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心中毫无把握,龙霄还是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不是有句名言叫做“世上本没有路,所有的路都是人走出来的。”秦琼还可以战吕布,项少龙还可以成项羽他老爷子哩,管他乃乃的,做了再说。
打定了主意,龙霄便开始记诵起《葬花吟》的诗句来,所幸他这个半罐水的中文系大学生,对于名篇名句还是背过的,只是时间太久,有些生疏,直暗诵了十余遍才记起来完。
记起了诗句,当下又要安排场景,自己要做这场戏,当然只能让那个玉容郡主偷听,不能露出面来,因此茂盛的花草丛是绝不可少的,而且还应该是这园里的必经之地,否则这一番苦心便要白费了。
在园子里找了半天,终于定了一处地方,是个牡丹花圃,栽的全是牡丹中的极品,分别是黄楼子、绿蝴蝶、残血子、舞青猊、大红狮子头,枝繁叶茂,直有齐人来高,开得是千娇百媚,仪态华雍,乃是园中最盛之景,那玉容郡主要是入园,不会不来此处。
寻到地点,龙霄便回到了屋中倒头便睡,反正除此之外,别无良策,能不能成功,只有听天由命了。
一觉睡到清晨,龙霄早早的起了床,给老刘头说了声今日要独自熟悉园景,就到了后花园入门之处,远远的躲着,瞧那玉容郡主是否入内。
但这一等便是一个上午,玉容郡主并没有来,龙霄只得悻悻的去前面的厨房用了午餐,但一海碗饭几口就刨在了嘴中,又接着回到园中等候。
真是黄天不负有心人,到了下午未时刚过,便见到裙裾飘飘,无数的侍女拥着两名美人儿进来,一个身着蓝裳,一个身着黄裳,正是碧痕与那玉容郡主朱丹霁。
一行人刚走到园中,见到碧痕在朱丹霁的身边耳语了数句,那朱丹霁便点点头,对那群侍女道:“我和校书要到园里祭春,你们都在这里守着,别让人来打扰咱们。”
听到那群侍女齐声应了是,碧痕手中提着一个翠色的小竹篮,与朱丹霁一起婀娜多姿的走入园中,一路行着,一路却从竹篮中取出些绫锦纱罗叠成的旌幢来,挑开得娇艳的花树,仔细的系在了上面,想来就是那祭春之礼。
眼瞧着她两人向那片牡丹花圃渐行渐进,龙霄立时从另一条路先穿出过去,做好了准备工作,只等得那朱丹霁前来。
碧痕一路行走,都没见到龙霄的影子,心中不由纳闷,但转念一思,这短短的几天,要想他想到什么好主意,的确是有些为难人,一定是先避了一边去了。
正想着,不觉到了牡丹花圃,两人见到碗大的各色花朵开得正艳,正自喜欢,靠上去就要细赏,却听到前面传来几声男子的长吁短叹之声,似乎是忧伤之极。
碧痕一听就知道发声的是龙霄无疑,不由一阵诧异,见到朱丹霁玉面一沉,似乎就要出声喝叱,连忙轻声道:“郡主,这人的声音有异,咱们瞧瞧是谁再说。”
朱丹霁想想也是,便与碧痕一道,肩并肩的躲在一丛大红狮子头之中,微露出娇面,向前望去。
却见在花圃前面一块空地上,一个身着灰衫,皮肤黝黑的虬髯大汉,肩上担着花锄,锄上挂着花囊,手内拿着花帚,正在细细的清扫地上飘散的牡丹花瓣,动作非常轻柔,象是生怕将这些花瓣弄疼了一般。
碧痕见到龙霄居然这付造型,一时差点没晕绝在地,但很快稳住了心神,静观他搞什么鬼,而斜眼去瞥朱丹霁,也是一脸的诧异,不知此人在做什么。
这时龙霄已知玉容郡主到了,慢条斯理的将所有的花瓣扫在一起,用花囊装好,然后在泥地里挖了个不大不小的坑,将那花囊放了进去,心想林黛玉那首《葬花吟》是自艾自伤之词,自己可是个大男人,有些词句套不进去,不免要穿帮,还是来点开场白为妙,当下又长长的叹了口气道:“都把这花儿比做红颜,以我所观,真是确然无虚,娇花易逝,红颜易老,都是可悲可叹啊。”
他说着这话,便将泥土轻轻的开始覆在了花囊之上,又道:“花儿啊花儿,我一向以你为知己,见你香消玉殒,聊做了一首闲诗,算作为你送行吧。”
跟着便学着古人诵诗的腔调道:“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这首《葬花吟》乃千古之作,词藻何等凄美精绝,他刚诵了个开头,顿时便将两个才女惊了一跳,但碧痕是知道他的根基的,微一思索,便知道这定是建文帝隐世后外界的佳作,竟让他妙手抄来。
但那玉容郡主却不明白龙霄的底细,闻得头一句“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只觉字字打在了自己的心上,顿时便有了些感触。然而那虬髯大汉真是才冠当代,吟出的诗句如珠矶金玉,越来越让人难以排遣,等他吟道:“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 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飘泊难寻觅。 花开易见落难寻,阶前闷杀葬花人, 独倚花锄泪暗洒,洒上空枝见血痕……”一句时,已是满腹酸楚,不知不觉的湿润了眼眶,秋波盈盈,泫然欲流,再等到他吟罢:“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 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早就痴呆在了当场,泪流满面,倒如自己似这虬髯大汉所葬之花一般。
第四十五章(本章字数:2754 更新时间:2008…1…11 7:48:00)
碧痕知道有假,并不象玉容郡主那般的感同身受,见到朱丹霁的样子,暗暗好笑,心想该自己出动了,便附在她耳畔道:“郡主,你知道这人是谁吗?”
