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流域古老巫灵部族的村落,族长毛毡盖顶的帐蓬里。
明世隐正坐在那张七角弯折的石案边,接过虞妙弋递来的大碗。
“这是什么?”
明世隐闻了闻,有一股香气,香气中夹杂着酒精扑鼻的气味。
“这是我们村落自酿的粗酒,不知道你喝不喝的习惯。”
族长一口气直接干了一大碗,张开嘴畅快说道。
明世隐抿了一口,然后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这样喝才对嘛,小伙子,你从哪里来的,这是要去哪里。”
族长又端起手中的大碗,一边问着一边喝了起来。
明世隐隐隐察觉有些不对劲,身前族长的身影在晃动,越来越模糊,几乎要看不清。
忽然,一只手拖住了他的后背,那张清秀的脸庞变得越来越清晰。
虞妙弋瞥了一眼族长这个老头生气得说道,“族长,你怎么可以这样,我都说了他是我的朋友。”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懂事,我作为族长不得过问过问。不然你所托非人,我怎么能放心?”
族长这个老头酒量真的是可以,三句话不到已经喝了四大碗了。
“你,作为族长,难道就不会好好说话。”
虞妙弋真不知道该怎么答话,只好一怒抵千言。
“这就生气了,有什么好生气的,男欢女爱人之常情,有什么好意思不好意思的。”
说到第四句话,族长这老头已经喝了六大碗,估计已经是在说胡话了。
明世隐把头倚在她的肩头,看着她生气的样子,有股说不出的美。
“你们族长是不是耍诈,为什么我才喝了一碗就感觉头昏脑胀。”
明世隐说完伸手揉按额头,那条布带不知何时松动落了下来。
似醉非醉似醒非醒的族长又一碗下肚,眼眸扫过他额心的那道印纹。
手里的碗忽然放在了桌上,探过身子睁大眼睛观察那个印记。
“那是?”族长低声沉吟,脑海中闪过无数奇怪印纹的符号。
“族长知道这是什么?”
虞妙弋原本就有意让族长看看,没想到无意间他竟然先察觉了。
老族长伸手拍了拍脑袋,脸上露出苦笑道,“人老了,不中用了,好些事情都记不清喽。”
“连族长你也不知道吗?”
虞妙弋显然有些失望,还是不肯放弃得追问道,“你再想想。”
“好好好,我再想想,我再好好想想。”
族长又端起倒满酒的大碗走出了帐篷,回头瞥了一眼屋内两人,喃喃自语道,“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傻丫头。”
“族长!”
屋外一个人口中呼喊朝这边跑来,脸上透出欢喜。
“小良子,你这是嗅到了风的气息,还是嗅到了酒的味道,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
族长伸手搭再他的肩上,似乎有意要阻止他进一步往前。
“我听说师妹她回来,所以就过来看看。”
张良探头探脑往里望去,看到了屋内的另外一个身影。
“看也看了,还有什么事吗?”
族长依然抓着张良,让他寸步难行。
“我好像看到了别的人,还是一个外人。难道就是传言中的,师妹的意中人。”
张良完全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还大声高呼起来,连屋内的明世隐都能听清他在喊什么。
“小良子,你胆子是越来越肥了。”
虞妙弋从屋内走了出来,对着他的额头就是一记重磅弹指杀,从张良扭曲的表情可以看出到底有多酸爽。
“师妹,你这样没大没小,好像不太礼貌。”
张良托忖寻思,正经不过三秒说道,“师妹你能看上的人,究竟会是怎样的英雄。”
“你是在说我吗?”
明世隐轻笑走出,那张俊秀面庞上透着不羁,额心艳红如血的印纹最是显眼。
“就你话多。”
张良还没细看明世隐额头的纹印,虞妙弋反手五指按在他脸上,将他推进屋内。
族长粗大的手掌依旧按在张良肩头,语气比之前更威严说道,“这下应该是都看到了吧,是不是也该走了。”
张良转过身,看了一眼族长,然后挥了挥手,什么也没说就走了,似乎在沉思方才明世隐额上的印纹。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们才刚认识,还不熟。”
“大概这就是一见钟情吧。”
明世隐伸手搂在她的腰,虞妙弋撇过脸去不肯看他。明世隐一再靠近,虞妙弋避无可避。
“我有个很好奇得问题想问你,族长为什么叫你姬儿?”
她的眼眸中透出一股黯然神伤的神色,或许那是她不愿提及的往事。
“咳咳咳!”
正当时,族长发出些响动走了进来,虞妙弋慌忙推开了明世隐,独自往屋外跑去。
“小伙子。”
族长伸手搭在本要追出去的明世隐肩头,示意他坐下。
“我还有些问题想问问你。”
族长盘膝走下,正经危坐,脸上露出严肃庄重的神色。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来这里?”
族长的眼眸锐利而空明,就像能洞穿人的灵魂一般。
“我……”
明世隐发现自己的鬼话连篇也许只能骗一骗虞妙弋,面对这个深藏不露的族长,他沉默了。
“我再问你,你从何而来,又要往何处。”
面对族长的问话,明世隐沉默了许久。
“我……,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我只是怕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才有所隐瞒。”
明世隐权衡利弊后决定坦诚自己的身份。
“搅动风云乾坤变,纵横捭阖鬼谷子。”
鬼谷之名声名远播,历代鬼谷子皆为世间大能,无所不通。
“你是鬼谷弟子。这也难怪,若说这世间能当你师尊的也许只有鬼谷子了。”
族长对明世隐的身份有些讶异,惊讶之余更多的只是理所应当。
“你这是要入世?”
“算是吧。”
明世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含糊的答了句。
鬼谷有规,师学成,过三试,方可出师,未出师不得入世,入世则不得以鬼谷之名。
“你之后有何打算?”
“四方游历,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你先时不是还说要搅动乾坤,纵横捭阖。”
明世隐尴尬得看向族长,那不过是鬼谷自古以来在世人心目中的形象,睥睨天下的形象。
“我想我该走了,族长。”
明世隐将布条重新系在额头,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帐篷外,虞妙弋静静凝视走出的明世隐,刚才的谈话她都听到了,她就知道一个寻常的采药人怎么可能有如此气质。
走近的身影,轻轻伏在明世隐胸口,没有任何言语,却能感受到一股不舍。
“我要走了。”
明世隐轻声说道,伸手触摸着她的脸庞,在她脸上扯开淡淡笑容。
“开心点,别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
明世隐往前走了两步,停下来,回身捏着虞妙弋的下巴。
在她满怀期待的目光中,明世隐迟疑却没有犹豫不决。
“对,我还是要走。不过,我会想念你的。”
这一次,明世隐没有再停下,只是又回头看了虞妙弋一眼。身后族长在安抚着她,也在挥手道别