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把小胖子叫来了。
办案人员问:“刘科长,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取证。你别介意,我们调出了你以前的档案。发现一个问题:你的学生档案中填写的是孤儿。父母双双早年去世。可在你的入党和提干档案中,又填写着母亲的名字。既然你母亲去世了,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个母亲?”
小胖子本来不想说的,但有人问了,又涉及案件,只好说了:“她不是我的亲生母亲。她是我同学张小明的母亲。张小明在大学时生病去世了,留下母亲一人,我就给她当了儿子,她就给我当了母亲。就这么简单。”
办案人员说:“养活别人的母亲,是不是还要过户?”
小胖子说:“办过户手续?我也不知道。反正她就一直跟着我。”
一切都真相大白了。刘小巴养的是别人的母亲。原来公安局隐藏了一位无名英雄,居然隐藏了这么多年没人知道。公安局内部大哗。至于打伤黑皮的事件,事出有因。办案人员从他母亲那里了解到,当时母亲与黑皮为借款利息的事发生争执,黑皮心生邪念,图谋不轨,欲对母亲实施强暴,后被刘小巴和周雪梅及时发现,刘小巴在一气之下打了黑皮。是一种义愤之举。黑皮本人对此事供认不讳。
在一切事情调查清楚之后,小胖子的所有秘密也在公安局全部揭开了。局领导带着一帮人专门走访了小胖子的家庭,看望了小胖子的母亲。他们看到了一个活生生的现实:堂堂公安局的科长,住在一个简陋的旧公房里。八年来,他忍辱负重,含辛茹苦,养活着别人多病的母亲。他每月的工资收入都要拿出一部分给母亲吃药治病。正是在他的悉心照料下,母亲才从一个精神病患者,逐步摆脱了病魔的困扰,逐渐恢复了健康。虽说他买了新房,却欠下了四十万元的巨额外债。
母亲拉着公安局长的手,如泣如诉地说了一个多小时。母亲说着说着就手舞足蹈了,又是哭,又是笑。一口一声“我儿”,一口一声“我的小胖子”。她的言谈举止,无不表现出一个精神病患者的动作特质。
公安局长感动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动了。他们为小胖子刘小巴感动,也为自己单位出了这么一位无名英雄感动。局长说:“英雄并不是必须生活在战场上。普通生活中也有英雄。刘小巴就是其中之一。我要让全局科级以上的领导干部都来参观一下刘小巴的住房。哪个科长还象他这样贫困?哪个科长欠了四十万元的巨额债务?哪个警察能有他这种精神?所以,我们要为刘小巴请功!”
小胖子在公安局声名远扬。他是不是通过报纸电视等大众媒体传出去的,而是人们的口碑传开的。局里在报请公安部给他记功的同时,还决定给他奖励一套住房。考虑到他现在已经买房,就不再给他重新安排了,将他所有的购房款由公安局一次还清。作为对英雄的奖励。公安局长在局务会上动情地说:“这个决定是党委做出的。现在在局务会上公布。这是我局最重的一次奖励。为什么?大家知道刘小巴的家庭情况,我们不能亏待了他。否则,我们对不起他。”
87、欧阳和赵德发和前妻周雪冰见面了
玩伴中出了英雄人物,是我们大家的骄傲。赵德发要请大家吃饭,为我们的队伍中出了英雄而祝贺!席上,欧阳和赵德发和前妻周雪冰见面了。
玩伴中出了英雄人物,是我们大家的骄傲。我第一个得到了这个消息。然后告诉了赵德发。赵德发说:“今天我请大家吃饭,为我们的队伍中出了英雄而祝贺!”