朱丹霁的思绪被她打断,不由微侧过头来,轻声道:“是谁。”心里面也很想知道答案。
碧痕道:“他是我哥哥,前几天才到府中当花匠,还是你同意的呢。”
朱丹霁一惊,又低声道:“原来他是你哥哥,竟有如此高才,你怎么不早说,怎能让他来当花匠,哎,这也都怪我,你曾说过祖上原是宫里的史官,虽落村俗,但还是诗礼传家,就应该想到有其妹便有其兄,不过以我所见,令兄的文才还远在你我之上。”
碧痕自然要给龙霄吹嘘一番,便道:“我哥和郡主一样,喜欢花草之物,到王府来当花匠,正是逐了他的心愿,不过论起才华来,他果然是我的十倍,只是人长得粗野了一点儿。”
朱丹霁打量着龙霄的样子,的确是粗犷昂藏,不过太喜欢他的诗句,便道:“也不尽然,当年唐朝才子温庭筠象貌奇丑,不一样的名满天下,所写的诗词至今为人赞赏,以我所见,令兄外貌雄壮轩昂,内心却甚是细致柔肠,才气绝不在那温庭筠之下。”
碧痕听朱丹霁帮着龙霄说话,知道此事有了个好的开端,又道:“郡主,不如我去叫他,让他陪你说话。”
朱丹霁虽知此事不妥,但对这个虬髯大汉心中已是好奇,也想进一步听他的文辞雅言,芳心一转,便道:“这样也好,碧痕,你哥哥不认识我,你也不要说明我的身份,免得大家拘束。”
碧痕点点头,一个娇躯从花丛中钻将出来,对着龙霄一眨眼,大声道:“好啊,哥哥,你在这里偷偷摸摸的干什么?”
龙霄耳朵何等灵敏,将两人对话早就清清楚楚的听到了耳中,见到碧痕出来,故意道:“原来是你这个小丫头,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碧痕笑嘻嘻的道:“哥哥,咱们早就来啦,只是听到你在吟诗,就没有打搅,对了,刚才那首诗你做得真好,过去我可没有听过。”
龙霄道:“这是我昨晚无法成眠,到园中偶见残花落红,便想到要给它们做一个埋香之冢,一时有所感触,这才做了那首诗自遣,至于好不好,我可没放在心上。”
他说了这话,又道:“对了,碧痕,你说咱们,莫非是还有谁来了?”
碧痕道:“正是,哥哥,我给你介绍一个人。”
说着向花丛中一招手,朱丹霁便如拂柳轻烟般的走了出来。
碧痕指着她道:“哥哥,我来给引见一下,这位是频儿姑娘,是郡主的贴心侍女,与我非常要好。”又对朱丹霁道:“这是我的长兄吴明。”
龙霄便很有风度的向朱丹霁一揖道:“频儿姑娘有礼了。”朱丹霁知道碧痕原本姓吴,连忙还了个万福。
龙霄见到这朱丹霁站在花丛之旁,真是玉骨冰肌,艳若桃李,心想该大拍马p了,纵声一笑道:“哈哈,碧痕,你一向自负才貌出众,却没想到频儿姑娘更是秋水冰壶,姿神娟洁,比你可要强多啦。”他这了这话,心中暗叫了一声惭愧,那两个形容词,还是他前几天为泡才女专门学的术语,今日果然派上了用场。
碧痕见他说话用词提高得很快,心中不禁也大为诧异,脸上却笑道:“那是当然,频儿姑娘的容貌才华我是敬服得五体投地,不用你再来多说。”
朱丹霁闻到这虬髯才子在夸赞自己,脸上不由微红,道:“吴大哥,小妹才浅貌拙,得你谬赞了。”
碧痕给两人作了介绍,柳眉忽的一蹙,道:“哎呀,频儿姑娘,哥哥,我腹中有些不适,你们两人先聊聊,我待一会再过来。”也不等朱丹霁说话,便急急忙忙的走了。
龙霄知道这是碧痕在借n遁给自己制造机会,心中一笑,却骂道:“这小丫头,事情倒多。”
朱丹霁平时处理政事是颐指气使,精明强干,但终是待字闺中的女孩儿家,这般的与一名男子在园中独自相处,大觉尴尬不妥,不由有些手脚无措,玉面上浮起两朵红云。
龙霄对泡妞的事,经验已甚是丰富,岂会让场面冷落下来,率先打破沉默道:“频儿姑娘,你瞧这园中景致如何?”
