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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没死,两人半小时后又活过来了。燕燕活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赔我裙子!”
赵德发嘿嘿一笑,他想说不知是哪个野男人买的呢。话到嘴边又收回去了。他说:“多少钱?不就是条破裙子嘛。”
燕燕坐起来,看着她曾经引以为豪的裙子,说:“它可是八百块钱。”
赵德发抚摸着她光洁的肌肤,说,“我还以为八百万呢。”说毕赤脚下床,从柜子取出一叠钱来,放在桌上:“这是一万。我早就想给你买点东西了。女人的东西,我也不会买,你自己去买吧。”说罢跳上床去。燕燕看到钱,心情迅速改善,风情万状地问他:“你还要吗?如果不要了,我就去洗澡;还要,我就等会儿再洗。”赵德发理直气壮地说:“要,这么好个宝贝,怎么不要!”
燕燕就躺在赵德发身边休养生息,她需要舒缓一下,整理一下小憩之后的心情,等待第二次行动的到来。两人的手很抒情地互相抚摸着。赵德发就不明白,一个海员,怎么讨一个风s绝伦的老婆,硬是留给他来享受。她亲密地对赵德发说:“我丈夫要是看到我这样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不气死才怪!”赵德发慷慨地说:“那就跳海吧。他跳海多方便啊。一步就跨出去了!”燕燕说:“你才跳海呢。”
这时,赵德发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妻子周雪冰打来的。赵德发示意燕燕不要讲话。周雪冰问他在干什么,他说他在公司看报纸。周雪冰问:“你旁边还有人吗?”赵德发说:“就我一人,还有一个人就是我的影子。你别管我,你把儿子给我带好,那小子很调皮的。”
周雪冰说,“儿子好,你妈你爸都好,就是不知道你好不好。”
赵德发说,“我好,我很好。这段时间周雪梅做饭,工作她也很快适应了。”
赵德发一手握手机说话,另一只手按在燕燕茹房上,指头象弹钢琴一样地动着,呈现出紊乱的节奏。燕燕不说话,眼睛盯着赵德发嘴前的手机。
周雪冰说,“我挂了,你忙吧。”
赵德发关掉手机,说忙就忙起来,依然一副气吞万里如虎的英雄气慨。
18、周雪梅就负责提供叫醒服务
周雪梅去叫赵德发上班,谁知看见燕燕在床上。她大声向他们宣布:“我们听着,给你们五分钟时间,迅速把衣服穿好。该上班的上班,该回家的回家!”
电脑公司每天早晨九点上班,赵德发也是九点钟才去。自从小姨子周雪梅来了后,通常是他和周雪梅一起去。每天早晨,周雪梅就会上楼去叫他,怕他睡懒觉。有人叫醒他了,他就有了依赖,以前的闹钟也不用了,扔给了周雪梅。周雪梅就负责提供叫醒服务。这也是周雪冰临走时的安排。
这天早晨,周雪梅照样八点半起床,全心全意地打理好自己,扮成一个淑女妆,然后就上楼去叫姐夫。敲了两下门,没动静。周雪梅就掏出钥匙把门打开,猜他又睡死了,蹑手蹑脚地进去,准备狠狠一巴掌朝他p股打下去,把他从美梦中惊醒。当她打开卧室的门时,只见地上全是卫生用品,如同棉花收购季节,白云朵朵。床上是一片赤黄的秋收景色,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对。肢体很凌乱,手和脚都横七竖八地放着,看上去象是不止两个人。周雪梅用凶狠的目光死死地捉住他们,把那些不堪入目的东西套牢锁定在那个并不光洁的平面上。就在此时,床上的两人同时睁开了眼睛,因为没反应过来,表现得貌似冷静。他们就这样沉着地、镇定自如地看着床边这位不速之客。把一个险象环生的动人场面化作了一泓死水,波澜不兴。
这样的表现实在出乎意料。周雪梅象自己做错了事,进退两难,只好站在那里不动。可她很快意识到自己正义的一面,勇气由此而生。她象处理人质案件的女警察,向床铺大声宣布:“我们听着,给你们五分钟时间,迅速把衣服穿好。该上班的上班,该回家的回家!”然后退出去,把门带上。
周雪梅红着脸,坐在厨房里等候。刚才的画面挥之不去。她在琢磨他们是不是半夜关了空调,没盖被子,所以赤身l体地睡着。五分钟后,赵德发出来了,若无其事地看看周雪梅说:“对不起,睡过头了。你真好,能够按时起床。我就不行。”
周雪梅腾地站起来,没好气地说:“你当然不行!你能站起来就不错了!”
