,一阵极尽幽凄的语声,也随风而至,道:“于三飞,还我命来……”

    于氏父子三人,陡然见这等情况,纷纷大惊失色,于珩“哎啊!”一声,往后一仰,“叭哒”一声,顿时跃翻在地。

    于三飞霍然站起身来,强忍着心悸身颤,反手一抽,“哗啦啦”连声脆响,已撤出背扣银连环,左肩同时一挥,已将坐下的椅子,掷了出去!

    那人影缓缓移动,其实是快速之极,于三飞一椅击出,那人却早已移开,椅子“砰”地直撞在对面窗上,将窗棱击碎一片,散飞出去!

    那人影双臂扬起,屈指如爪,扑向于三飞,口中却仍然不断的呼叫:“于三飞还我命来,于三飞还我命来!”

    此际室内灯光一暗之后,复转明亮,于三飞连连后退,惊悸之余借着灯光,一瞥那人影脸孔,只见他双目锐利,闪闪透出煞气,脸庞枯瘦有须,一身黑布长衫,长垂及地,盖住双脚,两臂前伸,指爪枯黄,真个像煞的确爪子般,尤其是周身布满淡淡雾气更像是个鬼魂!

    他不由惊得眼睛凸出,周身颤战,手中虽拿着成名兵刃,却不晓得使用。

    只一径后退着,发出惊怖之声,呼叫道:“你……孤独客……鬼……”

    那人闻他这一阵凄绝叫声,身形微滞,缓缓的发出冷如冰一般的声音,道:“于三飞既识得我,快快还我命来……”

    于三飞自知生望已绝,皆因对面的即便非鬼是人,那孤独客当年威震环宇,他亦非是敌手。何况看形状,又多半是鬼呢?

    一边于诀亦是怕极,他抓着长剑周身止不住籁抖,但他事亲至孝,此际瞥见父亲的狼狈之状,心中霍鼓起一股勇气。

    长剑一扬,便欲扑上前去。

    那知身形未动,突闻于三飞大喝一声,道:“诀儿不可!”

    他微一怔神,便见于三飞“扑通’一声,已然跪倒在那人身前,流泪满面的号道:“老前辈前来索命,于三飞自当奉上,但望老前辈手下留情,勿伤三飞孩儿……”

    “孤独客”见他如此,突然一怔,实在料不到于三飞如此脓包,但他似是别有用心,一怔之后,双爪缓缓扣向于三飞的喉咙。

    一寸一寸的渐渐欺近,双睛一瞬不瞬,直直的盯住于三飞!

    等死的滋味,自古以采,本最难以忍受,那于三飞生具劣性,怎不“贪生怕死”!

    故此,当那双鬼爪将临之际,于三飞陡然嚎啕出声,就地一个懒驴打滚,翻出一丈,“砰”的一声撞在壁上,“哇哇”大叫,道:“你是我师父杀的,怎能来找我素命?不,不止是我师父,还有逍遥真人,衡山的浮风、浮土,华山的天和老道,武当的飞云、驰月,少林玄法,点苍谢家,是他们下的手,我于三飞不过是摇旗呐喊的无名小卒,那里配和你老人家动手?你为什么不去找他们?……找我于三飞有什么用……”

    那孤独客凝立着,一动不动,双手早已垂下,静静的听着,于珩早已爬了起来,他与于诀并肩站着,怔怔的望着好周身烟雾的“鬼魂”,只觉得手足冰冷,遍体生寒,欲待有所行动,四肢却偏偏不听指挥了!

    那“鬼魂”待于三飞说罢,默默的转头望了望于家兄弟,“吁”地一声口哨。

    破窗处霍地飞掠进二条人影,一个是一身破衣的跛脚化子,另一个则是来过一趟的“王敬实”。

    那跛脚老丐方一落地,顿时仰首“哈哈”一阵狂笑,声如破锣,刚烈得刺人鼓生痛。

    但这一阵狂笑,却也惊醒了于氏父子三人。

    于三飞伏在地上,哀哀啼哭,神志渐迷,被笑声惊醒之后,抬头一瞥间,看见“王敬实”,顿时又大叫一声,伏地号哭起来!

    那跛丐见状,笑声霍住,暴叱一声,道:“于三飞,你怎的这般无骨头,是好汉,敢做敢当,效妇人r子之态,又有何用?”

    这语声沙哑低沉,但句句宛如宝剑一般,刺耳入腑,发人猛悟!

