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网辣文 > > 那些花儿,那些青春 > 正文 第 12 部分
    黄不接。

    我从来都是说对了,生活一直都是在兜圈子,这没什么奇怪的。只不过是后来这圈子兜得太大了以至于我们接受不了而已,从圣诞节到现在,不过才20来天而已,我们却像经历了一场特大型的浩劫。我从来都说过环境对人的影响是很大的,家庭太好和太坏的人思想都有点问题,因为他们总觉得自己跟别人不一样,像叶旖旎。如果不是她的家庭悲剧,她的人生也便不会是个悲剧。发生的事情归纳总结起来,足以使我们整个的人生观世界观发生根本上的改变。

    我妈在成都的时候告诉我说王蕾现在变了,变得爱说话了,不像以前那么清纯淑女了,跟一个北京的地下摇滚歌手混在一起,有人亲眼看见她去医院做流产手术。

    我当时的确张大了嘴巴,不只是我,我想任何一个认识王蕾的人都会张大嘴巴,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但这是事实,事实就是用来给人们接受的,没有办法。

    我说妈,您现在评判我们的标准不应该再是清纯了,因为我们早就过了清纯的那个年代。

    我妈似懂非懂地点头。我理解她的感受,在每个母亲的眼里,孩子永远是孩子。就像现在我外婆见了我妈,还说我妈是小孩,这是一样的道理。

    我妈走了后我的生活又向前迈进了一大步,我是说向坏的方面进步。

    我又变得不苟言笑,我的脸甭得比成都的天空还紧,生活在一瞬间失去了方向,我又明显有了以前那种找不着方向的感觉。我每天坚持上班下班,从寒风中穿梭,从人群中来往,有时候,觉得自己成了个行尸走r。

    我住的公寓里恢复了以前的样子,还是乱七八糟的,叫人进来了也找不着落脚的地方,于是我便不带人回来参观了,肖伟在下班后打过很多次电话约我,我都以身体不舒服这个借口推迟掉了,他说过来看我,我说算了,我跟家好好躺着就行,千万别看我。他在我楼下的马路边呆了好几个晚上,就睡在他的车里,有时候我想让他离去,我故意把灯关了,让他以为我睡着了。的确很多次我关了灯,再过了半个小时,他就离去了。

    本来前几天我妈来的时候我就想跟她老人家说,我遇到了一个川耗子,但是他长得不像古天乐。但是很多次话到嘴边的确都开不了口,我怕开口了我妈觉得我是在骗她。其实我和我妈心里都很清楚,我还是忘不了那个京片子。我想我妈是不是也和我一样,除了朝晖,她很难再去接受别人成为她的女婿了,否则她也不会在龙抄手说让我和朝晖和好了。

    我妈真是说得对,女儿是父母心头上的一道疤,轻轻一碰,就会疼。这话听起来是r麻了点儿,很多人都不愿意这么亲口跟自己的女儿说,其实我知道,这话特别真实。有时候父母也何尝不是女儿心头的一道疤呢,我自己堕落了,我看着我妈难受得流泪,我还会心安理得的过着日子么?

    最近心情实在很糟糕,常常莫名其妙地心慌,脸色难看得要命,就算睡饱了起来也跟没睡是一个模样的,精神状态极差,眼皮浮肿,皮肤暗黄,像便秘了很久的那些个中年妇女。心想没准儿我是真毁了。就当我是毁了吧,可又是谁把我给毁了?我坐在电脑面前,无聊至极,于是有写点随感的冲动,写了大半天,烟头堆满了烟灰缸,咖啡喝了一大杯,就没琢磨出自己到底要写什么来。如果不是用电脑的话,那此时此刻我的桌子下面肯定堆满了纸团。我这人有个毛病,常常会很浮躁,中学的时候常常为了写一篇作文而撕掉了一本作文本,我妈说这叫浪费,我说其实这叫狂燥。

    到底是谁毁掉了我的青春?是时间还是我的梦想?

    我无聊得对生活缺乏了探知的兴趣,毫无疑问,我又被生活抛弃了。我被生活抛弃的状态表现为无所事事,随波逐流。

    昨天晚上我取了个十分火暴的网名,在聊天室里转悠了一圈,原本只是想发泄一下,顺便看看能不能找着个知心的陌生人聊聊,因为有时候跟一个没见过面的人聊聊,兴许会得到一些真实的答案,会对我领悟人生的真谛有所帮助。

    没想到结果是这样,知心人没找到,倒害我惹了一肚子的懊恼,心想去转了一圈还不如不去转。

    第四部分 生活了四年的城市 第44节 淑女教育

    由于我改的网名叫〃寂寞难耐〃,很多人就以为我是性饥渴,不停地给我发来消息说〃做吗?〃〃出来吗?〃〃一夜情吗?〃,更有甚者,直接说〃寂寞了就来我满足你〃。我立马就退出了聊天室,心里也觉得一阵恶心。所以我就在想,难道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一个人明白我的寂寞了么?