吃饭是祝贺的最佳方式。因为我们无法通过其他方式来表达我的心情。尽管有点俗,但却是真诚的俗。至少要比虚假的雅要好得多。玩伴们都成双成对地去了,都象英雄一样。只是英雄都带着女人。一个个咧着嘴,太高兴了。小胖子穿着警服,神采奕奕地来到饭店。欧阳一虹带着毛毛,对毛毛说:“你让英雄抱一抱。他可是你姨夫。”
毛毛看着小胖子,今天穿警服了,相信他真是警察了。他叫了声姨夫,就从桌子底下钻了过去,到了小胖子身边。好象变得特别听话了。
赵德发仔细端详着小胖子,说:“我倒要好好看看,英雄跟我们什么地方长得不同。”
小胖子被搞得不好意思。脸都红了。他说他这几天经常红脸,要接见各级领导,要接见各级记者,大家都赞赏他,他的脸就是被别人赞赏红了的。本来气色就好,再加上红,就象一个正犯高血压的病人。之所以说他接见领导或记者,是因为他每天都坐在办公室里,等待一茬一茬他们的到来。他们来了,他就象领导一样,一一跟他们握手。然后谈谈他的事情。他口述,别人记录。位置就颠倒了。
欧阳一虹接着赵德发的话说:“英雄总有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比如精神。”
周雪梅说:“我看过了,没啥不同的。”
赵德发说:“对,你最有发言权。因为你比我们任何人看得都仔细。”
周雪梅顿时脸一红,发现刚才自己表达不对。她打了赵德发一下,说:“一虹,你可要管管他这张臭嘴。”
欧阳一虹笑了笑。她是个很文雅的女孩,不开这种粗俗玩笑。但她还是喜欢听别人开这种玩笑的。我和刘真也不和他们开过头的玩笑,因为我们比他们大。说话有些不方便。所以,我们在这种场合非常务实,主要是吃东西,把胃填饱。
赵德发说:“英雄怎么样?英雄也是我们大家培养出来的。”
周雪梅面对赵德发,说:“你培养?就你那德行,还能培养出英雄来?你培养花花公子还差不多。”
赵德发说:“你别用这种眼光看人嘛。哪天歹徒抢劫运钞车,我第一个冲上去搏斗。”
周雪梅说:“可让你跟他妈生活几天试试,用不着十天,你就不耐烦了。”
赵德发连连点头,说:“那是,那是。”
刘真和我相邻而坐,笑眯眯地听着他们说话。刘真对我说:“他们说他们的,我们就使吃吧。”她在任何场合都特别照顾我,给我盘子里夹了许多菜。好象我是她没长大的儿子似的。常常弄得我很不自在。她甚至还把我喜欢吃的菜端在我面前来,似乎不想让别人吃。她见我吃得不多,催促我说:“小男人哎,你怎么不吃呀?”
欧阳一虹听见她的叫喊,顿时瞪大了眼睛,哈哈大笑起来。说:“刘大姐,我真羡慕你们这一对。张大哥都多大了,还小男人哎!”
大家都笑。笑刘真那句“小男人哎”。这是她在家里叫喊的私房话,在这里叫出来,又是东北风味,听起来就特别滑稽。
刘真说:“叫习惯了。一不小心就叫出来了。你们权当没听见吧。”
小胖子旁边坐着毛毛,他给毛毛喂了一口菜,说:“还是找个比自己大的女人好呀,有人心疼着。你们看看刘大姐,只差把张大哥含在嘴里了。成天心肝宝贝似地爱护着。”
周雪梅说:“那你就去找呀。你现在是英雄,你要是找个五十岁的老婆,就更是英雄了。”
正在大家说得起劲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撞了进来,周雪冰来了。是周雪梅打电话告诉她我们在这里吃饭的。她来的目的跟我们一样,是为了庆贺未来的妹夫小胖子成了英雄。她手里还抱着一束鲜花。人也打扮得跟鲜花一样,精心修饰过。看得出来,离婚之后,她比以前更精神了。毕竟三十多岁的女人了,无论如何,比不上欧阳一虹那么青春秀丽。
周雪冰的出现,使大家都非常震惊。原因很简单,欧阳一虹和赵德发并肩坐着。《离婚证》还是热的,在这样的地方会面,难免有些尴尬。
周雪冰把鲜花递给小胖子。她还没入座,毛毛就一下子扑进了母亲怀里。周雪冰一边抚摸毛毛的头,一边对大家说:“你们好。你们好。”
欧阳一虹和周雪冰是第一次见面。但双方的身份互相都明白。两人都表现得非常镇静。周雪冰先给我们打了招呼,再给赵德发打了招呼,然后和颜悦色地对欧阳一虹说了声“你好”,随之把脸转向赵德发,说:“请问这位是——?”