    于三飞全身一震,爬起身来,瞥见那说话的跛丐,颇似耳闻的一位武林魔星,只是一时想不起名号,心中一动,不由哑声问道:“你……是何人?……”

    那跛丐“哈哈”一声,叱道:“连我笑面跛丐都不认得,于三飞你还有何面目,称尊这金陵镖行……”

    于诀于珩本是惊呆了,这时闻听老跛丐自告名号,顿时心胆一壮,脱口而出道:“是人……”

    笑面跛丐环眼一瞪,扫了他们兄弟一眼,也不答理,复对于三飞道:“于三飞我且问你,你为何这般卑鄙无耻,将王敬实与皖南四剑,一一暗中杀害?是看中了王敬实手中的财宝?还是另有私仇大恨?”

    于诀于珩确定了笑面跛丐是人非鬼,却纳闷他为何与鬼混在一起?又何以会知道他们杀害王敬实等人之事?

    于三飞瞥见“王敬实”、“孤独客”立在笑面跛丐身边,并未消失,心中疑惧未除,那晓得回答这些?

    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着笑面跛丐身边,颤声道:“他们……他们……是鬼……”

    笑面跛丐是见人这等脓包,更加厌恶,叱道:“什么鬼不鬼的,他们是我老跛子的朋友,因看不惯你这j妄小人的行径,特来要你的狗命……”

    于三飞恍然如有所悟,胆气不由稍壮,胸膛一挺,道“你们不是孤独客王敬实?”

    那貌似“王敬实”的答道:“在下千面书生……”

    那像煞“孤独客”的一人,周身烟雾忽收,他看了看报称“千面书生”的人,嗓音霍变女声,接口道:“我是孤独客之徒,千面夫人……”

    于氏父子三人,骤闻女音出自一苍须老人之口,已然吃惊,后闻是当年孤独客之徒

    ,更加是骇疑,怎的未听说过天下武林有这两号人物。

    笑面跛丐待二人报过名号,速却接口听入正题,声色疾厉的道:“于三飞,你还有什么后事,赶快交待完毕,小子你去将宝物献出,陪你爹一同去y曹地府报到,免得待你等死后,麻烦老跛子搜查,惊动了女眷!”

    于氏父子,此时不但已确定对方是人,并非鬼魂,更且从未听说过,江湖中有“千面书生”与“千面夫人”之名号,因此不由得生出轻视之心。

    虽然笑面跛丐的大名,如雷贯耳,但强煞他只是一人,凭于氏三飞手创的三江镖局,镖师数十,更不乏一流好手,就不信斗不过他们三人?

    尤其笑面跛丐神色狂傲,将于三飞视如无物,俗语说:“泥菩萨尚有三分土性”,何况是人?

    那于三飞出道以来,早年虽曾败在孤独客之手,但最终孤独客仍被他凭着巧言令色,说动了七大门派,出动各门精英。劳山一役,将那雄踞武林的第一高手孤独客,打下悬崖,伤重而亡!

    而后十数年,他改行业镖,在金陵创下了三江镖局,一路顺风,平日里受惯奉承,何曾受过这般的轻视?

    今晚被来人三番二次的戏弄,先当他二人当真是鬼魂显灵,父子三人出尽丑乖,已够丢人的了,此时再那能忍住这般叱骂!

    但他等却不曾想及,那千面书生,虽然名不见经传,身法之快捷,似鬼魅,难能令人望其项背。

    而“千面夫人”既是孤独客之徒,此次出山,为的是代师寻仇,若无真实的功力,岂可贸然为之?尤其适才她虽未施展身手,但身绕烟雾,不分明显示她已达武家化境,练气在形,宛如实质了吗?

    这一手,不用说三江镖局内无人能及,举目涛涛武林,芸芸众派之中,何人能与比拟?

    于诀性子较躁,他怯鬼之意,方才除去,一闻笑面跛丐之言,将自己父子三雄,视为囊中之物,不由勃然大怒,屈指一弹手中长剑,喝道:“老跛丐休要卖狂,别人怕你,我三江于氏还未把你放在心上,想分赃物不难,先赢了你家大少爷手中的长剑再说!”

    说着,长剑一抖,又道:“走,咱们到面较量去!”

