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能 和 功能!司音往瓶子里一看,也不禁动容。本该是透明的眼泪,竟然变成了牛奶一般的白色。
“这个瓶子叫做无量瓶,它总是不会满,但当它变成白色时,就表示只要再加一滴眼泪就够了,到时一切都结束了。”
司音说过的话清晰地在我耳边浮现,我深深吸了口气,正要说话,却听见司音那略带颤抖的声音,“我会送你去冥界。”
“师父?你同意了?”我瞪大了眼睛,本来还以为他又要找出借口阻扰,没想到这次他这么爽快。
司音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我,“如果我不同意,你就会不去吗?”
我用力地摇了摇头,道:“当然去,不然飞鸟这个样子,我一辈子都不会快乐。”
“要是我一定不让你去呢。”很稀奇,他似乎在抬杠。
“哼,那我就不去搜集最后一滴眼泪了。”我撇了撇嘴,面带威胁地笑道。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眼眸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神色。
此时此刻,我的内心正被喜悦所充斥着,一想到能够解救飞鸟,冥界似乎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只是——冥界,是只有死人和亡灵才能进入的世界。
那么我,该以什么身份进入这个黑暗的世界?
活人自然是不能踏进冥界的,我也不能真的死跷跷,那么……
唉,这种让人头大的问题还是交给神通广大的师父大人解决好了……
这个令我困扰的问题在司音看来似乎根本不值一提,第二天,他拿出了一粒漆黑如墨的药丸。
“服下这粒夜之灵,你就能以假死的状态进入冥界,在他们看来,你就是一个死人,一个亡灵。”我伸手接过,不禁笑了笑,“师父,你的宝贝还真多,这你都能弄到,厉害哦,入地的药有了,不知有没有上天的药丸呢?”
司音拍了拍我的脑袋,道:“你不害怕吗?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讪讪地笑了笑,我怎么可能不怕呢,一想到那y森恐怖的亡灵之国,我的背后就冒起一股冷气,可是,为了飞鸟,我也只得给自己打气,就当又穿越了一回吧。
“还有,我要提醒你,夜之灵的药效只有一个月,所以在那之前,你必须用‘风’来召唤我,这样我才能把你安全地带出来。”
“一个月,是这里的一个月吗?那就是冥界的三十个月吗?”
“冥界的时间和这里是一样。”
“啊!那万一时间过了会怎么样?”我惊叫,不过又立刻安下心来,不过摘朵花而已,摘到就溜好了。
“怎么样?那你恐怕只能永远留在那里了。”司音不动声色地说道,见我一脸的愁闷状,又微微扬了扬唇,伸手轻抚我的头发,低声道,“不用怕,他们不会伤害你的,就算——他们都已经不记得你了……”
“他们?什么不记得?师父你说什么?”我听得莫名其妙。
司音好像忽然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我是说,不要不记得日子,还有,最为重要的一件事——”他的脸色一敛,“并不是所有的曼珠沙华都能救飞鸟,你所要找到的是一朵橘色的曼珠沙华。”
“橘色的曼珠沙华?这么多花该怎么找呢?”
