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易青惊讶的道:“难道您愿意让《男子汉的大和》在我们的剧场放?”
“当然!不但要放,还要把北京的文化名人都请来,各国使馆的文化参赞和在华的电影家都要来,我们要让全世界见证这个时刻……”
“对!”易青一拍巴掌,恍然大悟,大声道:“用我们的正义喉舌,拆穿他们的用心,让各国电影人都看看,电影学院和中国电影人,不是好欺负的!让全世界都知道,小日本妄想篡改历史,他们军国主义的犬牙又露出来了!”
“对了。”谢老微笑道:“他们可不会就放个电影让我们看看就算了,他们一定会仗着中国电影最近的衰败和日本电影的崛起,趁机向我们挑衅。所以我们要做的,应该说你和你的同学们要做的,就是打起精神来,不要堕了我们中国人的威风!”
“好好的面对日本人,做出好戏给我们看看,这不比你们傻呼呼的晒太阳好的多吗?”谢老道:“懂不懂?这才叫关门打……呃,就是、就是打……打它。”
没想到谢老也会骂人,易青噗嗤一下笑喷了;连张汇君也悄悄背过去向着墙壁偷笑起来。
“我懂了!”易青原地立正,大声道:“我这就出去告诉同学们,说什么我们也要为了学院的荣誉,跟鬼子好好干一场!”
张汇君点头道:“易青,你要记住,宁做手无缚j之力的病诸葛,不做匹夫之勇的猛张飞,以后遇事不要这么冲动!”
“是!”
易青大声应道,兴奋的连跑带跳,跑出了办公楼。
易青来到静坐的同学们面前,大声道:“大家先起来!”
易青激动的道:“各位同学,大家听我说。中国电影现在在国际上,明显干不过日本电影,这是为什么?”
大家一片默然不语。尽管不愿意承认,这确实是事实。这十几二十年来,中国电影在国内和国外受够了窝囊气。
易青激动的道:“这个问题,我们在课上平时讨论的够多了。中国电影烂摊子,体制问题一大堆;中国经济不如日本,观众们买不起几十块钱一张票;中国遍地都是盗版商,满世界的盗版;中国电影人才流失严重……”
“总而言之,中国电影,从诞生的第一天起,我们就不曾获得跟日本电影公平pk的机会!”
所有人一片哗然。这话真是说到大家心坎上去了。窝囊就窝囊在这里,无论美国人法国人,都承认中国电影的学术理论研究是数一数二,至少电影学院这水平,日本电影艺术学院和他们的电影教育系统就比不上;但是,电影理论是一回事,电影又是一回事,中国电影好象从来没正经赢过日本电影!
这种奇怪又无奈的现状,一直是中国电影人心里的一根刺,如果是艺术上不如人家,我们没话讲,可是老是因为一些客观原因吃憋受气,怎么能甘心?
“明白了!对啊,我们太傻了!”孙茹突然在人群里叫了起来,她站上桌子挥舞着手臂:“这次是多好的机会啊!我们可以在没有干扰的情况让全世界看看,中国年轻一代电影人,是如何迎战日本电影的挑衅的!”
“不错,这是一次没有客观因素干扰的决斗!”易青握拳把自己胸口锤的蓬蓬响,大声道:“上天给了我们一个机会,把日本鬼子放进来打!我们为什么要阻止日本电影入校?我们欢迎他们进来!”
“……是时候了,各位!你们愿不愿意,以我们的才华和一往无前的决心,挫敌于家门前,斩敌于马下!让我们对日本鬼子和他们的电影说——”
“……no!!!”
人群刹那间了!
“说得好!痛快!”
“关门打狗,干死小日本!”
“练死小日本!练死小日本!练死小日本!练死小日本……”
在一片鼎沸的喧哗声中,易青单拳顶着自己的心脏,默默的在心里呐喊道——
来吧,日本电影,来做我易青创造辉煌的踏脚石吧!