赵德发还是一脸坦然的微笑,按规定程序洗脸刷牙,专心做自己的事。一会儿,燕燕探出半边脸来,不好意思地对周雪梅说:“借你的裙子用用。我没法回去。”
周雪梅说:“你昨晚来时连裙子都没穿?也太那个了吧?”
赵德发笑道,“让我给她撕了!”
周雪梅感慨万千地摇摇脑袋说,“你们呀你们,在干什么呀。”
周雪梅下楼把自己的裙子拿来给燕燕用。只见燕燕的破裙扔在地上。周雪梅拿起来一看,乐不可支地笑起来:“简直是暴力行为嘛。”
因为早晨的遭遇,周雪梅一天都在想着赵德发和燕燕的事情。她突然有了种对于姐姐的负罪感。最初,她并不认为赵德发与另外的女人交往是对姐姐的背叛,给他找个类似性伙伴的女人做朋友,算得上是件义举。可她现在有些怕了,怕的是,赵德发爱上了燕燕或燕燕爱上了赵德发,谁爱上谁都会闹得不可收拾。如果燕燕从心灵深处把赵德发挖走,那就真的亏了姐姐,得不偿失了。再就是,她怕赵德发在燕燕身上花过多的钱,有钱的男人一高兴,大把大把地扔钱,以图对方的欢心,那也是有可能的。所以,晚饭后,周雪梅就急不可耐地审问起了赵德发:“我问你,你在她身上花了多少钱?”
赵德发看看周雪梅的严厉表情,来者不善。他象一个双规的干部,做好了接受审查和对付审查的一切准备。周雪梅的话也提醒了他,他从来没算过给过燕燕多少钱。为了不让燕燕看不起他,出手总是很大方。仔细默算一下,前后恐怕有三万来块了。但这个数字是不能公开的,如果让周雪梅知道,必然是一顿臭骂。他举重若轻地说:“那天燕燕说要买衣服,我给了她一千,昨晚给了她三千。总共四千来块吧。我说你问这干什么?”
周雪梅没有表现出新的激动。显然,这个数字在她估计的范围之内。但她觉得,她是姐姐的财务大臣,支出是越少越好。使命感驱使她从严把关。她告诫说,“不能在燕燕身上多花钱。这个女人是有钱的。我知道。我说你也真大方,我一个月工资你才给两千五,你跟燕燕也才相处一周时间吧,就给了四千。是不是太多了?”
赵德发开始诉苦:“我手头就没什么钱。公司的钱你管着,我哪来的钱给她。”
周雪梅说:“你们这些男人,谁不存私房钱?告诉你,公司除正常的业务开支外,你要从公司帐户上拿钱,必须经过我同意才行。你是有妻室的人,不能图一时花个痛快。我要向我姐姐负责。不知姐姐买菜时你见过没有,总喜欢跟菜贩子讨价还价。她是如此细水长流,如此持家过日子,可你呢?你大方!你有钱!”
赵德发被打动了,软下来。便一副痛改前非的口气说,“好好好,我听你的,行了吧。我知道你是为我好。”稍后,赵德发掏出钱包,认真清点了一下,拿出一部分递给周雪梅:“我这里只有两千多块零花钱了,给你一千,你拿去买衣服。其余我零用。”
周雪梅接住钱,在大腿上拍拍。钱与大腿的磨擦发出一种平和的、墩厚的声音,有着良好的耳感。她脑子很快转动起来,搞清这钱的用途。她问赵德发:“这一千块,算工资,还是算奖金?”
赵德发说:“既不是工资,也不是奖金。姐夫给你的零花钱。”
周雪梅很满意这个答复,笑了:“这还差不多。”
周雪梅心里清楚,赵德发之所以给她钱,是想收买她,怕她走露风声。尤其是在姐姐周雪冰那里。周雪梅绝不会因此要挟他,但给她钱她还是会收下的。不要白不要。他是姐夫,又不是外人。再说,赵德发现在有情人了,有情人的人都是花钱如流水的。既然能在情人那里花钱,也就能在小姨子那里花钱。所以,周雪梅在收下钱时心安理得。
赵德发突然想到了小胖子,这关乎周雪梅的终身大事,不可不察。他问周雪梅:“张大哥有个想法,想把你介绍给小胖子,你觉得怎么样?昨晚他来了吧?”
