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必尔纳家族发布一条重磅消息,将于月底举办一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婚宴,将设宴十天,一时间吸引了无数有名望的人前往西岚殿,一探王爵新夫人的容颜。()
消息颁布以后,西岚殿便提前敞开了大门,欢迎任何前来祝贺的人。这对纯种吸血鬼来说,是十分罕见的事,他们向来孤傲自大,眼里放不下任何人,别说让人参加自己的婚礼,不多抓些无辜者作为食物已经很不错了,他们根本就在意别人的感受。亚炽此举无非是为了体谅夕瑶,希望她可以从中感受到婚礼的喜悦。
夕瑶不是讨厌人多嘈杂,她只是无心感受人们的祝贺。
如果和亚炽成亲,就可以逃避内心的罪恶感,那么这就是夕瑶唯一可以选择的路。
一道阴冷的目光袭来,刺得夕瑶后背心发寒。
“是谁?”夕瑶转过身,却只看见两个女婢从长廊尽头走来。
女婢们见到夕瑶神情紧张,不明所以地相互对视。
这样的感觉已有很长一段时间,夕瑶也希望是自己多疑,然而近段时间,愈加频繁。
“你们在过来的时候有看见什么奇怪的人吗?”
女婢摇头,奇怪的人,如果说有,女婢们也只会觉得夕瑶奇怪,因为她变得神神叨叨,疑神疑鬼。
“也许,真的是我太累了。”夕瑶低声说道,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两三名身着华服的女子见到夕瑶,笑道:“恭喜王爵夫人!”她们是提前来到西岚殿的客人,等着参加婚礼。
这样的场景,每天都会遇到几次;这样的恭贺声,也每天都会听到几次,而每一次,夕瑶都只是点头,礼貌走开,脸上没有任何笑容。
女子们见夕瑶走远,才开始对她评头论足,无非是说一些诋毁她的话,说她配不上纯种吸血鬼的八殿下。
夕瑶看到古今阁,才意识到自己走错了路。
刚回来的汎尘,一见到杵在古今阁门前的夕瑶,便转身,他似乎厌倦了夕瑶的存在,多看一眼都不愿意。
汎尘脸上的伤已差不多愈合,背上的伤口却重新绽开,染红了衣衫。
夕瑶不语,看着汎尘的背影逐渐消失,如落入湖水的雪花,融化后便彻底地消失匿迹。以此以后,汎尘再也没有回到古今阁,再也没有出现在西岚殿。
夜里,夕瑶再次被噩梦惊醒。
夕瑶爬下床,惘然若失,出了一身冷汗的她,衣衫单薄,在夜风的吹拂下,更加显得孤单影只,孑然一身。
心事重重的夕瑶漫无目的地走在长廊上,今日的月亮十分圆润通透,表面覆盖着一层朦胧的红纱。
夕瑶望着夜空中的月亮,不知是月亮散着红色的亮光还是月亮周围的云雾是红色的,总之十分诡异。
西岚殿的西北角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夕瑶闻声走去。
夕瑶来到最为偏僻的西北角,走廊的尽头堵着一块巨大的木板,木板上钉满钉子,密密麻麻,钉子几乎占满了木板,仿佛不是钉子钉在木板上,而是木板钉在钉子上。木板上耷拉着铁链,铁链下方垂着一个沉重的锁,像是被人撬开的痕迹。
“吱……吱……咯……”
夕瑶推开了沉重的门,一阵阴冷的风扑面而来,像一把凛冽的刀,刀锋刮过夕瑶的脸颊,吹得有些刺痛。
前方黑压压的一片,看不仔细,今日的月光有些诡谲,大地仿佛被染上了血色,心灵上造成强烈的压迫感。
“啪嗒!啪嗒!啪嗒……”前方响起一声声沉闷的声音,时而便随着一道道“吱咯”声,一下接着一下,接连不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夕瑶竖起耳朵,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清脆而爽朗的笑声,如烈日下凉快的冰雪,令人心旷神怡,顿觉清爽。
夕瑶跨进了门,木门重新合上,铁链发出沉闷的声音。
土壤上瞬间长出无数红蔷薇,血液一样的颜色,铺满大地,在月光下显得更加妖娆艳丽,与众不同。
“吱咯,吱咯……”
夕瑶闻声望去,茫茫蔷薇红海,花丛中猛然伸出无数只干枯黝黑的手,手上沾着血色的泥土。
夕瑶吓得跌坐在地。
黏糊糊的东西爬上夕瑶撑地的手,她转过头望去,土壤里长出一只腐烂的手,手掌搭在她的手背上。
“不要!”夕瑶惊呼一声,抽离的手瞬间被那只腐烂的手死死抓住,骨头发出“吭吭”的声音,渗人心脾。紧接着土壤开始翻滚,另一只腐烂的手也从土壤里伸出,用力按在土壤上,试图脱离土壤的束缚,不出一会儿,那只腐烂的手撑起一具腐烂而发黑的躯体,钻出了土壤。
夕瑶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自己手上,掰着那只死死抓住她的腐手,丝毫没有意识到那具腐烂身躯的逼近。与此同时,花丛中同样钻出无数具身躯,身躯背后是一个个窟窿,深深地扎在土壤深处,没人看见土壤里腐烂的棺材,撬开的棺盖,生锈的棺钉。
一股强劲的腐蚀气味灌进夕瑶的鼻子,她才半信半疑地抬起头,与她对视的是一双深凹的窟窿,却一样可以辐射出阴森恐怖的目光,一张比恶灵还要丑陋的腐脸。
阴冷,惊悚,恐慌,所有的感觉一股脑地涌上,这就是夕瑶很长时间都感觉到的不安。
“不要,不要……”意识到危险的夕瑶使了吃奶的劲掰着腐手。
“咔!”
