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喊出声,像是溺水的人,在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然而,如今的郁轻衣,手段却再也不会像是之前那般柔软,她的心里已经因为秋水的出事,被无尽的黑暗覆盖。
她神色柔和,弯腰将地上的白飞雪扶起来。
“别着急,我会和皇上求情的。”
白飞雪瞪大双眼,满脸希望的看着郁轻衣,脸上是无尽的感动。
然而,这感动却全然都是假的。
郁轻衣没有停留太久,而是转身进了养心殿。
坐在高位上的萧弦见到她,面色逐渐柔和了一点,他轻声道:“你身体可感觉好些了?”
郁轻衣用帕子捂着唇角,咳嗽了一声。
雪白的帕子上明显有一点点的血丝,她看到以后慌乱的藏了起来。
“轻衣没事。”
萧弦紧紧蹙着眉头,让身边的手下先退下去,他大步来到郁轻衣面前,眼神紧紧的凝视着她。
“轻衣,你口口声声说没事,这是什么?”
将她的手腕抓住,帕子上的血红历历在目,萧弦气的浑身发抖,然而郁轻衣眼神闪烁道:“还请皇上,饶了飞雪妹妹的罪过,这件事,我想自己来处置,我想给她一个机会。”
白飞雪站在后方听到这些话,神色顿时变了:“郁姐姐,毒不是我下的,真的不是!”
郁轻衣像是没有听到白飞雪的话,抬起头看着萧弦:“皇上不是,对我说的话,都会答应的吗,如今这么一点小小的请求,还请皇上应允!”
萧弦气急,他目光恶狠狠的在白飞雪的身上扫过。
郁轻衣看的出来,萧弦的心里并没有白飞雪,看来,在前世她临死前,白飞雪说的那些话,有些也不一定是真的。
郁轻衣低着头,眼底满是悲伤之色,这表情,让萧弦有些手足无措。
片刻间,他终于妥协,狠狠的一甩袖子:“也罢了,这人随便你怎么处置。”
萧弦甩手不管了。
白飞雪心里又高兴,又生气。
生气的是郁轻衣没有为她弄清此时,还给她一个清白,高兴的是自己暂时不会被打入冷宫受到折磨了。
不过现在中了别人的去圈套,白飞雪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她上前谢恩,又跪在郁轻衣的面前表示感激。
郁轻衣让秋莲将白飞雪扶起来,秋莲一伸手,就感觉白飞雪哆嗦了一下。
秋莲隐约察觉到了白飞雪的情绪,白飞雪是已经猜到了陷害她的人是她,所以现在对她十分忌惮。
也可以说是对她背后的人更为忌惮。
白飞雪低着头,一路离开了前方主殿,回到了后宫之内,郁轻衣带着她来到昭和宫,命人将大门关好。
她坐在昭和宫客厅的椅子上,白飞雪原本也打算坐在她对面,然后对她说一下秋莲的事。
如果秋莲真的已经背叛了她,被别人收买,那么也别怪她手下无情。
“郁妃姐姐……”
然而,白飞雪才开了一个头,却见到郁轻衣轻轻挑眉,狠厉看了她一眼。
“让你坐下了吗?”
白飞雪怔了怔,她嘴角的笑容僵硬起来:“郁妃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郁轻衣看了看自己桌面上的指尖。
茶香四溢,郁轻衣缓缓起身,将其中一杯端了起来。
四周檀香味的气息袅袅升起,郁轻衣走到白飞雪的面前,目光平静如寒潭一般。
“跪下!”
简单的两个字,带着无上的威严。
白飞雪的唇瓣不由自主的因为她的命令颤抖了一下,不过她却忍着没有跪下。
只是,心里在此时,像是掀起了无数波澜,惊涛骇浪狂乱不断。
白飞雪没动,身后的秋莲却动了。
她上前一步,一脚揣在了白飞雪的腿弯处,白飞雪不过是个连武功都没有学习过的普通女子,哪里受的住这种力道,直接一下子跪在地上。
“郁姐姐!”
她惊呼了一声,大惊失色。
郁轻衣却不管不顾的蹲下,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指尖在她的脸上摩擦着,郁轻衣微微抿着唇,面上依旧带着笑容:“这杯茶,是本妃专门为你准备的,不如你尝尝好喝吗?”