“据说这朵橘色的曼珠沙华,就在冥王的宫殿里。”
“什么?”我心里一沉。本来还以为摘了花就闪人呢,现在看来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呢,八狱、三谷、四圈、十壕……我的头又开始痛了……
“另外,还有一点我要提醒你,整个冥界都在冥王强大的结界包围下,所以,任何法术都是无效的。除了……”
“除了什么?”我的心不停地往下坠,不能用法术,我该怎么应付那些突如其来的意外呢?看来前途真是——多灾多难啊。
“除了这串水晶手链,戴着它,无论是沼泽地狱,火焰地狱,还是冰冻地狱,都能安全通过。还有,拿着这个,”司音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银币,“是船费。”
船费?对了,冥界的三途河边有专门的摆渡人,只有他才能把亡灵们送到彼岸,想过河的死者必须支付渡资,否则摆渡人会将死灵无情地抛入河中,由于冥河的水质比重比阳世间的水轻上许多,除非借着冥界的船只,否则人的r身几乎是不可能渡过的。
“师父,”我尽量轻松地说着,“等我回来,等我们搜集完最后一滴眼泪后,就放个长假,师父、飞鸟和我,我们三个人干脆去环游世界吧。”
司音似乎一愣,唇边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等搜集完眼泪,你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了。”
“我不要,我要和师父和飞鸟在一起。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啊。”我拉了拉他的衣袖,虽然司音平时都冷冷淡淡的,可是他真的对我很好,这么年来,那种亲人般的情感就像流水一般流淌在我们之间,他和飞鸟,都是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人。
“师父……”他凝视着我,眼中闪过一抹压抑的痛色,“总有一天会离开你的。”
不知为什么,听到这句话,我的心里忽然轻轻抽痛了一下。
“我不要,我不要师父离开我……”我喃喃低语着。
他看着我,忽然笑了起来,出乎意料的轻轻拥住了我,黑色的长发温柔地垂落在了我的脖颈间。
“总有一天,你也会完全忘记我的。”
“不会的,我不会忘记师父的……不会的。”我的心,又微微痛了起来,司音在说什么奇怪的话,我不愿再去想,只是将脑袋靠在他的胸膛上,静静地闭上了眼睛。师父的胸膛,是暖暖的,给人好安心的感觉……
只是——临走之前,是不是应该和撒那特思道个别呢?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那暧昧的一晚,我的脸上不禁热了起来。
如果他不是血族的人,如果他能出现在阳光下,如果他只是个普通的人类……也许我……
算了,还是不要道别了,这次,他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追到冥界了吧。
服下“夜之灵”后,我立刻就不省人事了,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我根本不清楚。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在一阵头昏脑胀中睁开了眼睛。好刺眼的光芒,我立刻又闭上了眼睛,心里却是暗暗疑惑,怎么会这么亮?这里真的是冥界吗?师父不会送错了地方吧?
再一次睁开眼睛,我才看清了那发出亮光的物体竟然是一扇巨大的由黄铜浇铸而成的大门,大门在黑暗中发出黄金般的璀璨光泽,将四周的黑夜照得犹如白昼。
我站起身,朝那个方向走去,在那扇铜门前站定。
铜门上刻着字,字迹优美,仿佛跳舞一般,牢牢的吸引着我的视线。为什么,我觉得这些字迹很熟悉,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通过我,进入痛苦之城,
通过我,进入永世凄苦之深坑,
通过我,进入万劫不复之人群,
抛弃一切希望吧,你们这些由此进入的人。
我摩挲着门上的字迹,身子轻颤,这里,就是通向冥界之门吗?
正当我想推开门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奇怪的脚步声,听声音,似乎人数还不少,我赶紧躲到一边。
远远望去,好像是一支长长的队伍,随着他们越来越接近这扇大门,我也看清了眼前的一切,许多人正茫然的向前方走动,他们仿佛没有任何意识一样的移动着。他们的身体仿佛被裹在雾气中一般,我根本看不清他们的脸。
这应该是一支——亡灵的队伍。
我灵机一动,不如就干脆混在这支队伍了,这样也不容易引起怀疑。
门嘎吱一声自动打开了,我抬眼望去,里面似乎也是黑夜,看不大清楚。
在队伍就快要走完的时候,我连忙跟在最后一个亡灵的身后,顺利地进了大门。
传说中的冥界,终于真实地出现在我的眼前了……
第三章 入狱
就像传说的一样,冥王所统治的这个黑暗y冷的地方,没有春风拂过,没有清泉涌出,更没有鸟儿歌唱。来来往往的只是人们绝望的灵魂,四周烟尘弥漫,无边无际,我的身边荡漾着一种没有时间感的灰色。
耳边隐隐传来河水奔腾的声音,就要到三途河了吗?
人群缓缓前行着,安静得让人心慌。
“怎么又有这么多人死了。”一个清软的声音突然打破了这份寂静。
我探头望去,只见一个绿色的身影正朝我这个方向走来,后面还跟着好几个黑色的身影。
我心里微微一惊,忙低下头。
“看,前面有几个孩子,才出生就死了,中间那几个正值壮年的男人,他们的家人不知该怎么办了,还有这个姑娘,这么年轻就死了,真是可怜……”那人带着一丝惋惜的声音忽然在我的头顶响起。
我自然是被吓了一跳,猛地抬起了头。
一双水雾弥漫的黑色眼眸撞入我的眼帘,那是一种形容不出来的黑色,细细的水珠沾在他长长的睫毛上,仿佛闪耀的水钻镶在黑色的羽扇上,说不出的优雅妩媚。一头闪亮乌黑的长发幽幽垂下,绵延到底。他很美,可妩媚入骨的同时却又来的清新明媚,他的美让你觉得他无人可比,却又不会让你忘记他是一个男人。
他好像正看着我,莫非他口中那个年轻的姑娘就是我?