    笑面跛丐怒极反笑,哈哈之声,震动屋宇,笑得那于氏父子,脸色顿变,心中暗暗打鼓不已。

    老跛丐笑声一住,环眼一瞪,道:“对付你这种跳梁小丑,还用得着排地方。你不服先接我老跛子一招试试。”

    于三飞眼珠四转,正在暗打主意,骤闻此言,霍地想起笑面跛丐的成名绝学,“弹指神通”心中一凛,方待出声警告于诀。

    笑面跛丐“试”字方出,却已然发动了攻势。

    只见他蓦地圈臂亮掌,中指一弹,“嘶”声锐风震鸣,已直向立在三丈开外的于诀胸前击去。

    于氏父子三人,都是行家,闻声即知,这一弹果真是锐不可当,不由均大惊失色。

    于诀首当其冲,更是心惊,身形一动,待要掠开,那知那笑面跛丐的指风,疾逾迅雷奔电,无形无色,倏忽而至,“嗤”一下,正点在于诀左期门x上。

    那于诀暴吼一声,踉跄倒退数步,胸前早添了个小孔,鲜血涌如喷泉,“叭哒”一声,仰天跌倒,两脚一蹬,顿时气绝身亡。

    于三飞大惊失色,做梦也想不到笑面跛丐“弹指神通”这般厉害。

    于珩站在于诀身傍,此时一见他兄长气绝而死,虽也惊于笑面跛丐的神功无敌。

    却一者兄弟骨r连心,二者听出跛丐言中之意,要杀他父子三人。

    正所谓:“困兽犹斗”,何况是人面临这生死关头?

    故此他一怔之后,顿时凶睛大张,一摆长剑,便待冲上前去。

    于三飞自忖功力比笑面跛丐相差甚远,于珩与他二人,上去都是白搭,见状忙即喝止道:“珩儿不可,快去将那袋珠宝取来……”

    说着,举手一挥,看似是叫于珩快去,实则确是他父子之间的一个秘密的手势讯号。

    于珩望见,一声不响,收起长剑,默不出声的疾步出室。

    笑面跛丐等望见也不拦阻,任凭他出门而去。

    那千面书生,与千面夫人,即是龙渊与云慧分别装成,此际,一闻此言,却不等于是于三飞亲口招认了已害死了王敬实等五人。

    龙渊虽然说仁心厚宅,但耳闻如王敬实那般忠厚的老实人,均被人无辜暗害,不由得勃然大怒起来。

    只见他双晴圆睁,精光霍现,一字一句的问道:“于三飞,那王敬实果然是你所害,他们与你无怨无仇,你怎么能忍心下手?再说便是有仇,也应以真才实学相搏胜负,你怎能这般卑鄙呢?”

    于三飞闻言,霍然面告惭色,竟而长叹一声,说出一番悔悟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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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章 化身若鬼惩恶人

    龙渊云慧不知他这是缓兵之计,笑面跛丐虽猜得出来,自恃自己的弹指神通,已达炉火纯青地步,龙渊云慧无不弱者,故此并不放在心上。

    故此反示意龙渊二人,一同坐在椅上,静观于三飞的丑恶表演,只见于三飞满面悔恨之色,道:“三位有所不知,这杀害王敬实与皖南四剑的事,小老儿事前并不知道。全是小老儿不肖犬子于诀与他几个不成材的师兄,因见王老板携来的珠宝,价值连城,一时贪心,乘小老儿与王老板等人欢饮之时,暗下迷药,不但将王老板五人迷倒,连小老儿也即席人事不省,晕睡过去。”

    笑面跛丐见他说得煞有介事,其实是一派谎言,尤其是一口一声小老儿、卑躬屈膝毫无骨气,不由气得连连大笑。

    龙渊虽有几分相信,但心中尚有数点疑问,同时也深鄙其人,忍不住开口问道:“于三飞,尔于尔徒未得许可,做下这伤天害理之事,当时你虽不知,事后醒来,为何不将正凶惩处?反故意做作,亲自表演大门口深夜送别的一幕呢?”