赵德发脸厚,他很亲密地拍拍欧阳一虹的肩膀说:“她是我新任太太。欧阳一虹。”他又对欧阳一虹介绍前妻:“这位是我前任太太,周雪冰。”
欧阳一虹率先站起来,跟周雪冰握了握手。这一握手,气氛马上从尴尬的局面扭转过来了,和谐了。
刘真到底年龄大些,经验丰富,努力把气氛调节得好一点。她不停地给周雪冰夹菜,说她来迟了,应当多吃一点,把空着的肚子填起来。周雪冰连入谢谢。刘真又端起酒杯,站起来,恭敬地对周雪冰说:“咱们碰一杯。这杯酒为大家的友谊而喝,也为你未来的妹夫而喝,祝我们的小弟弟永远保持英雄本色。”
刘真的话使小胖子很感动。周雪冰站起来后,小胖子也端着酒杯站起来,说:“谢谢两位姐姐。称我英雄是不敢当的,努力做个好人吧。我敬你们各自一杯。”
三人都干了。
欧阳一虹和周雪冰也碰杯了。周雪冰说“祝你们幸福”,欧阳一虹说“祝你更幸福”。酒似乎不再是酒了,它承载着心灵的重负,注入了多元的情感因素,成了改善人际关系的上佳媒介。周雪冰显得很懂事地说:“欧阳小姐,毛毛给你添麻烦了。他很调皮,不听话。”
欧阳一虹说:“你放心。我会把他当自己儿子待的。他很聪明。”
两个女人的话让人感到很舒服,很贴心。赵德发也非常高兴,心潮澎湃。前任太太周雪冰没给他丢面子,未来的太太欧阳一虹给他撑了面子。他脸上很有光彩。往往在这种时候,男人的光采需要从与之相关的女人身上体现出来。
88、周雪冰突然向赵德发发出结婚请柬
周雪冰突然向赵德发发出请柬,她要结婚了。婚礼现场,赵德发发现,那个新郎原来是他以前的手下任毛毛。这简直让他不可思议。他开始怀疑毛毛不是自己的儿子。
我的玩伴们的情感生活总是在高速运转着。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就在我们庆祝小胖子成为英雄人物的第三天,也就是小胖子他妈和李叔叔的婚事确定下来的第二天,赵德发突然接到前妻周雪冰寄来的请柬,要请他参加她的婚礼。
请柬是寄到赵德发电脑公司的,一共两份。赵德发和周雪梅各一份。起初,拿到那个双喜大红本本,赵德发还以为哪个客户又要办喜事了,比如中学后勤处的某个头头家什么的,给你发个请柬,就是让你给他们送几百元礼,连死了人都给你送,别说结婚了。赵德发就经常赶这种场子。两人不慌不忙地打开内容一看,惊呆了。怎么会是周雪冰呢?
赵德发说:“你知道你姐姐结婚的事吗?”
周雪梅说:“不知道。”
赵德发说:“太神速了!”
这时离他们离婚仅仅才一个月。刚刚一个月时间她就结婚了。许多人都在用速度诠释现代婚姻的意义,不少男女都搭上了情感快车。可从周雪冰的情形看,不象是速成速配的那种。更是让人看不懂了。赵德发又问周雪梅:“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做不知道?”
周雪梅说:“真不知道。自从你们离婚后,我还没跟她单独接触过。姐姐在这方面的事情,她不会给我讲的。那是她的隐私。”
赵德发马上给小胖子打了电话,问他收到请柬没有,小胖子说他也收到了。但周雪冰没有给我和刘真寄请柬,原因是我们没什么交往。顶多只是一面之交。目前还算不上玩伴,更算不上朋友。我们也不多心。但我和刘真还是从心里祝福她幸福快乐,新婚美满。世界上多一对人结婚,就多一种制造和享受幸福的可能性。
赵德发拿着请柬回家去了。他问欧阳一虹:“你给我出个主意。周雪冰要结婚了,我去,还是不去?”
欧阳一虹说:“当然要去。人家办喜事,你总该去祝贺一下。做不成夫妻,你们还是朋友嘛。”
这个说法体现了她的善解人意。其实赵德发心里还是想去的,他只不过是征求一下欧阳一虹的意见,怕她反对。在他跟前妻周雪冰的离婚后,以前的种种怨恨都烟消云散了,他们之间还有个毛毛夹在中间,那是他们情感的纽带,是永远割舍不了的。三十多岁的女人,属于亚青春状态,也许是最后一次结婚了。在她再婚之际去一下,也显示了他赵德发的大度。赵德发说要表示一下意思,送一千块钱吧。欧阳一虹说一千块钱太少了,人家还说你小气呢。多送点吧。两人决定送三千。出门的时候,赵德发刮了一下毛毛的鼻子,说:“你妈妈又给你找了个爸爸!”
毛毛说:“我只有一个爸爸!”
赵德发很喜欢儿子这句话。说:“对。爸爸只有一个。但妈妈可以有两个。”赵德发说的另一个妈妈就是指欧阳一虹。
毛毛说:“我也要跟你们一块儿去。”
赵德发说:“那不行。你要捣乱就在家里捣乱。不能在婚礼上捣乱。你妈还以我故意把你带去闹事呢。”
赵德发就和周雪梅一道去了。在公安局,小胖子也同时开车去了他们婚礼的现场。
当他们到达婚礼现场时,客人都坐在酒店里入座了。大家都在等候新人的到来。周雪梅和赵德发坐在一起,周雪梅说:“你放心,她的新任丈夫一定赶不上你。”赵德发说:“不。他比我强。”话是这么说,赵德发心里还是有点不是滋味。跟他相处八年的前妻就要跟别的男人同共生活了,前妻成了别人的新娘,心头酸酸的。他问自己:人为什么要离婚,就是为了成为别人的新娘或新郎吗?仅仅是这样简单吗?