    别人不明白我,我自然也不理解别人。比如昨天我去超市买东西时就遇到了一件我很难理解的事,我虽生为女性,但这件事在我看来的确很难理解。

    我在超市的时候恰逢购物高峰时期,人满为患,结账的队伍差点就排到隔壁的麦当劳去了。本来我想扭头就走了,但突然想到我很难得有心情逛一次超市,所以就耐着头皮排下去了。终于快到我了的时候,我心理一阵窃喜,心想赶紧结了帐就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了。不料排我前面那女的结了很久的帐,我当时心理正想着别的事儿,就没看她,以为她是用假钞和收银员纠缠不清。过了会儿我实在忍不住了,把头饶过她门板一般的身体,才终于看清楚了,场面简直令人叹为观止。此女面前的手推车里装满了东西,起码有半车全是卫生巾,花花绿绿的,还各种颜色都有,并且还属于各种品牌,目前市面上出现了的品牌她都基本买一两包,所以收银员只得一包一包的拿着扫条码。

    当时我心想:靠!丫以后就不来了啊?这次就来完了啊?

    所以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都很不可思议,我想我是不是得换个脑筋,呼吸口新鲜空气,慢慢想清楚。

    到了现在为止,我更加明确的知道了,我的确不是个淑女,我有的生活状态和生活作风以及我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不是一个真正的淑女所能及的。因此我感到很内疚,我不是内疚对不起我自己,我是内疚对不起我妈,真可惜了从小到大她给我的那些淑女教育。

    尽管我尝试过要去改变,比如再次回到成都后,我就觉得我应该把以前的德行改一改了,否则我真嫁不出去了。可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我还是在自己的身上看不出任何一丁点儿女人所应该具备的柔情来,我只是一直随着自己的性子,大大咧咧,高兴了就笑,不高兴了哭,惹得周围关心我的朋友也跟着我疯疯癫癫的又哭又笑。

    慢慢学着去忘记叶旖旎的事后,我又像以前一样了,24小时开机,不再拨电话线,有电话就立马接起,能聊就聊两句,不能聊就挂掉。在我以前和朝晖的岁月里,他创造了无数狗p般的谬论,但还是有那么一两句,可以值得信赖一下。比如他就常常说:这日子还得过下去不是?

    我对他的这句话充满了信仰。太现实,太残酷,现实得残酷。

    我都不明白为什么他对我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耐心,有时候觉得虽然跟他好了三年半其实我一点都不了解他。我妈告诉我说朝晖每星期都去看望她和我爸,他说他是在替我照顾他们二老,因为我在外面。说真的,听到我妈这么说,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那个曾经油嘴滑舌、疯疯癫癫、长着满脸青春痘、自信得接近自负的朝晖。

    我也不知道他在我爸妈面前鞠躬尽瘁是什么意思,是想对我爸妈心理上的一点补偿?还是想跟我重归于好?

    我不知道,对于这件事情我一点预感都没有。我在成都生活得越久,越和北京的事情一点感应和灵犀也没有。我刚来的时候经常梦到朝晖,梦里边他的脸清清楚楚,后来我很少梦见他,到了现在我根本就不会再梦见他了。不知道是不是我们之间,已经失去了最基本的心灵相通?

    歌里唱的是几年贴心的日子,最后换来的只是分手两个字。我想写歌的人怎么着也比我聪明,兴许他们对爱有着独到的见解。也就是说,我有过的感受他们都有过,更进一步说,这个世界上不只我一个人在孤独的过着日子。

    这是我喜欢听歌的原因所在,我喜欢的是这份煽情的感觉。有时候我觉得我必须听点伤感的音乐来加强我的伤感,有的时候我必须听点欢快的音乐来扣动我死寂的心弦。对音乐,仅此而已!

    早上上班的时候在公司楼下的电梯口遇到肖伟,他关切地问我身体状态怎么样,如果不舒服就跟家休息得了;如果能撑的话晚上有个小小的应酬。

    我说还行,我身体还行,只是心情不太好,但是不影响喝酒吃饭。

    他说那就好,下了班你跟我一块儿走。

    我问是什么应酬?

