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东已经和韩百科接触了很久,因此略一思索,就轻易地把故事中的每个人和现实对应了起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郑东冷笑一声,让车载音响停了下来,然后打给电台调查了录音中节目的播放时间,果然对上了陵园开始丢失尸体的时间。
郑东在心里默默估算了一下,录音中所提到的事件发生的时候,韩百科应该只有四五岁,还没来得及形成深刻的记忆,大概早已忘记了那段往事,后来他在暮春家里正常生活,寄人篱下的滋味应该也不好受,直到他在广播听见这一段耳熟的自白,就立刻回忆起了自己当初的经历。
这使他受到了强烈的精神刺激,所以才有了后面一系列事情发生。
郑东理顺了整个事件的逻辑,暗暗叹了口气。他伸手摸了摸放在副驾驶位上的手机,想要把录音传给邱健清,却不留神把手机拨到了座位下面。郑东迫不得已弯下腰在狭窄的座位下面摸索,结果却没有摸到手机,而是摸到了一张薄薄的类似卡片的东西。郑东满心疑惑的将它从座位下面拿了出来,结果发现这是一张饭卡!
s市大学的饭卡!饭卡后面还用纸胶带记着一个人的名字——孟青青。
郑东看着这张卡片,瞪大了自己的双眼,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在这藏着呢!
郑东再也不敢耽搁,立刻打电话回公安局将一切告知了邱健清。
而另一边,林森和胡天也走出了韩妞闺蜜的家。
胡天:“照她的意思,韩妞很可能不是意外死亡?”
“很有可能。”林森皱着眉站在当场,“这就能解释韩百科为什么要盗窃和自己姐姐相似的尸体,甚至出面谋杀和姐姐长得相似的人,很有可能是他姐姐死亡的时候他也在场,那时候他才多大?四岁?五岁?他因为某种突发的意外激活了童年的记忆——这个诱因很可能就是孟老师——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出现在了他的生活中,他一看到这张脸,就感觉到了安全幸福,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就好像是命中注定一样。所以他理所当然的将这种感觉理解为爱情,后来才会对孟老师展开猛烈的追求,哪怕屡次催拒绝,他都没有放弃,因为这感觉实在是太强烈了。”
胡天点了点头:“所以后来孟老师拒绝了他,他就由爱生恨,决定杀掉孟老师?”
林森缓缓摇摇头:“事情还没有这样简单。在他与莫孟老师初相识时,尚在追求的阶段,就已经开始去盗窃尸体了,这其中好像有一种意思——他发现自己潜意识里对孟老师的尸体,也就是自己姐姐死亡的样子更加感兴趣,所以才去盗尸。”
胡天撇了下嘴:“我听不懂太懂,你是什么意思?”
林森叹息着走向自己的车,两人坐上车,他才缓缓说:“不是我有什么意思,而是在韩妞死的时候,那个四五岁的韩百科究竟看到了什么。”
林森和胡天两个人回到公安局,推开办公室的门,刚好和邱健清碰了个脸。邱健清放下了自己手里的手机:“来得正好,正准备给你们打电话呢,郑东在韩百科的车里发现了他作案的证据。我刚把人放走,现在追还来得及。”
胡天跟随他向外跑,嘴里抱怨着:“你怎么把他放走了呢?”
邱健清:“我倒是想把他关起来,一直到找到他作案的证据为止,可谁让这是21世纪不是封建王朝呢?别废话了,追人要紧!”
他们尚不清楚韩百科是回了自己的公寓还是去了暮春家,因此兵分两路去往两个地点,又通知交通部门拦截韩百科的车,并在汽车、火车、飞机等途径封锁韩百科的出行资格。
林森和邱健清一队来到暮春家的时候,正好看见四辆车从别墅大门开出来。两人截停了四辆车,要求暮春下车说话,却未料到其中三辆车立刻变换队形,拦住了他们的去路,第四辆车突然抄后路逃走了!
邱健清没有想到暮春已经丧心病狂到了和警察对着干的地步。两人稍微一愣就立刻恢复了精神,林森和邱健清马上下车徒步去追踪逃跑的人员。然而三辆车上走下来的保镖却抱住了他俩,任凭他们再怎么威胁也不肯放他们离开,直到第四辆车消失在了视线里,保镖才一言不发的松开了手,但看保镖的样子却一点也不担心被警察抓捕,想必是已经从暮春那里拿到了足够的钱。
邱健清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但现在不是和保镖较劲儿的时候,他立刻跑回了警车,通过电台通告了逃跑的第四辆车的车牌号。
“再次强调,该犯罪嫌疑人涉及一起恶性谋杀,务必将他拦截在本市!”