第二卷 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九章 一衣带血,两国暗战(1)
“热烈欢迎各国大使馆参赞大人阁下莅临指导”……
“热烈庆祝第十一届世界电影文化节暨日本电影文化节胜利召开”……
新做好的条幅就铺在表演教室的排练厅上。谢老和几位教授正做在长条形的讲桌上,喝着清茶,向底下的老师们传达“上面”的指示精神。
“上面”已经指示了,国体有关,很多国家的文化届人士都关注这次电影节,要谨慎从事,从大体出发。
大家心里都清楚,“上面”指示之后,就不可能再从“上面”获得什么实质性的帮助了。如果这次能够维护住中国文艺界的面子,那毫无疑问,是“上面”指示的好,主要功劳应该归功于领导;但是要是差事办砸了,很显然,是“下面”没有按指示办。
所以,现在只能靠易青这帮有才华的青年学生了。
青年学生,在中国历史上的作用就是国家有需要的时候流血牺牲,论功行赏的时候理当忽略的一群人。
易青和所有电影学院的学生,除了那些忙着拍戏赚钱出通告的准明星之外——都在积极的准备着,要在各国列强面前一显身手。
这几天,图书馆里关于日本电影的书籍是出借率最高的。
……
说起中国电影和日本电影在亚洲市场乃至于全世界的争夺,真可谓是“一衣带血”——这可不是网络仇日的愤青语言,即使是“砖家”和“精蝇”,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文艺,是一个国家的精神。这个国家的主导民族,她的文化、她的价值观能不能顺利的在民间占据民众精神的主导——这种影响,有时候胜过千军万马。
为了能把中国电影踩在脚下,我们的对手们所使用的各种间谍特务式的招数简直是匪夷所思。
要了解这个领域的中日争端,首先要了解中国电影混帐之极的历史遗留问题和窝囊之极的现状。
电影这个东西,对于人类来说,无非有几个功能。一个是精神食粮,提高人的文化文艺修养;一个是娱乐工具,单纯的让老百姓轻松消遣一下;再来就是经济手段了,好莱坞一年创造的利润相当于1。2个微软。
但是在中国,电影从来就不具备这些功能。
在这个国家,电影艺术和其他一切舆论手段,首先要为政治服务。也就是说,政党政权要掌握文化这杆枪,要控制思想,不让愚昧的民众走了弯路。所以中国电影也由此派生出了一种其他国家电影艺术家们想都想象不出来的产物——主旋律电影。
这个东西,乖乖不得了,乃是“中国特色”,世界上绝无仅有。这就是所谓的“用先进的舆论引导人”。
至于说娱乐功能和创造利润这两方面,那是资产阶级的产物,是委靡落后的,怎么可能用这种落后的观念毒害群众呢?
中国电影,是从来不需要讲票房、市场、利润和上座率的,那多俗啊?
所以中国电影从一开始走的就是所谓“纯艺术路线”。
什么是纯艺术呢,举个中国体育的例子来看,方便理解。
中国的乒乓球据说是国球,世界之首。国家每年收罗一些有天赋的少年球手,把他们集中在某地训练。市里打的好的进省,省进中央。
这样层层选拔出来的尖子中的尖子,代表国家,一次次包圆了奥运和世乒赛的金牌。但是请注意,乒乓球打得好的是尖峰上的那些运动员,不是中国的老百姓。
那些从小打球而没有进省队国家队又耽误了学业的小孩,连个谋生手段都没有。
世界看到的是中国的运动员乒乓水准多高多好,而中国老百姓会不会打乒乓球,谁也不知道。
所有的奥运体育项目都是如此。国家出巨资把体育天赋好的人全集中起来,连选拔带训练,然后让他们代表国家去争夺“荣誉”,拿下了荣誉和金牌了,中国就成了“体育大国”了。
少部分运动员“代表”了中国人的体育素质,至于绝大部分人的体育素质和身体状况——谁管呢!多少大学“城”里连个象样的c场都没有。
说白了,中国人干得就是“面子”工程,里面烂没烂,大家心照了。
中国电影的一贯指导方针,也是如此,而且应该说,尤其是如此。
国家拨钱搞电影学院,搞学术交流,培养出一代代电影专家。中国人搞纸面工夫是一流啊,在国际上发表论文,震惊了世界——这是祖国的“荣誉”问题啊!至于这些论文老百姓看得懂吗?谁在乎?居然考虑这么幼稚的问题,太肤浅了!
所谓的纯艺术路线,说白了,就是要电影家去拿奖。什么戛纳、威尼斯,什么金棕榈、金熊银熊,全拿一个遍,就象运动员拿金牌一样。
拿到了,中国电影就世界领先了,至于老百姓有没有电影看,谁去关心这种愚蠢的问题?
面子最重要,表面的风光和“声誉”,当然比小民百姓“日益增长的精神文化需求”来的重要——这就是“上面”对中国电影的要求。
君不见,世界所有电影节,只有金j奖才会出现两个影帝、两个最佳导演的奇观,为什么呢?