“小胖子这个人嘛,”周雪梅说:“先接触一下再说吧。我看他人倒是蛮好的。”
赵德发说:“我希望你们谈成。我等着吃喜糖。”
19、欧阳一虹给我谈她择偶的困惑
赵德发被周雪梅活捉的这天我在上海图书馆百~万\小!说认字。我不知道我的朋友发生了这种惊心动魄的大事。这天原本打算写点散文,抒发一下没落诗人的都市情怀。上海是个能够激发人的欲望的多功能城市。特别是文化人,城市常常促进他们的表达欲望,喜欢对世界说点什么。散文便是与世界对话的一种方式。可欧阳一虹小姐来找我,说她今天没有采访任务,要到图书馆查阅资料,问我去不去,她想有个伴。我说去吧。反正写不出来诗,散文也没动笔,看百~万\小!说也好。路上我们谈起了记者生活。在我的想像中,记者都是无冕之王,拿着高薪,到处吃香喝辣,是一呼百应的人。结果欧阳一虹的回答超出了我的想像,她斩钉截铁地说:“如果现在让我重新选择职业,我绝不干记者!”我问为什么?她只回答了全人类都不喜欢听的一个字:“穷。”
我觉得她没说真话。我说:“你们不是收入很高吗?”
欧阳一虹说:“谁说的?我们一个月拿下来,不过三千块钱。我房租费就要七百块。还剩余二两千块钱,要吃要喝要用,女孩子的花费又高,有些钱是根本不可能节省的。我们要出入许多公众场合,穿得太差也不行。好一点的衣服就要几千。你说够什么用?”
我说:“你们接触人多,交际广泛,可以找个大款丈夫。不就一了百了了?”
“你说得轻松。哪有那么多大款。有质量的大款都让主持人和演员搞去了。没质量的大款找的都是地下小姐。剩余的便是些低劣的暴发户。没意思。”欧阳一虹说:“我是个理想主义者,总想找个各方面都到位的人。”
我说:“你是经济报记者,找到这种满意的人应当说是很方便的。”
欧阳一虹说:“你是说采访对象?我们的采访对象都是上级指定的。不准随便采访。比如企业家,采访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中年人,没多少年轻人。”
看来她是陷入择偶的困惑了。这实在出我意外。她也象小胖子那样,属于那种高不成低不就的人。这些年来,上海有学历,有档次的知识女性,在择偶方面越来越看重男人的经济能力了。这与上海经济社会的发展分不开的。日新月异的上海每天都在发生新的变化,外商投资风起云涌,综合环境日渐优越。构筑了那么多好看,好玩,好消费的地方,而这一切都需要金钱为基础的。否则你看不成,玩不成,消费不成。要提高生活质量,要小资,要真正时尚起来,就得有钱。而时尚的基本概念,有人总结了三条硬件:第一是每月个人时尚消费在八千元以上,第二是每一个半月换一个流行新款手机,第三是年消费在十万元以上。还有一些附属条件,比如房子,车子,凡是见到的东西想买就买,毫不犹豫。这对月收入才三千块钱的欧阳一虹来说差距太大了。要过上时尚生活只有依靠另一半,在择偶上找出路。我告诉她,我看出来她是个好女孩,可惜我没有这方面的大款朋友,要是有,一定会给她介绍一个。如果我是个大款,我就会把自己介绍给她。遗憾的是,这些如果都成了永远的假设。我帮不上她。
“谁叫你帮我了?自做多情。”欧阳一虹说。这时我们已经到达图书馆了。周围有了许多行人,我们的话题也嘎然而止。
我和欧阳一虹在那个极富文化氛围的环境中活动着,阅览室里的所有人都在认字。那情景使我想到了中学的自习课,图书馆就象一个永远上着自习课的大课堂。老师不在,同学们抱着书自由穿梭。欧阳一虹在查找有关经济资料,而我在寻找中国又出了哪些诗人。这与我的职业息息相关。我把全国各地的文学报刊都找来,统统看目录。只看目录就知道一个国家的诗歌底细了。
