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拽下来,楚文玉又攀了上去。
他恳求不行,莫非还不能威胁?
楚文玉立刻冷起了脸,语气森寒地警告道,“如果你们不告诉我的话,别说你们今天一个都走不了,甚至……我还会杀了你们!所以,千万别逼我出手。”
楚文玉如此难缠,倒是令那两人开始有些瑟缩。
“你们如果现在告诉我,我自会放你们走,”
两人再次互相看了一眼,只得无奈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赵将军的遗体在何处,若是不错的话,应该在郊外的乱葬岗吧。”
若不是在这种地方,难道楚昭衡自己亲手了结了他,再厚葬于他?
楚文玉的手颓然一松,踉踉跄跄地开始后退。后退几步之后,连忙狂奔出城。
然而此时的他根本就没有发现,在他的背后有几个形迹可疑的人。
楚文玉在城中买了一匹快马,当即便驾马出城。赵彦具体是在城郊的何处,其实他自己也心里没底,可他仍然要找到他。
城外的确有一片乱葬岗,可等他真的到了城郊之后,他又有些不敢靠近。乱葬岗就在当时赵彦送他出走之时的附近,然而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不敢靠近。
四周仿佛静的只剩下风的声音。
楚文玉立即下马,靠近了几乎弥漫着冲天腐臭的地方。
衣衫褴褛的所有人全都趴在那里,而在他们的下方处,几乎全是一具又一具的枯骨。这些人竟然连死了之后都无人安葬。
他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的触动越发扩大。他不要他的赵大哥也是如此,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先安葬了他。
楚文玉膝盖落地,整个人都跪了下来。
然而此时却忽然有一种全身无力的错觉,他什么也没带,身上不过一些银两,又是孑然一身。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竟然开始徒手去翻。
手刚刚抬起,便被人抓住。
“皇上命属下来保护你。”
楚文玉眸光涣散,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他的眼中,几乎只有堆积如山触目惊心的尸体。而从小到大都对他无微不至的赵大哥,就在这一堆尸体之中。
他如何能冷静下来?
“放开我,我在找人。”
“人死不能复生,你若再不走的话,楚军马上就会把你抓起来的!”
听到“楚军”二字,楚文玉才有些恍惚的抬头,然而此时的他却依旧满脸悲怆愤慨。
“你是谁?”
“属下是秦国暗卫,特奉皇上之命前来保护你!”暗卫低头,态度也算恭敬。
楚文玉摇了摇头,跌坐在了地上,“赵大哥没有亲人,从来都对大哥尽忠职守,而他对我又那么好,我绝对不能让他死在这种地方!”
“皇上说了,楚皇已经派出一队人马专门抓你。一旦你脱离了我们的保护,你就会有生命之危。”
赢景初对待楚文玉也算是尽心尽力了。
可楚文玉却并不愿意领情,“我的事情不用你们来管!今天我一定要找到赵大哥,你回去吧,回到秦国去,不要再来管我了。”
“可是……”暗卫面露为难之色,他本来也是奉命行事,更何况他奉的是赢景初之命。
“没有可是。”楚文玉摇头,再也不愿意多看他一眼,“你快点走吧,我们楚国的事情,我们自己会处理的,不用你们秦国来多管闲事。”
话说到这个份上,暗卫也不愿再多说什么。
“既然如此,那我已经提醒过你了,一炷香之内,便会有楚军过来抓你。”
话音一落,暗卫掉头就走。
赢景初同样也吩咐了,若是楚文玉执意不愿接受保护,就立即回去禀告。
待他离开之后,楚文玉更是仿佛失控一般。他看着眼前这么多的尸体,下意识地开始寻找赵彦。
这么多尸体,他只能一个一个翻过来看。
忽然间,一个东西滚到了他的脚边。楚文玉定睛一看,适才发现竟然是一颗人头。
这颗人头,竟然就是他苦苦寻找的赵彦!
他竟然是被砍了头!
他的半截脖子触目惊心,然而他走得十分安详。嘴角还带着一抹满足的微笑,他凭什么满足?只因为对楚文玉手下留情?可他如此忠义,却要落得这般下场,这有什么好满足的?!
楚文玉心中的悲痛几乎已经到了极致。他下意识地将那颗人头捧了起来……
这是他的赵大哥!
他不敢相信。
为什么?
为什么楚昭衡如此残忍绝情?死后都没有给他留个全尸?
思及此,楚文玉已是泣不成声。他整个人趴在地上哭泣,像是在宣泄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积压在自己心中的情绪。
所有的一切,都好像跟着赵彦一样灰飞烟灭了。
他心中悲痛,却又愤怒。
他一边哭着,一边振作起来挖坟,那双从未做过一点粗活的指甲里都几乎沾满了泥土。挖了一会,便已经疼痛地无以复加。似是十指连心,他适才感觉到自己的心有多么的痛。
“赵大哥……都是我的错……”楚文玉敛下了双眸,“若不是我……你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每次自己有了危险,每次自己失意难受,总是赵彦出现在他的身边。在这个世上,除了楚昭衡以外,赵彦已是他最亲近的人。他一直都把赵彦当成家人看待,如今他出了事,自己却只能袖手旁观无能为力。
他最后所能做的,竟然只有安葬他……
泪水一串一串地落了下来,滴落在坚、硬的土壤里,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然而正在此时,一队楚军忽然出现在楚文玉的身后。
“二殿下,请你跟我们走一趟。”话说声音没有原来那般尊敬,甚至还带着一抹杀气。
楚文玉没有回头,仍旧一边挖着,一边抹泪。
“若是二殿下不愿的话,那咱们就只好‘请’了。”
话音一落,为首之人当即抬手而落。不多时,楚文玉的身边已经被团团围住。他就在这些人的中间,可他却无动于衷,仍旧做着自己的事情。
仿佛已经麻木,仿佛不再拥有生命,如同一根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