在人们焦急地等待中,一辆崭新的凯迪拉克停在酒店门前,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鞭炮声。新郎新娘下车了。他们从大片红色中走出来,由伴郎伴朗读陪同。客人们都伸长脖子观看他们的模样。赵德发也看。赵德发跟周雪冰开玩笑说:“我已退居二线了。你的新姐夫马上就了出现了,迎上去吧。”周雪梅一摆手:“去。”
赵德发终于看清新郎的面孔了。结果让他气得吐屎。
跟周雪冰结婚的那个男人叫任毛毛,是赵德发以前的手下。赵德发搞建筑公司时,任毛毛就跟他一起打拼天下。任毛毛比赵德发小八岁,比周雪冰小六岁,年轻,帅气,灵活,聪明,听话。他从浙江中专毕业后去南京打工,赵德发是把他当小孩子看的,两人相处很好,赵德发也把他当小弟弟看。在创业最艰苦的时候,赵德发的公司没有伙食,任毛毛就在赵德发家里吃饭,他还帮忙做一些家务事。对周雪冰嫂子嫂子地叫得亲热。在赵德发走向红火的时候,任毛毛自动辞职不干了,自己开了一家建材店,另立门户了。从此他们之间就再没来往。后来只听说他来到了上海。令赵德发万万没想到的是,任毛毛竟跟当年的嫂子结婚了。如果赵德发没猜错的话,任毛毛和“嫂子”早就勾搭上了。他们之间的关系绝非离婚后建立的,也绝非离婚前的短时间内建立的,而是好多年了。好多年来,赵德发一直戴着绿帽子行走于世上,只是自己蒙在鼓里罢了。
从原则上讲,赵德发是不能干预周雪冰再婚的,跟谁结婚都是周雪冰自己的事,她拥有这个自主权。可赵德发不能容忍的是任毛毛。不能容忍的是前妻在他们离婚之前若干年时间里,在赵德发最信任她的时候经杏出墙。周雪冰在婚外恋上比他早走一步,捷足先登了。这使赵德发有了种受骗的感觉,构成了他人生最大的奇耻大辱。他的胜利感,他的成功感,都由此消失了。纵然你有百万千万,可连都老婆都没守住。作老板的,天生就是搞别人老婆的,自己的老婆倒让别人搞了,他怎么也想不通。现在他开始回想某些细节,并且在努力回忆前妻在怀孕前的某些征兆,是否有不检点行为。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了。那时他对前妻是一百个信任,对年轻的任毛毛也是一百个信任。任毛毛成天叫着嫂子叫着大哥,即使脑子有毛病也不会怀疑他们之间有什么纠缠。他只记得,周雪冰在生下儿子时,赵德发问她起啥名字,周雪冰说:“大名你当爹的起,小名我当妈的起。这样公平吧?”于是赵德发就给儿子起了大名,周雪冰给儿子起小名。周雪冰抚摸着儿子乱七八糟的头发说:“你看他满头乱糟糟的,就叫他毛毛吧。”赵德发说:“我公司有个任毛毛,你又给儿子起个毛毛,将来叫起来,两个毛毛同时答应。”周雪冰说:“全国叫毛毛的又不止他一个!反正是个小名,随便用用。”于是就叫毛毛了。那么,赵毛毛是不是任毛毛的复制品呢?当这个问题冒出来时,赵德发就不寒而栗了。
89、赵德发因为毛毛跟欧阳产生了争执
赵德发对毛毛的态度变得异常恶劣起来。为此,他跟欧阳产生了争执。风波乍起这真是一个要命的问题。太可怕了。在隆重的婚礼上,所有人都是乐呵呵的,每人一副新婚喜庆的幸福模样。唯独赵德发面色如土,痛苦万状。前妻跟男友结婚的日子,就是跟前夫结仇的日子。周雪冰挽着任毛毛远远地看了赵德发一眼,冲他妩媚地一笑。这一笑太伤人了,有些邈视,有些炫耀,也有些无耻。赵德发愤怒得满身都在燃烧。他看着任毛毛和周雪冰,有些克制不住自己了。他想走过去一刀劈了这对狗男女。不过他还是克制住了,他觉得他是老板,他应当是个有修养的人。修养的第一要务就是制怒。为了防止脾气的暴
发,他赶紧离开了,逃离了那个灯火辉煌的地方。赵德发赶紧对周雪梅说:“我出去一下。”就走了。
任何时候都昂首阔步的赵德发竟是猫着腰出来的。他心里憋着一股气,气撑起了肚子,却没有撑起腰身。出来后就坐在车子里,一个劲地抽烟。军人出身的赵德发是非常讲卫生的,平时根本不会把烟灰掸在车子里。现在变了,他把烟灰到处乱掸。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注意把烟灰掸在了什么地方。他把整个车子都当成烟灰缸了,他就坐在烟灰缸里抽烟,弄得全身上下都是烟灰。
周雪梅发现赵德发出来后就没进去,追赶出来了。她猜到赵德发就在车子里,使劲拍打车门。赵德发把门开了,周雪梅坐上去。周雪梅说:“你怎么不进去了?”