    他说北京总公司那边来了两个年轻的同事,想跟他们一块儿聊聊。觉得你最近比较郁闷,就带上你一块儿,说不准听到熟悉的乡音你的心情会好一点。

    我说头儿你还真会体谅我。在四川呆久了,偶尔听到有人跟我说一句熟练的北京话,是挺窝心的。

    我说那好吧,下了班我和你一起。

    肖伟和总公司的同事约好7点半在巴国布衣门口见面,本来肖伟打算亲自去酒店迎接的,不料那俩北京哥们说太客气了他们也不好意思,所以就约好了见面的地点。

    我问肖伟以前跟他们见过吗?

    肖伟说都没见过,据说两个都是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不过这俩小青年还比较能干,在公司里干得不错。

    我想现在的小青年们可真上进,个个对生活充满着热情和激情。一个个挺年轻吧,却还打死不服输,玩了命似的力争上游。肖伟就曾经跟我说过他的创业经历,他说他从2000年到现在,基本上每年只休息一周左右,其中2002年一整年只休息了一天。我听得云里雾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跟他们比起来,我过的生活哪只是一个〃颓废〃能形容,简直颓废到家了。

    总公司的两个同事站在我和肖伟面前的时候,我们俩都大吃一经。除了那个穿西装打领带戴眼镜一副伪君子模样的家伙不认识外,剩下的这个穿肥大羽绒服的没戴眼镜但满脸青春痘的则让我肖伟张大了嘴巴,他看到我们也是同样吃惊的表情。

    他是朝晖。我的前男朋友。

    原来他所进的国内一流顶尖的it公司居然是我们的总公司,真是好笑,我和他居然成了同事关系,看来还真可以在一块儿讨论一下公司软件销售上涨浮点的问题。

    他看着我,又看肖伟,又用一种综合的眼光合起来看我和肖伟。而我就一直看着他,我从来没有不敢直面他的时候,他在我的眼里和心里,永远永远,都是朝晖。只是他的眼睛里好象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悲伤,让人很难读懂,不过一看就知道,他充满了伤悲和忧郁。

    我们曾经是如胶似欺的情人,这没什么奇怪的。奇怪的是现在我们都变得客套和谦虚起来,他问我好吗?我点点头。我同样问他,他也点点头。

    要是以前,我肯定会先捶他一拳,或者飞他一腿,再严肃地说:我又没欠你钱你丫绷着张苦瓜脸干嘛?

    他准一本正经的说我看你丫甭着脸所以我高兴不起来。

    这顿饭吃得比想象中的要难受多了,虽然没有疯狂拼命的喝酒,但心里比喝了52度的纯白酒还难受。挑了个窗边的位置,我正好可以无所事事的看窗外的风景,路上的行人大多把脖子蜷缩在衣领里面,匆匆忙忙目不斜视,不少车辆正在巴国布衣门口停靠下来,从车里走出个色人群。突然间有一种莫名的伤悲涌上我的心头来,我想,我这辈子是不是再也见不着叶旖旎了?

    这个想法突然一瞬间击中了我的脑海,让我差点晕厥了过去,原来我是这么不敢去承受离别的痛楚。

    一身西装打扮的那个同事十分客气地跟我说,让我回了北京有空一定跟他联系,他请我去雕刻时光喝咖啡。说着站起身递过来一张名片,我很礼貌地接过了,表示了感谢,说回去一定联系联系。接着他又开始夸肖伟,说来到了四川,一定要多跟肖经理学学。总公司那边经常都在夸四川这边市场部的经理十分年轻有为,是公司的小青年们学习的榜样。

    我心想我还真没看错这人,果然有点像个伪君子。

    伪君子接着问我以后是打算留四川了还是准备回北京?

    看来今天这几个人中,他对我比较赶兴趣,于是我也不好扫他的兴。我说世上的东西都没个准儿,说不清楚,有可能我永远就呆四川了,也有可能我明儿一早就决定要回北京了。

    我说了段模棱两可的大道理后随着夸他问问题真实在,很有针对性。

    其实我心里是想说你丫真俗,这种问题有什么好问的。天大地大,随遇而安嘛,我就算回了北京对你也没什么好处,就算留成都了对你也没有什么损失,有啥好问的?

    这时我看朝晖,他正拿筷子夹春卷,他现在吃东西不像以前一样生猛了,变得文明了很多。所以我显得很不习惯,在我的印象中,食物就是朝晖的天敌,他不把他们使劲儿吃到嘴里嚼到胃里最后再变成大便,他就觉得不很甘心。我想我这么多年来都还没变成个淑女,就与他有很大的关系,这跟晓晓现在整个说话不离法律是一个理儿。跟朝晖这种人在一起,要能变成淑女,那我妈就说对了,猪也会爬树了。

    还真觉得我妈是一先知,说话实在颇为精辟。昨天她老人家跟我说过年回去要给我介绍一同济大学学土木工程的高才生,我说不用说也知道肯定又土又木,我就见过很多清华的,就这样。我妈十分严肃地批评了我的态度和观点,然后一本正经地说:你错了,他跟那些不一样,因为他是共产党员!