“我看,不如就把她和那几个孩子一起送回去吧。”他摇着头,居然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小手帕,还轻轻擦了擦眼角。
“修大人,这可不行,您忘了吗,上次您执意把一对老夫妻送回人界,再上次你干脆把别人一家子都送回去了,再上上次……我都记不清是多少次了,冥王大人也为此责罚了你好几次,这次您要是再心软,我看责罚又免不了了……”他身边的人脸色大变,赶紧阻止道。
“可是,他们真的好可怜……”闪亮的小水珠又挂在了他的睫毛上,这位被叫做修的男人泪腺不是一般的发达,奇了怪了,冥界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而且看起来,这位修大人的职权似乎还蛮大的,居然还有让人还阳的权利。不过,他的心肠未免是——太好了吧?
“唉,为什么人类会死亡呢。”他转向身边的人,一脸的愁闷。
“修大人,要是人类不会死亡,我们的冥界就不存在了。大人,您身为死神,实在不该这么心软,相反,您应该带给人类更多的死亡,这样,我们冥界才能……”
那人后面说的话我全没听见,只是愣愣地看着那位修大人。
什么?死神?他是死神?
我完全不能相信!
在我印象里,死神通常不是应该身穿黑色斗篷,相貌模糊,心肠冷酷,手拿大镰刀的不明生物吗?可是这位修大人,不但倾城倾国,还多愁善感,真不知是怎么混到死神这个高层管理职位上的。
“可是……”修大人还想说些什么,就被一旁抽搐着嘴角的随从拖走了,
好半天,我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没想到一来就遇上了一个重量级的大人物,死神哦,刚才那个男人可是死神哦,只在传说中出现的,掌控着人世间万千生命,令人闻风丧胆的冥界之神,竟然就这样活生生的出现在我的眼前,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不知不觉中,我跟随着亡灵的队伍到达了三途河。
在河的彼岸,开着大片大片触目惊心赤红的花,绽放出妖异得近于黑红色的浓艳,远远看去就像是血所铺成得地毯,如火、如血、如荼。
曼珠莎华,只开在冥界三途河边的接引之花。望着这片妖冶的花,我的心情忽然莫名的激动起来,只要我找到那朵橘色的花,飞鸟就能苏醒了……
只是不知为什么,我对这里好像有一种奇异的熟悉感……
正在这时,队伍里似乎s动起来,一只小船悠闲地徐徐浮动,随波涛上下起伏着向这边这里漂来。船上站着一个干瘦的老年船夫,他有着如马喙般大大的鹰钩鼻、零乱的胡髭和头发,长耳、尖牙、歪唇,给人一种野兽般的印象,而且全身散发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恐怖气息。
是三途河上的摆渡人……
亡灵们争先恐后地往船上涌去,在拥挤中,有的亡灵掉入了河中,有的无钱付船资,也被那个摆渡人毫不留情地打下了河,瞬间就被灰色的河水吞没了,更多的亡灵徘徊在岸上,低声哀嚎,哭泣……
这样的场景也不由得让我有些心悸,我快步穿过了队伍,朝着摆渡人走去,手里捏紧了那枚小小的银币。摆渡人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我一脚踏上了船,一手准备将银币交给他,他刚要接过我手里的银币,不想我被身后的亡灵一撞,手里的银币在空中划了一个弧线,扑通一声掉入了湍急的河水中。
“啊!”我尖叫一声,糟了,这下可怎么办!司音这个小气鬼,应该给我一大把才对!
“既然没了渡资,就下去吧。”那摆渡人冷冷地说了一句,一挥船桨,将我无情地打落了河水中。
“不要!”我才说了两个字,就感到置身于一片冰冷之中,带着异味的河水瞬间涌入了我的嘴里,这势利可恶的老头,下手也太狠了吧。身边落水的亡灵很快沉入水中,我心头大惊,我不会也这样被河水吞噬吧,这可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咦?你怎么还没沉下去?”那摆渡人冷眼看着我,脸上掠过一丝惊讶。
我看了看自己,的确很奇怪,我只是漂浮在水中,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沉入水中,难道因为我是假死的关系,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我生前做了太多好事,所以就不会沉下去啊,我看你还是好心一把,把我带到对岸吧。”我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他冷哼一声,“没钱免谈。”
“等下!我用这个可不可以?”我慌忙指着自己脖子中的项链,自从拿下撒那特思的蓝宝石后,我还是一直随身戴着这条项链。
他扫了我一眼,像是思索了一会,终于说了一句让我释然的话。
“上来吧。”
到达彼岸的时候,那些曼珠莎华更是近距离的呈现在我的面前,浓艳的雌雄花x长长地伸出,花形彷佛台风天被吹翻了的伞,也似红色的风车,又似向秋空祈愿的一双双手。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眼望向前方的暗色城墙,心底忽然涌起了一股莫名的豪气,什么八狱、三谷、四圈、十壕,统统闪边边。冥王的宫殿,我来了!
