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让人将小皇子抱到别的屋子里,眼神一眨不眨的瞧着郁轻衣,目光之中的势在必得,实在让人心生寒意。
郁轻衣抓紧了衣袖,不过一双眸子依旧镇定,眼底半点恐惧也无。
萧弦掀开衣袍,坐在最上方的椅子上,他居高临下,带着俯视众生的霸气。
林若仙站在他身边,所有的嫔妃站在后方,而最前方的郁轻衣,直接成了众之矢之。
她抬起头,眼神之中透着一点波动,她目光落在萧弦身上,声音冷凝的问道:“皇上,您也怀疑这件事,是本宫做的?”
萧弦动了动唇角,但是一侧,太后却插言:“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哀家怎么会将皇上也叫来,来人……”
忽然听到这句话,门外立刻被带进来了一个小宫女。
这个小宫女,便是这么长时间一直照顾在流芳身边的那个,郁轻衣只感觉一股怒色在心口膨胀,慢慢放大。
“说,究竟是谁指使你的,芳嫔中毒的事情,你可看清楚了?”
那小宫女跪下拼命磕头:“皇上,求求您为我家娘娘做主,我家娘娘是被……被她故意叫过去挡住毒针的,娘娘有着身孕,身体好好的为何要去为皇后娘娘挡刺客的袭击,难道她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有多重要吗!”
那小宫女说的这般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郁轻衣脑海一阵眩晕,整个人晃了晃。
因为她说的十分有道理,正常一个有了身孕的女人都不会为别人牺牲性命。
太后听到这些,轻声道:“皇后,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流芳死了,你又无法为皇上生育儿子,所以才千辛万苦的打算将皇子据为己有,什么有人抢夺皇子,其实就是你在用苦肉计,故意做给别人看的戏,这样一来皇上若是感动,自然就将皇子交给你来抚养!”
太后的一番话,简直就让人愤恨至极。
萧弦眯起双眼,一双眸子里藏着深不可测的漩涡,然而下一刻,他握紧了拳头,抬起头直视着郁轻衣的双眼:“轻衣,太后所言,可是真的?”
郁轻衣心里仿佛受到了重击。
那个口口声声说着相信她的男人,终究还是在这上面对她产生了一点怀疑。
可是,他应该知道的,流芳的孩子根本不是皇子,又或者说,她根本没有伤害流芳的理由。
为什么?
为什么这样质问她?
郁轻衣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也很有可能思君是流芳和萧弦的孩子,毕竟太后口中刚刚说过,思君和萧弦很像。
如果真的是这样……
郁轻衣闭上双眼,突然感觉自己好像一个被人玩弄的团团转的傻子,萧弦为何要对流芳好,为何要留下流芳的孩子,若是前前后后的关系串联起来,她的猜测才最是正确。
眼眶顿时红了,酸涩的感觉在心尖上,仿佛将一切的潮水覆盖,一片阴影遮蔽在了她的心口尖,仿佛刀尖穿透心脏一般的疼痛在撩拨着她的神经。
咬紧牙关,郁轻衣抬起眸子看着萧弦。
“皇上,若是我说这件事不是我做的,你信吗?”
你信我吗?
你之前说过,无论什么时候都会信我的。
萧弦却突然别过头去。
“若是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朕自然会相信你。”
郁轻衣忍不住轻笑起来,心口难受的仿佛被火油炙烤,她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刀剑不入,可是却发现此时自己,像极了上辈子临死前的自己。
难不成,她重活一辈子,还会得到最终的那个下场吗?
她的努力和改变,对于一切来说,没有任何作用吗?
她不相信!
郁轻衣垂下眸子,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了一下,好在,她不会因为这点伤痛就改变自己的主意。
“皇上,我若是真的妒恨流芳,就不可能平日里那把真心相待。”
林若仙却冷笑出声:“那不过是你的伪装,谁知道你究竟安的什么心,之前没动手自然是想要将皇子据为己有,你不能有所出,所以才会找今日这种时候下手。”
太后轻轻一笑,转身看了一眼萧弦:“皇上,这皇后做下的事情人证确凿,就连流芳身边的贴身丫鬟都如此说了,必然没有任何反转的余地。”
郁轻衣扬起头:“太后,此事却不能这般容易的下定论,你说我毒害流芳,可当日看到流芳救过本宫的有很多人,还有那个刺客!”
郁轻衣凝视着萧弦的双眼:“那个刺客才是这件事的关键。”
萧弦抿了抿唇角,神色紧绷:“可是,那刺客已经死了,看到那日场景的宫女太监,也都已经死了!”
郁轻衣瞪大双眼,猛然震惊:“什么?”