朱丹霁道:“很好啊,姹紫嫣红,生机盎然。”
龙霄道:“不错,频儿姑娘,不知在下能否有幸导引你到园中踏春。”
朱丹霁思及与一个下人同游,当真是不合规矩,但对这男子已感兴趣,转念一想,反正园中并无外人,自己又用的化名,就是和他说上一阵子话,也是无妨,碧痕绝不会乱说。
当下便默默的点了点头,有心考一考他,指着牡丹道:“吴大哥,以你所见,这花如何?”
龙霄早就有所准备,微微一笑道:“此花冠于众花,被尊为花王,以在下所见,不在于锦绣艳绝,而在于其冰雪的志气。”
朱丹霁道:“是么,小妹洗耳恭听。”
龙霄道:“《事物纪原》有记载,当年武则天谋篡皇位成功,冬日赏游御花园,百花尽放,而唯有牡丹不屈于她的y威,独独孤傲不开,结果惹恼了武后,将它贬到了洛阳。这样的刚正不阿,世上又有几人能做得到。而苏轼曾有诗云‘花开时节雨连风,却向霜余染烂红’也是指的这牡丹的品格。”
朱丹霁听他见识高深,言辞文雅,心中顿时折服,好感又多了几分,主动道:“吴大哥,咱们走吧,小妹还想多多聆听你的高见。”
龙霄长长舒了口气,他从碧痕口中知道朱丹霁爱花,所谈必定要涉及花事,因此翻书查典,预备了些话,总算应对了过去。
一路前行,他腹中存货不多,只敢带着朱丹霁往自己有准备的花圃边转悠,没走多久,果然又听到她指着一大簇红艳的海棠花道:“吴大哥,依你所见,这海棠又如何?”
龙霄既然到此,自然会有所语,便反问道:“频儿姑娘,你有何感悟?”
朱丹霁想了想道:“《春秋》有云‘海棠有色而无香’,这是说贤者不能只注重外表,更应该偏重于内心,我认为这话有理。”
龙霄立即道:“姑娘此言差矣,以在下所见,海棠并非无香,而是在隐约之间,只是颜色太艳,旁人希望太重,明明有香,却闻不见了,郑谷《咏海棠》中有一句说得很好,‘朝醉暮吟看不足,羡他蝴蝶宿深枝’花之有香无香当以蜂蝶的去留为证才是。况且以海棠的花性来看,它是非常害怕臭气的,若是用粪水灌之,必然不会盛绽,从此点来说,倒比许多的香花来得洁净许多了。若依在下所见,这花香简素淡雅就很好,何必如兰如麝,扑鼻薰人,因此这海棠是否有香味,不在于花,而在于人了。”
他这话一出,朱丹霁已是倾倒,她本身就多才多艺,手下文官众多,其中不乏桃源里极有名的才子,但能有这样胸襟才识,她还是第一次遇见,真是自叹不如。
两人过说边走,一路指点花卉,龙霄都用已准备好的话搪塞了过去,惹得朱丹霁对他连连垂顾,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第四十六章(本章字数:2810 更新时间:2008…1…11 7:48:00)
就在这时,朱丹霁忽然指着一畦兰圃旁边点缀的数株金盏花问道:“吴大哥,你说说看这几株金盏花。”
龙霄一时没有准备,那里说得出来,顿时间便如被人点了x道一般,呆立在当场,嘴里道:“这金盏花么……这金盏花么……唉,不说也罢。”
朱丹霁闻了,不由奇道:“这金盏花为什么不说也罢,吴大哥,你到是说啊。”
龙霄一时无言,飞快的转着脑子想着应对之法,背心处已微微沁出了冷汗,正在要紧关头,却听到身后有女子娇声道:“这金盏花又名金钱花,满身铜臭,俗不可耐,不说也罢,哥哥,你怎么还是如此讨厌这种花。”却是碧痕一直远远的跟在他二人身后,龙霄的嗓门又不小,故而闻见,连忙奔来解围。
龙霄一听碧痕说话,自然要配合,仰天一叹道:“没法子啊没法子,生性厌烦那黄白之物,只要是沾了这字,在下也是不屑得很。”
朱丹霁不知有假,不由赞道:“龙大哥高洁,直追先贤,小妹真是佩服无比。”
说话之间,天色渐晚,朱丹霁与碧痕不便久留,就要告辞出园,临行之前,那玉容郡主偷偷的瞥了龙霄好几眼。
见到两人消失在花丛之中,龙霄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实在怕朱丹霁再呆在园中问这问那,自己不免要露出马脚来,这番问答,对他来说,无异于与一名绝顶高手大战了一场,真是劳累不堪。