跟随着前面几个渡过三途河的亡灵,我进入了冥界八狱中的第一狱——审判之狱。
黑色空旷的大厅内除了一张黑色椅子外什么也没有,时不时吹来y风阵阵,我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趁这个功夫,我打量了一下身边的亡灵们,他们似乎都是一脸的茫然。
“赫西德,希腊人,四十八岁,死于疾病。”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前方传了过来,我被吓了一跳,抬头看,那黑色的椅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了一个年轻的男人。他身穿浅灰色的长袍,金发褐眼,面容清秀严肃,手里拿着一册厚厚的书卷,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威严的气势。
我身边的一个中年男子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我,我就是赫西德。请大人手下留情……”
“赫西德,你在世的时候做了些什么你都心里清楚吧?”看那金发男子的气势还真有几分像审判官。那名叫做赫西德的男子浑身发抖,只是拼命摇头。
金发男从怀里拿出了一面破旧的铜色镜子,面无表情地说道:“就让这面审判之镜来告诉你结果吧。”
镜子照s在赫西德的身上,镜面里忽然出现了许多不同的画面,似乎都是这个男子在世时的镜头,背景在人口买卖的市场和贫穷的街道之间不断转换,虽然我不是很明白,却也清晰地见到了他在贩卖女人和孩子的情景,这个人,看起来生前是个人贩子。
“赫西德,你在生前一共贩卖了八百二十二名女人和孩子,罪孽深重,我加伊那,第一狱的审判官现在宣判,你将要去的地方是第七狱,贩卖女人和孩子的罪人会在那里永远受到鞭打。”金发男子冷冷地说道。原来他叫做加伊那,他这个样子才比较像吃这碗饭的,不像那个死神大人,横竖看都是走错了地方。
赫西德一下子就瘫倒在地。
之后,剩下的几个亡灵根据生前罪孽的大小,分别被送往不同的地方,也有的被送到了富田——那里是通向人界的出口。
“叶隐,中国人,十九岁,死于——”加伊那顿了顿,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这里竟然没有记载你的死亡方式。”
“可是疏漏了吧。”我脱口道,废话,本小姐可是长命百岁。
他显然惊讶于我的反应,也许他只见过人们害怕恐惧的样子,还没见过像我这样镇定的吧。他微微点了点头,还是拿出了那面镜子,重复了刚才说过的话。镜子映照在我的身上,我立刻抬眼去看镜子里的景象,令我吃惊的是,镜子里竟是空白一片,什么也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加伊那疑惑地看了我一眼。
“镜子坏了吧,我看这镜子也很旧了。”我嘟哝了一句,“而且,我可是个好人,什么坏事都没做过。”
“啊,不如直接把我送到富田吧。”我转了一下眼珠,根据司音所说的冥界布局,富田的位置最靠近冥王宫殿所在的第四圈,如果直接把我送到那里,哇,那我不就方便很多?
“什么坏事都没做过?”他翻着手中的书卷,“但是这里却记载着你生前的一些罪行。”
“啥?罪行?”忽然听到那么严重的词,我也不禁愣了愣,我叶隐的十九年人生里好像没犯过什么——罪行吧?