赵德发说:“不想进去了。想静静。”
周雪梅说:“我姐姐怎么会跟他结婚?那个男人好象叫任毛毛?我多次见过的。你们是朋友吧?”
赵德发说:“既然你认识他,你还问我干什么?”
周雪梅说:“你就是生他的气?”
赵德发说:“我不知道。你进去吧。我一个人坐坐。然后回家。”
周雪梅叹口气,关切地看看赵德发,下车了,又进入了婚礼现场。
赵德发没有回家,他不想回家,不想见到毛毛。假如毛毛是杂种的话,那他就枉费了一番心血。爱了几年,结果替人家养的儿子,自己成了戴着绿帽子的饲养员。他不敢面对这种可怕的现实。
赵德发去酒巴了。装了一肚子闷酒。然后横行霸道地开车回到欧阳一虹那里。一进门,毛毛就扑上来,说:“爸爸回来了!”
赵德发没有理他,给他了一张黑脸。毛毛从这张脸上看出了些什么,掉头跑到欧阳一虹身边去了。欧阳一虹抬头看了看赵德发,发现有些不对劲,说:“你怎么了?”
赵德发把一串钥匙往桌上一扔,说:“没怎么。”
欧阳一虹说:“喝酒了?满身酒气。”
赵德发说:“喝了一点。”
这时,不识好歹的毛毛说:“妈妈说过,不许酒后开车的。”
这下真是激怒了赵德发,他拉起嗓子吼起来:“什么妈妈妈妈,你妈妈早就死了!从此以后不许你再提妈妈!”
赵德发第一次在儿子面前这么凶恶。毛毛吓坏了,毛毛看看父亲,又看看欧阳一虹,感觉发生了什么事。他走到了欧阳一虹身边,似乎在寻求保护。欧阳一虹把毛毛拽过去,对赵德发说:“你怎么了?大人有什么事可以好好说,他还是个孩子。他懂什么,你冲他发什么火?”
毛毛有了欧阳一虹的支持,委曲地流泪了。他看了看赵德发,想说什么,又不敢张声。赵德发看见毛毛就想到任毛毛,此时火气更大了。赵德发说:“你他妈的再哭,老子把你从窗口上扔出去!”
眼看父亲变成了凶神恶煞,毛毛不敢哭了,他被威风凛凛的父亲镇住了。他连忙从桌上揪下一把卫生纸擦泪。欧阳一虹赶快把他拉到怀里,他在这里获得了一些安全感。
赵德发的反常举动使欧阳一虹感到非常惊诧。她就怕遇到父子俩都不开心的这种情况。她要尽一个准母亲的职责,还要尽一个准妻子的职责。要两头哄,哄得两头开心。对于夹在中间的她来讲,必须首先把自己的不快隐藏起来,保持一副笑脸,一副近乎超脱的愉快心情,去温暖两个人的心。所采取的方式方法又不一样,对大人要讲小道理,因为他们大道理都懂,小道理里面常常隐藏着一些很深遂的东西;对小人要讲大道理,因为大道理最简单,容易听进去。欧阳一虹就双管齐下,先安抚了毛毛,让毛毛愉快起来后,再去跟赵德发交谈。她想弄清赵德发为啥一反常态,参加前妻的婚礼回来,使整个人都变了。
欧阳一虹见赵德发回家后一直站着,便把他拉到沙发上坐下了,和颜悦色地说:“怎么不高兴?是不是看到了你不愿看到的?她的婚礼出现了匪夷所思的情况?”
