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网辣文 > 修真小说 > 剑龙祭 > 第一章 秋风拂叶 何去何从
    秋天的风不知不觉间吹落了几片挂在枝头的树叶,有的已然枯黄如纸,有的似乎还在坚守这片天空下的最后一抹绿色,只是不管颜色怎样,形状是否残缺,哪怕还不见一丝一毫的枯败之色,树叶都只能带着一份对于枝头不舍的依恋,缓缓飘落间散在地上,无意间落在一个少年的面前。这个少年双手撑地,手心还隐隐能看到一片新留下的擦伤,裤子上还沾着一大片灰土,狼狈不堪,身前摆着一个奇特的装置,那装置旁边还站着一个中年男子。

    “不及格,下一个!”

    中年男子的声音也随着这凉爽的秋风飘入了叶浮清的耳朵里,这声音听起来或许带着些许威严,或许带着严厉的语调,但是这两者之间夹着导师应有的严格与认真,倒也反映了这个汉子朴实的品性。

    这汉子穿着一身粗布衣服,很是单薄,凸显着上半身的肌肉,他的肤色有些泛黑,看起来像是劳动留下的印记。但是这汉子板着一张脸,头顶的发丝也被他剃的干干净净的,虽然脸上没有想象中的疤痕处处,还是无形中给叶浮清的眼中添了一笔强盗悍匪的印象。但是叶浮清害怕的却是男子的声音,这声音已然在叶浮清的心里生根发芽一般,每每听见,都会让叶浮清的身体一颤,因为每次颤动,都代表着一次失败。

    “又失败了……”叶浮清抬头看着自己身前的测力器,微微叹了一口气。

    其实在绿叶洲这片土地上,大大小小的武馆不计其数,而在绿叶洲之外,更是数不胜数,但是这些武馆的招生标准无疑都很严格。而叶浮清是因为自己是叶氏家族的一个外戚,才勉强混到一个进入天元武馆练武的名额。而这测力器顾名思义就是用来测试一个人的力量,肉眼看去,不过一块石板,一根光柱,测试者的力气有多大,这光柱便会有多长。

    而叶浮清的目标,是在这光柱靠近顶点的地方,那里有人用红绳绑了一个标记,也就是及格线了。看着自己的刚刚打出来的光柱从红绳偏下的位置缓缓滑落,越来越短,直至完全消散的时候,叶浮清无奈地摇了摇头,发抖的双臂缓缓地撑起,慢慢站起身,心中的失落不言而喻,只是眼看着没能通过,叶浮清自己却也毫无办法。

    这测力器肉眼看去,架构很是简单,但这石板可不是一般的石板,如果测试者不能很好的掌握自己打出的力量,便会受到等同于发出力量的反震力,如果测试者被震倒,那么也不算通过。

    若是拿石板的大小与叶浮清的拳头作比较,不知石板庞大了几倍。所谓以点破面,便是这测力器设计的原理,只是叶浮清这样松松散散的一拳,根本做不到力量的集中,就更别说控制力量了。这样看来就好似力量被石板吸收,又分散到了整个面板上,不仅威力大打折扣,反震力也会四面八方地扑来,以叶浮清的本事压根不可能抵挡,好似一头猛虎捕食一只羸弱的母鸡,胜负显而易见,叶浮清就像是那只母鸡,轻易地便会败下阵去,毫无还手之力。

    在天元武馆,每过七天,像叶浮清这样“挂在”天元武馆门口的人都要过一次这样的测试,通过了皆大欢喜,可以获得资格成为一名真正的外门弟子,进到真正的课堂上去学习那些真本事,但是叶浮清也测试了不下二十次,虽然每次测试都能找到叶浮清的进步与不同,但是结局都是一样的失败。

    叶浮清今年也不小了,十四岁的年纪,也很是适合慢慢步入修武的门槛,而进入天元武馆对于大多数同龄的孩子而言也自然成为了梦寐以求的事情。可是叶浮清不一样,一个人自由散漫惯了,哪里愿意从天天习以为常的吃喝玩乐中被拉走,但是强行被送进来他也不敢说半个不字,说了那必然要成为自己圈子里的怪胎,别说别人看他不顺眼,过不去,叶浮清自己心里这道坎也对于他自己也是无法逾越的鸿沟。

    叶浮清这样想想也想开了,既然自己有了这样的机会进来了,那就认真学,说不定以后出去还能在他那群狐朋狗友面前显摆一二,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这地方进的容易,真正想学到真本事,真的是难如登天啊。

    叶浮清已经不知道在测试的路上跌倒几次了,这颗老树下的那台测力器,那个始终站在一旁负责考核的中年汉子。每当自己一抬头就能看见这两样东西的时候,那自己也早已被那块巨大的石板弹倒在了地上,蓝色的裤腿上也必然沾满了灰尘。回想着这辛酸的往事,自己也只得走上那条已然走过不止二十次的小道上。

    测试的地方其实就是一个小院子,四周围着一圈不大不小的房舍,灰白的砖墙,青色的石瓦,这都是拿来打发像他这样的“挂号生”的,走出那道青灰色的小院门,映入眼帘的就是那条毫无装饰的小道,一条小道上铺着青灰色的石砖,石砖的缝隙中还时不时能看到一些刚刚长出的青苔混杂在带着潮气的土壤中。这小道上除了这青苔能在千篇一律的灰色基调中抹上一丝不同外,就只剩下一些小拱门连接在两旁,跟叶浮清背后的那道一模一样。

    回想起半年前自己也曾踏过天元武馆的大门,与这里相比便是宫殿与土房的差距,这条小道十分长,叶浮清自己也从未走完过,只是能远远地望着远处两端始终紧闭的大门,在他的印象里,那里通向天元武馆的主干,只是四周围墙处处,不管是那一堵墙,对于叶浮清来讲都是数倍于他的身高,高不可攀。

