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山，山巅。
南心阁看着紫衣孤独的背影看的很难过。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看到紫衣的背影时，心里面涌起的第一个感觉便是难过。
难过到他洗茶盘的手都慢了很多。
难过到他都不再观察茶盘里的小世界。
——举世无敌，当真寂寞？若是我的剑心通明能达到管事大人的千万分之一时，我在同辈之中是否也会这般孤独？
——南心阁这般想着，却是更加难过了起来。
紫衣似乎是感受到了南心阁的难过，也似乎感受到了自己方才的神态过于萧索。
他洒脱而又淡然的笑了笑，看了南心阁一眼。
随即他又看了南心阁手中的茶盘一眼，仿佛又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于是紫衣从南心阁的背后抽出南心阁的剑。
他转过头看着南心阁，笑着说道：“南心，你可曾见过剑舞？”
......
......
不老山，楼外楼。
书生手中多出一把剑的时候，楼中的空气忽然便的很宁静。
无论是先前佛陀念出的佛号，还是仙修咏出的词调，或是影子轻叹的那口气。
都在这个宁静的氛围之中化作了点缀。
楼中忽然起了一阵风。
——山巅紫衣轻轻划出了第一式剑。
楼中卷起的风吹皱了万卷书。
——紫衣掐了个剑诀，一剑向天轻。
楼中万卷书动的时候佛陀身上蓝光骤放，仙修手里长剑突进，影子双手里多了两只短刃。
可是书生却还是拿着剑站在阵中。
书生用轻蔑的眼光看着场中数人。
——紫衣手中的剑尖直指苍穹，他的眼底尽是轻蔑。
佛陀身上的蓝光并不明显，显然是刚刚修出佛光没多久，即便如此对上普通的灵境来说也已足够。
佛光由毛发而生，佛陀脸上尽是慈悲。
佛心者，大慈悲是，以无缘慈摄诸众生。
是故慈悲拂面，楼里已无杀机。
仙界的两位修士施展的剑诀则是一套双修剑。
若不是如此，书生还未曾发觉这二人是男女组合。
万界之间仙界双修剑多凌厉，更有传言修到极致者二人可敌百。
影子用的是影界独有的暗杀之道，当年神之战场上影界便是靠着暗杀之道端了修罗域所有高阶的修士，方才能在末法时代里残存下来。
书生只是拿着手中剑，冷眼的看着。
待到佛光不普照，
待到楼中杀机起。
书生横剑。
——不老山山巅之处，紫衣一剑横山，一剑破天。
楼内书生横剑时，便已出剑。
他没有紫衣一剑横山一剑破天的威势。
他手中的剑只有一个“快”字。
横剑时剑尖已然指在影子的喉咙——影子双手的短刃离书生却还有一尺有余。
佛陀手里的大手印刚刚普度，距书生心口仅有微毫，却再无法向前一步——书生的剑柄在他横剑的瞬间已经抵上了佛陀的膻中。
仙界两位修士的双修剑也是匆匆收了势头。
——他们不得不如此，书生横剑错位的刹那，佛陀与影子已经封住了他们二人的所有攻势。
——他们却也不得不恐惧，因为从头到尾，书生只是轻描淡写的踏进了这座楼，而后风轻云淡的出了一剑，便已破了场中几人所布的局。
而且他们所有人都无法忽视的一个细节便是，书生仅用了一只手。
他用的是右手剑。
他的左手还拿着书箱。
或者说，他左手中的书箱便是他右手剑的剑鞘。
——那是一把长剑，也是一把竹剑。
——更多时候，它的用处该当是当做撑着书箱的支架。
四人哑然。
......
......
不老山，山巅。
紫衣一剑横山，一剑破天之后终归是泄去了方才的孤寂。
他用灵力操纵着手中的剑，那把剑像是牵着一根看不见的线，随着紫衣手指的旋转而在空中灵巧的跃动。
南心阁看着这幅光景，心道：“这当真算是剑舞，只是这起手式有些太霸道了些。”
南心阁这般想着的时候还用余光看了一眼不老山上的天。
看着那里破掉的一个洞，南心阁心想道：“管事大人平日里看着人畜无害，却想不到这么暴力。”
——他不知道紫衣方才起手时并未动用灵力，所以不老山上的天空是紫衣用着纯粹的剑意刺破的天地法则。
——他也不知道，紫衣横的那座山，在距离不老山万里之外。
那座山叫神诛峰。
人间界最有名的三座山，排名第一的自然便是万界里都可以算上第一的不老山。
而第二座名山便是神诛峰。
说到神诛峰的名字却是有些趣事，这座山上的人在万界之战时，只杀神界的人。
讲道理便是这座山峰上的人都是武痴，总想着跟人比试一番，然而比试比试着没控制住自己手上的劲力，便给对方比试死了。
故而这座山在万界里也是有着非同小可的名气。
大多数的修士称神诛峰为“死人峰”。
——并不是峰上都是死人，而是碰上这座峰上的人大多都会死。
紫衣一剑横山的时候，神诛峰的峰主正在静室里修炼。
却突兀的被一阵山崩所惊醒。
他从这道由万里之外而来的剑气里感受到了紫衣的气息。
峰主没好气的撇了撇嘴，骂道：“你个直娘贼，通知老子消息也没必要用这么大的阵仗吧。”
......
......
不老山，山间。
顾子错小心的把那颗石心放在地上。
——那儿原本是方才那座山中山的虚影。
顾子错施展出“手可摘星辰”之后便已经力竭。
他坐在石心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石心说着话：“石头，不老山的山主当真是万界第一的医师么？”
石心没理顾子错。
顾子错却还是自顾自的说道：“石头，你说，不老山的山主会不会救好哥哥，应该会的吧，毕竟传说中，山主在万界之战的时候，可是一个人化解了五位道境大修士的攻势。”
石心还是没有言语。
顾子错低下头看过去的时候，石心里的石头人已经睡了。
应当是耗尽了灵力。
......
......
不老山，楼外楼。
书生从楼内正厅上拿下那块凭证，就那么随意的扔在书箱里。
然后他的长剑归鞘，他没有看身后神色复杂的四个人，径直的向山巅走去。
......
......
不老山，山巅。
南心阁沉浸在紫衣方才的剑舞之中无法自拔，却被紫衣的一声轻唤惊醒了过来。
他迷茫的看着紫衣。
紫衣笑了笑，用手拍了拍他的头说道：“你还记不记得你见过的那个书生？”
南心阁仰起头，思索了片刻想起在森林里见到的那个拿着一卷书的书生。
于是他点了点头。
紫衣继续说道：“他拜山之后，进了外门，应当是你的对手。”
——“何故？”
——“他的剑应该比你的剑还快。”
——“当真？”
——“我方才用的剑舞是他的剑式。”
南心阁沉默了良久，问紫衣：“此式何名？”
紫衣笑了笑，拍了拍南心阁的头说道：“当年诗域的那位大能留下的一式残谱，后来有个剑心独厚的小子把它补缀了一补。由他而始，万界剑修方才多了起来、”
南心阁的眼里骤然迸发出绚丽的光彩，他的双眼紧紧盯着紫衣，期待着他接下来说的话。
紫衣笑了笑说道：“正如你想的那般，倚天万里须长剑，也正如那个小子说的那般，剑修之道，该以醉里挑灯看剑为尊。”
南心阁点了点头，他看向山间。
那里仿佛有个书生，正背着一个书箱，迈着步子，踩在青石阶上，步步登山。
（未完待续）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