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诸角虎定也好,武田义信也好,长尾景光的名号更多是当作趣闻来听的。
长尾景光最初在山城国大战中,以“妖怪”的符号扬名于畿内,其后入嗣关东,数年间以一郡之地打下了下野大半国的知行,加之由游商口口相传,那以珍宝和银钱堆砌成的日光城,景光实际上在各家中引起了很大的反响。景光可能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足利长尾家已经成为了影响东国格局的重要势力。
诸角虎定毕竟是七八十岁的老将了,其按辈分算起来,武田晴信的父亲信虎都要尊称这位为叔父,到了武田义信这一代,诸角虎定的辈分已然高的没法看了。诸角虎定一生参与战阵无数,能够活到如此高龄,无外乎谨慎尔,因而其对眼前出现“恶名昭彰”的景光,是极其警惕。
但对于二十出头的武田义信来说,面前的景光所代表的意义又不一样。这位正是一心建功立业,拼命想向自己的父亲证明自己能力的时候,如果能讨取景光必然声震东国。而且在武田义信看来,自打一照面便在一直逃窜的景光,似乎并不如传闻中那么厉害,虽然刚刚的一刀是极其凶险的,但也正好激起了武田义信的火气。
武田义信见到景光想自己方向扑过来,撞开档子自己身前的诸角虎定,在后者的责备声中,毅然催动战马向景光冲去。
诸角虎定见无法劝阻武田义信,担心这位吃亏,也立马跟了上去,却被村上国清从中间拦了下来,眼看自家少主已经与景光交了手,也是有些急了,挥舞着手中的大身qiang拼命攻向村上国清。
村上国清虽然前前后后也参加了些战事,从小也接受过系统的武士训练,但是与老道的诸角虎定相比差的不是一点半点,这位耄耋老将用实际行动给村上国清上了一课,仅仅两三个汇合便将其挑落马下。
本在试探武田义信的景光,见村上国清坠马便是一惊,侧身避过武田义信的长刀,反手将刀柄磕向这位的面门,武田义信面甲早就被打飞了,此时便是实打实挨了一下,面觉得鼻梁酸痛,一时间眼睛都痛的睁不开了。
景光则是乘机迅速脱离战斗,骑马快速奔到诸角虎定身前,长刀险之又险的挑开了刺向村上国清的长qiang,算是把这位从鬼门关中救了下来。村上国清看着前来帮忙的景光,羞的满脸通红,毕竟几乎算是一个回合便被对方打败,很有些不好面对景光。但村上国清到底在同龄人中聪慧一些,也知道现在不是纠结的时候,捡起长刀后跑向自己的战马,转身冲向了武田义信。
“老大人好身手,在下来会一会!”景光见村上义清去找武田义信了,从刚才的交手看,武田家的那位少主身手不过尔尔,料想不会太吃亏,便专心对付诸角虎定。
诸角虎定却是沉默不言,直接以杀招回应,雪亮的大身qiang带着角度刁钻刺来,景光只得一拉缰绳拉开两人距离。随后交手数次,景光是越打越心惊,到底姜还是老的辣,诸角虎定自知年老力衰,每次过招从给景光粘刃的机会,犹如泥鳅一般滑手,景光的优势完全发挥不出来。
景光后悔没有带长qiang来,在发挥不出力量优势的情况下,自己的剑术造诣毕竟比qiang术要差很多,为今之计便是一个拖字。
想通了其中诀窍,景光也便不断在诸角虎定身周骚扰,你来我往间,诸角虎定的力气却是越来越小,再能征善战的名将也不得不服老,甚至到了后来,有几次刺杀险些让沉重的大身qiang脱手。
景光见状便知道机会来了,在躲过对方的qiang身后,挥刀猛地砍向诸角虎定的手腕处,锋利的“童子切安纲”在巨力之下,竟是直接破开了笼手,生生将右手腕斩断了。
诸角虎定竟是硬气,右手被斩下竟是硬生生忍下未曾叫喊,果断左手横扫长qiang以作为干扰,在景光向后躲闪后丢掉了大身qiang,返身便跑。景光却是借机接过长qiang,看着正背对自己逃窜的诸角虎定,颠了颠qiang的重量,抬手掷了出去。
长qiang携风而来,诸角虎定还未来得及回头观望,便听到利刃刺入铠甲的声音,紧接着便是胸腹暖流四溢,已然是被长qiang刺了个对穿。已经破甲的长qiang飞行之势未弱,随后竟是整杆qiang从诸角虎定胸口传出,射在了地上,此时献血已经将qiang身染得通红。
回首望向景光,后者还保持着投掷的姿势,诸角虎定张口欲言,却是大量献血自口中涌出,整个人翻身坠下马来。
紧接着却见一红色身影奔向诸角虎定,却是武田义信,其在与村上国清缠斗间受了不少伤,此时看见诸角虎定出了意外,更是硬挨了几刀,拼命赶了过来。
景光本欲上前将这位也“收了”,一片赤甲骑士赶来,当先一位亦是赤红大凯的武士,头上大兜形如恶鬼,正死死盯着景光。
“不会是武田大膳大夫吧!”村上国清见具是有变,聚拢了上杉、足利长尾家骑马武士,来到景光身边。
景光见那人一来,便指挥手下武士将诸角虎定的尸体,以及浑身是伤的武田义信护入阵中,此人看面相四十余随,面容威严,倒是也让景光想到了武田晴信的名字,但这位出现在这里不合常理,但从盔甲样式还是行事作风,却是像极了传说中的老虎,想来那便只能是武田晴信影舞者中地位最高的那位了。
“可是武田左马助大人{武田信繁}!”景光举刀指向对方。
对方地头询问身边的武士,似乎在关心诸角虎定的情况,待见那武士摇头后,便怒视景光道:“正是在下,特地赶来取右近卫少将大人头颅!”
“给各阵发信号,已发现武田信繁阵,各阵速速驰援,”景光先是侧头对村上国清低语,随后看着武田信繁笑道,“本来担心诸角虎定大人路上寂寞,在下正好送左马助大人去陪伴老大人一程。”
“竖子狂妄!”武田信繁厉喝一声,手中军配指向景光这边,便见赤色兵流滚滚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