    于三飞狡猾机诈,闻言便知龙渊已被他说动了心。

    因之表演越发买力,只见他痛心疾首,捶着自己的胸膛,连连叹息,道:“前辈这话责问得是。小老儿当时醒来,目见王老板与皖南四剑,惧已横尸就地,又惊又怒,问明经过,乃犬子与不肖二徒所为,立即把家法请出,正以极刑,孰料事情传入老妻耳中,她一个妇道人家,不知大义,一闻说小老儿要杀亲子,立即哭得要死要活的,要与小老儿拼命……自己的亲生骨内虽则不肖,但若要亲手至于致之死地,当真也是难事。”

    龙渊至性中人,当真又信了几分。

    于三飞见他是目光中煞气渐消,心中不禁暗乐,表面上却偏是老泪纵横,干“咳”道:“咳,小老儿虽不是贪财之辈,但却也偏爱亲生骨r,经老妻这么一闹,当时觉得事已至此,便是真个将犬子处死,对死者亦是无益,所以……所以小老几,当时只将他们痛责一番,一时糊涂,反求与儿辈脱罪,演出了那一幕……咳,这确是小老儿的不是……但小老儿……”

    他这里尚未说完,龙渊心中,已经是接连数变,由怀恨转为同情,深为这眼前涕泪纵横的老头儿惋惜。

    只是,他尚不能完全决定,是否轻易的放过这已知悔改的老人。

    因为无论如何,王敬实与皖南四剑是无辜的,他们的死,难道就一无补偿?

    但说到补偿,仅仅杀害了他们的凶手,对死者本身又有什么好处呢?

    佛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如今这老人,流泪痛悔,又不是真凶,难道就不能予他一再生之机?

    龙渊心中举棋不定,但云慧却是一种想法。

    她心存师仇,幼受孤独客的教诲陶熏,性情不免有些偏激。

    尤其对于三飞,心中又先有成见,自闻笑面跛丐的一番追述,认定这于三飞便是害死她师父的仇人之一。

    虽则适才于三飞并不承认,便举出许多正凶的名字,但一看他那副做贼心虚的畏惧之态,便知是推托诿罪之词。

    故尔,自发始至终,云慧心情一般,压根便不信他一派胡言,尤其是听到最后,微闻房后不时传来极其轻微的脚步之声,更不由料定这老贼用的是缓兵之计。

    果不然,于三飞一席话,吞吞吐吐,讲了有二盏茶时,正要结尾认错。

    霍然间房外一声暴喝道:“笑面跛丐听着,有种的出来与二少爷在院里比划比划,紧藏在房里,以多为胜,做缩头乌龟算什么英雄侠义?”

    笑面跛丐闻眼,蓦地环眼一瞪,,仰天“哈哈”狂笑不止,其声沙哑,响如沉雷狮吼,屋宇为之震动。

    于三飞大吃一惊,料不到笑面跛丐,功力这等精纯,神色一变,双手掩耳,退向窗边,口中亦自叫道:“珩儿不得无礼,快些进来……”

    云慧见状,心中一动,娇呼道:“老贼想溜!”

    龙渊却真个相信他乃是诚意悔过,受不住笑声震荡退到自边,发话制止于珩,并命他进来悔罪。

    因此,他一见云慧掠身欲起,伸臂一阻,道:“慧姐姐不要误会……”

    云慧被他一阻,只得刹住势子,耳闻此言,芳心不由得暗叹一声,忖道:“渊弟弟竟真个信了老贼这话,真是实心眼儿。”

    想着不由一跺脚,道:“你……”

    以下尚未出口,于三飞掩耳移近窗口,猛地一纵,“嗖”的掠出窗去,一连两纵,停身在窗外五丈之外,蓦地回身,仰天“哈哈”一笑,大声叱道:“老跛子与那二个不知死活的狗男女,还不出来受死,还我诀儿命来。”

    笑面跛丐适才虽在狂笑,耳目却灵,依他的脾气,决不会让那于三飞逃出屋去。

    但听见龙渊“不要误会”四字,心中雪亮这功力奇高的小娃娃,心地犹如白纸一般纯良。

    他若是立时或擒或毙了于三飞,在龙渊心中岂不因不明于三飞鬼蜮伎俩,而怨他心狠手辣,不予人自新之路?