晚上回到石屋,龙霄躺在床榻之上静静思索,今日与玉容郡主一遇,自己的表演应该说是非常成功的,下一步,就该主动出击才是,而这主动出击,当然是写情书之类的了,反正玉容郡主喜欢文采出众之人,自己虽然一时背不出来许多,但碧痕却是个大才女,又最明白女孩子的心思,自然可以帮自己c刀捉笔,说不定那玉容郡主会开心得紧,然后再弄一个“隔帘花影动,疑是玉人来”之类的幽会,多怕会搞定。
想到这里,心中微有些轻松,忽然之间,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那老顾派自己亲自来与玉容郡主接近,拿取那地图,似乎有些说不过去,碧痕现在与朱丹霁形同姐妹,顾子通完全可以叫她直接经手,何必来叫自己大费周折。
思及此处,龙霄已隐隐的猜到了顾子通的用意,玉容郡主是威远王的掌上明珠,又是其领地政务的最高决策者,自己真要将她收服了,好处可多得很,不仅可以减少士兵们争斗的伤亡,还可以用以要挟威远王,虽然未必奏效,但也能让他有所顾虑,大大的增加击败此人的可能。
如此一想,龙霄只觉身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顾子通这个法子虽然并不光明正大,但只要能避免更多的血腥,自己当然要为之,不过要想此事成功,就要让那个玉容郡主对他死心塌地,这事真是困难至极。
这一夜,真是让龙霄思绪不断,心事满腹,为了这个玉容郡主是辗转反侧,无法成眠。
第二天一早,龙霄正在园中修剪花枝,便见到碧痕笑嘻嘻的走了过来。
龙霄连忙道:“碧痕,怎么样,那个玉容郡主回去是怎么说我的?”
碧痕来的目的本来就是想告诉他这个消息,见到他如此在意,心中也微觉一酸,不过她生性温柔,地位也不同,不敢稍有表露,仍是笑道:“王爷,明天你那个……那个样子还真吓了我一大跳,不过幸亏你吟的那首诗的确非常感人,而且和郡主说的话也很得体,郡主回去后,可把你好好的夸赞了一番,说你外粗内秀,称得上桃源第一才子。”
龙霄哈哈一笑道:“桃源第一才子,好大一顶高帽子,这个玉容郡主真是太过奖啦。”
碧痕摇摇头道:“这也不全是,王爷,是你的戏演得不错,选的诗词更佳,幸亏我知道是骗人的,否则说不定也要上当。”
龙霄又是一笑,然后道:“对了,碧痕,咱们是打铁趁热,等一会你给我写首好听点的情诗送给玉容郡主。”
碧痕惊道:“王爷,你送这个给郡主,可你们才认识那么一天,是不是显得太急了,实在有些孟浪,能不能缓几天。”
龙霄此时满有自信的道:“这事关系到桃源百姓的安宁,正是该越快越好,碧痕,你就照我的吩咐做好了。”
碧痕虽知不妥,但听他的语气甚是坚决,无法再多说,只好点头答应。
龙霄这时是兴致勃勃,只觉那玉容郡主已是囊中之物,精妙的情诗一至,便能手到擒来,急急忙忙的催着碧痕到了自己的石屋,然后到老刘头那里寻来了笔墨纸砚。
碧痕磨完墨,舔毫立笔,想了一想,便写道:“绰约丰神绝艳妆,翩跹小影怯风凉。谪来仙子原幽性,看破人情尚热肠。眉为善愁常减黛,衣因多病懒薰香。韶华肯为春风驻,一样花开冠四方。”落款则是“愚兄明赠频儿姑娘赏玩。”她故意将字写得力透纸背,刚健有力,全然仿佛男子所书,而这诗也写着甚是含蓄,只是赞美玉容郡主的美貌,全句不提一字相思之语,但倾慕之意已跃然与字里行间。
龙霄文才只能算是中等,勉强能看懂诗的意
思,瞧着碧痕脸上甚是满意,便知道定然算是佳作。
碧痕又看到两遍,这才折成一个方胜儿揣在怀里道:“王爷,这信这带给郡主,不过她到底喜不喜欢,还难说得很。”
龙霄连连说了几声不妨事,叫碧痕快去交给玉容郡主,要是反应尚佳的话,他就要再书一封信,与之约会了。
碧痕也不久呆,举步走出了后花园。
接下来龙霄是在苦苦的等待中渡过的,直到傍晚时分,碧痕才重新到园中,龙霄正在修剪一片杜鹃花,远远瞧见了她,当下三步变作两步,奔到了她面前道:“怎么样?玉容郡主怎么说?”