赵德发说:“你太聪明了!你知道吗,跟她结婚的那个男人,是我以前的手下,比我小八岁,他经常在我们家吃吃喝喝,他一直叫她嫂子,叫我大哥的。他们在若干年前就好上了。可我一直非常相信他们。”
欧阳一虹嘻嘻笑起来:“就为这?其实你们在本质上是一样的。你们各自在外面爱了一个,都是互相欺骗对方。只是时间上不一致罢了。你比他晚一些。假如你早找一个情人,你心里就不会不平衡了。”
赵德发说:“问题是这小子是我的手下。我一直待他如弟弟的。他们合起来欺骗我。”
欧阳一虹说:“这有什么好气的?不就是两个人在欺骗你吗?你没见有的领导,那才可悲,下面的人团结一致欺骗他,报假帐,说假话,做假事,哄得他团团转。他还照样乐呵呵的。这个世界上,谁不受欺骗?也许我们天天都在受人欺骗,只是不知道罢了。”
赵德发的恶劣情绪持续延伸,他指着毛毛说:“这个小东西,也许就是他们制造的——野种!”
欧阳一虹说:“这个问题你不要乱猜疑。即使是他的,也要当作你自己的儿子对待。再说,你不能仅凭名字来妄下判断。世界上同名同姓的太多。你怀疑毛毛,就是在怀疑你自己,否定你自己。这样会把你以前与前妻的一切感情都否定了,包括你自己的选择。你应当坚信,毛毛就是你的骨r。”
这个解释不能使赵德发信服。他的疑虑依然存在。他站起来说:“算了,我们不说这事了,说起来烦。”
赵德发说完就往外走,欧阳一虹问:“哪儿去?”赵德发说:“去洗车。弄了一车烟灰!”
90、赵德发把私房钱全部交给了欧阳
赵德发把他的私房钱全部交给了欧阳。欧阳说:“我都让你们父子俩瓜分了。上半身交给了你儿子,下半身交给了你。你要是对我不好,天打雷劈!”
赵德发真是洗车去了。可洗车之后并没回家,而是来到了我家里。他要给我倾诉他的苦处,诉说他在周雪冰婚礼现场的亲眼所见。赵德发痛苦地看着我说:“张大哥,我当了十多年老板,第一次觉得我做人做得窝囊啊!老婆跟我最信任的人搞在一起,我怎么就不知道呢?”
反正是离了婚的,气愤也就是那么回事。再气也是人家的老婆了。问题在于,周雪冰结婚时,给他亮了最后一张情感底牌。表明她对丈夫的背叛由来已久。愈是这样,赵德发愈是觉得自己早在前些隐瞒收入的做法是合理的,正当的,属于自我保护的正义之举。跟周雪冰结婚八年,她在他的事业上没有提供任何帮助。只是给他带来了一次又一次的烦恼。而离婚时,她却分到了一处住房和三百万元资金,够她用一辈子了。他对得起她了。愈是这样,赵德发愈是觉得欧阳一虹是个好女孩。欧阳一虹爱他是专一的,执着的,死心塌地的。值得称道的是,在赵德发和周雪冰离婚的过程中,欧阳一虹从不过问他能得到多少财产,他有多少财产。显示出一种难得的超脱。赵德发也没告诉她,就看她问不问。那时,赵德发还给自己留了一点余地,害怕又遇到见异思迁的女人,爱他几天就不爱了,或者说弄到几个钱就不爱了。看来,欧阳一虹不是这样的人。她到底是有知识的人,情感和思想都比较成熟。赵德发认定了,可以放心她了,可以向她交底了。
赵德发把他的想法跟我谈了。赵德发要把寄存在我这里的保险柜抬回去了。我把藏得很隐蔽的钥匙找出来,交给他。他一人搬不动柜子,要我给他帮忙抬。
我们俩呼哧呼哧地把保险柜抬到了他的楼上。欧阳一虹开门后,问:“这是个什么东西?”我说:“你们的百宝箱。”
欧阳一虹说:“好象是保险柜嘛。”
赵德发把门关上了。赵德发把保险柜打开了。赵德发从柜子里取出两个袋子,全部抖落出来,倒在床铺上。赵德发严肃认真地说:“一虹,今天张大哥在这里,做个见证人。我要移交财产了。全部移交给你。”
欧阳一虹脸色一沉,说:“你管着吧。我就不管了。”
赵德发象举行某种仪式一样,分门别类地说:“这是我离婚后分得的财产。几个存折加起来,四百万元。此外就是一辆破车和一个公司。另一袋子,是我以前的私房钱,大约有三百来万元。我们买房子还要花去一百来万。就这些,全部交给你。”说着把床铺上的那一堆推过去,连同钥匙交给了欧阳一虹。
赵德发说:“本来,这是我们的家庭隐私,外人不便知道的。张大哥我绝对放心。让他知道了也没关系。保险柜也一直由他替我保存着。之所以要交给你,此举旨在说明:我一百个信任你。”
我说:“谢谢你的信任。我绝不会让第三者知道。”
欧阳一虹兴奋而激动。她看着这些口袋和存折,说:“这么多存折,象个腐败分子嘛。”
“你管着,他就没法腐败了。”我算是看到了赵德发身上最真诚的一幕。我的使命完成了,我也该走了。有朋友信任我,走起路来两腿生风。
我离开之后,欧阳一虹就开始清点财产。毛毛在幼儿园,没人打扰,这是家里唯一清静的宝贵时间。她把那两包东西都抱到电脑桌前,一一登记起来。细到开户银行,银行帐号,存款金额,存款日期,货币种类等等。全部加起来,一共七百五十多万元。
赵德发说:“你怎么这样细致呀?”
