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婆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夏冬儿心里也难受了起来,村里人风言风语的,有人说她可怜,也有人骂她活该,有人说傅容瑄就是受不了夏李氏家的一堆事才走的,也有人说,她就是让娘家推进了火坑的……
总之现在的她就是村里最可怜的人,看着大院子,看着好吃好喝的,看着有人帮种田,看着啥都不缺,可这些都是人家给的,其实她就是村里最穷的人。
“娘,咱不说这些成吗?你现在就好好养病,家里我会帮衬的,需要什么也就尽管跟我说,我不会不管的。”
娘亲有病,春生不知道又去哪里惹祸了,枣儿带着孩子,在夏家吃喝不好,夏彤还小,帮不上家里太多的忙,这夏家,也总不能就这么完了,夏冬儿不帮,还有谁能帮呢?
村里看夏冬儿一家笑话的人多的是,那些叔伯家,那些曾让老太婆和春生得罪了的人家,现在哪个不是在笑话她家快完了?
多少人在等着看她家败落的那天,多少人正笑着,看她家才风光了几天?
吃了午饭,夏彤跟着夏冬儿一起回来拿东西,吃的用的给装了一牛车,临了又拿了五十两银子给娘家送了去。
老太婆见了这些东西,又是泪一把,之后便是开心的直说自己养了个好闺女,又到处炫耀一番,让那些笑话自己家的人羡慕一番,心情好了,身体状况就会好,看她笑呵呵的穷开心,夏冬儿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有病不怕养,有夏冬儿常去照顾着,老太婆好了很多。
又过三四天,春生终于回来了,一来家就是要吃要喝,枣儿心疼,放下孩子就去张罗,春生吃喝过,逗着小明远,没多大会,一大一小俩爷们就睡着了。
枣儿也不敢说,径直自己收拾着屋子默默落泪。
等夏冬儿和木白莲来看时,枣儿眼睛都红了,“枣儿,你这是咋了?”
枣儿不说话,心里的委屈一下子都迸发出来,呜呜的就哭了起来。
一直看着的夏彤不忍,就将事情说了出来,原来,这春生一回来就要吃喝,吃喝过后就到处找银子,可枣儿这边哪儿有银子?他找不到就生气,将枣儿给骂了一通。
夏冬儿听着就来气,进了里屋,轻轻将明远抱起:“枣儿,你和孩子去东屋,从今天起,你就搬东屋住去!”
枣儿连忙说道:“姐,算了,你今天说了他,他明天还不要跟我动手啊?”
“他敢?”夏冬儿只管将孩子塞给枣儿,让木白莲拥着她就去了东屋。
枣儿不放心,皱着眉频频回头看,就见夏冬儿呼啦一下掀了春生的被褥,“夏春生,你给我起来!”
吃饱喝足了的春生正睡的香,耳边突然这么一声吼吓了他一跳,划拉着被子就坐起来了,“咋了咋了?”
定眼一看,正见夏冬儿气愤的站在那里,他一白楞眼,说道:“姐,是你啊,吓死我了,还以为土匪又来了呢。”
说着,扑腾一下又躺了下去。
夏冬儿看着就来气,上前一把就揪住了他的耳朵,怒道:“你还有脸睡?咱娘病了,你知道吗?”
睡的正香的春生被疼醒,惨叫声连连从西屋传来,他捂着自己的耳朵从炕上跳了下来。
“你到底是不是女人?这劲道比普通大老爷们都要大,女人就该有个女人样,对别的男人动手动脚,这可是不守妇道,难怪姐夫丢下你跑了!”
等所有的话说完,他才感觉到耳朵上面的力量消失了,再一回想,老天,他刚才都说了些啥啊?说那话不是找抽吗?他连忙捂着自己的嘴巴蹲在了角落里。
“我是你亲姐,你跟我谈狗屁妇道,我问你,你为什么动手打媳妇?你知不知道,枣儿是来给你做老婆的,不是来给你打的,你这样跟那陈大麻子有什么区别?”
夏冬儿揪着春生的衣襟就是一通骂,人都说玉不琢不成器,这块烂‘玉’她好歹也琢了两年了,怎么还是这德性呢?
原以为娶了媳妇,生了娃,他就能安安生生和枣儿过日子了。家里虽说不是很富裕,但是什么也不缺,也算是幸福美满了。可这不成器的东西,又开始染上赌瘾了,打媳妇不说,连老娘也不养,放着嗷嗷待哺的娃娃不管,竟然卖东西去赌?
这还是人干的事吗?
“你还说呢,当初要不是你非管闲事,我也不会娶这么个赔钱货回来,除了给我生了个儿子,她还有别的能耐没?”