    如此铿锵有力的一声〃共产党员〃显些就没把我耳膜震破了,挂掉电话我躺沙发上,想起我妈刚才说的这话,再联系上她平时的表情,还真挺好笑。很多时候都觉得我跟我妈亲热得像两姐妹似的,有时候我就觉得她特像一知心大姐,但是我又不好意思跟她这样说。因为前不久她才跟我说了个报上的消息,50多岁的女婿和40多岁的岳父称兄道弟,被岳父打掉了两大颗门牙。

    第四部分 生活了四年的城市 第45节 晓晓结婚了

    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我常常会一个人感觉到害怕,莫名其妙的孤独和害怕,我把它归结为〃城市感应〃。这是我自己发明的词儿,就是指一个人在某个城市里生活时,周遭给你的一种强烈感觉。

    一般天快黑的时候,我就要把房间里所有的灯都打开,把音乐声调大,把电视打开,这样我的房间里会温馨得很多。我在睡觉前基本不关窗帘,这样我一眼就能看见对面马路上的路灯,冬天里的灯光在薄薄的雾气里是橘黄色的,很温暖。

    我现在很少去听大学里爱听的歌,我基本上不听《流浪歌手的情人》,我听比较激昂深邃一点的音乐。忧伤的时候我就听激昂一点的,巴赫的e大调前奏曲;寂寞的时候我听舒曼的《梦幻曲》,直到入睡。

    很多年前,我们爱玩算命的游戏,因为相信佛说的,前世的五万次回眸才会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朝晖对此曾经深信不疑。其实我也一样,我曾经也很努力地去在乎和珍惜过了从我身边经过的任何一段感情。

    从巴国布衣出来,天下起了雨。冬天原本就寒冷,再下点雨立马就变成了清冷,出了门就上了肖伟的车,直接开到了酒吧门口。我们四个人差不多喝了一瓶皇家礼炮,到了最后基本上都晕晕忽忽,穿西装的那个小生说林朝,真看不出来呢,海量。我笑笑,说这只是让你初略见识了一下,还没正式提上议程。不料小生却说了句当年我说过的一模一样的话,提上正式议程的时候能捎带手一刀砍了我么?

    可见他对我佩服的程度之深。话音刚落我和朝晖立马哈哈大笑了起来,肖伟看我们笑得开心,觉着一个人板着张脸也很无聊,也跟就大笑起来。小生以为我们笑得这么开心,是对他说的话的肯定和赞扬,于是哈哈哈笑得更加开心。于是我们都大笑,周围的人也看着我们大笑,每个人都心怀着鬼胎大笑。

    那一瞬间挺像大学里的那些无聊时光,我和冯桥、朝晖、还有晓晓一起,每次听完朝晖讲的荤缎子,我们就仰天大笑,恨不得一笑就笑死了自己。朝晖讲的荤缎子的确很好笑,否则也不会伴随着我度过了这么多年。

    于是我问:朝晖,能给我讲个笑话么?我又不开心了。

    于是朝晖又有模有样的讲起了荤缎子,讲完后我们笑得气也喘不过来,我笑得不停的往朝晖身上靠,靠着靠着他突然一把抱住了我,把我撰在他的怀里,撰得紧紧的,我看到他的眼泪流从眼角慢慢流了出来。

    靠在他的怀里,闻到既熟悉又久违的味道,好象闻到了大学里草坪上的那些青草香,一瞬间乱七八糟的往事全部涌上了心头,我终于放声大哭了起来,我也感觉到了什么叫做〃不堪回首〃。我捶打着朝晖的胸口,不停的说你丫早死了,这会儿才知道哭?

    酒吧里的音乐停了,又继续,而且更大声了。我想他们都以为我喝醉了,其实我特清楚,我心里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

    我看到肖伟把车钥匙丢给了我,转身就走了,多余的一句话也没有说,看到他离去的背影,突然间觉得有点苍老。我看到穿西装的那小生继续坚持当了几秒钟的电灯泡,也支不住了,于是说了句拜拜就走了。

    我勉强把车开到公寓门口,停稳了靠在背椅上抽了一支烟,是中华,原本我不抽中华的,不过肖伟的车里只有这种烟,所以我只有破天荒的抽了一次中华。车窗外面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没过几

    秒我就完全看不清楚了窗外的视线,灯光,行人,马路,一瞬间都像打了马赛克的电影,模模糊糊,十分迷离。

    我抱着朝晖的头,和他接吻。我说朝晖你爱我吗?

