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明远也是皮实,这么个争夺法儿,他竟然也不哭闹,就只是吧唧着小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都住嘴!”夏冬儿进屋,一把将明远抱回怀中,怒目将几个伯娘审视一遍,这才说道,“几位伯娘的好意我们家心领了,明远不用你们担心,他有爹娘,有奶奶,自然有人养,就算她们养不起,也还有我这个当姑姑的养!”
怀里这小家伙也是对夏冬儿亲,看见她就咯咯直笑。
等几人反应过来时,夏冬儿已经抱着明远出了厨房,她们互看一眼,连忙跟着也去了东屋,在她们眼里,明远现在可不仅仅是孩子,还是很大一块肥肉!
夏冬儿抱着明远快速地躲避后面那些三姑六婆,她并没有直接去大厅,而是转了个弯,进了她娘的东屋。
一进门,二话不说先将门顶上。
“冬儿……你可算来了,哎呦,我的大孙子没事吧,这帮子强盗土匪真是要了我们夏家的命了!”夏李氏坐在床上,一把鼻涕一把泪,见到夏冬儿就好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样。
“快开门,你们说到底也是老夏家的根,一切都得听从夏家老大的安排,别以为关上门就行了,快开门!”
夏冬儿才喘了两口气,就听见门外有人叫嚷着,这阵势,知道是他们夏家的亲戚来‘关心’他们,不知道还以为是土匪呢。
老太婆听到这些声音,哭得愈发惨了,就差将这栋房子给哭塌了。
“真当我们是泥捏的了?看我今天不劈了这几个土匪帮子!”老太婆满腔的怒气,挣扎着就要起来,无奈气大伤身,加上本就是有病的,这一挣扎不但没挣扎起来,反而是猛的一阵头晕眼花。
老太婆气的直喘,骂道:“春生这该死的,都是他惹的事!”
说着就又哭了起来。
“别哭了,要是哭能解决问题,你就给我哭上个三天三夜去。”夏冬儿一声呵斥,倒是真把老太婆吓唬的愣住了。
她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如今春生这畜生也逃了,夏家这三个女人一个孩子,只能指望着夏冬儿养活了,她生怕她也不管她们了。
这么一想,眼泪又哗哗的流下来。
“行了行了,我不是想说你,而是眼下这个家单凭你哭是解决不了问题了,你先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冬儿坐在床边,搂着明远轻轻摇晃,哄他睡觉。
回忆起昨晚的情况,夏李氏说,是春生知道了枣儿那里有五十两,就伸手问她要,枣儿自然是不肯给,春生哪里会妥协?谁知道这事情会那么寸,枣儿用死相逼,结果她要死,他就送她死,抓着她的头发就将她甩到了桌角上,枣儿就这么直直的晕了过去。
等夏彤去的时候,春生已经不在了,只剩下枣儿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听到这里,夏冬儿真是气坏了,这个混蛋,还真敢下狠手啊?
门外的人还在喊着,这么一会儿功夫,窗户和门都快被敲烂了,明远刚刚要睡过去,又被她们吵醒了,再加上这么久没吃东西,早就饿坏了,顿时哇哇大哭。
“这真是造孽啊!”夏李氏摸了两把眼泪,又一次哭了起来。
“吵什么吵!要是不想被我家大宝咬上几口,尽管留在外面,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真当我们家没人呢?”
夏冬儿扯着嗓子对着门外喊道,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哪里来的力气,一嗓子就冲破了天,后来据说连大堂内的众人也听到了。
外面那些长舌妇都是听说过夏冬儿家大宝的厉害,这回被这么一吓,真的缩了回去。
外面安静了,明远也终于睡着了,夏冬儿将他放在她娘的里侧,又把门窗锁好,拔了钥匙就去堂屋找村长。
不管这事因何起,都是她自己家的事,旁人来插什么一杠子呢?
这时候,夏冬儿要顾及的是夏家的脸面,至于春生,等他回来了再找他算账不迟。
“你总算是来了,我们还以为你看不上我们这些老东西,打算不出来了呢!”说话的是夏冬儿的二伯,有便宜占,他们那些个亲戚全都上门了,一个都没落下,连过年都没见过这么整齐的。
“二伯,你们能来探望我弟媳妇,我代我娘谢过你们。你们放心,有少华在,她保准没事,到时候等她好了,再登门道谢。今日我家出了这事,我就不留你们了,还请慢走。”夏冬儿端着贤惠的面容,说话得体,还真是让人挑不出刺儿来。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纵使她话里话外都在赶他们走,但是她说的话却是句句在理。
几个长舌妇全都铆住了劲想要上前跟夏冬儿吵,可是都被一个人阻止了,那人只是用眼神扫了扫她们,就全都缩了回去:“都这时候了,我们几个长辈要是不站出来,你们这一旁支岂不是要散了?村长,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夏冬儿的大伯是夏家长子,他一身墨蓝色长袍,往那里一坐,一脸的威严,还真有些一家之主的感觉,若是在以往,他就是当族长的人选!
