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芥子最熟悉的就是温凉,万藏道源正是一方容纳于芥子之中的小千世界。
芥子之微小,少有人见过,而冷铁的大须弥黑曜手就有纳须弥于芥子的本事。看起来透明的两只大手虚虚实实不停变换,可其实这两只大手是在大与小之间徘徊。黑曜手时而在中千世界停留,时而在小千世界停留,冷铁每次攻击都发生在双掌从小千世界中回来之时。
由于小千世界不与中千世界共享时空,所以黑曜手要想攻击申输亥就必须从小千世界出来。申输亥不破掉大手休想碰到冷铁,所以大手消失又重新出现的一刻,小当家必须抓住一切机会。
太难。
黑曜手的动作与冷铁的动作一致,所以申输亥知道对手什么时候会出招,每次冷铁出掌黑曜手就会消失,然后在一个随机的角度,黑曜手会突然出现。这并不是所谓大须弥的精妙之处,如果黑曜手从小千世界出来的一刻是时间线上的一个点,那冷铁要控制的就是这个点的位置。
在一个正常的节点或者往后,黑曜手会保持原先的尺寸攻向申输亥,这无疑是申输亥最想面对的情况。可冷铁一旦把节点提前,大手就会以更小的尺寸找到申输亥,甚至在力量不变的情况下,透明大手有时会在肉眼不可察觉的情况下命中申输亥。
这已经是申输亥第二次把黑曜手的力量全部消化。
申输亥一身神力完全没有着力点,对冷铁的黑曜手来说他身体的强度太弱。小当家拄着铁棍看起来已经无力再战,秋准确实没有说结果是冷铁赢还是申输亥赢,申输亥此行只是让结果出现。
战况依旧未知。
簌簌簌……申输亥摇摇晃晃终于把旗面展开,一面银一面黑的三角形龙皮再没有任何图案花纹。这单调的黑棍三角旗甫一出现就让天色都为之暗淡,本来如洗的碧空此刻阴云密布,浩大的雷声风声仿佛在酝酿一场悲剧,这是唯一神器初次完全暴露在凡人视野之中。
踏踏踏……申输亥手中的唯一神器在挥舞时发出一阵巨大的声响,好像天公把惊雷做鞭抽动,把狂风做号吹颂。有一种非常明显的感觉被所有人感受到——申输亥是一个世界的主人,这个世界有风有雷,以唯一神器为中心,申输亥在它方圆百里之内有绝对的领域制控权。
小当家真正在他脚步所至做主。
四处当家。
中了冷铁两掌之后,申输亥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不再完整,事实上不只是感觉,它的内脏肺腑确实已经破烂不堪。可他还是一副睥睨天下的样子,来自一个谁都不敢小看的孩子的威风。
“如果这是堡主的全力,那申输亥觉着自己还有胜算。”
其实武者修为到了一定层次,大都会有现在申输亥这样的领域力量,把自己所精通的化为渊博,这是一个合格的武者该有之实力。可申输亥这股领域力量太过明显,冷铁的领域中满是须弥手,戴承德的领域中满是历象拳,温凉的领域中满是恐惧。
可这都是他们修为过高引动气机所致,而申输亥的唯一神器天生就有这样的一股领域力量,来自先天生灵烛龙的威严。要知道五州只有两位先天生灵——烛龙与樵空尊者。
冷铁说:“切记,万事还要小心,不可恃强自负。”这句话是他给自己的最后任务,冷铁老了,不中用了,可秋准与申输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冷铁想了想,似乎除了忧怜他已经没什么牵挂,该安排的都已经交代下去,巨鹿堡堡主向着黄博涉与伯云微微一笑。
还真胆小啊。
这一身罪孽。
是烟消云散。
是永伴轮回。
交由后人说。
秋准必须活下去!冷铁放弃了原地不动的战斗方式,他一边行进一边出掌,八十多的老头儿以两人的间距为半径绕着申输亥飞驰一周。中间无数的黑曜手消散在三角旗旗面上,申输亥一掌未中,而冷铁身上却挂满来自三角旗风刃的创伤。
唯一神器的旗杆有惊雷神力,旗面有青罡神风。
冷铁把手抬起,然后往下轻轻一压。阴沉的天空出现一只大手,好大的手,包围圈根本容纳不下这只手,所以它快到地面时,包围圈的内边缘,好多人发疯似开始向外圈跑去。
依旧是似有似无的大手,大手周围还缭绕着七彩神光。温凉毫不怀疑这一掌足以把一座山头压的扁平。
烟尘四起。
……
温凉在远处山坡上看着这一幕,他已经无力改变,秋准坐在轮椅中一直咳嗽。
温凉第四次看他吐出一口鲜血在手绢里。
“自杀。”
“咳咳咳……嗯……”
“冷铁重病的消息是真的。”
“咳咳咳……嗯……”
“这是什么”温凉看着秋准手中厚厚一叠纸问道:“为什么一定要如此,如果我不出现你们是不是也不会选择这样了结巨鹿的事。”
“你说的不错……咳咳咳……我们两个是为你而活着……只不过这份责任太重……我与他约定只留一个跟在你身边,而另一个……”
“去赎罪么”
“对……去赎罪……”
“你们背负的是怎样的罪孽,我背负的又是怎样的罪孽,你还不打算告诉我”温凉只感头皮发麻,照秋准所言,难道冷铁是为自己而死
“小主人……”又是一阵咳嗽,寒小虎留下的创口还是太重。温凉对这个吐出第五口血的人没有丝毫同情。秋准继续道:“小主人还记得寿宴上那名黑衣男子”
“他叫敖湛,十八年前魔尊屠尽平妖府一千三百人,他是烛龙留在世上的最后血脉。”
“为什么要这样做”
“听着,魔尊的所作所为实属逼不得已,我等只有照他安排去做才能挽救五州。”
“所以我什么都不需要知道”
“不需要。”
“寒小虎……伯云……童顽童劣……这些无辜的凡人武者……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只是在陪你们做一场游戏……”
温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