我找了一大堆书,在书架傍站着看。所有的座位都满了。要等先来的走了,才能腾出座位来。我虎视眈眈地盯着两个恋人似的男女,他们一走,我就抢先占领了,还给欧阳一虹占了一个座位。我们也象一对恋一样坐着。只是我们不说话,象很用功的学生。欧阳一虹拿出采访本记着什么,我看着与诗无关的东西。诗在功夫外。这话真好,我一直是从诗外找诗。没找到什么,越来越钻到苦闷堆里去了。我想这样下去,再过十年,除了买书号自印外,中国可能就没有诗了。因为没人读诗。我们之所以知道眼下还有诗,是因为还可以看到报刊上排列的有不规则的短行文字。一般说来,那种不规则的短行文字,我们把它叫诗。
我看到了一个诗友出第六本诗集的消息。消息印刷在某地级刊物的一角。这个诗友大学毕业后一直在当地日报文艺部工作,做文学编辑。他的诗也一直在全国各地地级报刊与同仁们交换发表,自己手上抓了当地上百名渴望在文学上有所建树的文学青年的黑名单。早在十年前,他就开始买书号,印刷自己的诗集,每次印一千册,全部堆在家里。之后每个文学青年在他的副刊上发表诗作,他都给他们分配五十至一百册的代销任务。他在获利的同时,给帮忙者以“名”的回报,凡发表诗作者,均以“诗人”冠之。能上床的文学女青年,就在某个特殊的场合以身相许了。她们就成了“青年女诗人”。据说那个地方的“青年女诗人”比发廊妹子还多。该诗人在连续购买第四次书号后,就顺利加入中国作协了。而在这时,他的诗集差不多都进了废物回收站,重新变成纸浆,印刷他的新一本书。印刷厂和造纸厂的生意都由此激活,商机无限。
20、一个新的故事可能由此开始
当我们在图书馆正渴的时候,赵德发突然出现了。之后,欧阳就开着他的车过车瘾去了。一个新的故事可能由此开始。
大约一个小时左右,我们就想出去了。欧阳一虹说她口渴,想喝水。其实我早就口渴了。图书馆不让读者带水进来,原因是一些读者不讲卫生,到处扔水瓶。我还想多坐坐,我对欧阳一虹说:“先忍耐一下吧。出去之后再进来就没座位了。现在座位比春运时的火车票都紧张。”欧阳一虹说:“那好吧。你抓紧看。我等你。”
正在这时候,奇迹出现了。有人递过一瓶矿泉水在欧阳一虹面前晃了晃。我抬头一看,是赵德发。赵德发就站在欧阳一虹旁边。我简直惊讶透了。就象一个目不识丁的农民去欣赏高雅的西方交响乐一样。我说:“你也会到这种地方来?我们在任何地方都有可能相遇,没想到会在图书馆遇到你!”
赵德发说:“奇怪吗?你以为只有你们文化人才能来?我早就看见你们了。就看你们能不能看见我。”
欧阳一虹说:“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欧阳一虹从赵德发手上接过水,使劲拧开瓶盖,递给我说:“张大哥,你先喝吧。”
赵德发说:“他那个臭嘴。女士优先。欧阳小姐,你先喝。”
欧阳一虹也太渴了,冲赵德发笑笑,咕咕地就喝了一半。然后把剩余的半瓶递给我,说:“放心,没任何传染病。”又把脸转向赵德发,很感激地说:“你怎么知道我们口喝?是怎么把水带进来的?”
赵德发说:“管理再严格,只要不搜身,我就能把水带进来。”
我真佩服赵德发的功夫。我一边给他伸出大拇指,一边喝水。快要到瓶底的时候,赵德发制止了我。赵德发说:“不能只顾自己。你也不问问我喝不喝?”