    因此,他假装未见,仍一味狂笑着,任由于三飞兔脱逸出,直到他在外面耀武扬威,才装出错愕之色,霍地住口。

    龙渊乍闻于三飞叫骂之言,顿时一怔,他实在想不到,于三飞瞬息之间,转变得这般快捷,他不由有些不信,忍不住大声问道:“于三飞,适才你痛悔尔罪,为何……”

    于三飞似已有恃无恐,不待龙渊说完,已然暴叱一声,道:“喂,小子你休要血口咬人,老夫一生行事,正大光明,谁人不知,你等深更半夜,与老跛子潜入私宅,竟还敢掌毙老夫的爱子,胁迫老夫交钱命,如今已落在老夫的天罗地网之中,还不出来纳命……”

    龙渊一听他这番话,几乎气炸了肺,皆因他实未料到,适才那流泪哭诉,请求饶恕的老人,竟是这般的颠倒黑白,j诈y险之徒。

    不过,这一来,却也是推翻了于三飞适才所言,那王敬实与皖南四剑的性命,必定是丧在他手。

    人到气极之时,反而无话可说,龙渊也正是如此。

    那经过化装的脸上,虽则显不出颜色的变化,但看他周身发抖,面部肌r,阵阵抽动,双目喷s怒火,光芒骇人,连灯内灯焰,为之失色。

    云慧瞥见龙渊如此形状,了解这意外的刺激,过分伤害了他的善良之心,不由得大生怜惜之意。

    她伸出手去,握住了龙渊的胳臂,全身依偎在他的身上,昵声安慰道:“渊弟弟你何必同这种小人生气……”

    龙渊闻得这一阵昵语,手臂一紧,搂住云慧纤腰,低头一瞧,只见怀里的人儿,面色姜黄,颔下生须,皱纹纵横,头戴文生布,却偏生脆音如黄莺出谷,双睛瞳孔湛蓝,s出柔波似水,含有无限的真挚情意。

    这一来,声貌对照,不伦不类,不由令龙渊哑然失笑,心中的愤怒也因而冲淡不少!

    云慧尚不自觉,一见他唇角绽出顽皮的笑意,双目中怒焰顿失,反s出顽皮的光芒,注视自己,芳心一宽,不由撒娇地一扭肢腰,佯嗔道:“渊弟弟你看我怎的,我脸上……”

    提到脸上,云慧陡然觉到颔下有须,顿时大悟,将“又没有花”咽回腹中,一阵羞涩,爬上心头,霍然抬头,将满腔羞意,化为嗔怒,全发在窗外于三飞的头上。

    她霍然声变粗音,接住于三飞的话头,怒叱道:“于三飞,任凭你舌底翻莲,大爷等今日若让你逃出手去,誓不为人……”“人”字出口,一拉龙渊,双双直如轻烟,倏忽穿窗而出,落在院中,将于三飞围在当中。

    于三飞初脱困境,虽然是依仗自己人多,心底仍畏惧笑面跛丐的弹指神通。

    这刻他正在院子里骂得高兴,霍闻室内有人答话,紧接着灯光一暗,心知对方意欲出来。

    正待后退隐身,指挥部众合力暗袭,眼前一花,一左一右,已然站定了两个人影。

    于三飞心中一惊,屈膝躬腰,方要掠上房去,陡然间面前传来一声大喝:“停住!”

    二字入耳,面前一丈处,笑面跛丐已然站稳在那里了!

    这一来,于三飞立陷三面受敌的困境,顿时大惊失色,心中暗暗打鼓!

    皆因,虽则他儿子于珩,率众埋伏四周,却还是远水救不了近火,眼下笑面跛丐一人,都惹不起,何况有二个莫测深浅的帮手呢?

    但如今势成骑虎,当着许多部众镖师,无论如何,他也拉不下脸皮来,像适才一般软声相求。

    其实,即便能拉得下,笑面跛丐等三人,已受了他一次欺骗,如何能再受第二次?

    无奈之下,于三飞说不得只好硬起头皮来,混充好汉,立即胸膛一挺,“哗啦啦”抖动心中银连环,声色俱厉的喝道:“老跛子,当年你也是成名露脸的英雄人物,怎的老来却这般没出息,以多为胜,好、好、好,老夫虽然无能,却是不惧,你们一齐上来吧!”

    这一番言语,若是不明内情的人,当真会觉得他义正词严,是个威武所不能屈的,响当当的英雄人物。

    但听在龙渊云慧与笑面跛丐耳中,却是一文不值,反而愈发鄙视其人!

    笑面跛丐一声厉笑,敞开如同鸭叫一般的破锣哑嗓,叱道:“于三飞,你别不住往自己脸上贴金啦!原本若不让你受尽‘五鬼搜魂’抽筋剥皮之苦,痛苦半月而死,我就不叫笑面跛丐,但今老跛子特别慈悲,赐你个痛快,还不快快自绝!”