死无对证,看来有人为了对付她,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那黑衣人究竟来自哪里,那天在御花园偷袭自己,跑到许秋歌院子里的黑衣人又在哪里?
一切的谜团在脑海之中围绕,郁轻衣忽然看了一眼许秋歌的方向,却发现,那个平日里一声不响的女子,竟然在抬起头的瞬间,对着她笑了笑。
呵呵,很好。
郁轻衣忽然有了一点猜测,不过碍于没有证据。
她闭上双眼,将袖子抓紧了。
“还请皇上给我几日时间,我一定会将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还自己和流芳一个清白。”
萧弦神色犹豫。
而旁边的太后却道:“若是你查不到,或者真相就是如此呢?”
郁轻衣声音干脆利落,没有半点迟疑:“本宫的命,双手奉上!”
萧弦听到这话,猛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仿佛看透了郁轻衣眼底的恼怒和愤恨。
他神色变幻万千,最终恢复了一片平静,萧弦侧开头不去看郁轻衣,带着身边的林若仙和许秋歌走了。
就在门口的时候,郁轻衣听到了萧弦的话:“朕给你三天时间,若是三天还没有找到凶手,证明自己的清白,那么朕便会昭告天下,废后!”
废后这两个字,让郁轻衣很想大笑一场。
前世经历过的一幕幕,全部都在眼前浮现。
不过,从一开始,所有的路子已经出了岔子,原本应该活下去的流芳,却在此处丧了性命。
郁轻衣神色凝重,站直了身体,仿佛外面的幽兰雪松。
可这皇宫之内,她再也没有半个能够信任的人,她心口空落落的,脑海之中浮动着无数的面孔。
太后被人扶着从椅子上起身。
她轻轻的看了一眼郁轻衣,微微叹了口气:“皇后,你如此和哀家作对,又何必呢,如今你可看到自己的下场了?”
太后声音迟缓,说话却很有力度,那优雅的语调带着半点慵懒,仿佛暗夜之中恶魔一般。
她是太后,是皇上的亲生母亲。
光是这两点,她就几乎已经输了一半。
一双眉眼之中多了半点凌厉,郁轻衣紧闭着唇角不答,却听到太后从门外传来的一点轻笑。
那笑声带着洋洋得意,带着让人恨得牙痒痒的自信。
郁轻衣转身走向里面的院子,就见到两个嬷嬷守在那边,其中有人抱着思君走出来。
郁轻衣厉声喝道:“你们做什么?”
那嬷嬷给郁轻衣行礼:“皇上让奴婢们,把小皇子送到太后那边,皇上说,在您的嫌疑没有洗清之前,不能照顾小皇子。”
郁轻衣眯起双眼,眸子里的寒气逐渐散开,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将思君抱走。
对方有备而来,她目前还没有对抗的能力,可她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将思君抱回来,不然,很有可能上一辈子的悲剧再次发生。
思君会变成一个傻子。
心口翻搅着,仿佛沸腾的开水,在不断的滚动着怒意。
她站在门口,幽暗的双眸安静的扫视了一圈思君居住过的房间,郁轻衣转身从昭和宫走出来。
要找证据吗?
她立刻下令,让人将当日在御花园中,她遇到袭击的地方所有目击证人都找出来,可是打听遍了整个皇宫,却只得到,那日在场之人已经全部身死的消息。
对方下手不留情面,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若是她这次输了,不但对方害死了流芳,得到了流芳的孩子,还能顺便将她这个皇后拉下台。
一石三鸟之计,简直堪称完美。
她将调查来人名勾画掉,门外忽然传来通报:“皇后娘娘,雪妃娘娘求见。”
白飞雪?
郁轻衣挑眉,立刻让人将白飞雪放了进来。
白飞雪依旧那般安静如雪,轻轻的给她行礼:“妹妹见过皇后娘娘。”
郁轻衣摆手道:“不必客气,坐吧。”
白飞雪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直接步入主题:“姐姐,这次来,妹妹是想要帮你。”
郁轻衣手下的笔触一顿,忽然笑道:“怎么,你为何突然会这般说,难道你就不记恨我当初那般对你?”
白飞雪神色凄楚,忽然跪在郁轻衣面前:“姐姐,当初是我鬼迷心窍,根本不知道好赖,如今我已经想通了,与其在太后那边被排挤,不如跟着姐姐在后宫之中过安生日子,我若是再与你作对,今后整个后宫都被太后和林妃霸占,就再也没有了我的容身之地!”
郁轻衣听到这话,皱了皱眉。
“白飞雪,你当初那般害我,现在,要让我怎么相信你?”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