碧痕一脸的黯然,然后叹了口气道:“王爷,我就说你太过着急了吧,我把那封信一交给郡主,她只匆匆瞧了一眼,便翻了脸,几下子就撕了,还说没想到你是如此轻挑的人,她是瞧错你啦。”
龙霄一听,一颗充满着自信的心灵顿时大受打击,结结巴巴的道:“怎么……怎么会这样,这郡主太过份了吧,说翻脸就翻脸。”
碧痕向他嗔怪了一眼道:“你也别怪郡主,你这一招用在普通女孩身上,说不定还有些效果,但她的身份地位不一样,想法就不同其他的女孩子,自然会稳重矜持得多。”
龙霄不得不自责道:“碧痕,我真是该听你的,毕竟这玉容郡主的心事你要比我了解,现在事情闹僵了,我这是欲速则不达,昨天的心血不就白费了么,你有什么好法子解决,今后我都听你的了。”
碧痕沉吟了一阵道:“王爷,你昨天的心血白费没白费,现在还不敢肯定,这样吧,你耐心的等几天,我先套套她的心意再说。”
此时龙霄是败军之将,何敢言勇,只有点头的份儿了。
一连五天,都没见到玉容郡主的面,碧痕虽来了两次,但只是和他闲聊,并没有带来任何消息,弄得龙霄是大为失落。
第四十七章(本章字数:2727 更新时间:2008…1…11 7:48:00)
到了第六天上午,那老刘头正在教龙霄修枝,碧痕又到了后园里。
这次龙霄再也忍不住,避开老刘头,将她拉在了一边道:“碧痕,那个玉容郡主到底给你提过我没有?”
碧痕摇头道:“只字未提。”
龙霄一听这话,心肠顿时凉了,却听到碧痕道:“不过……”
他连忙道:“不过什么?”
碧痕道:“郡主虽然是以侍女的身份和你谈话,但她特别喜欢赏花,过去至多三四天就会到园子里来,以我对她的了解,她若不是对你有几分好感,绝不会刻意回避,就是碍着我的面子,也大可以将你另换一个活计啊,就是说,她知道你喜欢花,又不想和你再碰面,便自己宁愿忍着不来观赏花景也要成全你的爱花之心。”
龙霄闻到还有戏,不由道:“碧痕,你说我该如何是好?”
碧痕来之前就想好了主意,柔声道:“王爷,你别着急,依我看,咱们就来个以退为进之计。”
龙霄道:“你倒说说如何个退法。”
碧痕道:“今天我一回去,便给郡主说你对频儿姑娘相思至极,知道被她所拒,这几天郁闷难解,不想再呆在这个伤心的地方,要辞了这份活计远走,从此再不入渤州府一步。她要是心中有你,还想见到你,自然会让你留下来,要是她心中没有你,王爷,我瞧你还是离开,另外扮个样子接近郡主,可惜,你的本来面目无法暴露,否则郡主一定更是喜欢。”
龙霄想了想道:“好,就这样办,要是这玉容郡主真留下了我,我就来个相思成疾,重病缠身,瞧她来不来瞧我,只要她来了,我自然会让她吐露心声。”
碧痕点着头道:“王爷,你这主意也不错,咱们大可一试。”
说话间,两人又商量了一会儿,碧痕这才离去。
第二天一早,她便到了园中,龙霄见到碧痕脸上浸着笑意,心中顿时一喜,知道她这次总算有好消息带来了。
果然听到碧痕道:“王爷,郡主不许你离开,还要我告诉你,频儿姑娘并不讨厌你,只要你能以礼相待,不涉男女之私,就能与你继续交往。”
龙霄闻言大喜,忍不住在碧痕脸上香了一口,这才道:“碧痕,从今天起,我就要装病了,你先透个风声给玉容郡主,再过两天,等我病重之时,务必要请频儿姑娘来一趟,我给她吐吐衷曲,不会有错吧。”
碧痕走后,龙霄果然是卧榻不起,只等着她带消息过来。