不能光凭艺术啊,要讲觉悟的嘛。中国的电影节,理所当然的除了艺术成就最高的电影之外,每年都要给“主旋律”留个席位。主旋律电影不拿奖,还谈什么艺术,中国特色嘛。
这种历史问题的形成,起自文革时期,影响至今。造成了中国电影市场今天极其恶劣的现状。
中国电影从开始申请准拍到最后跟观众见面,从来就不是一个艺术创作的过程,而是一个政治扯皮的过程。
首先是没有拍戏给老百姓看的电影家,“上面”的注意力都在国家荣誉嘛;然后,即使是有电影看了,由于人为的增加了那些成本,票价又贵,中国老百姓大城市小康之家一两天的菜钱,还不够买张电影票,更不用说象西方人那样周末全家出动去看电影了。
第二卷 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九章 一衣带血,两国暗战(2)
票价的昂贵,直接导致的是两个结果,一个是盗版横行,一个是观众的电影修养和看电影能力低下。
说起中国观众的欣赏水平,大多数人很难面对这个现实,更多的人是脖子一梗,说一句:观众永远是对的!是你们自己拍不出让观众喜欢的电影,却说观众看不懂。
但是不管我们承认不承认,中国观众电影欣赏水平低于世界平均水平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这个很容易理解,一个熟读金庸古龙梁羽生的人去看网络,他的水平是不是就比从来不看的菜鸟强?一个在看了两年书的人,他的水平是不是就比第一天上看的小白强?
平时就没有拍给我们看的电影,偶尔有一部不是被政审剪的乱七八糟就是票价死贵。得大家只好去看盗版,盗版那种不感恭维的水准:卡带、闪花、色素黯淡、像素模糊……能完整的看个故事情节就不错了,怎么还谈得上欣赏电影?
象这样的格局,这样的现实状况,中国观众的欣赏水平怎么可能会高?
出于感情上不能接受的因素硬要说中国观众的欣赏水平没问题,这是不理智不正确的。但是这种情况的造成,不是我们老百姓的责任,谁该为此负责,大家心里清楚。
中国是有五千年文化积淀的人文大国,中国人的整体思维方式和文化感知的模式根本就是非常先进的。可以说,不用给我们一个太好的体制,只要是一个不太烂,或者说还没烂到根的体制,中国观众的欣赏水平,绝对是世界顶级的。
但是,是怎样一个烂到了令人发指的体制和指导思想,活活的把几亿人全弄成了电影白痴!
每每讨论起这些,易青和他的同学们都会义愤填膺,捶胸顿足。不是中国人拍不出世界顶尖的电影,从奥斯卡到戛纳,到世界林林种种的所有大小电影节的关键奖项,中国电影几乎都拿过了,事实证明中国电影人的整体水平是世界前列的。
但是,中国电影家弄得东西不被中国观众所欣赏和理解,这又是一个尴尬的现实。
好莱坞著名的调查员乔治;格莱尼,在《泰坦尼克》进中国的那一年,给美国人弄了一个中国电影市场的报告,在里面轻蔑的指出,中国电影是“一流的电影家,二流的放映机制,三流的观众。”并且提议梦工厂每年向中国输出的大片应该以最媚俗的商业片为主,而且数量不应超过十部——因为“中国人只配看这个”,“多了中国也消化不了”。
乔治还声称,美国电影进军中国市场的时机远远还未成熟,因为“同我们相比,这个国家还过于贫穷了……许多人甚至不知道电影和电视的区别,常常把电视明星的演技和电影明星的演技放在一起评论”。
这就是著名的乔治报告,这个报告从九十年代第六代电影人第一次看到并愤怒声讨开始,到今天易青和他的同学再读到,一次次象刀子一样割着中国年轻电影人的心。
但是,世界,特别是西方,就是这样来看待我们中国的电影和中国的观众的。
所谓的纯艺术路线,面子工程,全成了扇在我们脸上的大耳光——世上的事往往如此,为了要面子而做面子,最后往往没面子。
……
依依这两天一直跟着易青,反正有孙茹一个电话过去,徐晓君那里请假容易的很。
对于依依来说,这两天的见闻仿佛向她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从前她只是单纯的喜欢表演,今天她才知道,她所面对的或者说她将来所要面对的是怎样的一个圈子。