欧阳一虹说:“既然你让我管着,我就要搞得明明白白。不能做糊涂帐。你说是吧?今后每次开支多少,我也会记下来的。”
赵德发说:“你们家房子怎么样?给你爸妈买套房子吧?”
欧阳一虹说:“他们去年才买了新房子。按揭贷款买的。”
赵德发说:“欠了多少?”
欧阳一虹说:“十五万吧。”
赵德发说:“你明天带二十万回去吧。让他们随便用。我公司还是能赚钱的。”
赵德发并没有细看到底有多少钱,欧阳一虹问他:“你知道你究竟有多少钱吗?”
赵德发说:“七百来万吧。”
欧阳一虹说:“那我还可以贪污五十万。到底是钱多,你也搞不清了。”
赵德发说:“我们家的钱好大一部分都是以周雪冰的名义存着,我估计,她也不止贪污一百万。这种事说不清,也就算了。”
欧阳一虹出身于普通职工家庭,穷惯了。她父亲经常背着他们在燃气表和电表上做点手脚。晚间,厕所水龙头下面放着水桶,把水开到打吊针的程度,滴滴嗒嗒往下滴,水表不会转动,次日早晨起来就是满满一桶水。都是为了节省开支。欧阳一虹当经济记者后,也采访过不少成功的亿万富翁,他们家财万贯,可那都是嘴上说的,纸上写的数字。再富都是人家的。她从未见过今天这么多钱。这钱属于自己的。支配权在她手上。目前除了买房子要用去一百多万,她真还不知道该怎么花。对于赵德发今天的举动,深知他用心良苦。无非就是为了用他的真诚换取她的真诚。对于两个相爱的人来讲,除了感情的分配,其次就财产的分配了。处处都涉及到权利、义务与责任。没有比这两样东西更重要的了。欧阳一虹很感慨,也很激动,她从电脑桌旁站起来,深情地看着赵德发,说:“德发,我们结了婚,就给你生个孩子。我一定把孩子给你带好。”
赵德发抱住她,说:“我现在就要你给我生个孩子!”
欧阳一虹说:“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赵德发说:“只要是你生的,只要是我们共同的血脉,我都喜欢。”
两人就站着抱紧了。亲了亲,赵德发有些冲动,把她抱到床上。两人平躺着。赵德发发现,欧阳一虹真的很美,躺着的样子更美,眼若秋水,面若桃花。他伸手过去搂住了她的腰。欧阳一虹没有动弹。赵德发看看毛毛的小床,暗示道:“毛毛不在家。”欧阳一虹瞥了他一眼,猜测着他的心思,说:“又打坏主意了。”赵德发笑笑,解开她的睡衣,全去掉了,堆在床铺里面。然后,双手象两个流浪者在她身上游历着。欧阳一虹吹气如兰,呼吸加重了,徐徐闭上了眼睛。赵德发就喜欢她这个睡眼迷离的样子,剧烈地动作起来。玩过一款,他想到毛毛不在家难得这样尽兴,索性放开算了。他让欧阳一虹到他身上去。他们还没这样玩过。交换了姿势,欧阳一虹就上去了,骑在他身上,一蹲一坐,一起一落,做得很吃力。c得很深很透,有些疼痛,但却舒畅。赵德发见她这样,便抱着她的臀部往上冲顶,欧阳一虹摇摇晃晃地进入了高c。噢噢叫了两声,肌r收缩了几下,就绝望地趴在赵德发身上一动不动了。许久,欧阳一虹翻下来打扫卫生,脸上红晕未退,她说:“我都让你们父子俩瓜分了。上半身交给了你儿子,下半身交给了你。你要是对我不好,天打雷劈!”