    朝晖咬着我的舌头说林朝我爱你,我就只爱过你。

    我一把推开他,你丫早死哪儿去了?你为什么不早说?

    朝晖把我揽回怀里,抱得紧紧的,我的头就放在他的肩膀上,我快出不了气。跟他过去的点点滴滴,像蜜蜂一样在我头顶嗡嗡嗡的转,转得我差点找不着了方向。我不停的捶打着他的背,我说你丫混蛋,你丫真c蛋,老让我伤心。

    朝晖只是会说对不起。

    我们心急火燎地拥进房间,反手关了门就开始接吻,然后脱衣服,家里没开空调,但是我的身体像被火在烧,朝晖咬着我的耳朵,他的脸比我的还烫。接着是没完没了的做a,做了一次又一次,直到没有了力气,于是我们睡去。

    站在我们公司会议室的窗口,是一个很不错的角度,因为有一片很不错的视野。下面是川流不息的街道,还有来来往往的行人。

    成都在我的眼里,有时候温柔的像个寂寞的女子,有时候狂乱得像个妓女在昏黄灯光下的脸。这么多年,春去冬来,尽管一切都已经改变,惟有这点,永远不变。

    我把车钥匙还给肖伟的时候跟他说了谢谢,他勉强笑笑说不客气。然后问可不可以抱抱我,我愉快地点头了,他敞开双臂。

    其实被他抱着的感觉,也很好。

    晓晓结婚了。

    婚礼在春节之前举行,在岷山饭店大宴宾客,场面极其热闹。

    有的人的一生都是一帆风顺的,像晓晓,从生下来就没吃过什么苦头,16岁就考入了重点大学。大学毕业顺利地考进建设银行,理所当然地当起了让人羡慕的ol,刚刚达到结婚年龄就能跟自己心爱的人,牵着幸福的双手,说结婚就结婚。

    生活真是需要魄力的,真的打心眼儿底羡慕她。

    我比晓晓大两岁,从来她都是叫我〃朝儿姐姐〃,今天我妹妹却要结婚了,而姐姐茫然不知所措,真是够笑人的。只是可怜了刘西,比我大了5岁还得回过头来叫我姐姐。

    我说算了,实在叫不出来就甭叫了,不忍心折腾你,你是新郎嘛!

    他却张开嘴巴无比真诚地叫了声〃朝姐〃,一瞬间我都惊呆了,周围的人都看着我,我的眼睛没几秒就模糊了。我递给我妹夫一个红包,里面是一千二百块钱,我说姐姐穷,只是个小白领儿,就这点心意了,还望妹妹和妹夫不要嫌弃和笑话才好。

    晓晓一把抱过我,像大学时候一样眼泪哗啦呼啦的流了出来,我说晓晓你这个傻丫头,你是新娘子,哭啥呀,不能哭不能哭!

    接下来我像在大学里的时候一样,把晓晓揽在怀里安慰了好大半天她才停止了哭泣,她说朝姐,其实我知道你特苦,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你是在故作坚强。

    我说傻丫头,可惜你这身婚纱了,赶紧擦干眼泪,站到刘西身边去,做出个女主人的样子,跟宾客们打交道去。

    晓晓笑笑就离开了。一瞬间,觉得自己老了,有种老得跟我妈一样的感觉。

    我妈从成都离开的那天照例抱着跟我哭了会儿,每次我跟我妈的重缝和分别,都有门必修课,那就是哭。哭得那才叫一个伤心,眼泪鼻涕大把大把的,每次我们家邻居看我妈眼睛红红的,都说:张大夫,女儿回来了呀?过阵子看我妈还红着眼睛,人家又照例问上一句:女儿上学去了呀?

    我妈说随时,只要我还想回北京,首都人民永远都会敞开宽大的怀抱欢迎我的。只要我想回去,一准儿行。

    我说您别罗嗦了,好好回去养着自己,养白白胖胖的,赶明儿我要嫁了,你得跟过去当保姆呢?你别以为这样就解脱了,就甩掉我这个累赘了,我可是你一辈子的小棉袄呢!