郁轻衣的话仿佛魔鬼一样,让白飞雪混乱的脑袋逐渐清醒过来,她看了一眼低着头的秋莲,又看了看面前表情完全和以往不同的郁轻衣,忽然明白过来了什么。
“你……郁轻衣你……”
还没等她的话说完,郁轻衣一用力,将她的下巴抬起来,一杯茶水直接倒入了她口中,白飞雪想要挣扎,身后的秋莲却抓住了她的手臂。
郁轻衣本就力气比她大,所以根本容不得白飞雪反抗。
她拼命的咳嗽着,躺在地上打滚,想要将喉咙里面的茶水抠挖出来。
可是白飞雪却看到,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了四个满面凶恶的婆子,其中两人端过来一盆水,另外两个狠狠的压着白飞雪,硬是让她动弹不得。
熏香的味道越来越重,白飞雪的眼前有些模糊,浑身难受的让她止不住的想要低吟出声,郁轻衣拍了拍她的脸,嘴角含笑:“怎么样,舒服吗?”
这毒药,乃是白飞雪特意给她准备的,今日,她就拿出来给她自己尝试一下。
白飞雪自然知道自己下的毒有何等作用,她可没有郁轻衣那般的意志力,没多久就难受的扭动起来,身体摩擦衣服散发出来的热量,让白飞雪面颊绯红,眼角含着雾气。
看着眼前的人神智有些不清,郁轻衣坐在旁边下令:“让她清醒清醒。”
“是。”
两个嬷嬷眼底没有半点怜悯同情,下手更是狠辣不已,一个人按着白飞雪的头,将其整个仿佛水盆当中。
无法呼吸,无法动弹。
白飞雪手脚僵直,浑身抽搐着,拼了命的在挣扎求生。
呜咽的哭声从耳边传来,郁轻衣轻轻抿了口摆在桌子上的其他茶水,然后抬了抬手。
就在白飞雪要晕死过去的时候,嬷嬷将其从水中拿出来,白飞雪一口水呛出来,面上狼狈不堪,涕泪横流。
她张了张嘴,身上的难受,窒息的难受全部涌了上来,白飞雪终于明白了自己处于一个什么境地。
“饶命,姐姐饶命……”
郁轻衣看到她眼底的光,没有说话。
眼底的冷光微微一闪,缓缓启唇:“继续。”
“啊……”
还没等白飞雪张开口,后方的嬷嬷就已经下了手,头被按在水中,冰冷驱散了头脑之中的热流,变得清醒起来。
可是这清醒带来的却是绝望和痛苦,白飞雪浑身的力气已经在挣扎之中消散,片刻间,就只有抽搐的力道。
郁轻衣这才让人将白飞雪放出来。
这刑罚能够让人痛苦至极,却不在身上留下半点痕迹,很能消磨人的意志。
白飞雪睁着眼睛,躺在地上一幅进气多出气少的模样。
旁边的嬷嬷将她口中呛的水都按压了出来,她眼神有些迷茫,当视线落下郁轻衣的身上时,却表现的分外惊恐。
“白飞雪。”
郁轻衣终于说了话,她眼神凝视着躺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女子。
“你我自幼相识,我一直都将你当成姐妹,可是你……为何在这宫内屡次三番的害我呢?”
郁轻衣确实有些不明白,今日她倒是想要好好的听听白飞雪究竟在想些什么。
白飞雪闻言,眼角透明的泪珠一点点的流淌下来。
浑身难受,虚弱到了极点,如今的白飞雪也知道了自己以前做过的事情全部都被郁轻衣看在眼里,只感觉自己像是一个笑话那样。
“郁轻衣,你根本不知道你有多可恶。”
她声音沙哑,语速很慢,如果不仔细,根本听不清。
“从小到大,你不过当我是你的跟班,你有父亲哥哥宠着,而我每天回到家中都只会被逼着学琴作诗,我努力的想要追上你,可是无论我付出多少,你永远是最耀眼的那个,不管是我爹还是我娘,都将我和你去比,对你赞赏不已,对我却打骂不堪!”
郁轻衣倒是知道一些,小时候白飞雪父母对她十分严厉。
但是这并不能让她变成这种模样的原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白飞雪,今日你得到这样的下场,也是自作自受。”
白飞雪闭着眼睛不再说话,她输了,输的彻彻底底。
成王败寇,古往今来便是如此,今日就算郁轻衣杀了她,她也没有半句怨言。
郁轻衣眯起双眼,手指却微微攥着拳。
恨意在心里迸发,她不是不想将白飞雪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不过还不到时候。
这个女人,必定会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上辈子她也是害死自己的罪魁祸首,可是她的敌人另有其人。
萧弦算一个,可是他只是在背后冷眼旁观之人,上一世害过郁家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如今你只有两个选择,我倒是看看你究竟是想要生,还是想要死。”
白飞雪缓缓睁开眸子,凝视着郁轻衣的眼睛,她连忙唇瓣颤抖的喊道:“我想……活,我想活下去!”
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白飞雪这个心机深沉的女人。
郁轻衣知道对方对她的恨意不会因为她这一次的开恩就会减少,但是,白飞雪将是她接下来最有用的棋子。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