我确实忽视了他。我连忙把水递给了赵德发。他一口就把剩余的喝完了。一边擦嘴,一边说:“要不是友情,我不会做这种不卫生的事。在家里,除了我儿子喝过的水我喝之外,别人沾过的东西我根本不会碰。”
我明白了,朋友的嘴是不分彼此的。只要没有传染病,就等于卫生和健康。
这天我们在外面玩得九点。赵德发请我们吃日本料理。然后准备他把我和欧阳一虹送回家。他正要进入驾驶室时,欧阳一虹突然冲赵德发友好地一笑,说:“我来开吧。”赵德发倏地睁大了眼睛,说:“你会开车?”欧阳一虹说:“学嘛。”说着从包里把驾驶证掏出来,在赵德发面前晃了晃。赵德发说:“给我看看。”我本以为欧阳一虹不会给他看的,因为上面记载着女人的一些秘密,比如年龄,籍贯什么的。女孩子忌讳别人知道这些。但她还是把驾驶证递给了他。赵德发看了看,说:“那你以后想开车时,就给我当司机算了。”欧阳一虹说:“行啊!你可别烦我。”
欧阳一虹也许好久没过车瘾了。她在高架上绕着圈子,要一次开个够。看她一时没有收手的意思,赵德发也乐意让她开,我让她先把我送回家,然后再玩。我下车时,欧阳一虹说:“有车真好呀。”之后又把车开走了。我看得出来,他们两人都处于兴奋状态。在
月明风清的夏夜里跑车兜风,把上海滩的各个角落都装进眼睛里。美好景色一网打尽,自然是件乐事。
一进入七月,上海这座美妙的海滨城市就炎热起来了。气温象疲软过后的股市一样节节攀升。人变得烦躁起来,马路上车祸不断。不少靓妹都穿着袒露着肚脐眼的低腰衣服,先后有五六起车祸都是因为司机在开车时偷看女孩子的肚脐眼而导致的。有人说女孩子的肚脐眼就是肇事的元凶。要减少车祸,必须让女孩们把肚脐眼遮盖起来,否则车祸还会不断增加。可女孩们辩解说,她们身上能暴露的都暴露了,比如胸部,比如大腿,比如后背,通通都轮留亮相了。剩下的,就只有肚脐眼这么一块风水宝地能暴露了。谁不许露肚脐眼了?你拿文件来!在正式接到上边的指示精神之前,我们就得穿!司机要看,那是他们的事。绝非我们的本意。如果我们真要害他们,那就要露到肚脐眼以下的地方。那样的话,全上海一千多条马路,到处都是人仰马翻的景象了。
据此,我提醒赵德发开车时注意点,不要分心。赵德发说:“我早看过了,绝大多数女孩的肚脐眼都是单眼皮!你不知道吧?”
我叹服这小子,太会观察事物了,比一个优秀家还绝。
21、性变成男女好朋友之间的招待品
上海的七月怪事多多。赵德发很有远见地分析说:“在不久的将来,性关系将变得非常随便。男女好朋友之间,你到我家来了,我没啥好东西招待你的。那就做一回爱吧。就算用身体招待了。”
七月还有一些可圈可点的事情。我们玩伴在一起,经常谈论以下话题。
赌博与打麻将这两个不同的概念将变得更加清晰。二三朋友相聚打打麻将基本上是不管的。原因是在这种场合分不清赌与非赌的关系。大家很大程度上是把钱也当成了玩具,寻找一点乐子而已。这中间没多少人是专门靠打麻将来盈利的。所以许多活动中心和居委会都开了专门麻将室,你放心地进去打好了。如今国泰民安,打打麻将也无可厚非。棋牌室风起云涌。我在写作之余也去观战。但是如果影响了邻居休息而受到谴责和举报,那就必须取缔。而公安机关在近年来的禁赌工作中,重点打击的就是那些大赌巨赌,他们通常的聚集的人员大都在百人左右。有严密的组织和反侦察防范工作。而赌博的工具则是除麻将之外的五花八门。女性作为新的赌博力量正在崛起。
大中学生花钱买官引起了人们关注。记者调查发现,不少大中学生想过把官瘾,在通过公开公正的途径选不上时,就模仿起了目前较常规的腐败行为——买官。一个中学生花了四十八元钱买了一个班长。他的办法是用一瓶饮料和一个汉堡包买通班上几个厉害的女生,明说请你客就是为了请你在关键时候投我一票。结果这一招很灵,果然入选。不能买班长的随便买个班干部也行,好让父母高兴一回。一个初中女生居然用二十多元钱买了一个学习委员当当,办法是给十多个跟她关系不太密切的同学每人一两元钱。同学们的选举权就这么被一斤土豆的价钱买走了,选举时他们举起了小手。而大学生买班长或学生会主席则要高明得多,也委婉得多。他们跟现在官场上买官的惯用做法比较接近。一般要花八百元以上的代价。首先啃掉班上的硬骨头,夺下堡垒,再及其余。他们不会明说请你选我当班长,而是在特殊场合给予一定的心理暗示,表明自己的意愿,让对方明白自己的心思。在选举期间他们努力协调各种关系,见人一脸笑,和蔼可亲,助人为乐,处处带头,一副礼贤下士,群众基础很好的样子。据某名牌大学的同学反映,有人一旦当了官,摇身一变,就成了另一副面孔,趾高气扬起来,使曾经帮助过他的同学有忘恩负义的感觉。
