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炎跟和尚说这句话的时候仿佛在说稀疏平常的一句话，就好比在人间的凡人里相互问候晚饭吃了什么一般自然。
但是在这两个红光和尚眼里，阿炎说的话便已然意味着两种道的碰撞。
世间有万界，万界自然有万法。
有法必有道，有道则必有正反。
和尚认为阿炎的道不是正道，所以阿炎说的话根本无法去证道。
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既然有人心中之道并不正直，那么作为和尚该做的事情便也很简单。
度化。
矮个子和尚双手合十。
城中坊间无数佛陀双手合十。
于是药神城似乎在这一瞬间成了佛界的佛寺。
梵音阵阵，莲花飘香。
冥域的有些个修士承受不住佛法的度化，有些人的身体里的灵力已经有着散化的趋势。
丹老医师的神魂在这场度化之中变得些许清澈，但是透过他清澈的脸庞却能看的出丹老医师清澈的脸上狠厉的眼眸。
这群和尚想将他超生。
二师兄看着阿炎的背影，站在阿炎的身后，他虔诚的像是一个教徒。
药神捂着胸口站在烟尘雪东军的一侧。
似乎天地在一瞬间安宁。
也似乎天地都在等着阿炎给出一个答案。
顾子错知道其实阿炎并不会给出和尚想要的答案。
因为在亡灵圣殿生活了这么久，他知道阿炎的性格有多倔强。
仿佛是为了印证于顾子错对阿炎的了解。
阿炎的两只手结着印法。
他嘴里也念念有词。
与坊间的和尚还有那些佛陀所唤的佛号遥相对位。
于是天地间有雷声响。
阿炎的手变得漆黑如墨，转瞬又洁白如玉。
一道天雷炸响，满城风雨交加。
矮个子和尚嘴角流出了一丝血。
他怒目微睁，身后便出了一道法相。
那座法相慈眉，善目，金光，三头，六臂。
一臂持降魔杵，一臂拿三尺绫。
一臂缠青龙，一臂绕白虎。
剩下双手，在善目睁开，金光穿射入云之际，双手撑天。
双手撑天之际，慈眉便已化作狠厉。
因为天上云间有天雷滚滚。
阿炎伸手一指。
滚滚天雷像是听到了将军的号令，如是千军万马。
和尚垂首一叹。
金光法相像是得到了帝王的敕令，如是一夫当关。
千军万马与一夫当关的碰撞究竟会何？
要么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要么是千军所至寸草不生。
当然还有一种情形便是平分秋色。
法相举起的双手托住了落下的天雷。
但是阿炎洁白如玉的手上却是带着一丝毫光冲向和尚的所在。
似是早有预料。
也似是对于阿炎的攻势过于谨慎小心。
法相的四臂齐出。
降魔杵微微一顿，三尺绫随风轻摇。
而后龙吟虎啸。
阿炎的手指却是一往无前。
漆黑如墨的手上突出的那只洁白如玉的手指，碾碎了降魔杵，穿透了三尺绫。
然后雷音骤响，便压了虎啸龙吟。
和尚终于狂喷了口鲜血。
他看着阿炎的脸，认真的说道：“不老山居士，不愧于万界第一山之名。”
阿炎则是平淡的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淡淡说道：“承让。”
法相消散。
天雷平淡。
和尚站在那，气息衰弱的可怕。
......
......
人间界，不老山。
书生从藏书楼里出来的时候感觉空气里有点血腥的味道。
虽然很淡，但是夹杂在墨香里却是明显的很。
书生背着自己的书箱，小心翼翼的向前走。
他路过一道桥。
桥下有个影子，看起来是他自己的模样。
书生跨过了桥。
桥下有河。
河边有具尸体。
书生的瞳孔一缩——那具尸体身上还有着灵力的波动。
他抽出了剑。
他走过了河。
那具尸体突然的从地上跃起，或者更准确的来说像是被人从地上抛起。
书生下意识的出剑。
剑刺穿了这具尸体的胸腔，溅出许多血。
书生看这人的脸，发觉竟然是先前在山顶见到的那些同门之一。
他还未来得及思考别的事情。
身边已有风声。
南心阁抱着剑，他身后跟着那些跟书生同门的弟子。
冷冷的看着书生。
......
......
不老山，山间。
山间有一条道是专门为山间的砍柴人而开。
每日这里总会有许多砍柴人来来往往。
那日引领顾子错上山的砍柴人此时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喝着山泉。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轻笑一下，喃喃说了句：“有意思。”
......
......
人间界，药神城。
横插一脚的和尚已经败了，似乎该到了人间界与冥域结算新仇旧怨的时候。
十二层楼的长老从未想过阿炎的实力竟然是这般可怖。
但是从未想过的同时却是带着一种费解。
为何？
若是阿炎真有这般的实力，为何先前十三层楼追杀他们二人时只会狼狈？
卿城站在长老的身后，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烟尘雪横着刀护着药神，他的目光锁死了面前的十二层楼长老。
阿炎并未再去理会那些和尚。
他拉着顾子错的手，站在了亡灵圣殿修士的面前。
二师兄仿佛明白了管事大人为什么要让自己去配一副药。
他站在了阿炎对立角。
一时间二师兄，阿炎，药神。
三人呈三角趋势，包住了十二层楼的长老还有他身边的那几个人。
剑拔弩张？
还是接下来便是雷霆一击？
卿城眼中，怎么看都已经成了一道死局。
......
......
冥域，亡灵圣殿。
下棋的两个人已经好久没有动子。
域主拿起一枚子思索了片刻放在了殿主面前，而后笑着说道：“将军。”
殿主却是笑了笑，袖袍里刮过一阵风，吹倒了整座棋盘上的棋子。
域主抬起头看着殿主，笑的如沐春风。
他说道：“倒是还真未想过，你竟然会有这般的局。”
殿主低着头想了想域主方才说的那番话，笑着说道：“跟不老山上的那人斗了这么久，总是要学习一些手段。”
......
......
人间界，药神城。
卿城认为这是一道死局的时候便下定决心去做一些事。
这世上若是能够苟活，无所谓于壮士断腕。
所以卿城此时的动作很快，快到像是一道风。
他手中的刀插入了十二层楼长老的后心。
卿城仿佛已经预料到接下来的场面。
所以他向后退了几步。
——可，他在闪退之后并未受到冥域修士的追击，也并未遭受到人间界修士的指纹谴责。
——场间诸人都是用着一种不可置信的惊讶的神情看着药神的那一处。
——在卿城出刀斩向十二层楼长老的同时，出刀的还有一个人。
那个人叫烟尘雪。
他刀尖所指的方向是药神。
（本章完）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