到了第三天下午,碧痕这才兴冲冲的到了龙霄的屋中,见他还在床上躺着装病,便推了一下道:“王爷,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郡主终于答应过来瞧你了,就在今晚。”
龙霄早就腰酸背痛的快要支撑不下去,闻听碧痕这么一说,顿时一骨碌的翻身坐了起来,喜道:“真的,哈哈,咱们是大功告成了。”
碧痕却摇摇头道:“这还未必,郡主说她今晚来瞧你,不过是怜你之才,绝无其他的意思,而且这已是破例,日后再不会如此。”
龙霄此时信心又起,对这话并不放在心上。
不觉到了夜间,眼瞧着子时已过,龙霄正在床上将身子翻来翻去的不耐烦,只怕那玉容郡主爽约不至。
就在这时,听到屋外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他便知道是碧痕与玉容郡主到了,连忙将神色一黯,变得无精打采起来,冲口就是几声无力的咳嗽。
果然门口处传来极轻微的敲门声,龙霄故意等了一会儿,才慢慢的去开了门,却见门外花荫婆娑,清风袭人,如水的月光之下,正站着两位身姿袅袅婷婷的美人儿。
那朱丹霁一边进屋,一边向碧痕做了个手势,碧痕便点点头,站在屋外,将门虚掩了过去。
石屋中空无它物,甚至连桌椅之类的也没有准备,龙霄只得向床榻之上一指道:“频儿姑娘,你请坐。”
朱丹霁摇了摇头道:“吴大哥,你身体欠安,还是坐上去休息吧,我这次来一为探病,二来也想给你说清一些事情。”
龙霄听她的口吻有些不对,再仔细的瞧去,却见朱丹霁不如那日衣着随便,穿着杏黄绣凤衫子,外罩白纱披风,裙裾之下,微露出一双猩红色的鞋儿,春黛樱唇,艳光明姿,雍容高贵之态已形诸于外,那里还象名侍女模样,心中顿时忽忽一跳,心知事情有些不妙。
见到龙霄躺坐在了床榻之上,朱丹霁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便道:“吴大哥,你的病情如何。”
龙霄有气无力的道:“偶感了些风寒,积聚在内腑,一时遣散不开,有劳频儿姑娘挂念了。”
朱丹霁点点头,暗忖:“碧痕这个小妮子,将她哥的病情说得挺重,只是想让我来这一趟,兄妹情深,这也怪不得她。”
她此番来,早就打定了主意要说什么话,当下道:“吴大哥,有一件事小妹对你有所隐瞒,今晚越礼造访,便是想给你说清。”
龙霄不由道:“频儿姑娘但请一言。”
朱丹霁道:“吴大哥,对不住,我并不是什么频儿姑娘,而是本府的玉容郡主,你别去怪碧痕,是我让她骗你的。”
龙霄实在没想到她竟然一下子就直言了身份,真是打乱了自己的阵脚,但不得不做出万分吃惊的表情,张口结舌的道:“什……什么,你便是玉容郡主。”
朱丹霁点点头道:“不错,你妹妹就在外面,不信她可以作证。”
龙霄这才“哎呀”一声,便要下床来行礼。
朱丹霁连忙制止道:“吴大哥,你有病在身,不必如此拘礼。”
龙霄自然是落得轻松,仍在床上坐着,闭目仰天道:“在下真是笨到家了,以姑娘这样的容貌风采,我早就该想到绝非是平常人家的女子,小妹误我,小妹误我啊。”
朱丹霁默默的瞧着他,半晌才道:“吴大哥,你的心意,碧痕都告诉我了,实在抱歉,这份感情,小妹无法接受?”
龙霄听到这里,顿时傻了眼,早就准备好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只得道:“为什么?”