上海女性呈现出一副保守的面孔。这个结论来源于国家统计局下属的美兰德调查公司针对婚姻、家庭、事业等领域的时髦话题,对上海、北京、广州、成都四大城市女性所做的访问调查。其中有几条是引人注目的。如最乐意于男主外女主内的家庭模式,未婚同居和独身主义的赞同率最低。但年轻一代情形不同。在外界,一般都认为上海女性是中国发达城市中是最开放的之一。从这次调查的结果上看,所谓“新新女性”真正是上海最开放的一类,在所有的统计中,年轻、未婚、知识层次高的女性是所有前卫观念的支持者,不满20岁的少女赞同未婚同居的达32。8%,赞同独身和“周末夫妻”的高出成人11——13个百分点。
上海年轻女孩身上几乎没有了传统的影子。来自上海一所著名大学的调查显示,超过80%的女生认为只要基于爱情或双方愿意就可以发生婚前性行为,2%的女生承认与异性发生过性行为,男生则是12%,即有些女生因为羞涩否认了事实,没有调查出真实结果。而去年的一份内部报告显示,在某些大学,学生之间或学生与社会人员之间发生性行为的现象非常严重。有个女生先后与8个男生同居过,但没有一个她与之谈婚论嫁的。据估计,在未来的生活中,与她同居的男人数量还会不断扩大。这就使我们理解了华东师大免费在校内发放避孕套的做法。这既是出于爱护学生的良苦用心,也是一种无奈之举。我们在跟赵德发谈论这件事时,赵德发对当前男生女生性关系的发展态势觉得正常。赵德发很有远见地分析说:“在不久的将来,性关系将变得非常随便。就象朋友间的抽烟喝酒一样。比如说吧,男女好朋友之间,你到我家来了,我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的。那就做一回爱吧。就算用身体招待了。”
小胖子不同意赵德发对未来的预测。这会粉碎许多未婚男人对婚姻的梦想。后果可能是灾难性的。为了赵德发设身处地的明白,小胖子也打了个比方。他说:“比如我到你家去找你玩。你不在,正好你老婆在家。你老婆觉得没什么好东西招待我的,那就做一回爱吧。可能这样吗?绝不可能!”
赵德发说:“他妈的怎么能这样比方呢?”
小胖子说:“你不是说就跟招待客人一样吗?”
赵德发就不说话了。他觉得小胖子占了他的便宜。
玩笑归玩笑。而七月对于我,意义就更重大了。它使我感到了七月的美好。
我在上海多年来,从来没想到要找个工作。我不想找工作,工作却找上门来了。七月的第二个礼拜天,助人为乐的小胖子来找我了。那些天他正在抓紧跟周雪梅接触,已经露出恋爱的苗头了。人一恋爱,就使他善良的本性更加善良了。小胖子说,“你既写不出来诗,我给你找个活干怎么样?”我问干什么。他说他朋友的公司想找个兼职文书,负责该公司一切对外宣传的文稿撰写。每月一千五,问我干不干。我说我怕别人管我,我已经让机关管了十年,管得我都不象我了。离婚之后,我就辞职逃到了上海。小胖子说:“没人管你,你只需每天去公司一下,领回任务就行,其余时间就在家里写。又不上下班。多好!”
22、女老板让我帮回复私人信件
我到女老板的公司打工去了。刘总让我替她写信。我知道了她的单身生活。
小胖子第二天就把我带到他朋友那里去了。那是个女老板,四十来岁。上海人用一句很挖苦的话形容这个年龄的女人,叫老菜皮。因为打扮入时,女老板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小些。属于比较嫩的菜皮。小胖子提前向我介绍过她的情况。刘总是东北人,离异,浦东开发初期来到上海创业。小胖子曾在首都公安大学上学,跟刘总的弟弟是同班同学。所以小胖子把女老板叫大姐。我们进去时,她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前打电话,打电话和坐相,都是一副老板的样子。我们一进去,小胖子就说:“大姐,我把人给你带来了。”
女老板说:“请坐,请坐。”
小胖子说:“别小看这位张大哥,他可是位诗人。你不能象对待其他员工那样对待他。他的水平,完全可以给你们公司的每个员工当老师。”
女老板说:“我十分尊重知识,尊重知识就是尊重人材。所以给你充分的自由。”
我问老板:“你怎么不找个秘书?”
女老板说:“秘书是男人好,我是女的,找个男秘书多不方便!”
我说:“那就找个女孩吧。”
老板说:“当花瓶用?我可不要花瓶!”
我问:“怎么称呼你?”
女老板说:“你没听见吗?别人都叫我刘总!”