孙茹从会说话开始,就是在电影世家中出身,所以最近俨然成了抗日筹备组的第一顾问,中日两国在电影上的渊源纠纷,各种掌故,她可谓如数家珍。
日本电影在八十年代以前一直是亚洲老大,地位不可动摇。大岛渚、沟口健二、黑泽明三大巨头构成了日本电影黄金时代。那时侯,日本电影拿点次品到中国都会引起轰动,高仓健甚至成为一个时代的中国偶像;那个时代的日本电影影响深远,比如现在的香港第一商业导演杜齐峰就是黑泽明的忠实信徒,他的电影风格到处有黑氏的影子,《特别行动组》这个电影就是模仿《罗生门》拍的,向黑泽明的致敬片。
但是日本这个民族是个非常奇怪的族类,或者叫天生的贱骨头。一场二战,美国人给了他们两颗原子弹,把他们打得无条件投降,而这场战争非但没有在日本人心中种下对美国人的仇恨,反而令整个和族疯狂的崇拜起了美国。
就象从前他们疯狂崇拜古中国一样,日本在各个领域开始疯狂的模仿美国。说白了,日本人信奉的是事大原则,谁最强我跟谁,他们崇尚强者,向往恃强凌弱,所谓武士道,无非是教人如何欺软怕硬。
日本电影本来发展健康,日本的电影票价是政府补贴的,鼓励老百姓去看,一般人都能买得起,特别是战后经济崛起之后,票价更不是问题了。
但是后来不知何时起,日本影坛开始了向好莱坞学习的风气,一大批模仿好莱坞电影的年轻电影家,放弃了日本本国的文化,去照搬美国的电影模式——就象当年照搬中国唐朝的文化风俗一样。
结果失去了民族文化根性的日本电影大开倒车,而中国电影,恰好在这时雄起!
此消彼长,中国电影迎来了跟自己主要对手实力最接近的时刻。
中国第五代导演,张一谋、陈凯哥、田壮壮这些人,客观上他们对中国人最大的贡献就是,他们第一次在国际上打破了日本电影在亚洲的垄断。
在张一谋的《红高粱》之前,各大电影节几乎是没有中国电影参展的。谢非老院长那么大个艺术家,也不过是拿了两个威尼斯和柏林之类的奖,这还是凤毛麟角。
以至于《红高粱》在威尼斯放的时候,由于没有英文字幕,说的话外国人听不懂,所有观众除了评审之外全以为是日本电影。直到出现了打日本鬼子的情节时,大家才恍然大悟。
从《红高粱》开始,中国第五代导演开始震惊世界。《霸王别姬》一举拿下戛纳最高奖金棕榈,标志着中国电影正式成为亚洲两强,和日本分庭抗礼的时代宣告到来。
另一面,香港功夫片崛起,电影工业极大发达,到八十年代末发展到极至,被世界称为东方梦工厂。从此,华语电影文化成为全亚洲的优势文化。
在中国电影华语文化一片欣欣向荣的形势面前,日本胆怯了,尤其是他们的上层建筑,提出了臭名昭著的“日本要主导亚洲,必先主导文化”的右翼思想。说白了,和平年代,日本人要握出文化的刀柄,把中国和其他亚洲各国放在砧板上。
为了实现这一目标,日本人在九十年代,进行了一场针对中国的文化间谍战,他们所想出来的办法,其卑鄙程度简直是匪夷所思,世上最好的编剧也难写出下面的情节来。
第二卷 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九章 一衣带血,两国暗战(3)
正午的阳光被厚厚的窗帘挡在了外面。阅览室的空调开的很大。
易青把头从一大堆旧杂志堆里抬了起来。
在他左手两点钟方向,孙茹还在埋头翻查一大堆旧报纸。
易青找得可比她快多了,面前的旧电影杂志堆得象小山一样。
“没有吗?”易青比着手势,小声的问道。
孙茹摊了摊手。
易青做了个向外走的手势。两人站起来各自去还东西。
把旧报纸杂志还掉,两人走出图书馆,径直走到冷饮店的遮阳伞下。
“老板!可乐可乐,要最冰最凉的。”孙茹懊恼的拍着桌子。
“我去拿我去拿。大小姐,你别把别人吓着。”易青去买了两瓶可乐过来,放在孙茹面前,笑道:“咱图书馆空调那么猛,你还热呀?”
“心火心火!”孙茹急道:“肯定有的,怎么就找不找呢?”
“本来就不容易找着,”易青道:“又没有人做这方面的课题研究,一切都还是我们的推断分析,估计那个时候的媒体,是拿这个当中日友好和艺术交流的典范来处理的。”
孙茹一口气喝了半瓶冰可乐,道:“我们还找吗?”
“找!”易青道:“要让更多的人知道这里面的隐情!”