“五岁时,用热水浇灌蚂蚁窝;六岁时,和别人打架,打破了对方的头;七岁时,将院子里栽种的兰花拔光,还嫁祸给其他孩子;八岁时……奇怪,八岁后的记载完全没有。”
“我说审判大人,那些
也算罪行吗?”我的脸开始抽筋,心里又不免有些疑惑,八岁的时候,正好是司音来接我的那年。
他瞥了我一眼,“就凭这些,当然无法审判出你的结果。来历不明的亡灵,在我查出你的死因和生前的具体情况之前,你就暂时待在第二狱,不要愚蠢的妄想离开,不然多罗会把你当成它的食物。”
“第二狱?”我哀叹了一声,要送也送我去远一点的地方嘛。
“从这里走出去,你就会直接到达第二狱。”他指着其中一扇小门说道。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推开了那扇暗红色的小门。
刚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一阵浓烈的腥臭味,我不禁皱了皱眉。随着一声雷鸣般的咆哮声,一只丑陋的三头怪兽出现在我面前。它的三颗头分别像狮子、狼和狗,它有像蛇一般的尾巴,蓬乱的长毛如同游动的毒蛇,嘴边还淌着粘稠的口水,此时,它正用贪婪的目光看着我。
“只要你不出去,多罗是不会把你当成食物的。”加伊那的声音越来越远,我回头看时,那扇门已经紧紧关闭了。我的心,忽然猛烈地跳了起来,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恐怖的动物,但是如果不制服它,就不能继续前进了。可是,在冥王强大的结界下,是使用不了任何魔法的。怎么办?
多罗直直地看着我,忽然向我的方向移动了一下。
“喂,我又没想逃走,你最好别用这种想吃我的眼神看着我,我又瘦又干,咬都咬不动。”我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我可不想这么快就召唤司音救我,我就不信过不了第二狱。
“看你这么无聊,不如我唱首歌给你听吧,”我一边和它瞎扯,一边留意着周围的一切。这才看清这里四周全是硕大的铁笼,笼子里锁着许多亡灵,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个个面无表情。而在房间的右侧,也有一扇相同颜色的门,如果我没猜错,那扇门可能就是通向第三狱的出口了。
“这些亡灵都是你看管的?”我随口问了一句,
它像是听明白了似的吼了一声,又忽然将那条蛇尾巴朝我甩了过来。
呀,好臭的怪物……
“好了,我唱给你听就是了。”我又往后退了两步,生怕它的大尾巴甩到我。一时情急也想不出什么歌曲,就从记忆中挑了一首简单的英文歌曲——雪绒花。
edelweiss,edelweiss
everymyougreetme
smalndwhite
andbright
youlookhappyteetme
blossofsnow
mayyoubloandgrow
bloandgrowforever
edelweiss,edelweiss
blessmyhendforever
……
我一边唱着,一边偷偷打量怪物多罗,它眼睛贪婪的光芒渐渐退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迷惑,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它好像也在打量我。我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不禁朝它笑了笑。它低低的吼叫了一声,嘴边的口水直流,忽然就朝我扑了过来。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它居然用它的三个脑袋在我身上蹭来蹭去,我惨叫一声,连忙用手挡住它的几个脑袋,稠厚的口水流到了我的手上,我心中大惊,它不会是想把我一口吞了吧。
它的口中发出了轻轻的呜咽声,兴奋地看着我,只是蹭着我的身体,摇着它的蛇尾巴,也没做出其他吓人的动作。我纳闷地看着它,为什么它的举动就好像狗狗看见主人一样,难道我的歌声有那么大的魅力?
不过不管怎么样,现在这个形势对我有利。
它忙乎了一会,似乎也累了,缩在我身边闭上了眼睛。
我大着胆子去摸了一下它的脑袋,它轻轻动了动,接着就发出了如雷般的鼾声。它竟然就这么睡着了,这么好的机会,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我悄悄站起身,一步一步退到了那扇通往第三狱的门边,刚想打开门,忽然只听到四周一片寂静,我的呼吸仿佛一下子静止了,鼾声——停止了。
我似乎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缓缓地转过身,果然,多罗正睁开眼睛望着我,
我只觉得浑身无力,手却还是紧紧地按着那道门。
是召唤司音还是……
令人惊讶的是,它很快又闭上了眼睛,酣睡声又飞快地响了起来。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手心里全是冷汗,它好像又睡着了。
只是,它的眼神真的很奇怪。还有,刚才,它明明看见我想要溜走,可是为什么……我也没时间多想,直接打开了第三狱的门。
刚踏进第三狱,迎面而来的便是一阵狂风暴雨,重而冷的雨点砸在身上,我立刻全身湿透,转眼就成了一只落汤j。好冷啊,我裹紧了被淋湿的衣服,寒意一阵一阵袭来,让我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雨水顺着脸颊不停滑落,几乎让人睁不开眼。我冒着倾盆的大雨,艰难的行进,一不小心就摔了一跤,再爬起来时,已经是满身泞泥。
就在这时,水晶手链忽然开始发出淡淡的光泽,包围了我的全身,我的身体似乎涌入了一股暖意,雨点打在身上也不那么痛了。
那么,通向第四狱的出口在哪里?