    抬头观望,除了那片被分割开来的小小天空中时不时还飘来的几朵云彩,只是云彩无论怎样的变化,也只是灰白一片,而那道蓝色的天,也在这多雨的季节时常被遮掩起来,就像这片弟子房的气氛一样,低沉,也有些密不透风的窒息感。而对于叶浮清这些“挂号生”最大的享受,也许就是每天都会送来可口的吃食,还能呼吸着这天地间清新的空气。

    对于这样压抑的环境,叶浮清也曾问过,那个中年男子告诉他:“修炼,注定孤独。”但是叶浮清的内心告诉他,他并不清楚练武为什么注定孤独,他只知道,这条路很是艰难。

    顺着小道向着自己的住处缓缓走去,叶浮清不禁想起了之前在外面的快活日子,至少自己眼中的世界还能多几种色彩,不再是日日守着灰色的一切,在这种压抑与不快中度过天元武馆的生活。

    回想着之前和玩伴们的种种快乐,与家族中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宝,叶浮清有些舍不得了。但是一但进了这“挂号”弟子的名单,就算叶浮清再是不济也要住满一年,这样算下来就是要经过整整五十二次的考验,天元武馆才会真正放弃,把你驱逐出去。可是叶浮清无依无靠的,加上如果被驱逐出去,自己的面子还是次要的,最主要的还是家族不会再在他身上下一点点功夫,甚至也没人会用正眼去瞧他,而且住处连这破破烂烂的弟子房都将无法比拟,如果活在人人的嘲笑和口水中,叶浮清无法想象自己今后的生活,不觉得背后一凉。

    叶浮清的母亲在生他的时候不幸去世了,而他的父亲也因此一醉不起,直到叶浮清自己四岁那年,父亲酒醉不慎跌入了河中,等第二天有洗衣的妇女找到他父亲的时候,他的父亲已然在河面上漂了整整一夜了……

    若不是看叶浮清的资质尚可,也许可以修武,或许在他四岁那年,他的命运可能早已被改写成了流落街头的乞丐,靠嗟来之食度日,在众人的唾弃中求生。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叶浮清的眼中浮现了一块满是裂纹的石砖,这块石砖上还有些不知道从哪来的青苔,脏兮兮地附着在上面,带着一片土色,亦带着一丝难得的绿意。看到这里,叶浮清的脚步缓缓地停顿下来,因为这块石砖正对着的那道拱门,就是他的住处。

    他之所以能在这偌大的走道中记住方位,说来也不算奇怪,叶浮清在这弟子房住了整整半年之久,虽然说不论如何更替,进来的人都和自己年龄差不多,但是无一例外的是全部没住几天就走了,而叶浮清就成了这处院落的“房东”。

    这样的一个小院里三面排着三个房子,每个房子都是大通铺,满打满算也就能住十五人,可是像叶浮清这样一住就是半年的,真是十分稀奇。一来二去,叶浮清和那个中年汉子也算有了几分熟悉,而每次送饭的杂役弟子,和叶浮清也算慢慢认识了。每次叶浮清来,中年汉子都会细细看看他的长进,有时心情好了,时不时在路上遇到还会点拨一二。

    而当叶浮清走回院子,正好撞到有两个住在隔壁的弟子正收拾行李,他们穿着着统一的制服,倒也没什么稀奇之处。

    叶浮清自己在这里住了这么久,管事的弟子也自然而然地把这里的大门钥匙交给了叶浮清看管,每每有进来或者离开的人,叶浮清自己大多已然见过了。叶浮清心里清楚,这整整一条走道上,也只有中年汉子的那个屋舍种着唯一的一颗树,而在这棵黄绿交替的树下,在叶浮清的记忆中,两人的脸孔一晃而过,他们显然刚刚通过了测试。两人抬头间看到叶浮清走了进来,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只是眼里的厌恶与歧视早已无形之间流露了出来,毫无保留地落在叶浮清的头上。等到真正落在叶浮清的眼中,叶浮清的视线却也只剩下了无限的闪躲,甚至带着一丝深埋的恐惧。

    只是叶浮清早已习以为常了,尽管其中一人竟然还直接往叶浮清住的房舍门口吐了口口水,还故意把“呸”的那一声发的响亮了几分,不过这声音对于叶浮清来讲同样熟悉,落在叶浮清耳朵里,虽然没有中年汉子那句不及格那么印象深刻,但是却能在他心里积累下一份苦涩。

    只是叶浮清也只得任由那口水落在脚前,却也无力反抗,更无心去争。他不是没争过,只是争来争去,输的人也总是自己。

    叶浮清时常会回想自己这短暂的十四年,从小到大,无依无靠。靠着尚可的资质,使得家族派了专人照顾自己的幼年成长,勉强也是无忧无虑,父母双亡的自己,只能仗着自己父亲生前的那一点点小小名分,勉强还能在玩伴之间有几分地位,没人敢提及。但是到了真正靠自己出头的时候,叶浮清也只能是束手无策,暗自忍受。坐在那条长长的通铺边上,看着门外,相比于别的地方,一模一样,只是叶浮清希望,自己的眼前也能多一颗黄绿交替的树,和汉子的那个稍大的院子一样,看那落叶萧萧,也总比这淡薄如水的日子要多几分乐趣。

    半年来,叶浮清看着那颗树由盛转衰,只是自己却没能自力更生,越挫越强。直到今天,虽然自己与及格的距离越来越近,但是却也只能软弱地受人欺辱。靠自己一人顶着压力,在这座仅仅摆着一张通铺的灰墙里,叶浮清不知道自己能否走出这片弟子房,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走多远,更不知道,如果自己被驱赶而出,又将何去何从?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