“找
到又能怎么样,过了这么多年了。而且证据都是我们这边的中文报纸,能把日本人怎么样?”孙茹有点惆怅的道:“而且,你觉得我们自己的同胞有多少能理解和接受的?要知道,人的思维惯性是很强大的,很多人为了坚持不修正自己的错误看法,甚至不惜制造各种新的错误。”
易青微笑着轻声道:“无论这个世界多么的狰狞,无论阳光下有多少暗影,我都要坚定的爱这个天地,坚定的为她鼓掌,成为自己心中梦想的那个人。所以,我只做我应该做的事,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对我……”
孙茹一阵发抖,笑道:“冷死了,这酸词是哪位大哲的,听着这么耳熟。”
易青笑道:“耳熟吧?依依说的。我现在不管媒体怎么纠缠,反正问到我,我就实话实说,心情不好就无可奉告,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依依教你的?”孙茹试探的问。
易青没回答,而是发了一会呆,突然一拍手,叫道:“我明白了!”
“什么?”孙茹愕然。
“我明白为什么我们找了这么久找不到了!”易青道:“我们图书馆里全是跟电影有关的专业资料,而那些东西,一定是被当做社科新闻收集的。我们这种专业性的图书馆没有,那种综合性的人文图书馆一定有!”
“北大!”孙茹欢声叫道。
“没错!今天是……30号,国庆假我们去北大图书馆!”易青兴奋的道。
孙茹一边掏手机一边道:“我给北大的朋友打电话,联系北大电影社和话剧社的人,找他们帮忙。”
易青眉开眼笑的道:“北大的兄弟们出手,倭奴们有难了。”
……
国庆节。
孙茹的宝马车在拥挤的环路上缓缓挪动。
庆祝建国五十七的盛典刚过,北京仿佛也披上了节日的盛装。满街都是拥挤的人潮车流,到处都在堵车,真不明白这些人好容易有个长假也不在家好好歇着,跑到大马路上赶哪门子的集啊!
易青倒是一点不心急,悠闲的欣赏街景;依依和孙茹在后座正在唧唧呱呱不知说些什么。
……
北大。
这里是中国青年人思想人文的中心,联合国认证,从这里到中关村两点为直径的范围,是世界上智力最密集的地方。据说在这里卖冰g的大婶可能都有个把硕士文凭。
穿过未名湖区的林荫小道,巍峨的北大图书馆遥遥可见,号称世界最大的综合性大学图书馆,北大图书馆拥有全数字化的精密管理。
远远的,博雅塔凭湖飞峙,象牙白的柔和色泽在烈日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未名湖静静的在清风中漾着绿波,间或有一二勤奋的学子,捧书忘我的身影倒映在水中,令人心生恬静悠然之意。
这就是著名的北大“一塔湖图”。
易青和依依并肩站在未名湖畔,呼吸着湖上清新的空气,心旷神怡,胸襟为之一爽。
小道上,孙茹带着两个北大的学生远远的走了过来。
易青和依依连忙迎了上去。
孙茹已经是等闲难见的美女,那两个北大的同学一见到依依,更是一起呆了呆,才不好意思的回过神来向两人点了点头。
“这是北大电影社的社长,我的以前的高中学长路威;这是北大电影社机关刊物的主编吕述,大家都叫他阿鼠。”
“你好,”路威显得特别热情,道:“听说你比孙茹还厉害,导演系状元,厉害厉害。”
易青看了孙茹一眼,心想这丫头怎么跟猴献宝似的,这么快连这个都说了,连忙谦逊的道:“不敢不敢,在北大才子门面前称什么状元,笑死人了。”
阿鼠就比较直接,冲着依依道:“不得了,真不愧是美女之乡的电影学院,惊为天人啊……天人天人……”
路威踢了他一脚,道:“边儿去,擦擦你的口水。”笑声中,他对易青道:“昨天孙茹已经跟我们说了这事,没二话,打日本鬼子我们北大的人从五四时代就开始干了。你说吧,这次我们听你们电影学院的同学指挥。”
“不敢当,”易青道:“我们先去图书馆办正事吧。”
“都准备好了,我们学生会的人已经在图书馆等了,快走吧。”
路威在前面带路,一行人向图书馆走去。
……
图书馆的自动门缓缓打开,两个北大学生会的女生迎了出来。图书馆豪华的大理石地面映着她们的倒影。
路威熟门熟路的掏出图书卡在门口读卡处划了一下,然后对两个女生道:“咱们去旧报阅览室。”
众人一起上了二层旧报阅览室。易青道:“开始找吧,从1985年的资料开始。”
说着看百~万\小!说架上满山满谷的杂志和报纸资料苦笑了一下。妈呀,这里的货可比电影学院图书馆多十倍百倍,这可找到哪年月去啊。
“不用这么找。”一个北大女生笑道:“我们图书馆是数字化管理。”
“太好了!”孙茹一个劲儿的催促道:“电脑在哪儿。”
两个女生领着大家走到电脑查询处,一个象吧台一样的地方,几个北大的学生正在找资料,冷不防一抬眼看见了依依和孙茹挽着手春风满面,看得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
易青和路威进了吧台,站在两个女生背后,看着她们进入“中日交流”,然后输入关键字“东京电影节”,再在结果中输入“张一谋、第五代”两个关键字……
结果出来了。
一排排索引结果在鼠标的滚动下慢慢的升了上去……
易青突然指着其中的一行道:“就是这个,找到了!就是它!”