“知道了,刘总。”我忠实地点点头。
刘总第一次给我布置的任务是半年情况总结,并给我了一叠相关资料和数据。她要向她的主管部门汇报半年工作,总结得失。做了十年政府秘书的我当然是小菜一碟。但我依然做得很慎重,很一丝不苟。她让我三天时间给她交货,结果我第二天下午就给她交去了。她坐在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前,目光炯炯,象个黑社会的女头目或妇女运动的领导什么的。如果她不是老板,这女人我会觉得她非常一般,一旦成了我的领导,我就对她肃然起敬了。尤其是她那对小燕子式的目光,叫我胆寒。我把文件放到她面前,转身就走了。
“回来!”她说。我听得出来声音是从办公桌上发出来的。
我转过身去,看着她。等待她发号施令。
她递给我一支烟,平和地说:“你到办公室去一下,那里有一些客户来信和建议之类,你要一一写信答复。”
我说知道了。并且我还知道了,我在这里兼职,本该是办公室管我,但并不是办公室管我,而是老板管我。我属于她的直属机构。就象上海直接属于中央管一样。刘总就是我的中央。从现在起,我得由她管了。权力这东西,我研究过。它就是要别人永远地服从,就象从小听父母的话一样,在单位就得听领导的话。听话就是好孩子。权力让我们的儿童期无限延长。
我抱着一斤多重的客户来信回到家里。一边写信,一边想着那篇汇报材料的命运。如果刘总看不上,我就该走人了。这说明我根本就不适合在那里干。我怕别人小看我。我宁可辞职,也不能让一个女人辞退我。辞职是她伤面子,辞退是我伤面子。这是主动与被动的哲学关系。我是文化人,面子是无价的。
不知为啥,自从我有了兼职,失眠就自动停止了。晚上我睡得出奇地香。早晨起来,我又提着一捆回信去给刘总交货。刚刚上班的她热情洋溢,亲自给我倒杯水,还亲自递给我一支烟,然后自己点上一支,说:“你写的材料很不错,是秘书专业毕业的吧?”
我说不是。中文专业。还读了半个研究生。觉得不好玩,不上了。
她说:“你有思想,我看得出来。总结材料之类不易出新,天下所有总结材料都是大同小异的。你不一样。你把我们想总结而没总结出来的总结出来了,你把我们看不见的缺点看出来了。这就叫脱俗。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我说不知道。
她说:“我最讨厌重复别人的话,最讨厌那种没有错误同时也没有用处的话。”
我说,“你说得对,我也这样。”
刘总又从抽屉里取出一些信来,扔在我前面说:“这是我的私人信件,你帮帮忙,回一复。我想,怎么回复你是知道的。”她说出这话时,给了我一个友好的信任的微笑。在我正要离开时,她突然让我把所有信封脱下来,让我拿走信的内容,却把信封留给了她。也许因为信封上有地址的缘故。
我很清楚地意识到,我将接触刘总的隐私。这天的工作就是专门处理这些隐私。它们都是一些求爱信。从信的内容上看,我知道了许多:第一,刘总是七年前离婚的单身女人,这是一个痛苦的年份,我也是在这年离婚的。不同的是,我离婚是因为前妻有外遇,她离婚是因为她丈夫有外遇。第二,她今年四十二岁,有个儿子正在上大一。第三,她将拒绝目前所有向她求爱的男人。具体行为将由我来实施。
23、女老板要来我的住处看我
女老板要来我的住处看我。一时间让我手足无措。
这是件很有意思也很有难度的差事。也是件不令收件人高兴的事。我将用我的智慧断送他们对于刘总的痴心妄想,让他们死了那颗贼心贼胆,让他们对刘总彻底绝望,然后另寻猎取目标。当然,我必须坚持三条至关重要的原则,其一是尊重对方,抬高对方;其二是替代刘总显示出应有的气度和教养;其三是找一个拒绝的合理借口,这个借口必须是大大方方,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讲得通的。千万不能激起别人对刘总的反感。那就适得其反了。当写完十多封信时,我感觉自己就成了一个刽子手,无情地扼杀了他们雄心勃勃的欲望。他们望穿秋水所盼到的,竟是从我电脑里吐出的一个个冰冷的汉字。当那些汉字从打印机里钻出来时,怎么着它们都不象汉字,而象一个个坚硬的石头。
但我想刘总还是幸福的,因为有十多个男人向她求爱。被人爱总是一件好事。他们大多是一些有地位有品位的成功男人。不幸的是,他们聚会般地遇到了同一下场的命运。遭遇了我这支暗枪的袭击。