在我经过一座小山的时候,听见那边隐隐传来奇怪的声音。我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隔着雨帘远远望去,隐约看见不少人正在往山顶推着一块巨大的石头。但是当石头抵达山顶的时候又立刻滚落下来,那些人只能再次将石头推上去,然后石头又滚落,这些人正不断地重复着同一的动作。远处的几座山,似乎也有人做着相同的举动。
我忽然想起了司音说过的话,犯了贪欲的罪人将会在第三狱永远不断的将石块转动。看来,这些人生前都是犯了贪欲之罪吧。
在风雨中我又步行了大约半个小时,终于在一座山的山脚下发现了一模一样暗红色的门。不由得大喜,看来第四狱的入口就在这里了……
第四层的沼泽地狱和第五层的火焰地狱,我虽然是在水晶手链的保护下顺利通过了,却也是狼狈不堪,紧接着到来的就是第六层——血池地狱。
一进入第六狱,映入眼帘的就是一道极为壮观的大瀑布,奔腾的鲜红色y体撕破了黑暗的虚空,划出一道巨大的轨迹。血之瀑布——是有罪的人在地狱里流下的血和泪汇聚而成的瀑布。要多少人的血和泪才能汇成这条瀑布呢?没有人知道。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不禁一寒,再往下看,瀑布下是一个硕大无比的血池,血水炽热异常,翻滚。无数的亡灵,在这血池中挣扎着。他们整个身子没入血池中,有的没到眉毛,有的没到鼻子,有的没到喉咙,都在痛苦地尖叫者。到处是叹息、哭泣和凄厉的叫苦声,回旋在这昼夜不分的昏天黑地中。
我的胃里一片翻腾,关于吸血女伯爵的记忆又浮现在我的眼前,那位可怕残忍的夫人见了这副景象,怕是也要浑身发抖吧。
强抑住呕吐的欲望,我定了定神,正想从血池旁绕过,赶紧前往第七狱。在快要穿过血池的时候,忽然脚下一紧,似乎被什么东西抓住了。我脸色大变,朝着那个方向望去,更是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只觉背上冷汗迭冒。
血池中,有一双手正牢牢地捉住了我的左脚,我站定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只怕顺势被拉入池中。虽然水晶手链能保护我,但掉入这个全是亡灵的血池子里可不是件有趣的事情。
一声恻恻的笑声传来,那双手的主人从血池中露出了脑袋,直勾勾地望着我,我心里涌起了一股寒意,壮起胆子,仔细的看了看她,不由得心头大骇。
虽然她满脸的鲜血,我却还是能辨认出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似曾相识的容貌……老天,这不正是吸血女伯爵——巴,巴托里夫人!
我的身子一颤,双腿一软,只差没一p股摔倒在地上了。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结结巴巴地问道。
她的眼眸中一片茫然,却又y森森地笑了起来,“好滑的皮肤啊,你也下来,服侍我沐浴……”看她的样子似乎根本不认识我,这个疯女人,下了地狱还惦记着人间所做的恶事,看来这个血池地狱对她来说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不过现在,最好是快点摆脱这个女人。
她的手越勒越紧,我慢慢蹲下了身子,直视着她的眼睛,笑了起来,柔声道:“伯爵夫人,您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人,你的肌肤更是无与伦比。”她的嘴一歪,显然很受用。
“可惜……”我卖了个关子。
“可惜什么?可惜什么!”她的声音尖锐起来。
我暗暗一笑,“可惜夫人的脸上有些污秽,遮掩住了您最美丽的容貌。”我的话音刚落,就只觉得脚上一松,她立刻松开了双手,疯狂地用血池里的血水洗着自己的脸,鲜艳的血色令她的脸更加恐怖。
我赶紧趁机往后跨了几步,逃离到相对安全的地带。
“这样,这样够美了吧?”她抓着自己的脸,望向了我。
我犹豫了一下,不知为什么,我觉得这个女人也有可怜之处,想到这里,原先准备好的恶毒的话都吞了回去,竟然轻轻说了声:“美。”
她一阵释然,顿时狂笑起来。
就在我打算离开的时候,从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哈欠声,随后又传来一个略带懒散的声音,“真是吵死人了。”
哪里来的妖魔鬼怪?我寻声望去,不由得一愣。
一位身穿白色长袍的年轻男子正靠在一块石头上,襟边别着一支娇艳的罂粟花,他的眼睛幽蓝湿润,像月光下深邃的爱琴海一般,深不见底,让人情不自禁地流连。蔚蓝色海波一样的长发,流水般顺滑流畅,映衬着他白皙俊美的脸庞,谁都无法不怦然心动。
当然——除了我。
只是在这样恐怖的地方忽然出现这样一个天仙般的人物,未免有些太不谐调了。
罂粟男轻轻摇了摇头,“唉,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都不行。”
“拜托,这里本来就够吵的,你要睡觉就去找个清静的地方。”我瞥了他一眼,哪有人会把血池地狱当成睡觉的地方。
“其他地方就是太清静了,所以我一直都失眠,本来想试试也许在喧闹的地方能睡着,原来也差不多。”他看了看我,“你怎么会在这里?是走错了地方的亡灵吗?”