    这最后一句,笑面跛丐以丹田真气发出,响如晴空霹雳,一震之威,不由令于三飞,心胆俱寒,全身一簌,差一点连手中的银连环也把握不住,脱手而去!

    其实,这不仅众尽俱知,笑面跛丐心狠手辣,言出如山,制治恶人,丝毫不留余地。

    那所谓“五鬼搜魂”的手法,更是他独具的截脉之术,往昔笑面跛丐,行走于大江南北,所至之处,凡罪大恶极之辈,撞上他的无不被制的哀号半月,筋缩皮剥,经脉寸断,皮裂r血气干枯而死!

    历此之故,黑道中人,不但畏之如虎,更且恨之入骨。

    如今于三飞听他提起,怎能不大吃一惊,周身一战呢?

    但如今大话说出,怎能食言而肥?江湖中有句俗话,即是所谓的“人死留名,豹死留皮”,若在无人得见的地方,耍耍滑头,掉掉花枪,甚至打揖屈膝,叫喊爷,装猫变猪都行。

    可是当着四周隐藏的几十名镖头镖伙,叫他乖乖的听从吩咐,横刀自绝,可办不到!

    于三飞不由大为犹疑,正在不知所措,念头乱转,尚未想定一个万全的主意时。

    霍见那自称千面书生之人,缓步移近,厉声开言道:“于三飞,跛丐老前辈既不屑与你动手,而你又不肯自绝,待我千面书生,成全你吧!”

    说着,已停在于三飞五尺之外!

    一旁笑面跛丐不由得大为惊奇,何以这面慈心软的娃儿,突然会动了杀人的念头。

    但云慧却晓得,渊弟弟对这于三飞真是恨到透顶了。

    皆因这于三飞不仅杀害了老实无辜的王敬实,同时,更辜负了龙渊私心中一片慈悲心肠,击碎了他的一直认为世上无不可劝化之人的美梦与理想,第一次让他体会到世上诡诈的丑恶的一面。

    因此,他恨,恨于三飞,同时也将恨以后的一切恶诈之人!

    云慧芳心里有一些快乐,她觉得渊弟弟已然真正的长在成人了。

    同时,她也有点儿悲伤,有点儿怨恨,为什么上天偏要让邪恶常存,染污了纯真的心灵呢?

    于三飞可不管这些,他一边虽嘀咕着不知对方的深浅,另一方面,也有庆幸。

    到底这名不见经传的人物比笑面跛丐好对付些啊?

    故此,他不动声色,立按照武林动手过招的规矩,双手执环,往怀内一抱道:“请亮刃!”

    千面书生龙渊,双目直盯着他,神态却极安闲,脚不丁八,随意站着,双手自然垂着,也未作势,应道:“不必!”

    于三飞心中暗骂:“小子找死!”口头上却道:“有僭!”

    字吐手出,银连环振力一抖,“呛啷啷”连声暴响,双臂一展,上步一式“乌云盖顶”,踏中宫,走洪门,径尺的银环,带起“唰”声锐风,直往龙渊的头顶套去!

    于三飞这一手三个银环,每圈径有尺半,内外皆是利刃,相铆处各有暗口,抖直之时,各口相扣,立即挺直。用时不仅可点、可劈,更能镇、套、扣、推,兼具刀、钩、戟等数宗兵刃之长。

    此际龙渊一见于三飞欺身而近,愣踏中宫,不由勃然变色,皆因,武林之中,对敌的常例,在未知对手的深浅之前,都是走奇门偏锋试招。

    这于三飞如此一反常例,若非自恃过甚,便是暗藏极其歹毒的招式。

    龙渊本可一举灭敌,只因他心中,深恨于三飞“老而无行”,立意要将他戏弄一番。

    故此,他一见银环迎头套落,竟不理会,仍然安闲的背着双手,生似根本不懂武功,被于三飞凌厉的招式惊呆了一般!

    于三飞见状,心中暗喜,暗忖:“这一下套到你小子脖子上,只要是大爷轻轻一推,还不叫你身首异处……”

    想着,手上加劲,银环落如堕星,堪堪高龙渊头顶不及三寸。

    霍然间,于三飞陡然觉得双目一花,胸口腋下如遭虫咬般,一痛一痒。

    眼前人影霍失,银环顿时落空。

    于三飞这一惊非同小可,所幸他是个老江湖,虽惊不乱,竟乘那一式落空,身躯前冲之势,脚尖用力一点,猛可里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