第二卷 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十章 陈年内幕(1)
……
“好,都找齐了,记下号码。”路威道:“我们进书库吧,把东西都拿出来。”
众人进入书库,把易青他们找到的资料取了出来,在北大电影社图书馆的办公室里,四个北大的学生和易青三人开了个碰头小会。
三个男生坐在桌子上,北大的一位女生买来汽水招待客人。
一个女生好奇的问:“你们找的这些东西跟这次日本电影节有关吗?”
“看这个,”易青拿出一份日文报纸的翻译版,上面大标题写着:“中国导演震撼东京电影节,化身男主演摘夺影帝桂冠。”
“哇,头版头条啊。”那个女生探过头来道:“这是说张一谋主演的《老井》,1987年拿了东京电影节的影帝啊!这也是张一谋做为演员唯一一次拿奖,有什么问题吗?”
易青笑道:“孙茹,还是你来跟他们说吧,你比较熟悉。”
孙茹喝了口水,拿过报纸对着大家,指着右上角道:“大家注意看日期。”
“咦?1992年?”
“猫腻儿就在这里,这个日期是陈凯哥的《霸王别姬》拿下戛纳金棕榈的一个月之后,这时候,张一谋的《秋菊打官司》正在威尼斯参展,后来这个片子拿了威尼斯大奖。”孙茹道:“87年东京电影节拿下影帝,这家报纸却在五年后头版头条介绍张一谋,而且时间选在第五代中国导演如日中天的时候!”
“而且,”易青补充道:“这是一家右翼报纸的海外发行版,大陆台湾香港都有中文译版,很多中国人都能看到!”
“太奇怪了。”阿鼠喃喃的道:“张一谋是拍抗日电影的,日本右翼控制的报纸在五年后突然宣传这样的一个导演。”
“不啊,”一个女生天真的道:“也许张一谋那个时候才比较有名气,日本报纸碰巧没东西做头条发了呢?”
话音刚落,所有人一起鄙视的看着她,委屈的这女生噘起了嘴。
“再看看这个,”孙茹拿出一份东西,对着大家,道:“中国南方办得最好最有个性的《南方周末》,请看这里——”
“《谁践踏了民族尊严》,作者青生。”路威念道:“……一个又一个荣耀冠冕的背后,是中华民族国际形象和声誉的彻底沦丧。贫瘠的土地,愚昧的农民,落后的生产力……这一切满足了西方人对中国妖魔化的内心想象,却使张一谋之流一次次的站在国际领奖台上成就了他个人的荣誉……谁在践踏我们的民族尊严……”
“文章倒是写得蛮漂亮,不过论点有点似是而非,”路威道:“这好象是国内比较早从这个角度攻击第五代导演的评论。”
“比较早?”易青笑道:“是最早!而且,告诉各位最重要的一点,这个笔名青生的人,真名叫吴沪生!”