朱丹霁见他的样子好象可怜巴巴的,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吴大哥,不可否认,你的文才,的确是让小妹很是仰慕,但你知不知道,我的父亲便是威远王,勇猛过人,英雄盖世,是我从小大到的偶像,而你虽然外表雄壮,但从葬花之举来瞧,性格过于柔弱多愁,如果是做一文友,自然是不作他人之想,但要想别有……别有所思,吴大哥,你还是死了这片心吧。”
龙霄一边听她说,心中一边呼着“糟糕”,这才知道自己实在有些天真,“大汉葬花”的创意弄巧成拙,大大的失败了,实在白白的浪费了许多时间,不由是暗暗叫苦。
朱丹霁也非一般的女子,既然将事情说了开去,绝不再行罗嗦,便待向龙霄告辞而去。
正在这时,忽听得外面战鼓之声大作,夜空中跟着传来非常激烈的兵器交鸣与马嘶人呼之声。
朱丹霁脸色一变,实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不再向龙霄多说,急急忙忙的就要出屋。
第四十八章(本章字数:2647 更新时间:2008…1…11 7:48:00)
龙霄对这样的变化也大为奇异是,连忙道:“郡主,我跟着你一起出去。”
朱丹霁闻言,不得不回过头来道:“吴大哥,这不是赛文比诗,你去了也没什么用,再说你的病……”
龙霄道:“听前府之声,八成是发生了兵变,在下曾学过一些技击之术,或许能帮上郡主一丁点忙,至于在下的病,倒还能支撑。”
事情紧急,朱丹霁也不及细想,便点点头应允了,率先走出屋去,龙霄与碧痕跟在其后。
刚走出后花园,威远王府的上空已是映红了一片,无数的侍女与粗役在府中来回乱窜,惊叫之声不绝于耳。
朱丹霁带着两人穿过两个院落,便见到府中的一队亲兵正在向前院里赶,瞧清带兵的人,连忙叫了一声:“周将军。”
一名四十来岁,头戴战盗,身披铠甲,手持长剑的将官回头见到朱丹霁,连忙奔了过来跪下。
朱丹霁手一挥道:“周将军免礼,到底发生什么事?”
那周将军道:“禀郡主,大事不好了,镇北将军张扬尘反了。”
朱丹霁身子不由一颤,失声道:“你说什么,张扬尘反了。”
那周将军道:“不错,是张扬尘反了,他已领着军马围在了渤州府城下,进攻王府的人是他城里的内应,似乎是想对郡主不利。”
朱丹霁脸色一阵苍白,但终是枭雄之后,胆色也异于常人,很快就冷静下来,对那周将军道:“你传我的命令,要府中的亲兵竭力剿灭反贼,事成之后,本郡将按功重赏,另外你再派些身手敏捷的士兵冲出贼军的包围,到骠骑将军铁名阳那里去,要他速速派兵来援。”
那周将军道:“末将听令。”站起来又道:“郡主,如今军情不明,你还是避一避吧。”
朱丹霁摇摇头道:“来不及了,敌人既然来袭,绝不会没有准备,定然会将王府全部围住,我和你一起到前面去,可以激励士兵,稳定军心。”
说着就让那周将军先行,自己跟在其后,只是莲脚娇小,走得并不快。
龙霄在旁边一直听着两人的对话,随在她身边道:“郡主,那镇北将军张扬尘是怎么回事?”
朱丹霁边走边道:“这张扬尘过去本来是大明朝庭派到咱们领地的一员大将,带兵打仗很有些本领,平时对我父王也是百依百顺,并无异状,父王甚为倚重相信他,这次与大明朝作战,不仅没有除掉他,反而任命他为前面宁州府的太守,没想到他竟然会造反。”
龙霄一听,心下却是一喜,暗道:“天助我也,这张扬尘此举虽然未必成功,但也可以帮我打打头阵,将渤州府的兵力消耗一部分,而我随在这玉容郡主身旁,也能知道一些这里的兵力部署。”
说话间,三人已到了王府的议事大厅,在一片极是宽敞的庭院前,那周将军与另外两名将官正领着数百名王府亲兵手持刀盾严阵以待,而激烈的厮杀之声便是从前面的庭院里传来的。
那周将军与另外两名将官见到朱丹霁出来,都过来见礼。
朱丹霁连忙道:“敌人有多少人?”
一名将官禀道:“回郡主,敌人是从正门与东侧门攻入的,数目虽然不祥,但据末将估计应该在两千人以上,必然是那张扬尘过去留在城中的旧部。”
朱丹霁又道:“派到铁将军那里求援的人冲出去没有?”