“是啊,我迷路了,我想我得赶快离开了。”我赶紧答了一句,不要在和这人纠缠不清了,看他的样子,说不定也是冥界的高层。
“等一下。”他的语气中带了一丝怀疑,仔细地打量着我,忽然微微一笑,“不对吧,加伊那都是直接把亡灵送到他们该去的地方,怎么可能让你中途迷路?”
我的身子顿时绷紧了,一言不发地望着他。
“不用害怕,”他无声的笑了起来,带着一丝慵懒的声调,“冥界里也难得有你这样年轻可爱的小姐,不如我先把你送回第一狱吧。”说着,他抽出了别在襟边的罂粟花,口中念念有词,轻轻地在我脸上扫过,一股奇异的香味袭来,我觉得脑袋沉重起来,眼帘也渐渐阖上,似乎昏昏欲睡,就在快要倒下去的时候,水晶手链的力量又开始在我体内涌动,一点一点驱赶着浓浓的睡意。
我睁开眼睛的一瞬间,清楚地看见罂粟男诧异的神色。
“你究竟是什么人?在我睡神希泊的罂粟之眠下还能睁开眼睛的,你是第一个。”
我的头脑依旧有些发晕,也没去细想他说的话,不管他施了什么妖法,离开这里是王道。想到这里,我往血池边退了几步,一眼瞥去,伯爵夫人还抚摸着自己的脸在狂笑。
“想知道我为什么能睁开眼睛吗?”我强作镇定道。
他微微点了点头。
我动了动嘴唇,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你的声音太轻,我听不见。”他一边说着,一边不由自主地往我的方向走了几步。我嘴角微微一扬,“其实是这样,我之所以……”我接下来的话更是细如蚊蝇。
他显然有些不耐,又朝我走了一步,一直走到了血池的边上,“你就不能说得重点吗?”
我重重点了点头,“其实就是——”我看准了时机,一把拽住他的衣袖,顺势一推,再加上一脚飞踹,只听扑通一声,他正好不偏不倚地跌进了血池中。我连忙又大喊,“伯爵夫人,这个男人爱慕你很久了,快点抓住他,千万不能让你的爱慕者离开!”
伯爵夫人一愣,立刻又狂笑起来,飞快地伸出双手紧紧地勒住了还没有回过神来的罂粟男。
“放手!”罂粟男冷不防地被她禁锢住,一时半会儿似乎使不出什么法术了。
我朝他做了个鬼脸,撒腿就跑。
远远的,已经看见了通往第七狱的暗色之门。
踏入第七狱,我这才稍稍平静下来,那个罂粟男似乎也没追过来。对了,他好像说了他的名字,等等,他说他叫什么来着,猛地想起他说过的话,我的全身忽然僵住了。
睡神——希泊。
刚才那个男人,竟然是——睡神。
对了,传说中的睡神就是穿着白色衣服,拿着一朵罂粟花,凡是被罂粟花扫过的人,就可以一夜安眠到天亮。他的任务就是掌管睡眠,每天重复着在夜晚的时候让人感到困倦,而在早上的时候让世界清醒。
妈妈咪呀,我竟然将睡神踹到了血池里……
完了,完了,得罪了一个大boss,以后的路途一定困难重重,我仿佛已经看见了前面的道路上开出了一大片一大片的荆棘……
不过,说来也凑巧,短短的一天内,我竟然已经见到了两位传说中的冥界之神了。不知冥界的统治者——冥王又是怎样的呢?