    说着说着我自个儿也哭了起来。

    晓晓他们家的亲戚真是多,什么七大姑八大婶的,山路十八弯了又弯弯拐拐的亲戚都来了,最远的有来自内蒙古大草原的,最近的就是住他们家隔壁的,最南边的有海南岛的,最西的有新疆吐鲁番,最东边的有来自渤海边上的二叔,整个跟开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似的,热闹极了。

    新娘子照例是要端着酒杯走一圈的,挨桌挨桌的敬酒,就晓晓那半杯啤酒的酒量,我还不清楚?一般是她走前面,跟七大姑八大婶说完感谢祝福的话,就把酒从肩膀上递给我,我跟她的护身似的接过酒来,一口喝掉,这样又继续走到下一桌。

    就在我喝点晕晕忽忽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说让开让开,大伙儿齐刷刷的朝门边儿望去,只见三四个人抬着一个硕大无比的生日蛋糕就进来了,蛋糕上还有对新人的洋娃娃,我说这谁呀,人家在这儿结婚,他要进来过生日?我说晓晓你们家今天不是包了这里了么?

    只听晓晓〃啊〃的一声惨叫,立刻提着婚纱向前冲去,一边跑一边叫,跟人放了条狼狗追她似的,突然,我看到她跟两张熟悉的脸庞,站在一起。

    突然间,音乐又继续,喧哗的喧哗,吃饭的吃饭,划拳的划拳,我只觉得双眼模糊,头脑晕忽忽的。不知道怎么的,最近我喝酒特别容易上头,三杯两杯下去,很快就上头了。不知道是不是喝五粮y的缘故。我曾经非常想喝五粮y,可都没有一个单独的机会独饮,每次都是在很多人的场合下才有五粮y喝,照例每次最后都喝得很狼狈。

    我又看到周围的桌子转了起来,地面也越抬越高,我肯定醉了。不过我清楚地知道,在我看到那两张脸的时候,我哭了,眼泪流过脸庞的感觉,清清楚楚。

    第四部分 生活了四年的城市 第46节 想跟他接吻的冲动

    不用说,我也知道我吐得乱七八糟。

    我妈常常教育我,无论在任何情况下,一定要有积极的心态,一定要以自己最健康最美丽的一面来面对世人。可我老是把我妈的话当耳边风,左耳进去立马又从右耳出来了,都没在脑海里过滤一下。所以我的一举一动刚好和她说的相反,我常常在公众面前展示的,是我最狼狈不堪的一面。

    就在穿着一身昂贵西装的朝晖款款向我走来,伸手抱住我的那一瞬间,我哇的一下就吐了。很是狼狈,不用睁开朦胧的双眼我也知道周围的人民群众像我投来了鄙夷的眼光。模糊之中就听到有个女的声音说:〃这孩子,刚才还说给她介绍个咱成都的善良小伙子呢!〃

    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已经躺在自个儿床上了,否则也不会睡得这么窝心。但是我知道我又犯事了,否则我面前也不会站了好大一票人,个个神色严肃,等着分遗产似的。连冯桥这厮也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地冒了出来,朝晖也在,我赶紧掐掐自己的胳膊,自己疼得从床上跳了起来。我冲大伙儿傻笑,我说我梦见我死了,你们大家围着我哭得要死不活的。

    无奈大伙齐刷刷的朝我甩了句切!

    这时我看见晓晓的眼圈还一红一红的,我连忙说你不是新娘子么,怎么跑这儿守着我来了?

    晓晓说林朝姐,我知道你很难过。

    我说晓晓,你怎么跟唱歌似的。我的善良妹子啊,我就算再难过,也不影响你结婚啊?你怎么结婚结着结着跑我家哭来了。

    这时朝晖坐到我身边来,把我狼狈不堪的经历跟我描述了一通,他说得手舞足蹈的,描述得绘声绘色,一看就知道他内心里面已经满腔愤怒了,于是我使劲往床的另外一个方向爬,否则他要真挥起手来给我弄个什么半身不遂也是完全有可能的。从来我就知道丫忒狠,没别的,就一字儿:强!爆发力特强!

    他说我一看见他,先从鼻腔里哼出两声猪一般的傻笑声,接着就倒他身上了,马上便淅沥哗啦的哭了起来,不仅把胃里的污秽全吐他身上,还把眼泪鼻涕全蹭上面来了。说完了并强调一遍,他那套西装是华伦天奴的。

    要不是大伙一直j食米似的朝着我点头点头,我准以为他是在说别人。看来事实已经摆在面前,生米已然成了熟饭,我已然无法逃避公众的谴责和良心上的责任,于是我学着朝晖当年跟叶旖旎说话的口气,严肃地说:〃你开个价吧,我尽量满足你!〃

    朝晖不屑地看着我,高傲地说,小样,都是都市小白领儿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我一瞬间恍然大悟,差点就忘记自己的身份了,真是不应该!暗自庆幸的是,估计除了肖伟,并没有其他我们公司的同事看见,否则我以后得戴着头套上班了,冬天倒无所谓,可到了夏天怎么办呀?

    我连忙问肖伟呢?

