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齐军的殿后,赵彦又是毫无顾忌地往黎芊荀的方向厮杀。
楚文玉赶到之时,看到了便是这样的场面,他震惊无比,下意识地急急喊道,“芊荀!小心!”明明声音早已埋没在众人之中,可是赵彦却似乎听到了他的叫喊,当即回头,朝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一眼,望眼欲穿。
楚文玉被这一眼看得心中一痛,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
对不起,是他对不起楚国,是他辜负了赵彦的信任。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任何后悔的余地,更何况他所做的事情,他从不后悔!
赵彦这一回头,给了黎芊荀很大的机会。尽管她不想趁人之危,可战场之上,容不得她计较那么多。
抬手一剑,直接刺穿了赵彦的胸膛。
黎芊荀声音冷漠异常,“这一剑算是给你个提醒,以后不要在战场上分心,因为在你身后的,统统都是与你出生入死的兄弟。”
话音一落,她便将自己的长剑从赵彦的胸膛处抽了开来。
赵彦不甘心,甚至对自己的胸口伤痕视若无睹。黎芊荀回头的那一刹那,他亦然一枪刺了过去,这一枪也算是回报了黎芊荀的“趁人之危”。
黎芊荀嘴角牵起一抹冷笑,徒手便咬牙把枪拔了出来。
赵彦下手不轻,这一枪,几乎让她差点晕厥过去。然而她还是死死强撑着,却听见赵彦亦是如此,冷笑着说道,“这一枪,算是谢谢你的提醒。”
若是黎芊荀没有出现,楚文玉也不会如此。
这些时日以来,他早就感觉到楚文玉身在曹营心在汉。他没有拆穿他,任由他放肆,其实归根究底,是他始终不愿意相信楚文玉会为了黎芊荀而背叛楚国,背叛他的大哥,同样利用自己的信任而背叛自己。
他不愿相信,所有自欺欺人。
如今齐军如此,定然是楚文玉的所作所为。
可他到了今日仍然不信,只能以黎芊荀发泄自己心中的怨念。这场仗,必败无疑,可即便是败了,他也必须重创女帝!
周围的厮杀交织在了一起,仿佛化成了虚幻。
黎芊荀只能听见赵彦的声音,其他的声音,一点都听不见了。
她再次执起手中的长剑,与赵彦拼杀——
楚文玉遥遥相望,心中涌起了一抹绝望。他从来都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个地步。黎芊荀与赵彦,无论谁受伤,于他而言始终都是于心不忍。他同赵彦从小一起长大,怎么可能真正做到对他的死活全然漠不关心?
时间仿佛静止在了这一刻。
楚文玉心中一阵绞痛,无以复加。
两人同是受伤负重,然而赵彦却明显不敌,黎芊荀忽而看向远方,嘴角牵起了一抹笑容,援军到了。
张易带着两万秦兵,从后而入,直接包夹楚军。
这么多天以来的隐藏总算没有白费,张易一出现,就几乎将楚军带入了死境之中,再无出头之日。
无论如何挣扎,都再也无法扭转乾坤。
而此时,沈浩枫也带着一队人马到了黎芊荀的身后,“微臣救驾来迟!陛下恕罪!”他急急喊道,一双眼睛紧张地盯着脸色苍白的黎芊荀。
张易也是急忙赶至,掩护着黎芊荀。
然而她拖着受伤的身子,却不愿意在众人的掩护下退出去。今日是个绝佳的机会,她若是直击而入,楚国再无可能有翻身之日。她必须,为赢景初做些什么。
今日一战,她定要楚昭衡的楚兵统统葬送在黑龙山祭奠战死沙场的黎国亡灵!
“撤!快撤!”赵彦此时也已然清醒过来,当即吩咐下去。他差点就意气用事,断送数万精兵。
然而等他反应过来之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黎芊荀用力踏了一下马鞍,冷绝逼人,“追!”
一个字,三万精兵叫嚣着乘胜追击,一路追到了黑龙山。黎军像是海水一般地朝着黑龙山席卷而去,仿佛要将整座山都一起吞没。
齐荣看得也是震惊无比。
虽然先前与黎国有过交锋,但他没有想到,短短时日之内,黎国这个小国竟然会变得如此强大。若是姑息,只怕……
齐荣正在犹豫之间,身边的谋士已然说道,“陛下,咱们也快撤吧。”
“怕什么?难道本皇还担心楚昭衡找上门来不成?”
“陛下,臣以为咱们可以此时退到芒城,然后以芒城作为要挟换黎国城池物资。若非如此,那么这一趟也算是白来了。至于楚皇……成王败寇,日后这世间再无楚昭衡的天下!”一句话,已经是将楚国做了个了结。
齐荣听着,顿时觉得很有道理。挥手之后,也命众将士纷纷撤退,退守芒城。
而此时的楚军,早已溃散地不着边际。
楚昭衡带着一队骑兵,远远的就看到这一幕。他已经是快马加鞭地赶了过来,哪里想到自己竟然姗姗来迟,竟然会看到这样一幕。
“皇上,还要过去支援么?”
“不必了,退兵!”楚昭衡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就连这五个字都是硬生生地挤出来的。
他回头,再也不愿意去看黑龙山的狼藉。
楚军被黎军追着打,一路后退,却根本退不到想退的那个地方。整座山上几乎尸横遍野,楚军……全军覆没。
然而沈浩枫搜尽了整座山头,始终都没有找到赵彦的下落。他如实禀告道,“陛下,臣等几乎搜遍整座黑龙山,始终都没有找到赵彦的踪迹。”
黎芊荀看了一眼四周。
这里这么大,找不到很正常。如今楚军大败,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也不是非要找到赵彦不可。
“走吧。”话音一落,黎芊荀的隐忍终于已经到了极限。她的额头上全是豆大的冷汗,脸色苍白的如同一张白纸。
毫无预兆地,她眼前的景象开始天旋地转,然而她仍旧极力隐忍,指甲用力地抠着凹凸不平的缰绳,手上全是血迹。调转马头之后,她便带着黎军回城。
只是一路过来,额头上早已沁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