那将官道:“郡主,铁将军已先派人送信来了,说是城外张扬尘的军队正在登城,攻势非常凶猛,他正在调遣人手,要隔一阵子才能抽出人马来,要咱们务必坚持到援军前来。”
朱丹霁点点头,一脸的沉毅,忽然走到议事大厅的台阶之上,扬声道:“各位士兵听好,今晚来袭之敌都是些不堪一击的跳梁小丑,骠骑将军铁名阳的援军就要到了,到时内外挟击,自然可以将这些人全数剿灭,有退后一步者,杀无赦,有毙敌一人者,赏黄金千两,连毙三人者,官升一级,本郡就站在这里瞧着你们杀敌,与你们同进同退。”
她这声音一出,王府亲兵们的士气果然被激发了出来,不知是谁领的头,喊了声“保护郡主,誓死不退。”霎时之间,所有的士兵都喊了起来:“保护郡主,誓死不退”“保护郡主,誓死不退。”声音越喊越高,已传到了外面的庭院中。
龙霄见到这朱丹霁的举动,也不由暗自点头赞许,心想自己倒是瞧错她了,本认为这女子只是一名性喜翰墨的柔弱女子,没想到竟会做出如此刚硬激昂的举动。
此番来犯之敌并不少,威远王府中又抽了些士兵随军远征去了,一时疏于防备,过了二十分钟后,呐喊厮杀的声音渐渐近,没一会儿,就见到一些亲兵边打边退的到了这庭院,后面跟着许多拿着各式兵器的士兵,右肩之上都绑着一根白带。
两边士兵顿时交战在了一起,庭院之中,刀光剑影,人头叠动,拼斗惨叫之声不绝于耳,鲜红的血y,已留了一地,便是院中的树杆,枝叶、花瓣之上,也无处不是溅着血点。
王府内的亲兵刚才被朱丹霁的语言所激励,无不是奋勇杀敌,那些绑着白带的士兵人数虽然略占优势,但却无法再向前推进了。
正在这时,从外面又涌进来一簇士兵,领头的一人,手持鬼头刀,铜盔铁甲,身材彪悍高大。
这时龙霄听朱丹霁轻轻说了句:“原来是他。”不由侧头道:“这人是谁?”
朱丹霁道:“这人名叫屠人杰,原是张扬尘手下的将领,是父王见他武艺高超,特意调到渤州府来当督军校尉的,没想到是养虎为患,竟有今日之事。”
那屠人杰一进院门,远远的见到玉容郡主,便将鬼头刀一挥道:“大家伙都听清楚了,活捉反王之女朱丹霁,镇北将军重重有赏。”
说着一边让身边的人全部向王府亲兵扑去,自己向前一跃,刀光闪动处,已将一人拦腰斩断,他杀了这人,并不停歇,呼呼两刀劈出,又有两人倒在了地上。
龙霄见此人刀法虽然颇是凌厉,内力也算不弱,但若自己与之交手,不出五十招,就能将他毙于掌下,正要纵身而出,转念一想,自己正要借这些人之手削弱渤州府的军队,此时正好坐山观虎斗,只要等会能护住碧痕与这玉容郡主便行了,又何必多事,当下便停住了脚步。
战不了多久,又听得身后传来一阵呐喊之声,竟是又有军队从后园处杀至。
那周将军连忙道:“快快护住郡主,快快护住郡主。”立刻便有几名土兵过来,涌着朱丹霁等三人到了庭院中间,所有的王府亲兵顿时围成了一个圆圈。
刚调整好阵势,适才龙霄他们出来的地方就又黑压压的冲出数百人来,将整个庭院堵得水泄不通。
这一下优劣之势已显,王府的亲兵纷纷在刀枪之下丧生,护住玉容郡主的圆圈已愈来愈小。
第四十九章(本章字数:2614 更新时间:2008…1…21 17:40:00)
朱丹霁见此情势,心知今日已无幸理,不由长长一叹,向龙霄道:“吴大哥,碧痕,是我连累你们了,等一下能不能逃生,你们自己设法罢。”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身边一名亲兵的手中拿过了一柄长剑,厉声道:“姓屠的,你想抓住本郡,要挟我父王,告诉你,别痴心妄想了,本郡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等父王领兵折返,你等一定会被千刀万剐,不得好死。”
说罢这话,朱丹霁一咬银牙,闭起了美眸,举起了长剑,便要向自己的玉颈刎去。
眼瞧着一名绝色美女就要红颜零落,香消玉殒,龙霄抢过一步,右臂一伸,两根手指已挟住了她的剑身。
朱丹霁手中一紧,长剑竟是纹丝不动,睁开了眼来,却见是龙霄出手,心中微微一楞,但还是凄然道:“吴大哥,你让我死,要是我落在这些贼人手中,还不知道要受什么样的欺辱,唯有一死,才能保得清白之躯。”
龙霄缓缓的把她的长剑放了下来,微微一笑道:“郡主,先别慌,天塌下来,有吴某给你撑着。”
碧痕与朱丹霁相交极深,这时也扑过来拉住她道:“郡主,没错,你相信我哥的话,他会有办法的。”
朱丹霁瞧见龙霄的一脸的沉稳威严,如同变了一个人似的神情,那里还见得到当日葬花的半点风采,不禁大为诧异,心想此人的性格变化怎地会如此的大。
龙霄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又是点头一笑,也不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