    晓晓说他开车把你送回来就走了,让我们好好看着你。

    我的心里一阵感动,我在这个世界上活了这么多年了还没像现在这样招人喜欢过呢!怎么我走哪儿都跟一香花儿似的,蜜蜂争着来采?这时我看见冯桥坐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抽着烟,我问:哥们,想不想跳舞?

    冯桥拿头往门边看了一眼,嘴里哐的一下甩出一字儿:走!

    我赶紧下床,洗脸刷牙换衣服,踩上高跟鞋,我说今天晚上喝不醉的就甭回来了,不敢喝的现申请还来得及,一会儿不准哭着喊着耍酒疯。

    毫无疑问,大伙又对着我〃切〃了一下。真有点我为鱼r你为刀俎的感觉了。

    这时我转身来拉着晓晓,我说真对不起,姐姐尽教你学坏。不过不管怎么说,今天是你新婚之夜,你应该回到刘西身边去,说不准现在大伙打着灯笼正到处找新娘子呢!怎么都是一都市小白领儿,还跟一孩子似的?

    晓晓可怜兮兮的朝我点头,一张脸单纯得像个孩子。

    一大票人出了公寓,晓晓打车走了。剩下我和朝晖、冯桥矗立在寒风中,我们互相看着看着,只是说不出一句合适的话来。呆了好半天我才问了句:去哪?

    还用说么?冯桥反问我。

    打了一车,直奔零点。零点里面仍然喧闹如昨,我心生感叹:靠,这世界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安宁下来啊?

    脱掉外套,在舞池中央扭了几下,突然有种伤筋断骨的痛。有个陌生男人蹭到我身后来,搂住我的腰,身体在我后背上摩挲,我转过身去,看到一张陌生的男人的脸,又远又近,像一场迷梦。他只是个陌生人而已,我并不认识他,兴许我在茫茫人海中和他擦肩而过无数次了,兴许我从来就没遇见过他。

    我突然有种冲动,想跟他接吻的冲动。

    音乐声停了的时候,我和朝晖、冯桥还在,我们喝得晕晕忽忽,忘了所以。朝晖都忘记跟我分手了,跟我说老婆今天晚上回去我要吐了你就甭管我了,你自己好好睡吧,你这几天要好好照顾自己。冯桥也晕了,跟朝晖说哥们一回我就先回去了,明天课堂上见!

    我的眼泪如泉而涌,我放声大哭起来。我们曾经是三个可爱的孩子,我们一起开心一起伤心过,今天我们一起陷入了绝望的深渊。

    我们勾肩搭背的在大街上晃晃悠悠地走着,冬天的刺骨寒风刮在脸上,我们忘记了痛。走回学校里,坐在体育馆看台的台阶上,三只烟的火星同时亮起来,像三朵美丽的花。

    我们哭了。抱在一起哭了。

    晓晓和刘西的家装修得真漂亮,一进去就觉得亮堂堂的,跟五星级酒店的大厅似的。我说晓晓你小丫头不错嘛,前阵子还在温饱线上挣扎,这会儿就奔小康了?

    晓晓说我的亲姐姐,您就甭笑话我了,像我们这样的善良小老百姓,这样活着也挺好的。

    她的一句话仿佛击中了我内心里面那根最脆弱的神经,原本每一个女人有着一个宁静的梦,想做一个快乐的家庭女人,我也不例外。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觉得这个梦不适合我了,我一时之间失去了生活的方向,比如我最近就常常发呆,我站在公司的窗口发呆,在公共汽车上的时候也发呆,就连走路的时候也觉得大脑是空空的。

    除此以外我还还觉得最近自己倒霉到家了,我自己的脸上都快掉霉灰了,去美容院洗脸的时候美容小姐问我:大姐,敢情你会保养吧,这么年轻?

    我说你猜一下我多少岁了?

    美容小姐笑呵呵的:你嘛,最多孩子上小学的样子,不像我,都三十六七了,孩子都上中学了。

    我心想,靠,我有这么老了吗?孩子都上小学了?

    上班的时候把这事跟肖伟说了,他笑得快倒地上了。我挥舞着胳膊,十分愤怒,我说你相信吗?我最近霉死了。我在大街上走着走着撞一木桩子上了,结果我还被静电打了一下。

    昨天下班的时候回家,公共汽车上挤得都快要爆炸了。我死死抓住挂钩,左手就垂在身体旁边,不停有人把我挤得东倒西歪的。车行了一段我突然觉得左手背痒痒的,像有东西在上面磨蹭。于是就在我低头的那一瞬间,看见有个极端龌龊的家伙裤链拉开,他的那玩意儿正在我手背上摩挲,兴奋得难以自抑。他看到我的那一瞬间,立刻收了回去,脸色变得煞白,眼神慌张。奇怪的是我并没有立刻发火,我只是咬着牙齿说了句傻

    我想要是在以前,最起码在三个月前,那我肯定二话没说抡起胳膊都给丫一大耳光,打完了再笑着问他还需要么?