说毕,把一团卫生纸扔到了床下。
91、赵德发怀疑儿子是任毛毛的种
赵德发怀疑儿子是任毛毛的种,对毛毛愈加粗暴,毛毛想妈妈,就到周雪冰那里去住几天。毛毛走了,他感觉扫除了一堆垃圾欧阳一虹尽心竭力地承担着一个后妈的角色,不能说是无怨无悔,但她确实是尽职尽责的,没有发过牢s。她是个很有生活信念的人。既然做出了放弃职业的决定,揽上了这种事,她就得担当。我和我的玩伴们都知道,她已经做得很不错了。我们也都很佩服她。有天我对她说:“作为一个未婚的女孩,做到这样是不容易的。”欧阳一虹说:“那是你夸奖。小胖子养活别人的母亲都能默默无闻地坚持下来,何况我呢?我带的是赵德发的儿子,又不是外人。”赵德发的脾气一天不如一天。他怀疑毛毛不是自己的亲生骨r,他对毛毛是越来越差了。毛毛毕竟是孩子,使他不懂得大人的心,每回跟父亲套近乎,都会碰壁。赵德发的喝斥使他常常莫名其妙,也使他更加贴近了欧阳一虹。此外,他就是没完没了地念叨妈妈,他对妈妈的思念会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来。他念妈妈也不敢当着赵德发的面念,只能在赵德发不在家时,对欧阳一虹念。一边念,一边拨弄母亲的电话。而母亲的电话一直是空号。毛毛一脸茫然。可明知是空号,毛毛也把它看成一种慰藉,依然不停地打。或许他希望总有一天会打通的。这时候,欧阳一虹总是安慰毛毛,然后用千奇百怪的小儿故事把他的注意力岔开。有天晚上,毛毛入睡之后,赵德发问欧阳一虹:“他现在还念他妈吗?”欧阳一虹说:“他是母亲的儿子,哪能不想妈妈。你一走,他就念。”赵德发说:“我看这样吧,明天我把毛毛给她送去。这个周雪冰也真怪,她怎么不问问儿子的情况呢?”第二天早晨,赵德发就把毛毛的随身衣服准备好,打了一个大包,塞进车子里,然后把毛毛叫上车了。毛毛说:“到什么地方去?”赵德发说:“去见你妈。你不是想你妈吗?”毛毛就笑了。赵德发趁机从毛毛嘴里套话。他问:“你知不知道有个叫任毛毛的叔叔?”毛毛说:“知道。他经常有电话找妈妈,妈妈一接到电话就笑。他在我们家来过,我认识。”赵德发说:“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毛毛说:“你没问。”赵德发又问:“你喜欢任叔叔吗?”毛毛说:“他喜欢我,我不太喜欢他。他总是把妈妈叫走。”毛毛的回答使赵德发再次证明了自己的观点,毛毛是任毛毛的儿子,而不是他赵德发的儿子。替别人养活这么长时间的儿子,自己还蒙在鼓里,他觉得很可笑,也很可悲。这么想着,车就进小区了,他直接开到家门前停下来。然后拎着毛毛的大包,带着毛毛去敲门。出来的是周雪冰,她还穿着睡衣,显然刚从床上起来。周雪冰看见儿子,先把儿子抱着亲了亲,放到屋子里。对赵德发说:“你也进来坐坐吧?”赵德发看着前妻脸上睡意未醒的样子,说:“不坐了。我有事。”周雪冰说:“那我就不留你了。他还在床上睡觉呢。”赵德发一听又是一头火气,他,他妈的他是谁?不就是那个任毛毛吗?赵德发说:“你不要在我面前提他。”周雪冰一笑,说:“什么时候了,你还吃醋。”赵德发说:“就这样吧,我走了。”说罢转身,周雪冰向前走一步,说:“你如果不愿意带毛毛,就让他长期跟我住吧。”赵德发本来想走,可他还是被这个复杂的问题缠住了,他想搞清。赵德发说:“我想问问,毛毛到底是谁的?我的,还是他的?”周雪冰说:“你胡说些什么?他是我们的儿子。”赵德发似乎从周雪冰的眼神中看出,周雪冰的目光有些发虚,目光是混乱的,且不敢直视他。这又使他加重了对儿子来历的怀疑。赵德发看看毛毛,觉得不该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话,就不再说了。然后扭头就走。他耳朵往后听着,毛毛没跟他说再见。这小子有了娘就不认爹了。把毛毛送到周雪冰那里去了,赵德发感到一身轻松。毛毛总使他产生联想,看见毛毛就想到周雪冰和任毛毛的苟且之事。现在好了,走了干净了。眼不见心不烦。他甚至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毛毛一走,就好象把屋里的垃圾袋扔出去了。回到欧阳一虹的住处,屋子里又只有两个大人了,屋里再次归于平静。毛毛在家时,他们没有大大方方做过事,现在可以无忧无虑地做事了。欧阳一虹正在收拾毛毛的玩具,赵德发从后面把她抱住了。怀里是她的腰肢和p股。欧阳一虹说:“你没见我忙着?”赵德发说:“等我走了你再收拾吧。”她只好把扫帚扔下了,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