提起枣儿他就来气,街上风言风语一箩筐,就连跟他一起赌的人都看不起他,更气人的,镇上一起跟他赌的那个王掌柜,竟然还大言不惭的说他也睡过枣儿,枣儿一身的细皮嫩肉,他到现在还想着呢!
春生生气,就跟那王掌柜往死里赌,结果就输的一干二净回来了。
他抓住了话柄不肯饶人,甩开夏冬儿一溜烟跑到了炕上,似乎是怕被逮住,只敢在里侧蹦跶。
“你!你说这话还有没有良心……”
夏冬儿的话还没说完呢,春生就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鄙夷地打断道:“就是因为有良心我才娶了一只破鞋,我要是跟陈大麻子一样,她能这么舒坦吗?不就是打了她几下吗?我至少没把她再送人吧……我……哎呦……”
夏冬儿穿着鞋子跳到了炕上,操起箱子上的鸡毛掸子就是一竿子。
“夏春生,今天不把你打死,我就不是你姐!”夏冬儿抡着鸡毛掸子在他背上狠甩。夏春生每次都想跳下炕,可是夏冬儿眼疾手快,将他堵在角落里,狠狠地抽他。
夏冬儿一直没落下练习拳脚,有时江帆也会指点指点她,所以她现在虽然算不上高手,但是对付一个普通的男人还是绰绰有余的,更何况还是一个好吃懒做的懒男人。
今天她也是发狠了,气得真想杀了他了。
“你不是我姐,你是傅家的人!你凭啥打我?你给老子滚蛋!”夏春生被抽的满身是伤,嘴里也不肯求饶,反而出口骂人。
“让我滚?你想得美,这辈子我都管定你了!你不叫我姐,可以叫我亲娘,我不怕折寿,对于你这样没良心的畜生来讲,我就算今天真的杀了你,也没人会把我怎么着!”
许是夏冬儿的话和身上那些伤痕逼得夏春生不得不服软,几分钟之后,他扑通一声跪在炕上,抱着夏冬儿的大腿哭泣。
“姐、亲娘!我知道错了,你再打下去真的会打死我的,求您放了我吧……”
夏冬儿嫌恶地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春生,丢下一句滚出来,就扔下鸡毛掸子出去了。
她知道刚才这么大动静她娘一定是听到了,若是换了以往,就算是爬也会爬过来劝阻自己,但是今儿个,啥动静也没有,这是铁了心想让自己管管这没良心的东西了。
夏李氏的房间里,夏彤一脸气愤地瞪着刚刚进来的春生,夏冬儿就站在老太婆床前。
枣儿坐在夏李氏的床边,手里没有抱孩子,应该是木白莲替她照看着。
枣儿看上去很憔悴,双眼还有血丝,跟箫春生这红光满面的畜生显然形成了很大的对比。
“娘,她这个不孝女竟然让我叫她亲娘,那您成什么,您一定要好好管管她!”春生一进来就恶人先告状,他清楚自己亲娘的脾气,只要他装的惨烈些,她的心立刻就软了。
“跪下。”夏李氏靠在被子上,气色比前几天好了许多。
“夏冬儿,娘让你跪下,听到没有!”春生指着夏冬儿,一脸的跋扈,可是他脸上的笑容很快就僵住了。
“畜生!我让你跪下!”夏李氏随手将枕头砸向自己的儿子,也是这间房间里面,唯一的男人。
“娘~我可是您唯一的儿子,您不帮我也就算了,怎么能和这没人要的女人合起伙来欺负我呢?”春生非但不肯跪,还指责起夏冬儿来。
坐在床边的枣儿开始低声抽泣,她自认这件事都是因她而起,要不是夏冬儿想为她做主,这事儿也不会演变成这样。
“哭什么哭?你个丧门星!要不是你,我能被她们几个女人这么欺负吗?”春生又将矛头指向了枣儿。
原本因为枣儿特殊的身份,已经让他受尽了邻居们的嘲讽。他将这一切的责任,全都推给了枣儿。
被陈大麻子卖身不算,还未婚先孕,他全然没有站在枣儿的位置替她想过,更没有检讨一下,自己在这件事里面的责任。
所以除了刚结婚那几天,他对枣儿还不错之外,这段日子几乎是打骂当饭吃。
本对枣儿也是不太看得上,自然是帮自己的儿子,对于枣儿那些委屈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后来索性当做不知道。
她清楚夏冬儿的脾气,还浸警告夏彤不准她告诉夏冬儿,所以夏冬儿到今天才知道这事。
夏春生正打算偷偷溜出去的时候,腿肚子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他生生地跪在了地上。
“男人婆,怪不得没人要你,连个孩子都不会生,哪个男人受得了你?啊!!!”夏春生大骂,只是还没骂完就被夏冬儿按住了手臂,一直往后面拉伸,他想叫唤,却没有力气。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