一踏入第七狱,我就听见了一片痛苦的哀嚎,抬眼望去,果然正如加伊那所说的一样,在无尽的灰色世界中,无数赤着上身的亡灵正在遭受着鞭打的惩罚,让我吃惊的是,这其中也有不少女人。
“啊,救命啊!”一声凄厉的惨叫从亡灵中传了过来。一个全身鲜血淋淋的男子正朝我的这个方向跑来,但没跑了几步,就被一根巨大的黑色鞭子卷了回去。这个男人,看上去有点眼熟……咦?我猛然想起他不就是刚才的那个希腊人贩子赫西德吗?
鞭子重重地抽在了他的背上,立时皮开r绽,血如泉涌,赫西德惨叫着,显然是剧痛难忍,这样下去,不会被活活抽死吧?我刚想到这个问题,又摇了摇头,差点忘了,他们早就死了。
在赫西德的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完好的肌肤时,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他身上的伤口全部自动愈合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刚稍稍松了一口气,那根大鞭子又毫不留情地抽在了他的身上……
就这样,永远重复着那样的痛苦……
我别过头,虽然眼前的一切惨不忍睹,但是他们生前所犯的罪孽,实在也让人同情不起来。
只是,永远——会不会是个太长的期限?
怀着复杂的心情,我终于进入了八狱中的最后一狱——冰冻地狱。
和前几层地狱完全相反,这里是一片寂静,四周一片y森森,冷飕飕,寒气浸骨。只见到处是冰山环抱,无数赤身l体的亡灵被倒吊在形状奇怪的冰树上,忍受着冰冻的折磨,却又发不出任何声音。听说坠入此狱之人,生前都是冷漠无情、见死不救者。尽管有水晶手链,我却觉得自己的灵魂都会快被冻结,似乎连目光都快要被凝固起来了。
我的脚步渐渐放慢了,经过了前面七个恐怖的地狱,虽然有着水晶手链的庇护,但是每一狱的滋味我也差不多都尝过了,雨淋、火烤、沼泽、冰冻,我看自己也是元气大伤,一想到后面的三谷和十壕,我更是觉得脚下发软。
好想坐下来歇歇啊……
一股热量忽然从我的手腕处传来,水晶手链像是感应到了我的意识,源源不断地将温暖的力量输送到了我的全身,我用力捏住了手链,继续往前走去。
这已经是第八狱了,胜利就在眼前,坚持住,叶隐……
好不容易走完了冰冻地狱,再次推开门的时候,一阵猛烈的飓风吹得我踉踉跄跄往后退了好几步,这才站定。
抬眼望去,这里是一片空旷的山谷,山谷的上方飘荡旋转着一团巨大的黑影,黑影旋转得越来越快,构成了一阵一阵猛烈的飓风,风里还夹杂着不少哀号和怨声,我仔细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原来那巨大旋转的黑影竟然是由上千个亡灵所汇聚而成的。
我立刻明白了,这里一定是三谷中的第一谷——疾风谷。
生前沉溺于爱欲的罪人会被风吹起,永远也不能停下来。
我顶着狂风前行了几步,抬眼往上望去,狂风把亡灵吹得东飘西荡,亡灵们随风上下旋转,左右翻腾,苦不堪言。
在这些因爱欲而坠落地狱的亡灵中,可否有倾倒凯撒与安东尼的绝世艳后克利奥帕利拉,或者是荒y的亚述女王塞米拉密斯?又或许是双目睁开的刹那便可让一千艘战舰远航的斯巴达王后——旷世的海伦?
匆匆穿过了疾风谷和之后的热沙谷,我终于到达了最后一谷——森林谷。
我第一次看见——黑色的森林。
森林里弥漫着黑暗的气息,朦朦胧胧的灰色雾气从森林间飘散了出来,黑色的树枝,黑色的树叶,盘枝错节,犹如张着大口的怪物,随时准备着将人吞噬。我不觉有些紧张起来,和其他的地狱相比,这里似乎过于平和了,听司音说过生前因自杀而死的人都会被投入森林谷,可是这里为什么没有看见一个受刑的亡灵?
不管怎么样,想要到达下一个地方,必须穿过这片y森恐怖的森林。我也没有时间多想,只是犹豫了一下就踏入了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