    可能我变了,最近我更乐意于去学习做一个淑女。原本我的骨子里就不是淑女的,只是最近我十分懒,我懒的就算看见了杀人放火qg,也不会叫一声,所以看起来我是文静了很多。我这种生活的状态让人看起来是苍白和惨淡,而我自己觉得,那叫灰心。

    我看着朝晖从成都离开,我多余的一句话也不想说,我就跟他拥抱了一会儿。我看着冯桥从成都离开,我就说了句哥们保重,少喝点酒。

    我问晓晓,如果你在黄昏的时候站在一片大海边,闭上眼睛,听着潮水的声音,迎面是阵阵温柔的海风,你把双臂伸展开来,此时此刻,你会是什么感觉?

    晓晓想了一会儿,说我的妈呀,那我肯定会哭起来。面前除了一片大海,什么也没有,还是黄昏的时候,天也是黑的,海也是黑的,我不哭才怪!

    我笑着说我的新娘子啊,都跟我混这么些年了,还这么胆小。要我的话肯定会保持那个姿势半小时,然后心里不停的企求:潮水啊,来吧,把我吞噬了吧!

    我很少说话,但是我渴望有一场翻天覆地的灾难降临。也就是说我想重生一次,想在回过头的那一瞬间,一切从零开始。

    从晓晓家出来的时候,她在我的耳朵边悄悄说,一个月前她怀孕了,所以才这么着急着结婚。我说看不出来嘛,你小样的也学会了先上车后补票?

    风呼呼的在耳边吹着,耳朵硬得象两片铁锁儿,轻轻一碰就觉得疼。我心想成都怎么也会冷成这样,跟北京似的。

    看到晓晓一脸幸福的模样,竟然有几分嫉妒她。原本我也可以是一个快乐的女子,只是不知道怎么会有这样的结局。人生千万不能想,一想准会流泪。

    在肖伟跟我求婚的时候,我听到身边无数个声音在喊:答应他吧答应他吧!

    可我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单膝在我面前跪下,我第一个感觉不是感动也不是幸福,而是冲动,我想把他抱起来的冲动。可能是我已经习惯了过去的生活,每次朝晖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在我面前跪下,我都会把他抱起来,然后告诉他没事了没事了我已经原谅你了!

    奇怪的是我总是原谅他,他也总在一错再错直到最后错得一发不可收拾,而我不想再原谅他。我想我可能这辈子也没法走上红地毯了,是从我内心散发出来的一种本能的感觉:我做不到!

    第四部分 生活了四年的城市 第47节 失去了知觉

    春节临近,公司琐事颇多,让人心烦。

    我妈突然打电话过来,就在昨天半夜里,她的语气有些慌张,口齿也不清楚,我听了大半天才稍微明白一点,就是我妈让我去买一份北京出的报纸来看看,上面有与我有关的重大新闻。

    挂了电话我就再也睡不着了,半夜里没有人会卖报纸,所以我特别慌张和郁闷。我坐在沙发上光着脚丫子抽了半盒七星,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天都蒙蒙亮了,整间屋子被我弄得跟地狱似的,烟雾弥漫。我连忙把窗户打开,一口风灌了进来,我爬进被窝里,把头埋着,一会儿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半。我赶紧穿鞋随便披了件衣服跑到楼下马路边的报刊亭,买了一份《北京青年报》,卖报纸的那小伙子说我运气还比较好,要在其他亭子里面肯定很难买到北京出的报纸,我对他表示了感谢,便拿着报纸赶紧往家跑。

    〃都市白领丽人罗与华女士香消玉损,前夫悲痛过度住进医院,身后上千万家产及其在xx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由其子继承,据可靠消息其子于葬礼当天离开了北京,且目前不知去向……〃

    我的脑袋〃轰〃的一下,立马便失去了知觉。

    我不知道沉默了多久才苏醒过来,我拿着电话的双手一直在发抖,我喃喃地对肖伟说:给我定张机票吧,多晚都行,但今天一定要赶回北京。

    肖伟问出什么事了?

    我说甭问了,我跟你说不清楚了。

    推开门我妈便上来抱住我,我眼泪排山倒海就来了,我说妈,怎么会这样啊,怎么会这样?

    我妈说孩子,我知道你难过啊,我也很难过。报上说她喝醉了,把车开上了高架桥,撞栏杆上了……

    我的脑海里一片混乱,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