“当真?”四个北大的学生一起失声叫道。
易青随手打开那个专栏,念道:“青生,本名吴沪生,xx市作协成员,旅日、旅台诗人,曾著有……”
四个北大的学生倒吸一口凉气……
别人也许对这个名字十分陌生,但是身为北大的一份子,这段掌故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1985年,中国大陆的青年知识分子第一次掀起讨论中日关系的热潮,以北大几位教授为首的北大人,就中国是否要抵制日货,是否应该放宽日商在内地投资的控股标准,是否允许日本企业以法人身份承包投标中国工程,以及如何看待日本对华援助等一系列问题,做出了深刻而理智的分析。
当时,以《南方周末》为阵地,一群不知哪里钻出来的文人,对北大人的这一系列文章进行了猛烈的攻击。双方在面向中国中上层知识分子的几个社科社评报纸刊物上进行了针锋相对的论战。
而这起无德文人的首领就是吴沪生,也就是后来的青生。他攻击北大学生是激进的左翼分子,是中国现代的法西斯,是“蠢血”的无知一代,企图挑起战争和国际纠纷的居心叵测者……
他鼓吹“放下战争的包袱”,“与日本携手创造稳定繁荣的亚洲”,“中国要有大亚洲意识”,“我们所谓的大局,是大亚洲的概念,而不是单个的国家或者民族”……
凡北大学子,估计至今都没有不痛恨这个败类的,北大一向讲究兼收并蓄,百花齐放。北大不是没有对和平年代对抗日本这件事持保留态度的学生和教师,但是这个人哈日哈到了毫无廉耻,丧尽天良的地步,实属罕见,使人不得不怀疑他是拿谁家薪水的。
路威和阿鼠面面相觑。原来中国社会沸沸扬扬流传至今的第五代导演刻意渲染中国y暗面来博取外国评审欢心的传闻——最早竟是由一个哈日的文人散布出来的!
“随后,”孙茹拍着桌上厚厚一叠资料,道:“中国大地四处都开始流传,张一谋等人为了取悦西方,刻意歪曲中国的民族形象,刻意暴露中国农村y暗面的流言。这一叠全是各个刊物报纸用这种方式攻击第五代的评论。”
易青道:“刚才大家可能留意到了,写这些文章的大多数人,就是几年前维护日本在华利益,攻击中国爱国青年人的那一票哈日文人,有一个算一个,有的用了笔名,有的干脆名字都不改。”
几个北大的学生激动的拿过那些旧报纸,哗啦哗啦翻着。
“与此同时,”孙茹道:“日本方面六次邀请张一谋、田壮壮、陈凯哥等导演携作品赴东京展映。第五代导演却多次拒绝了,他们拒绝不是因为讨厌日本,而是真的没空。”
易青道:“可是日本方面似乎并不在意他们来不来,加倍的渲染对他们的喜爱的推崇,把这些人说成是大日本的最好朋友。”
说着,易青拿起一打日文报纸,道:“随便找几个标题来看看,这个……《亚洲的骄傲也是日本的骄傲——记陈凯哥和他的金棕榈》、《张一谋作品日本制作》,还有这个,《兼容借鉴的时代呼声,中日友好电影文化节在东京开幕》……”
易青指着标签上北大图书馆的特殊标志,那一个小小的红字“右”,说道:“如果你们北大的资料收集没问题,这些报纸全部是日本右翼商人办得报纸!”
孙茹肃然道:“还用再说吗?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一贯仇视中国的右翼团体为什么突然对中国导演大家赞赏,称他们为日本的好朋友。而他们在华豢养的汉j文人,却在这个时候大规模的抨击中国的导演以及一些文化人,说他们刻意贬低中国的国际形象……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小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这件事有两种可能,一个就是一切都是偶然的,青生和他的同伙确实很爱国,很在意中国的国家形象,而张一谋等人确实败坏了国家民族的声誉;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日本右翼文化间谍们蓄意策划的y谋,给第五代扣上一个亲日的帽子,然后利用在华的汉j文人制造舆论,把中国文化届走在最前端的这票人彻底搞臭!
是哪一种可能,大家心里都有数。
三人成虎,谣言重复一千遍就是真理。
从93、94年开始,中国电影在自己国内承受了难以想象的舆论压力。国内市场大大萎缩,电影工业走向低谷。第五代打下的江山和在亚洲创造的局面彻底沦丧。
94年初,张一谋的作品《活着》甚至无法通过政审。
96年,张一谋在国内一片骂声中宣布告别农村题材,拍摄都市片《有话好好说》。
从96年至今的十年中,中国导演再也拿不出以黄土地系列为依托的带有中华民族本民族特色的作品。
《英雄》、《十面埋伏》、《无极》,一部部以模仿好莱坞影片以及西方国家影片的所谓商业片出炉,中国电影彻底成为四不象,失去了本民族的特色。
在第五代导演全面失败的第二年,日本导演今村昌平拿下戛纳金棕榈,成为亚洲史上第一位两获此电影届最高荣耀的电影家,日本电影自此走入第二次黄金时代。
第二卷 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十章 陈年内幕(2)
“妈的,太卑鄙太无耻了。”阿鼠一拳砸在桌子上,怒道:“丫的小日本怎么不说他们今村昌平拿戛纳大奖的那两个神经病的片子是宣扬大和民族丑陋一面的!”