暮春的座驾是一辆高档跑车,模样非常显眼,因此在市区内转了几分钟,就被巡逻的警察发现了。但与警用车相比,暮春的车性能实在是太好了,即便已经被警察发现,却依旧能凭借超高的车速和灵活性与警察周旋,气得交警们恨不得破口大骂。
不过暮春的车档次再高也究竟不是坦克,最后他还是被大批警车封锁在了一条死胡同之中。
邱健清被暮春的车带着在城市里绕了大半圈,早就积攒了一腔的气,此时他们把车劫截下来,便立刻冲上前去破开了车门,把暮春从车上拽了下来,但是他探头朝车里一瞧,却发现车里只有暮春和他的司机,根本没有第三个人在。
邱健清:“韩百科呢?”
暮春还在强词夺理:“我怎么知道,倒是你们,满城市设卡拦截我到底为什么?”
邱健清指着他的鼻子说:“警察让你停车的时候为什么不停?”
“我赶时间去开会。”
邱健清冷笑一声,再也不和他客气,将人按在车上反拧双手上了手铐:“不服从警察盘查,强行冲卡,危险驾驶,这些理由够抓你了吧?”
因为知道暮春这个人太过油滑,邱健清根本没有在他身上费工夫,而是直接把司机带了下来。
司机只是个开车的,没必要和老板一起对抗警察,邱健清一发问对方就开了口。
“刚才韩经理的确在车上,不过半路下车了。”
“他在哪儿下的车?”
“阳光路路口,暮家老宅子那儿。”
“什么老宅子?”
“就是早几年我们老板住的地方,现在房子已经空了,没人住了。”
暮春异常愤怒的说:“你们不许抓他!你们把他抓了起来我的儿子怎么办!我儿子需要他维持精神稳定!”
胡天耸了下肩,转身走回车上:“自作孽不可活,谁让他当年欠了债。”
一行人来到暮春早年的居所,发现大门敞开,有刚刚被进入的痕迹。
邱健清立刻指挥警察包围了这间房子,挨个房间进行排查,十数分钟后,一组警察回报,在地下室里发现了有人进出的脚印。
他带人赶到现场,发现地下室房门从里面锁死,门口则渗透出了水渍。
“把门撬开。”
邱健清一声令下,便有人上前使用工具打开了门锁。
三寸厚的木门刚刚打开了一条缝,白色的冷气便从门缝涌了出来。一行人走下梯子,可见近百平的地下室四面堆放着几吨的冰块,这些冰盖存留在这里已经过了很长的时间,所以地下室里积着没过膝盖深的一层水,这些水从冰而化,温度非常之底,邱健清一脚踩进水里就打了个寒颤。他打开手电向屋子中心照去,发现一切都已经被浸没到了水中,而在房屋中心的位置,有一只袖子浮了起来,这只袖子的颜色刚好和韩百科离开警察局时所穿的衣服一模一样!
邱健清察觉不好,立刻跑向房子中央。他刚刚要接近那只袖子,却被地上不知什么东西所绊倒,一下扑进了水里,冰冷刺骨的积水让他冰得脑仁疼。他爬起来把那东西拉了出来,却发现是一个女人的尸体!尸体已经经过处理,如同标本一样被填塞了重物,所以才沉入到水下没有浮起来。
邱健清脸颊抽了抽,将这东西递给他自己身后的郑东,郑东拿着这具被做成标本的尸体,也不知道何去何从,便把尸体又交给了自己身后的胡天……
而这个时候,邱健清已经来到了那只袖子漂浮起来的位置,伸手从水里拉起了已经溺水昏厥的韩百科。
与此同时,林森也来到了他的身边,两个人一起把韩百科架上了台阶。其他警察则纷纷在水中摸索,先后找到了其余几具失窃尸体,然后郑东和胡天便指挥着众人把地下室里的积水淘干净,以免有什么线索在水中消失。
林森发现韩百科体温极低,已经没有了呼吸,连心脏也不再跳动,但是救护车却要等一段时间才能抵达现场。
邱健清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人还有救吗?”
林森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对邱健清说:“先把人抬上去,我们不知道他溺水了多久,但他刚刚一直泡在温度极低的水里,肺部会因为外部刺激而收缩,血液中氧气的代谢频率也会降低,马上进行心肺复苏的话也许还有希望。”
两个人在其他警察的帮助下,七手八脚的把韩百科抬到了别墅上方。林森对韩百科实施了紧急救治,在对他的心脏持续按压了十几分钟后,韩百颗的胸部有了起伏。林森长出了一口气,让他躺下缓了缓,几分钟后,韩百科终于睁开了眼睛。
韩百科迷茫的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邱健清和林森:“为什么不让我去死?”
林森精疲力竭的靠在沙发上,伸手拍了他的脸:“哪有那么容易的事,你想得倒美!这事儿不交代清楚,你哪也别想去。”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