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小姑娘揉了揉鼻子，“原来下雨会这么冷啊。”
她端起面前的药汁抿了抿，居然还有点甜，跟想象中的药物差别很大。
斯道夫“哼”了一声，忍不住嘲讽了一句，“喝药的巫师倒是第一次见，怎么不显摆你的巫术了。”
安妮打了个哈欠，没理会对方的嘲讽，“我说的够明白了，教廷不再需要拜尔斯男爵，你不用有任何顾忌，为什么不同意送他上绞架。”
“这不是你应该插手的事，”斯道夫皱着眉头，“看守城堡的卫兵已经交代清楚，刚才你也听见了，神父的死和男爵没有关系，他是无辜的。”
“巫师有巫师的评判标准，”安妮撇嘴说道，“事实的真相不能全凭眼睛去看，或许真正的神父在那之前已经死了，自杀的只是一具躯壳而已。”
“无稽之谈，”斯道夫起身拉开门，“既然你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也没必要和你多费口舌，允许你和男爵见一面已是我最大限度的容让。”
“你……你！”她气鼓鼓地瞪视着对方，这人简直和石头一样固执，而且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她很想把卡牌的秘密说出来，来狠狠地驳斥对方。
她平息着怒火，最后劝说，“可是你的那些卫兵都相信了呀，他们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都认为是男爵杀死了神父——用某种可怕的方法。”
“带她去青岗堡。”斯道夫对卫兵命令着，然后转过身，看着女巫，“所以他们只能是卫兵，而我才是余晖城领主。”
……
“初次见面，男爵大人。”
来人优雅地弯着脖颈，那身巫师打扮恍惚让里奥有种穿越到了霍尔沃兹，唯一缺憾的就是还少一根魔杖。
“我是来自坠龙岭的安妮，来询问关于卢恩神父的死因的。希望您能如实相告。”
“没问题，”里奥邀请安妮坐下，“只要是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诉你。”之前听闻神父死后，里奥就想过教廷会派人来调查，所以此时见到女巫，倒也没有太惊讶。
而且神父已经死了，就算巫师对他抱有怀疑，也不可能对有爵位的贵族使用巫术，这是教廷明令禁止的规定，破坏它就等于和所有贵族站在了对立面，所以里奥并不怎么害怕她。
安妮环顾着空荡的大厅，“您的扈从、仆人呢，怎么一个也没看见。”
“我只是落魄的男爵，小姐，”里奥表情有些不快，“如果你是来看笑话的，那还是请回吧。”
“别这么激动嘛，算我失言了。”安妮笑了笑，“老实说，您脸色苍白的可怕，看起来就和被诅咒了一样。”
“哈哈，这是巫师的笑话吗。”里奥不动声色的回应着，心里却一肚子疑惑。
“我不是在开玩笑，男爵大人，”安妮认真地说，“您没察觉自己的牙齿变尖了吗？”
里奥装不下去了，他错愕地摸着牙齿，看着女巫的眼神像是在问『有吗？』
但他很快发现自己居然被骗了，眼前的小女巫眼睛弯成月芽，发出一串脆笑，显然非常得意自己的恶作剧，“男爵大人，您的表情太有趣了。”
“呵呵，”里奥用干笑来掩饰心虚，主动岔开话题，“还是说正事吧，神父的死因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倒是谈不上，只是我有个疑惑的地方。”她刷地收起笑容，“神父自杀的前一天，您的骑士浑身带血，并说您快死了，是有这回事吧？”
“没错，当时我失血过多晕了过去，是神父治好了我。”里奥点头说道。
“原来是这样，我能见见那位骑士吗？”
“很不巧，”男爵歉意地摇头，“我派他出门采办东西去了，”
“下雨天买东西？”
“恩，”男爵怀旧地望着城堡大厅，“因为我马上要离开这里了，很多东西都需要提前准备。”
“没关系，我可以在这等他，”小姑娘笑嘻嘻地望着男爵，“您不会不欢迎我吧？”
“当然不会，”里奥也笑着看着她，“不过他今天估计回不来了，你可以在城堡住下，反正这里房间很多。”
“太好啦，我还担心住宿的问题呢，”她再次对男爵弯了弯脖颈，“您实在太善解人意了，真希望余晖城中的每个人都像您一样善良。”
“来吧，”里奥站起身，“楼上房间有很多，你可以随便挑选。”
安妮跟着男爵上到二楼，连一步也没多走，在离楼梯最近的房间停下，“这一间可以吗。”
“当然可以，”里奥找来卧具搁在床上，“你休息一下，晚餐做好后我再叫你。”
“恩。”安妮答应着，然后便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里奥站在门外发了会呆，忽然想起露丝在准备晚餐，她还不知道城堡里来了位不速之客。
走在去往厨房的路上，里奥的心情微微有些焦虑，他感觉自己有点疑神疑鬼起来，女巫到底是开玩笑，还是真的能看出来他受到诅咒，为什么她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
是克劳迪亚告诉她的吗？
疑问来来回回地在脑海中转悠，他知道，这一切都源于情报的不对等。
他对巫师的能力一无所知。甚至对卡牌也知之甚少，这种无助感就好比已经坐上了牌桌，但他却不知道该死的游戏规则。
来到厨房，里奥把女巫的到来告诉露丝，并提出自己的担忧，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少女却出奇的果断，“【誓主】大人，我认为杀了她是最稳妥的办法。”
“呃……”里奥呼吸一窒，有点被惊到了，“你能保证一定能杀死她吗？”
“巫师也是人，受了伤一样也会流血，也需要吃饭睡觉，”露丝平静地看着男爵，“而且我们也没有选择，除非您甘心被封印入卡牌，否则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巫师站出来与您作对的。”
她的眼神虽然平静，却让里奥看到了仇恨的焰火，那是对巫师、对教廷的恨意。
毁掉【露丝之泪】，就必然要和教廷站在对立面，这是里奥早就预见到的情况，只是他没想到第一个抉择来的这么突然。
虽然对方是一名巫师，但同样的，她也是一个人。
真的只剩下这一条路吗。
“不，事情还没坏到那一步，”里奥很庆幸他还有选择的余地，他对露丝做了个抱歉的表情，“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放心吧，教廷会得到应有的惩处的，我会让所有人知道《三姐妹》故事的真相。”
“您不用感到内疚，抱歉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少女又有了想哭的迹象，“假如不是因为我，您也不必冒这个风险。”
“你错了，露丝，”里奥拍了拍少女的肩膀，“从神父自杀那一刻起，矛盾就已经产生了，如果还能从来一次，我依然会这么做，因为……这是命运的抉择。”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