所以夏家所有人,都得听他的,但这些人之中不包括她夏冬儿。
“大伯您这话就说错了,我们怎么就算是箫家的旁支?您和我爹都是从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就算要分嫡庶,那我爹和你也都属于嫡子不是?”
夏冬儿上前一步,丝毫不在意此刻的自己,已经被夏家其他人团团围住了。
这青天白日的,她就不信有人敢来动她家半点东西。
“哼!我毕竟是长子,夏家的半个族长,难道这事我还不能说了算?”夏家老太瞪着眼睛,没想到现在夏冬儿这丫头嘴巴变的这么厉害了。
夏冬儿也冷哼了一声。
“我家早在我爹没了的时候,就已经是从夏家分出来的,那时叔伯们就有想把我家清理出去的想法,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家虽没被清出去,但也很少和叔伯们来往,春生成亲和生明远都不见叔伯们来,怎么现在呼啦一下都来了?”
这话压的众人不知如何反驳,最后还是大伯娘谄笑着说道:“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不是嘛,到底都是夏家的人,现在看着你们这边有事,我们当长辈的咋能不出面?”
“是是是!”众人纷纷附和,就连村长也点头,“冬儿,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今天看着夏家人又聚在一起,我也挺欣慰的,你也就不要再追着以前的事不放了。”
夏冬儿一双杏花眼扫过在场的所有人,一个个的人性总是自私的,心善是好事,但是该反击的时候,也绝对不能落下了。
只要有她在,夏家就绝对不会成为别人的附属品。
“好,以前的事我不说,可明远是我们家的长孙,有资格继承我们家,这没错吧?我虽然成了一个弃妇,但好歹也还算有点田地,今儿当着大家伙的面,我还是那句话,这个家我担了,他们孤儿寡母我养了。”
夏冬儿慷慨激昂的陈词让她大伯都刮目相看,一个女子,更何况是在封建年代,有这样的魄力的能有几个?
“冬儿,你说这话我们很欣慰,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身份?你现在姓傅,不姓夏!由一个外姓人来养我们夏家的种,你这不是打我们的脸吗?这是要让我们没脸在世上过活啊!”大伯拍桌子起身,直接对上了夏冬儿的目光,他想着这小丫头之所以会有这骨气,不过也是自家男人之前给她留下点家产,要不然,她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养得起夏家这四口人。
大伯无非是想利用夏冬儿已经嫁出去的现实,来打击她,让她放弃争夺明远。但若是她真的放弃了,这些人又会叫嚣了。让他们养一个不会‘生钱’的一大家子,他们哪儿肯啊?
“冬儿啊,你大伯说的也在理,明远还小,可不能拖着你啊!”村长走到夏冬儿身边,轻声相劝。
夏冬儿看得出来,刚才那么些时候,村长早就被夏家那些人说服了,当然他们不会明目张胆地说来占便宜,指定又是说了不少为她着想的好听话。
“好,既然大伯和村长都这么说了,那我也无话可说。”夏冬儿突然就松口了,这让夏家那帮人始料未及,全都瞪着眼珠子盯着她瞧。
不过他们瞧的不是夏冬儿的人,而是家里的那些家产。
更让他们始料不及的还在后面呢:“村长大叔,既然大伯他们要抚养我娘她们一家四口,那是不是得留下点字据?不然外人不知道还以为你们是为了别的目的才这么做的,大伯您说呢?”
夏冬儿这转弯转的太快,他们想隐藏内心的想法都来不及藏,只能涨红着脸没有回答。
“这倒也是,春生这兔崽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到时候万一回来也好有个凭证,她大伯你说呢?”
村长听夏冬儿这么一说,确实也是个事,最主要的还是他不想再为了两家的纠纷而头疼,有了凭证,就没他的事儿了。
“哦,还有一点差点忘了,村长大叔,凭证上还得写上,以后我娘家的一切跟我无关,我不需要支付任何抚养费,毕竟我娘是有儿子的,而且还有一个孙子,现在既然我大伯他们愿意照顾我娘他们,那我也就放心了,我也能安心过好我自己的日子去了。”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