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而复,万物竞择,西蜀山脉经历着万水千山肥枯骨瘦的秋去冬来,又经十几年不遇的凛冬之怒大雪肆虐,如今已是阳春三月,应是春暖花开,却依旧不见暖阳出现,也不见凄冷寒风有褪去迹象,天空灰蒙蒙,稀稀落落飘散着雪花落地,与格外寂静空旷的白色世界融为一体。
巍峨山脉中,原本葱森的山水现今已是闷盖着极厚的雪被,分不出哪是哪儿,到处是银装素裹,放眼望去,偶尔才看到一些陡峭山崖腰身露出一块黄色皮肤,煞是惹眼。
而鹰嘴崖,就露着大半腰身,腰上还有个大洞,一个野人就住在这崖洞里有一年半之久了,野人把此崖名取于形,因此崖如巨大倒勾的鹰嘴,弯弯伸出的悬崖之外,刚好挡住久久不停息的风雪。
而鹰嘴崖山腰的大洞,乃是一个极大的天然山熔洞,有上百丈大,直通山心,山外白银茫茫,而里面却是另一番天地,温暖如春,很多奇花异草铺满角落,洞心中央,山顶清水顺倒坠的石钟乳流入水池。
十几丈寬的水池深不见底,每隔七日,准时从池底部游出群全身黑色虎纹的大鱼,露头在水面吐出一口白色云雾,重新吸一口气立刻又沉溺池底消失不见,此鱼体型极大略显笨重,但在水中甚是敏捷,速度非常之快,令人咂舌。
一个全身衣着破烂如布条,满脸胡须头发糟乱的野人,藏立于洞池边一块巨大石笋后面,手握一把紫色的长刀,面无表情,目光紧紧的盯着眼前一块光滑如镜的水晶,不曾放松。
这时,水晶倒映的洞池,忽然有群黑影闪出,一群黑影快速从池下浮现,正张口吸气,野人动了,手中长刀随身而转,手臂前倾横刀一插又一挑,一条倒霉的巨大黑鱼才刚露头,还没来得及吐出云雾气,就被插中脑袋挑离水面。
野人手中刀往后一收,又快速前伸斜走半步,刀身横走力弹,重重打在悬空中黑鱼身上,一下把它拍上了岸。
落地的黑鱼露出真实面目,头大如虎头,尾细如蛇尾,尾部末梢有扇形尾羽,它身长三尺有余,前身圆滚后身椭圆扁平,满嘴锋利牙齿,嘴上两边各有三根长长白须晃动,身上带有坚硬如铁的虎纹鳞片,寻常刀剑难伤。
黑虎纹鱼一落岸,便开始剧烈翻跳起来,即便是被刀插脑袋,依旧生命力顽强的剧烈翻滚着往水中走,眼看就要又被它溜入水池,
突然一只双尾的白色小狐狸快速跑过来,一口咬在黑鱼头后颈,吃力的往后拖,奈何黑鱼体型太大,挣扎之力让整个小狐狸都颤抖的来回摇摆。
这时野人走过来,刀起刀落,黑鱼头身分离,黑鱼这才又跳了两下没了动静。
野人急忙蹲下,双手抱起鱼身,张开大嘴就开始吸吮喷洒而出的黑鱼心头精血,喝了好久,舒爽的仰头长舒口气,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后,又张开大口撕咬起鱼肉来。
狼吞虎咽了两口鱼肉,低头看着脚下的“吱吱吱”直叫摔打尾巴的小狐狸,一黑一紫的眼眸闪出的皎洁的光,嘻嘻一笑,满嘴满牙的鲜血甚是狰狞:
“吃饱喝足真爽,箫狐儿,你想吃不”
小白狐坐立于地面,那两条毛绒绒的长尾巴在地面来回轻扫,狐嘴向两边一撇,伸出舌头舔了舔野人的胳膊,张嘴发出嗯嗯的声音,甚是可爱。
“咿呀,想吃就给主人表演几个后空翻,让主人乐一下!翻了就给你吃个饱!“
这名叫箫狐儿的白狐如人一般,一双蓝色如宝石的双眼狠狠瞪着野人,鼻气一喷,气呼呼把小头一扭,不再理会野人。
野人抬手一抹嘴,突然哈哈大笑:
“哎呦?还生气了?看样子,我萧然的小宠物马上要成精喽!”
小狐狸鼻息又是一喷,萧然又是一乐:
“好啦好啦!这次弄上来的是条三须黑鱼,这几天,你有口福喽!你不表演,那看主人给你耍耍刀可好?”
小狐狸头没扭动,只是眼睛斜瞟他一眼。
萧然看小狐狸还不理他,就伸手要去掰它的头。
看萧然沾满鱼血的手就要伸来,不想让他碰到自己,小狐狸一下跳窜出去很远,转身有些幽怨的望着他,楚楚可怜模样儿不自觉就让人生出疼惜之意。
萧然有些尴尬的把手收回来,回手把地下巨大的鱼头一起抓起来,黑鱼头跟身子一扔,正好落在远处一座平整的大石台上,回手拔起插在地上的紫色长刀,边走边对着小狐狸拍刀:
“喂!喂!箫狐儿,看,主人耍刀了!”
看到萧然拔刀,小狐狸双眸重新泛起色彩,狐舌外吐一小截咬于嘴前,前脚来回弹跳,两条尾巴来回舞动,嘴里呜呜哼着,表示开心。
萧然刀一入手,提刀而行,气息随步伐一步步增强。
临近鱼身,全身如焰气势突的消失,饮血刀在手上耍个刀花,后又猛的下刀,刀背“啪啪啪“在鱼身连拍三下,刀刃竖直,如切菜般在坚硬鱼鳞之上快速上下抽动,力量控制很是微妙,不重不轻,从鱼尾到颈部鱼鳞依次砍落,一瞬间,十几刀已经出手,刀如影,影如刀,长刀像是一直落于鱼鳞之上,不曾有任何动作般,仅片刻功夫,一面的鱼鳞已经全被光顾,刀身又是一挑,黑鱼轻滚翻身,开始另一面。
小狐狸一直兴高采烈的看着,偶尔兴奋蹦跳的转个圈,两条尾巴来回晃动,如飘在空中毛茸茸的大羽毛。
当砍到第两千一百三十七刀最后一片鱼鳞之后,刀身翻平,一下重重拍在石台上,
“咚!”石台发出一声闷响,圆滚的鱼身竟然鱼皮带着鱼鳞完整的滑落下来,完好无损的铺在石台,皮囊之下,露出赤红的鱼肉和还在微弱跳动的内脏,萧然伸手把赤红的心脏用手掐断,顺手扔向了白狐,白狐前倾一跳张嘴咬住,一口吞咽而下,舌头有意未尽的舔嘴巴。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