夕瑶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自己的手,她竟然掰下一只腐烂的手指。
腐尸朝夕瑶张开嘴,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不知名的液体从他口中流下。
同一时间,红蔷薇纷纷落地,被无数腐尸踩在脚底,花瓣被腐肉和汁水掩盖,耷拉在血色的土壤上,看不出前一刻的美艳。
腐尸们涌向夕瑶,将她团团围住,因兴奋而发出一声声吼声,仿佛在给无辜者唱死亡进行曲。
一张张腐烂的嘴巴扑向夕瑶,夕瑶呼救的声音戛然而止,只听见流血的声音,撕扯和咀嚼肉块的声音。
血色的月光,血色的红蔷薇,血色的土壤,血肉模糊的块状物。
“不要——”夕瑶喊道,倏地坐起,她还在床上,还在房间里,原来还是一个噩梦。因为出了一身冷汗,浸湿的衣衫紧贴皮肤。
夕瑶在心里庆幸,还好只是一个梦。可是那阴森的目光,如此真实,又来了!夕瑶又感觉到了!她抬头望去,窗外快速地闪过一道漆黑的影子。
夕瑶却不敢下床去追,噩梦真的只是一个噩梦吗?那些血腥的画面历历在目,不敢忽视,夕瑶心有余悸。
夕瑶再三思量,终于还是下了床。凭着梦境里的记忆,她踏上了熟悉的路。
西岚殿的西北角,在长廊尽头,果然有一扇隐蔽的大木门,和梦境里的一样木板上钉满钉子,密密麻麻。木板上一样耷拉着铁链,铁链下方垂着一个沉重的锁,锁芯已断,是被人硬生生地撬开。
进还是不进?夕瑶犹豫了。如果不进去,就不知道那窥视她的森冷目光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为何一直纠缠着她;如果进去了,现实和梦境里有太多相似的地方,令人不得不起疑,万一里面的场景也和梦境里一样,从土壤里爬出无数具腐尸,她该怎么办?
夕瑶不敢一人进去,她想起亚炽,她的未婚夫,还有几天,他们就要成亲了,或许她唯一可依赖的人就是亚炽。
夕瑶跑到亚炽的屋子,推门而进,没走两步又停了下来,屋子里空无一人,棺材开着,却没有人躺着。
“亚炽?”夕瑶小声问道,没有见到亚炽,更加不安。
突然,身后出现一个人,一把抱住了夕瑶,夕瑶的身体一颤,耳畔想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小家伙,大半夜跑来,是想我了?”
夕瑶一听是亚炽,才暂时放下了心,但想起那道目光,心头却又是一紧,她试图说明前来的缘由,“亚炽……”
“别动,也别说话。”亚炽打断夕瑶的话,他安静地感受着来自夕瑶身上的温度,他很久没有这样近距离地靠近她,即便她很快会成为他的妻子,他也觉得这样的拥抱该珍惜每一分钟,因为下一秒,一切都会消失。
“亚炽,”夕瑶解开亚炽的手,转过身,刻不容缓的模样,“西岚殿的西北角,有一扇锁着的木门,那里是什么地方?”
亚炽却不以为然,说道,“一个没人敢去的地方。”
“没人敢去的地方?是一个恐怖的地方吗?会有什么跑出来吗?”夕瑶不安地望着亚炽,梦境里的腐尸仿佛随时会从那扇门后涌出。
“呵呵,”亚炽被夕瑶认真的模样萌到了,“那只不过是一个陵园而已,没人会去那里,除非有人死了。”
纯种吸血鬼的陵园,这意味着它更加冷清,无人问津,因为吸血鬼的寿命很长,尤其是纯种吸血鬼,也许几百年都不需要用到。
夕瑶听了亚炽的话,回想起梦境里的场景,脸色顿时煞白,问道,“陵园?门锁被打开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