刘总对我的复信很满意。诗人就是诗人,字里行间都充满了人情味和人道主义关怀。她说她要请我吃饭。我没有拒绝。吃饭对我来说一直是个问题。我们来到浦东一家有名的饭店,因为追求过于豪华而显得有些繁琐和冗赘,这与我喜欢的简约风格是不一致的。我们进了包房,坐在可以容纳十多人的餐桌旁,餐桌的宽大拉开了我俩的距离,我们面对着面。有点象谈判。服务生进来问:“请问还有其他人吗?”刘总说:“只有两人。把闲着的碟子拿走吧。”服务生在收拾碟子时,刘总对我说:“我忘了,把你的老婆孩子也叫来吧?”我说我没有老婆孩子。刘总惊讶地说:“你也是一个人?”我说一个人好。其实我还有个女儿,她妈妈带着。明白了吗?刘总嫣然一笑:“明白了。我们同命相怜。”
这个比我大几岁的女人非常健谈,百科全书似的,什么都懂。从经济管理到文学艺术,一样不漏。她说她管着一个三百多人的企业,实在太忙,几乎没有时间能坐下来好好跟朋友谈谈,她很羡慕那些有钱的平庸的女人,她们什么都不想,但过得悠闲,自在,得意,你不能说她们不幸福。可她就不行,有时饭都吃不安然。我问:“你今天为啥有时间出来轻松一下?”她叹口气说,“忙里偷闲,只想跟你聊聊。”
我为她的心意而感动。我不由自主地凝视她。猜想得到,她是那种经常进美容院的女人,皮肤经过了良好的保养,光泽油润,弹性十足。真正的弹性是看出来的,而不是摸出来的。这是上层社会的女人才具有的优越条件。我的目光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有些戒备地问:“你为啥这样看着我?”我说:“想这样看着你。当初我不敢这样看你,是因为觉得你不好亲近,现在我觉得,你并不是不好亲近的人。”刘总笑了,展示出一口碎白的牙齿。这种牙齿看上去只有十多岁。它们都很年轻。很茁壮。我暗自猜想,我们在一起对话,且不说老板与职员的身份,就连牙齿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本来我对我极为通俗的长相就不自信,破败的牙齿又雪上加霜,使我的自信心锐减到了底线。
不知是怎样把饭吃完的。我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想把剩余的菜打包带走,它们都是上品佳肴,能够满足我明天一天的生活了。扔掉可惜,可我又没有勇气把我的想法说出来。我要显出诗人的清高,不能在女老总面前掉价。离开时,我恋恋不舍地看了它们最后一眼,象是跟亲人诀别似的,有点伤心。
刘总说要送我回家。我说不,去了你会吓一跳的。她说为啥,我说象狗窝。她掏出车钥匙说,那我就到狗窝里去看看吧。于是我们就上车了。她开车的样子很优雅,象在写一首关于方向盘的抒情诗。开门一看,她说,“还不错嘛!”之后,她象一个检查卫生的,来来往往在我房间里看了看,并着重看了我的书柜,那是我赖以立身的文化宝藏。我没有请她入坐,围着她转,象在继续等她发号施令。我觉得在我那破了缝的沙发上,是不配让她那高贵的p股着陆的。
24、刘总让我住她的房子
刘总让我住她的房子。我得与邻居欧阳一虹告别了。却跟赵德发住到了同一幢楼上。
面对这样尊贵的客人,我有些手足无措,自卑心理毫无遗漏地展现出来。在她打开一本书时,我才终于想出了一句妥当的话。我说,“刘总,你喝点什么?”刘总说:“给我来杯果珍吧。”我说没有。她又说,“咖啡也行。”我说,还是没有。她说:“那就一般的饮料吧。”我说没有,哦,我只能给你沏杯茶,科学家说了,茶是二十一世纪最好的健康饮料。刘总笑了,说:“你既然只有茶叶,干吗还问我喝什么,听你那口气,应当是品种很多的。你何不干脆说喝点茶?”我被搞得无地自容,连忙给她泡杯茶端上来。我甚至有些后悔不该让她来。来了我又招待不好。
刘总用总结性的眼光环视了一下房子四周,坐下来说,“我也有这么一套房子,空着。反正租出去也没几个钱。你去住吧。要不要去看一看?”
真是件喜出望外的事,但由于它的突然性,我迟疑了。我只能表示谢谢,我已经习惯这个狗窝了。刘总说,“我又不要你房租费!你干吗不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