众人一阵哄笑。
依依睁大了眼睛,不知道大家在笑什么。易青稍微跟她解释了两句。
今村昌平两次拿金棕榈,所拍的影片都是反映日本社会最落后一面的。
第一次拿奖的《楢山节考》,影片故事是说在日本长野县的一个偏僻的山村里,一位六十九岁的寡妇阿玲婆,同时也暗自在为自己进楢山朝拜山神做准备。那时日本非常的贫穷落后,东西不够吃,老人到了七十岁就不许浪费粮食了,要送去山里饿死,这叫拜山神。
阿玲婆虽然已经六十九岁了,但身体还很好,尤其是牙齿,一颗都不曾脱落。在别人看来,到了这个年纪就不应该有这样的好牙,它意味着阿玲婆还能吃很多的东西,她吃多了,就等于吃后辈的粮食。阿玲婆对别人的嘲笑也很无奈,在上楢山之前,她用石头偷偷敲下了两颗门牙。满嘴鲜血的阿玲婆咧着嘴笑了,她为自己终于少了两颗牙齿而感到自豪。
97年第二次拿奖的《鳗鱼》更离谱,讲一个农民犯法坐牢,刑满出狱后被社会歧视的故事。
按照那些垃圾文人的逻辑,今村昌平也是用日本“最落后丑陋的一面取悦西方人,用民族尊严换取个人荣誉”的导演。
真是可笑!
推而广之,美国人把奥斯卡最高奖颁给控诉美国黑奴制度的《根》,以及反应美国西部开发时残酷屠杀印第安人的《三百个银币》等系列影片——这说明美国人很喜欢向世界宣扬自己民族丑陋的一面,美国导演都是为了个人荣誉出卖国家尊严的,而且奥斯卡评委都是弱智,不明白这个道理,还把奖颁给这种电影。
按照这种逻辑,法国电影、英国电影以及近期扬名国际的伊朗电影,全是以反映本国丑陋面为主的出卖国家尊严的电影了!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易青说着说着,自己也笑了起来。
只有依依不笑。
她看着易青他们,忽然幽幽的说道:“这一点都不好笑。象这种骗西方小孩恐怕都骗不过的谎言,居然在我们的国家这么有市场,这难道不悲哀不可耻吗?”
一句话,让所有的人收住了笑容。
易青惊奇的看着依依,这个女孩,她的心里永远有与众不同的看法,而且往往一针见血的精辟。
“电影工业的立足点应该是最基层的老百姓!在西方,老百姓几乎是不看电视的。电影是全世界的主流文化。可是占世界五六分之一的中国人居然没有电影可看!如果我们的观众有足够的电影可以看,我们的同胞就不会轻易的被人愚弄和利用,更不会对世界主流文化的格局如此的茫然无知!”孙茹慨然道:“我现在越来越同意易青的‘人本主义’电影精神了!”
易青点头道:“我一直就是这么想的。中国有两亿多城市居民有消费正版电影的能力,可现在这个世界最庞大的市场基本是沉睡着的。我们的一些制作发行人包括我们的一些观众都以为拷贝卖给外国会比较赚钱,这种想法是非常无知的。一万个中国人当中只要有一个人支持中国电影,这种市场潜力足够压倒好莱坞有余,更不要说区区小日本了。”
路威和阿鼠对望了一眼,他们被易青和孙茹言语间这种雄心壮志感染到了。阿鼠摩拳擦掌的道:“易导、孙导,你们说吧!眼下咱们怎么干?要怎么配合,要钱要人,你们一句话!”
易青道:“我现在只想到两个办法,第一,我们想借用北大学生会的小印刷厂,在大学生中传发一些资料,揭发当年的真相!”
“好主意!”路威道:“给丫曝光!传单要中英日三国译本,来参加电影节的各国大使馆文化参赞人手一份!让全世界都看看日本军国主义的幽灵是怎么在各个领域蠢蠢欲动的!就这种国家还想做常任理事国?”
阿鼠道:“我倒有个想法,光是传单太单薄了。我想,我们北大电影社和话剧社、学生会应该联合出一本刊物,反正我们电影社每个月也要出机关刊物。这一期,咱们就以中日电影文化交流为主题,从首都大学生和首都人民开始,擦亮中国观众的眼睛!”
“对!”孙茹兴奋的道:“小日本不是打着反战和中日友好的旗号来吗?咱们就来个将计就计,明着是出中日交流的杂志,实际是揭发他们当年的y谋。叫他们一进中国,先吃个哑巴亏!”
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